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我好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说“爱”这个字。
“嗯，我也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与黑一带着悲伤音色不同，白九的声音是无尽的温柔。
黑一只觉得自己被无处不在的温暖包围，那一丝丝温暖还钻进了他的身子里，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明天你还会来吗？”温暖之后一般就是冰凉，有了对比，差距会变得格外明显。虽然黑一不想也不敢听见否定的回答，他还是忍不住问。
“不会。”白九回答道。
黑一的情绪立即低落了下来，果然不会再来了，白九的父亲很反对他们在一起，白九应该也是没有办法吧。
不过，就算这么安慰自己，他还是很伤心。
“因为我今天不会走啊。”白九低声笑了出来，“怎么？不欢迎吗？”
黑一惊讶地抬头，“留下来？”
“嗯。”
看着白九充满笑意的眼神，黑一也挠挠头，笑了出来。
“反正已经挺晚了，我们睡觉吧。”黑一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白九居然要跟他一起睡觉？
黑一觉得自己的狐生圆满了。
白九看了看天上还挂着的太阳，很是疑惑，晚了？
不过既然黑一想睡觉，那么他们就睡觉吧，正好把这几天的午觉也睡了。白九刚想跟黑一道晚安，一低头却发现黑一已经熟睡了。
白九有些愧疚，本来早上看见黑一很精神，还以为黑一晚上睡过了。可是现在看黑一的样子，他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越想越难受，要是他没有听父亲的话，而是出来找了黑一的话，黑一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黑一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其实黑一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至少比起遇见白九之前要好得多，只不过在白九看起来，他还是没有达到水平线。
黑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白九这个程度的修为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黑一看了一宿。
黑一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白九温柔的眼神，这平时是在梦里才有的情景，所以他像往常做梦的时候一样，凑上去在白九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他还有些奇怪，明明以前都能亲到白九的嘴巴的！
嗯？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个触感……很真实。
“黑一，醒了？”白九其实并不懂黑一刚才的动作，只是以为黑一睡迷糊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声音纯净地不掺一点杂质。
这个声音也……
“白九！”黑一突然拔高了声音，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想起来了，昨天白九似乎真的和他一起睡了，所以他刚才亲的那个不是梦中的白九，而是……
黑一不敢想下去，虽然他很喜欢做这样的梦，也很愿意梦境变为真实，但是他更害怕自己龌蹉的心思被白九发现，白九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他。
黑一越想越害怕，紧紧地盯着白九的脸，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看清楚白九脸上没有怒意，就连惊讶也没有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早上好。”黑一镇定了下来。
“早上好，黑一。”白九笑了笑，也说道。
黑一不愿意从白九温暖的怀抱中出来，最后还是白九站了起来，拍拍黑一的脑袋，“起床了，我们去吃东西。”白九伸爪子摸了摸他的肚子，发现真的很瘪了，他又陷入愧疚之中，他昨天应该问一问黑一有没有吃东西的。
“对不起。”白九突然说道。
黑一有些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嗯？为什么道歉。”
“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有吃东西的。”都是因为他没有来，他几乎能够想象到黑一整天整夜地不睡觉，一只狐狸蹲在湖边等待他的情景。
“没有，我吃过了，只是……”
白九打断他，“其实你也没有睡觉吧？”
“我睡了。”黑一保证道。
白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黑一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好了，我们去吃东西吧，饿不饿？”白九再次露出了一个笑脸，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嗯！”黑一点了点头。
时隔三天之后，两只狐狸再次回到他们两只的“基地”，这一次，白九并没有让黑一动，而是自己去抓了一大堆食物回来。
黑一也没有反对，他真的饿的没力气了。
被白九塞了七只猎物之后，黑一已经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黑一……”白九突然严肃了表情，说道。
黑一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要下山历练，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白九低下头说道。
第十章
黑一：白九走了，我又变成一只狐狸了。不过白九说过他会很快回来，所以，我会等他。
＊＊＊＊＊＊
白九不敢抬起头，他害怕看见黑一失望的眼神，更害怕黑一会因此而讨厌他。黑一只有他这一个朋友，要是他也抛弃了黑一……
“为什么？”黑一的声音超乎寻常的冷静。
“成年仪式之后就是历练，放心吧，只要完成指定的任务就能回来。”白九连忙保证道，“很快的，你等着我。”
只要不是白九想离开他就好。黑一可以接受这一个理由，族中的规定并不是白九能够抗拒的，“没关系，我等你。”
黑一露出了一个微笑。
白九更加愧疚了，想了半天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黑一靠近他，用尾巴勾住他的，“没关系，等你回来之后补上就行。”
白九九条尾巴紧紧绕住黑一的尾巴，歪头问道：“怎么补？”白九从来没有想过时间还可以补，不过黑一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主意，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
“晚上也过来陪我吧。”黑一挪了一下屁股，整只狐狸靠在了白九身上，姿势十分亲密。因为白九就要走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忍了。
白九想了想，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他父亲都生下一只小狐狸了，肯定没空管他了，他来黑一这里睡觉也不是不行，当即重重地点头，“好的。”
黑一见目的达到，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闭上眼睡着了。
太阳从远处缓缓地降落，在草地上洒下一片橙色光晕，白九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块石头一般。
因为他害怕黑一会被他吵醒。
等到夜幕降临，白九才变成人形，轻轻地抱住黑一，一步一步走到黑一的洞穴之中，将他放在干草做成的床榻上，又低头用嘴碰了一下黑一的眼睛，这才慢慢地走出了洞穴，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黑一睁开眼睛，眼里有着不明的情绪。
突然，他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微笑。白九这才刚走，自己就又想他了？
第二天一早，黑一像往常一样出门捕猎，只不过身边少了一只白色的九尾大狐狸。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白九的离去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喂！秃毛！”
黑一并没有抬起头，他现在可不想理会这些烦人的傻狐狸。
“秃毛！你给我站住！”红色尾巴的四尾狐狸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在昨天已经长出了第四条尾巴，没想到秃毛居然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黑一低着头向前走，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赤火有些生气，他跟黑一是同一年出生的，也是天赋最弱的狐狸。因为黑一比他天赋还差的原因，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多少嘲笑，几乎所有的攻击都被黑一吸引住了。这些年来，他的朋友不少，却没有一只有白九大人那样地位崇高。
他样样都比黑一好，为什么白九却选择了黑一做朋友？
“你跟白九大人是什么关系？”
听见了“白九”这两个字，黑一才停下脚步，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朋友。”还是未来的伴侣。
“哈哈……”赤火叉着腰突然大笑了起来，两只短小的狐狸腿支撑着整个身体，显得有些可笑，“白九大人怎么可能跟你这只秃毛蠢狐狸做朋友，哈哈哈……”
黑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赤火连忙冲过去，在黑一身后撞了一下，黑一正巧掉进了湖里，激起一阵水花。
“哈哈哈……”赤火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语气变得刻薄，“要是让白九大人看见你这样，他还会喜欢你吗？”
“你在心里已经承认了白九是我的朋友，不是吗？”黑一并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已经不在乎毛几百年了，反正白九喜欢。
“我才没有承认！你跟白九大人不可能是朋友！白九大人才不会跟你这样的狐狸做朋友！”赤火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完之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对黑一的嫉妒有多么强烈。
……不，他不可能嫉妒！那可是九尾一族的耻辱！那只是一只秃毛而已！
“如果是的话，你也自己跳湖里吗？”黑一语气十分冷淡。
“哼，跳就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赤火冷笑着说道。
黑一突然笑了一下，“你会知道的。”说完，黑一游到对面上了岸，甩甩身上的水，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赤火正想破口大骂，身体却失去了控制，自己跳进了水里。他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黑一那一句诡异的话。
“你会知道的。”
除了黑一，一般的狐狸都是怕水的，赤火掉进水里后挣扎了很久才爬了上来，他心里一阵后怕，刚才黑一对他做了什么？
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虽然安慰了自己无数次，赤火还是很害怕，他想起了他和黑一还小的时候，黑一的眼睛就是像现在这样。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黑一吃饱又睡了一觉，回来之后就看见了站在洞门口的族长和站在他身后只敢伸出一只脑袋的赤火。
族长见黑一表情淡定，心里对他高看了几分。
前几天黑一冲上祭台的事情让他很不满意，但是知道白九定亲的事情是白水做的主之后他又觉得庆幸。
白九跟一般的狐狸可不一样，他是九尾一族今年来唯一的九尾狐，但是却不会一直是唯一的那一只，所以白九现在并不能定亲。
只有两只九尾结合，才能生下最优秀的后代。
“黑一。”族长声音和蔼，却没有多少温情。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处理两只小狐狸之间的矛盾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惩罚黑一前几天破坏仪式的事情，正巧赤火找了他，就一并处理了吧。
“族长。”黑一语气之中并没有多少尊敬。他见到族长的次数不多，也没有受到过族长的照顾。
“你可知错？”族长进入了正题。
“不知。”黑一简短地回答道。
他今天吃得有点饱，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需要赶快回去休息。
“黑一，你可知道破坏成年仪式是多大的罪过？”族长板着脸问道。
黑一摇摇头，还是回答道：“不知道。”因为确实没有狐狸告诉过他。在这之前，就连九尾一族中有个成年仪式他都不清楚。
族长有些说不下去，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破坏成年仪式是重罪，不过念在你还未成年，只罚你在天池打扫三年。”
“哦。”黑一点点头，转身回了洞里。
族长站在洞外，显得有些尴尬。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遇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小狐狸了？
“对了。”黑一又从洞里探出头来。
族长居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维持着一贯的表情，“还有何事？”
“天池在哪里？”
族长：“……”这只连天池都不知道的狐狸真的是他们族里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黑一有些不耐烦，族长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要想这么半天？
看见黑一目光中明明白白表现出来的鄙视之情，族长差点气得吐血，“天池就在青浮山山顶。”
“青浮山在哪里？”黑一有些烦躁，族长说话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当初他问白九……
白九是不一样的。
想起白九，黑一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有开始难受了起来。
“在那边。”族长用手指了一下，转身瞬间离开了。赤火有些茫然，族长不是还要为他做主的吗？
“族长？”
黑一守在洞口冷冷地看他，“你还不走吗？”其实他更想说“滚”这个字。
“我、我才不怕你！”赤火大声地叫道，却没有一丝威慑力。
“……”他什么时候说过红毛狐狸怕他了？黑一有些无语。
赤火叫嚣着一溜烟跑开之后，黑一才又重新回到了洞里休息。
第十一章
黑一：其实天天有事做挺好的，这样就不会老是想着白九了。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白九，一刻也忘不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黑一就去了传说中的天池。反正他也睡不着，有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也挺好的。
虽然有着“天池”这个听上去挺厉害的名字，黑一一开始也以为这里是九尾一族的圣地，比如说有什么大事会用到的。但是到了传说中的天池之后，他才明白这惩罚真的就是惩罚。
天池很小，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子，周围是黑乎乎的东西围城的，面积也就白九身体的两倍大，连给体形大的大狐狸洗澡都不够用。不过这水也不像是可以洗澡的，更不可能是喝的。
天池中的水并不像他洞口的湖水那样清澈见底，反而是看上去十分肮脏的黑色，还散发着阵阵臭味，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黑一不由得想，难道他的毛色在别的狐狸眼中也是这样难看恶心的吗？
白九不在了，别的狐狸们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黑一盯着水面发了一会儿待，水中并没有他的倒影，黑乎乎的像是要把一切都吸收干净，看着看着，他居然有些想跳下去。不过，幸好族长的到来打断了黑一的这种想法。
“黑一。”
“族长。”黑一依然蹲坐在天池边，既没有转头也没有站起身。他在思考应该怎么打扫。
“嗯。你的任务就是将天池打扫干净。”
“嗯，您昨天说过了。”黑一一点也不给族长的面子，当然，他也不知道面子这种东西是什么，“怎么打扫？”
族长已经习惯了慢悠悠的说话方式，而平时不管是大狐狸还是小狐狸都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可是这一次黑一显然并不想让他废话。
“咳咳，这个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毕竟是惩罚。”
“哦。”黑一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族长见黑一明显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本来还想鼓励黑一两句现在也没了心思，转身离开了。
狐狸们基本上都有些洁癖，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于是这个地方常年没有狐狸愿意来打扫，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让黑一接受这样的惩罚，也是因为白水和白萦他们的要求，白水的意见族长也不想管，因为这件事情要不是他擅自主张也不会害得仪式被打断，而白萦就比较无辜了，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为了安抚她，族里的几位长老包括族长也同意了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