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没有想到白九会说出这样的话，震惊过后便是愤怒，“你！难道……”
“父亲。”白九皱眉，“和白萦定亲的事情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
“你这是责怪我自作主张？”白水冷笑，“你难道愿意像白止一样生下一只一尾狐？”
“父亲，黑一没有什么不好。”白九反驳道。黑一是他最喜欢的狐狸了，就算只有一条尾巴又怎么样？
黑一有些感动，虽然跟白九做了这么久的狐狸，心里也是有些自卑的，他总是会害怕白九嫌弃他，可是没有想到白九会为了他跟父亲对上。
祭台之下，青月表情有些不自然，跟她在一起多年的白止自然察觉到了。他十分不满，他的妻子怎么样还用不着别人来指手划脚。
“青月，你很好。”
看见丈夫温柔的目光，青月放下了心，回以一笑，“嗯。”
“白九，你……”
“父亲，我明天就会下山历练，如果想让我不回来的话，您大可以继续。”白九脸上恭敬，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气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要不是全族的狐狸都在这里，他真想把白九拖回家揍一顿，一定是他对他太好了，白九才敢这么大逆不道。
“是。”白九直接承认了。
黑一有些窃喜，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毕竟跟父亲关系闹僵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水气得面孔扭曲，挥袖离去。白止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白九也带着黑一离开了这里，到了他们一直以来“约会”的地方。
“黑一，谢谢了。”白九真心地道谢。
黑一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为了不让我过得不开心，冒着被处罚的危险阻止了定亲，我当然要谢谢你。”白九笑得温柔。
黑一知道，自己其实真的没有这么伟大。
“白九，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说的是真的怎么办？”黑一有些忐忑。
“怎么可能？两只公狐狸是不能在一起的。”白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以后你得娶一只母狐狸。”
黑一有些伤感，原来他的表白白九居然没有听懂，刚想再说一遍，就被天空上方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那两只白色的、八条尾巴的、纠缠在一起打架的狐狸……是他的父亲和他未来的岳父？
第八章
黑一：今天我对白九做了一件不厚道的事，但是我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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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有些担心，但是两只大狐狸掐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愧疚地看着黑一，“父亲脾气不太好，所以……”
“不是你的错。”黑一倒是看得挺有趣的，反正他对两只狐狸都没有特别的感情，不过看上去白九跟他父亲的感情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要干预你定亲的事情？还有以前经常在同一时间回家也是因为他不让你出来？”其实他更想知道前三天白九为什么失约。
白九没有想到黑一这么快就猜到了，不过黑一一向聪明，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白九回答道：“父亲他想让我成为九尾一族的荣耀，所以每天都会检查我的修为，定亲的事……我也不明白。”说起来还挺丢人的，其他的狐狸最多三岁就会离开父母独自生活，而他却还是被父亲管着。
“定亲的事情……我可能知道一点。”黑一思考了一瞬，想起之前父母的对话和刚才白九父亲的言论，他大致可以猜到，“也许是因为我爹娶了我娘，然后生下了我这个天赋不好的，而你爹因为娶了你娘，生下了你，他希望你也能生一只天赋好的，最好是九尾的。”
白九不喜欢听见黑一总是说自己不好，皱眉反驳道：“黑一，天赋并不代表什么，你很好。”
“但是天赋不好的话，我很快就会死亡，甚至活不到成年。”黑一冷静地说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从黑一的语气上听不出来他对死亡的畏惧的悲哀，但是白九还是很难受，“黑一……”
“别担心。”黑一突然露出一个笑脸，“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说不准能长出第二条尾巴呢。”
第二条……
天生拥有九条尾巴的白九只觉得十分的不公平，语气忧伤地说道：“如果能把我的尾巴分给你就好了。”其实五条尾巴也已经够用了。
黑一伸出爪子按住白九的，露出雪白的尖牙，“别说傻话了，尾巴怎么能分给别人？几百年其实已经够了，只是……”
“什么？”
“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吗？”黑一低下脑袋，看不见狐狸脸上的情绪。
“嗯，当然可以。”白九点点头，黑一几乎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让他很没有成就感，这一次终于有个好机会，白九自然不会放过。
“在我死亡之前，不要和别的狐狸或者其他的妖怪神魔人类在一起吗？我只有你一个，所以你也必须只有我。”
白九居然没有发现不对，还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点点头保证道：“嗯，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安慰黑一，黑一一定会很难过的，而且他最喜欢的狐狸就是黑一了，当然不能不答应黑一的条件。
乌云散去，黑一身上阴郁的气息瞬间消失，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期待地看着白九，“你发誓！”
白九也随着黑一情绪的变化而高兴了起来，抬尾巴勾住了黑一的，将两条尾巴缠在一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发誓，会永远陪着你，只陪着你一个。”
“不用了，等到我死了你就可以找其他的了，不然一只狐狸会很孤单。”黑一得了便宜还卖乖。
“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而且只要你。”白九说得很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黑一歪头傻笑，“我也只喜欢你。”
白九觉得黑一这样不太好，多交一些朋友才是正常的，但是黑一这种情况似乎也只有自己愿意陪着他玩了。
八尾狐打架几乎没有狐狸敢上前阻止，就连族长也只是在下面观望着。他就知道白水说出那句话之后会是这个局面。
白止当年是天生的八尾狐，而白水是七尾。两只狐狸小时候关系不错，但是长大了之后就开始比试了，修炼速度，天赋……最后连娶妻生子都比。
年轻的时候两只狐狸三天两头的打架，后来在族中各自有了职位才好了点，没想到现在因为白水的一句话，这两只又打起来了。
“族长……”旁边的七尾狐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两位大人这么打……不太好吧？
“别管他们，让孩子们都回洞里去吧。”族长也转身走了，他得巡视巡视，否则又会有些不懂事的小狐狸偷偷跑出来看了。丢九尾一族的脸还是小事，要是孩子们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白水因为黑一破坏白九定亲的事情正生气，作为黑一的父亲，白止自然是要承受怒火的，而白止也因为他含沙射影地说他妻子坏话十分恼火，两只打着打着觉得不过瘾，还变成了战斗力最强的原形，打架地点也转移到了没有狐狸在的山上。
可是没打多久，白水就瞪大了眼睛。听见黑一说缠尾巴是一回事，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家儿子居然真的会和一只公狐狸搅和在一起！
白止也十分惊讶，惊讶之后还有些得意，看来黑一还挺厉害，跟他一样。当年他也是排除万难跟青月在一起的，他儿子甚至更厉害，不仅找了只九尾狐，还是公的！
……不过，看白水的表情，是气坏了吧？也对，白水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白九和黑一在一起可就没有机会抱上孙子了。
白水冲了下去，巨大的狐狸突然出现在正“浓情蜜意”的白九和黑一面前，两只都被吓了一跳，白九下意识地想把黑一护住，却忘记了他们的尾巴还缠在一起，白九向左前方一动，黑一也被他带动了。
所以白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正压在黑一的身上，尾巴依然缠得紧紧的。这两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情！
“你！们！”白水咬牙切齿，浑身的气势被释放出来，就连躲回洞里的小狐狸们都有些受不了了，瑟瑟发抖着。
白九怕黑一受伤，也放出了气势抵抗，把黑一紧紧地抱在怀里。
黑一倒是对白水的威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看白九一脸紧张地保护他，他心里得意，也就没有说出口。
不过……白九抱的好紧，好幸福！
“白九，跟我回去！”银白色的瞳孔中怒火汹涌，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白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一直很听父亲的话，也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但是如果他放手的话，难保父亲不会伤害黑一。
白止也从天空跳下，冷笑着嘲讽，“看来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了，欺负一只没有成年的一尾狐？”
白水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未成年的狐狸都是被族里保护着的，就算他是八尾狐，欺负未成年狐狸也会受到极重的处罚。冷哼了一声，白水才慢慢地收敛了气势，脸上却还是挂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
白止看白水这个样子，也有些想笑，不过他现在更想夸黑一，能把白水气成这样，也是得到了他的真传了。各种复杂情绪集合在一起，还得维持自己一贯的面瘫形象导致的结果是白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
白九见两只狐狸都“面色不善”，把黑一抱得更紧了。
黑一默默地伸出爪子捂住脸，尾巴也在兴奋地颤抖，他觉得，今天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了，抱得这么紧什么的，就算他脸黑，也是会害羞的！
白九却又会错了意，他还以为黑一因为害怕了才会抖尾巴，低声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黑一乖巧地点点头，“嗯。”其实他一点也不怕，不过白九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就让他继续吧。
白水见黑一白九又粘粘糊糊，差点把肺给气炸了，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白止，他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不想黑毛狐狸出事的话，就乖乖跟我回家。”
白九见父亲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歉疚地跟黑一道歉，“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明天我会来找你，等我。”那毕竟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他今天已经违抗了许多次父亲的命令了。
而且旁边的是黑一的父亲，应该不会伤害他。
黑一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白九离去。
白止蹲下，拍了拍黑一的脑袋，语气冷淡地夸奖道：“做得好。”然后也转身走了，只留下黑一一只趴在地上。
在没有狐狸注意到的地方，黑一的眼神慢慢变得深沉。
他喜欢白九，但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不愿意让白九被其他狐狸抢走。
他对白九的占有欲强的可怕，即使引诱白九发誓再也不能娶妻，也要让白九只属于他一个。
或者说，就算白九没有爱上他，也不能再和别人在一起，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不能。
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白九一定会爱上他。
所以，他没有做错，对吧？
第九章
黑一：今天白九陪了我一天，我却有些莫名的担忧。原来是白九他，要下山历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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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能力，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因为这一次他强烈的执念，这个能力居然得到了体现。可是这个算得上恶毒的能力第一次就被用在了他最喜欢的白九身上，黑一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要是白九也早点喜欢上他就好了。
黑一不知道他刚才使用的能力的名称，只知道这是一种誓言的约束，只要在他的引导之下，说出了誓言并且被他承认的话，这个束缚就会陪伴白九一辈子。
白九再也不会爱上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东西，而且永远也不会抛弃自己。
黑一十分鄙视自己，反正已经使用了这种能力，为什么不干脆让白九爱上他？假惺惺的姿态让他自己都有些作呕。
或许……
他还抱有期待。
“白九，你可知错？”白水恢复了平静，声音也不再起波澜。
白九没有回答，他并不觉得和黑一交朋友是错误的事，也不觉得黑一破坏了定亲仪式有什么不对。
“下山历练至少得一百年，你确定等你回来的时候黑毛狐狸还活在世上？”这也是白水不怎么在意黑一的原因，反正也只是一只低等弱小的一尾罢了。
白九低下头，虽然他潜意识里也害怕黑一会死亡这件事，但是听见自己的父亲说出口还是忍不住反驳，“父亲，黑一会活很久，我也会很快回来。”据说外面有可以延长寿命的灵草，要是他能找到的话，黑一就可以活下去了。
也许还有增加可以修为的东西。
白水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明天去陪‘你的朋友’最后一天吧。”说完，他走出了洞府。
白九并没有等到明天，而是立马去了黑一所在的洞穴，这时，黑一已经躲在洞里了。
黑一见白九过来，很是惊讶，立即蹦了起来，“白九？”
白九觉得黑一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很可爱，跑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不是我你还想见谁？”
黑一走近两步，用两只后腿站立，伸长脖子想蹭白九的头，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高度。重新变回四脚着地的姿势，他失望地垂下了头。
为什么他还是没有长大？
白九差点笑出声，不过好歹憋住了，只是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黑一意识到自己被嘲笑，干脆趴了下去，把头埋进了两只爪子里。
“害羞了？”白九伸爪子戳了戳他的脑袋。
黑一不理他。
“恼羞成怒？”白九又戳了戳他的爪子。
黑一还是不回答。
白九悄悄绕过黑一站在他尾巴后面，在他尾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黑一受惊似的跳了起来，眼睛睁到了最大。
“……白、白九？”黑一一屁股把尾巴坐在最下面，过了几秒钟才平静了下来。
白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黑一又气又恼，“唰”的一下冲了上去，手脚并用地开始挠白九的肚子，白九肚子格外敏感，一碰就站不起来的那种。
“哈哈哈……”
“别闹了……”
“放、放开我，哈哈……”
“黑一、黑一……”
“嗯。再叫几声。”黑一觉得自己的名字从白九的口中说出来特别好听，而且……白九躺在地上喊他的样子他也很喜欢。
“黑、黑一。”
“不够。”黑一的眼睛越来越兴奋，可是在白九看来则是漆黑得不见一丝光芒。
“黑一，黑一，黑一……”渐渐地，白九的视线已经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他毫无办法，只能下意识地听从黑一的话一声一声地喊着黑一的名字。
黑一终于满意了，停了下来，把爪子伸得尽量长，趴在白九的肚子上紧紧地抱着他，虽然这个抱有点不伦不类。
白九本来想着等黑一停下之后就报复他，可是看黑一这个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侧过身把黑一紧紧抱住，他还把九条尾巴也缠了上去。除了从一些地方伸出来的几根黑毛，几乎看不见黑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