就算再艰难，为了白九，他也会努力做到。
转眼又过去了差不多两百年，黑一依然是一只小狐狸，完全没有长大的迹象，比刚刚出生的小狐狸大不了多少。
即使白九安慰了他无数次，他还是有些伤心，要是一辈子都长不大……那么白九还会看上他吗？
黑一已经两百岁了，但是因为除了白九之外，没有人会找他聊天，他也是最近才从白九的口中得知，白九就要成年了。
九尾狐一族的成年定在三百岁。因为大部分的狐狸都是二尾以上的，二尾狐的数量也十分稀少，整个族群也就只有两三只，所以他们的基础年龄提高到了六百岁。况且二尾狐们经过修行也是可以达到三尾的，所以基本上九尾狐一族的狐狸不会在千年之前死亡。这也是他们种族的一项天赋了。
黑一可能是唯一一只熬不到成年仪式的狐狸。
族规自然不会为了他而改变。
“黑一，我的成年仪式你会来看吗？”吃完东西，两只狐狸照常躺在草地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当然会去！”黑一斩钉截铁地回答。作为白九目前的好友兼未来的夫君，他自然得去捧场。更重要的是，他得确保没有其他的狐狸跟他有一样的想法，虽然他知道了白九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的朋友。
“嗯。”白九笑得弯起了眼睛，“谢谢。”
他知道这个要求是为难黑一了，黑一被欺负的事情他也遇上过几次，在他出手阻止了之后那些狐狸们还会变本加厉，所以黑一会尽量避免跟其他的狐狸们接触。而这一次，为了他，黑一居然同意了去狐狸聚集的地方。
黑一见白九笑得很美，有些着迷，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慢慢地挪了过去，和白九紧挨着，然后把现在已经长出毛的几乎有他身子长的大尾巴伸过去，勾住了白九其中一条尾巴。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自己是一只九尾狐，这样就可以把白九的其它八条尾巴也缠住了。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尾巴是狐狸一族的敏感带，要说有什么地方绝对不能碰的话，那就是尾巴和耳朵，白九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一开始有些古怪，后来还挺舒服的。
接受了这种感觉之后，白九被缠住的那条尾巴也有了反应，和黑一的那根绕在了一起，黑色与白色的融合出乎意料地好看，白九盯着两根纠缠在一起的尾巴看了半天。
黑一心中窃喜。这是狐狸们最亲密的动作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也经常这么做，而且据说，只有“两情相悦”的狐狸太会这么做。
也就是说，白九同意了他的追求！
不过黑一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事实很有可能就是白九并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决定不把这个说法告诉白九了，以后就可以天天怎么干。
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之前不敢做？白白浪费了将近两百年！
有了第一次，黑一胆子也大了许多，直接趴在了白九的肚子上，尾巴接触的部分也就更多了。
白九并没有反抗，因为黑一一点也不重。只是……
“哈哈……下来……”
黑一默默地滚了下来，他倒是忘记了，白九怕痒。
白九的成年仪式就在三天之后。成年仪式是一年一度的，这一年出生的狐狸都会在同一天举办成年仪式，而这个特殊的日子就是第一只九尾狐死亡的日子。
照例的玩闹之后，两只狐狸又各自回了洞。
第二天一早，黑一又蹲在湖边等着白九。可是一直到了其他狐狸们都出洞的时候，白九还是没有来。
黑一默默地在湖边等了整整一天，也有好几只狐狸对他表示了嘲笑和讽刺，可是白九却日然没有出现。
这是白九第一次失约，黑一有些伤心，他尽力说服自己白九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或许是成年仪式的事情？
太阳升起又落下，随之而来是漫长的黑夜，黑一有些困了，肚子也在抗议，可是他并没有离开。他总是期待着白九下一秒会出现。
第一个夜晚就在湖边熬过了，第二天正午，黑一终于饿得受不了了，抓了几只猎物吃，吃饱了害怕和白九错过，他又立即赶了回去。
“瞧，秃毛在干嘛呢？”
“秃毛？”
“就是那只黑毛狐狸，听说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一根毛都没有呢，所以大家才叫他秃毛的！”
“没有毛的狐狸？”小狐狸想象了一下，嫌恶地说，“好恶心！”
“不仅是这样，他还没有开灵智呢！不会说话，特别蠢！”旁边的狐狸添油加醋地说道。
“没开灵智？那不是和后山上那些鸟一样吗？”小狐狸更加嫌弃了，“那他是不是活不到三百岁？”
“对！他就是活不到三百岁的短命狐狸！”
“……”
“……”
狐狸们的讨论黑一听见了，但是并没有往心里去，他现在心里都在想着白九。如果第一天是因为白九有事耽误了，第二天还没来就有可能是出事了！
不，九尾一族很安全，不会出事的！黑一摇摇头，尽量忽视刚才的想法，可是那种想法却像一颗种子一样迅速地在狐狸的心头发了芽，还长成了藤蔓，紧紧地盘踞在黑一的心间挥之不去。
黑一迫切地希望找到白九，可是他到现在才发现，他根本就忘记问白九的洞穴在哪里。其实也不是忘记了，只是他不想问。如果其他狐狸们知道白九和他玩，一定也会瞧不起白九的。
黑一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在九尾一族的领地上乱逛。没经过一个洞穴就会往里面看一眼，害得那些大狐狸小狐狸们还以为他想偷东西。
又在湖边睡了一个晚上之后，今年的成年仪式也开始了。
其实黑一并不知道举行的地点在哪里，不过这也不是难事，只要跟着其他狐狸们走就可以了。每一届的成年仪式所有的狐狸都是会参加的，除了黑一，他一次也没来过。
为了不惹事，黑一默默地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心里十分紧张。
希望今天能够见到白九吧。
果然，在族长冷静稳重的话语当中，一抹白色从众狐狸的眼前闪过，站在了祭台的最中央处。
是白九。
黑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之而来是些许的失望。如果白九没事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他？难道是不喜欢他了？
不可能。作为白九最好的朋友，他一定要相信白九！
黑一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白九身上。此刻的白九是人形的，一头银白色的及腰长发随意而优雅地披散着，身上穿着华丽的白色服饰，身后则是九条蓬松美丽的大尾巴。只是他的眼神并不是黑一一贯见到的温柔，而是显得有些冷漠。
黑一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九。
很冷，不过，很美。
不止是黑一在观察着白九，白九也在搜寻着黑一的踪迹。在看见黑一如约而至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和愧疚。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应该让黑一等上三天。
不过白九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因为族里的仪式还需要他来完成。
族里仪式的流程是念祭词，跳祭祀之舞，还有后面的天赋测试，接下来就是定亲了。定亲并不是强制性的，一般来说，只要完成前三个步骤就可以了。
白九所需要做的就是念祭词，接下来的祭祀之舞是另一只八尾白狐跳的。
白九的声音很好听，还带着微微的伤感，即使他在说着让黑一听不懂的话，黑一也沉浸在了他的声线里。
抬眼看了看其他的狐狸们，几乎和他有着一样的表情——痴迷。
黑一有些不爽，不过好在祭词并不是很长，白九念完便让出了祭台，八尾白狐优雅地跳了上去。八尾白狐也是人的形态只是身后拖着八条雪白的尾巴，以狐狸的眼光来看，这只八尾的样貌虽然比不上白九，也算是美人中顶尖的了。
八尾的舞跳得很好，但是黑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认为，要是白九跳的话效果一定会更好，说不定九尾祖宗还会出来呢！
后一句自然是开玩笑的，人和妖死了之后可以转世，而神死了之后就只能化为天地间的灵气了。
最后的天赋测试是所有狐狸都必须参加的。虽说尾巴数量已经代替了天赋，但是拥有一样尾巴数量的狐狸天赋也是不同的，九尾狐的历史上曾经有一只三尾狐最后成为了八尾。
测试天赋的是一块透明神石，据说是天地至宝。能够测试出任何妖怪的修炼天赋，只需要将血液滴在神石山，神石的颜色就会发生变化，颜色越深就证明天赋越高。
其他的狐狸黑一懒得看，像是为了保持悬念，白九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在黑一心疼的目光中，白九鲜红的血液落在了神石上，神石立即变为了深紫色。
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黑一，所有的狐狸都瞪大了眼睛，居然是深紫色！那可是可以成为顶级妖怪的天赋啊，就连妖王当初借神石测试的时候也没有达到这么深的颜色！
震惊之后，是欢天喜地的惊叹。
黑一在角落傻笑，他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就像有好天赋的狐狸是他一样。
不过下一秒，黑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只疑似白九父亲的狐狸跳上了台，一开口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吾儿白九将与白司之女白萦定亲。”
第七章
黑一：白九要定亲了，可是我不想让他定亲怎么办？我喜欢他白色柔软的毛，也喜欢他那九条蓬松的大尾巴，还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笑容……白九的一切我都很喜欢，要不，把白九抢过来嗯，白九一定是我的。
其实……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我的父亲和白九的父亲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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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头脑一热，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大胆，但是只要一想到白九会娶别人，他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恐慌。
其他狐狸也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也就没有狐狸出来拦着他。黑一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祭台之下，纵身一跃。
……可是因为祭台太高的原因并没有跳上去，而是两只爪子扒拉着祭台的边沿，因为祭台太过光滑，他还一直往下滑。
白九怕他掉下去，连忙过去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担忧地问道：“黑一，没事吧？”
白水在一边狠狠地皱眉，这只黑狐狸他听说过，因为这是竞争对手家的，当时他虽然也为白止可惜了一番，不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谁让他违抗族规一定要娶一只青狐呢？
“白九。”白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白九被他吓了一跳，却没有放开黑一，“父亲，他是我的朋友。”他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并不是他嫌弃黑一，只是父亲他……
“白九，你不能定亲。”黑一纯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九，语气虽然平淡，但是白九却听出了伤心欲绝的味道。他也不知道黑一为什么这样。
“即使我定亲了，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白九笑着安抚道。
族中的其他狐狸包括白水在内都没有见过白九这样的表情，不少狐狸发出了惊呼，而白水却狠狠地皱起了眉。
他的儿子，怎么会和一只天赋这么低的狐狸玩在一起？
在白水阻止之前，黑一却抢先开了口，“我们已经缠过尾巴了，所以你一定要嫁给我。”他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是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了。
白九有些疑惑，“缠尾巴？嫁给你？为什么不是娶你？”他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他知道，他是公狐狸，是不能嫁的。
黑一眼睛一亮，马上接道：“娶我也可以，只是不能跟其他狐狸在一起。”
白九这是同意了他的表白？
黑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水打断了话头，“白九，定亲仪式尚未开始，和你的‘朋友’有什么事等结束之后再说吧。”其实他更希望白九不要和黑狐狸玩在一起，但是当着全族狐狸的面他又不能把黑狐狸扔下去。
黑一瞪了他一眼，他知道，定亲的事情一定是白九他爹安排的！白九才不会喜欢其他的狐狸呢，他才是白九唯一的朋友！
“我和白九已经偷偷在一起几百年了。”黑一偷换了个概念。他们确实是在一起玩了几百年。
白水狠狠地皱起眉，表情十分不悦，却又忍着没有对黑一出手，天知道他多想把这只黑狐狸丢出去！
黑一无视了他的眼神，继续说道：“白九每天都会和我约会。”
白水看向白九，冷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他还以为白九就逃出去玩过一次，却没有想到是次次跑去跟一只毫无力量的黑毛狐狸玩，他们居然还敢……以前白止反抗族里的长老硬是要娶青月已经够大逆不道了，没想到白止他儿子更加可恶，居然还敢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至于白九，他一定是被黑狐狸带坏的！
白九怕父亲一怒之下会伤害黑一，将黑一抱得更紧了点，然后正对上父亲凌厉的眼神，回答道：“是。”
“你们！”白水本来就脾气不好，早年更是经常找狐狸打架，直到年纪大了之后才沉稳了一些，这一回他忍不住了，想先把黑一扔出去再把白九拖回家教育。
白九怕黑一受伤，连忙退开几步，把黑一放在祭台的下面，轻声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因为白水是他的父亲，所以白九并不能用全力，只是抵抗着不让白水接近白九而已。族长连忙上前阻止，好在在其他几只八尾狐的帮助下，白水被拦住了。
好好的一次成年仪式变成了这个样子，族长冷冷地看了黑一一眼，原本还觉得他可怜，有些同情他，没想到他现在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
可是看见黑一的眼睛之后，又有种心悸的感觉。族长再次仔细看了一眼，刚才的感觉似乎像是错觉。
祭台下的狐狸们已经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反应无能，呆呆地望着事件的发展，一开始黑一冲上去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愤怒，因为成年仪式是九尾狐一族最为崇高的事情，千万年来没有一只狐狸敢在这种时候冲上去。
但是看见黑一阻止了白九的定亲仪式之后又有不少狐狸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觉得八尾狐确实配不上白九，怎么说也得要只九尾的。
不是说他们看不起八尾狐，只是跟白九相比，八尾确实弱了不少。
“刚才除了一些意外。”白水瞪着黑一，“现在定亲仪式重新开始，希望白萦不要介意。”
能够嫁给九尾狐是最大的荣耀，更何况白萦确实暗恋了白九许久，她当然是不介意的，当场点了点头，回答道：“白萦愿意嫁给……”
“不行！白九，不要定亲！”黑一见仪式又要开始，急了，连忙冲白九大喊。
白萦脸也有些挂不住了，这只黑毛三番两次打断她！明明就是一只最无用的一尾狐，为何白九会与他混在一起？
黑一毕竟是白九唯一的朋友，这两百年来白九对黑一也是有求必应。可是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虽然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定亲，对白萦也没有喜欢的感觉，想起以后要和白萦住在一起还要生孩子有种别扭的感觉。
对了，既然他不喜欢白萦，那么娶了她对他们两个都不好。
原来黑一是为了他着想吗？是为了不让他不开心？白九突然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他刚才居然以为黑一是喜欢他才不想让他定亲，没有想到是他误会了。他的思想太龌龊了，两只公狐狸怎么可能在一起？
投给了黑一一个感激的眼神，在黑一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看向白水，说道：“父亲，定亲仪式还是不要再继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