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兵，这家注册的公司，法定代表人是谁？股东呢？”
“独资。法定代表人为……陈敏慧。”
周衍之无语了，不过他也想通了，陈悠然根本就没想过要瞒着他！
既然如此，那他还在这儿纠结个什么，直接见面问清楚不就好了。
想到要见面，周衍之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轻快了不少。
……
这次见面是在一家饭店里。
陈悠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朱先鸿。见到周衍之的时候，朱先鸿是真的很吃惊！
很快就谈到了公司的事情上。
“我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周衍之直接说道。
陈悠然也不变脸，不紧不慢地道：“百分之十。”
“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少了。”周衍之抿了一点点酒。
“百分之二十五，底限。”陈悠然夹了一个虾仁放在口中，不紧不慢地咬着。
“成交。”
陈悠然笑着点头：“合作愉快。”
朱先鸿几乎要看傻眼。这么简单？其他什么细节都不用商谈？就这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
吃过饭，朱先鸿先走了，陈悠然跟周衍之又坐着喝了点茶。
“没什么要问的吗？”陈悠然淡淡地道。
周衍之抿了抿唇，慢慢地开口：“我调查你了。”
第56章
陈悠然挑眉：“什么时候？”
“五天前。”周衍之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悠然。
轻笑一声，陈悠然点点头：“我还以为会更早一点呢。”
周衍之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他的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你知道？”
“能猜到。”陈悠然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盯着周衍之的目光，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被陈悠然这么盯着，周衍之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就紧了起来。心里腾起了一股燥热，或者是烦躁，或者是焦虑，又似乎是缺氧，难以名状。
“你——”周衍之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也不对，他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之前没想明白的话，那么此时，周衍之心中已然确定。他之所以能这么轻易地查到，就是因为陈悠然故意的！故意让他查到的！
可是，为什么？
不知道为何，周衍之问不出口，大概是他自己也不够确定，猜测别人的心思容易，可猜陈悠然的想法，太难。
“你大姐的事情，很抱歉。所以春节那天，我带他们去你家，你其实是生气了，对吗？”周衍之道。
陈悠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没有。”
“没有？”周衍之皱眉。
“我犯不着跟死人生气啊，你说对不对？”陈悠然笑得很灿烂。
周衍之的瞳孔骤然放大：“你要做什么？”
陈悠然笑而不答。
“如果你是要教训颜信一顿，哪怕是打断他的腿，我也帮你。但是杀人，不成。”周衍之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啊，那就帮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好了。”陈悠然语气很轻松。
周衍之有些愣神。
他以为陈悠然会很干脆地拒绝他的帮忙的，不料他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就在周衍之愣神的一瞬间，陈悠然已经站起来，走到了周衍之跟前。
周衍之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陈悠然却是一手背在身后，如绅士般弯下腰，另一只手攀住周衍之的脖子，稍稍用力，让他的头前倾。
陈悠然在上，周衍之在下，两人的脸距离不超过三厘米，就连对方的呼吸也清晰可见。
周衍之浑身僵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却不知道该往哪儿钻，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陈悠然微笑：“你会把颜信抓来给我吗？”
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周衍之的大脑这会儿已经停止思考了，或许是温度太高的缘故。毕竟人之所以要维持恒温，就是因为人的器官只有在适宜的温度范围内，才能正常工作，温度太高的话，就像是发烧过了头的cpu，会死机的。
“如果颜信落在我手上的话，我可能会有很多种玩法。第一种，比如说把他绑起来，给他放岛国爱情动作片，然后找一把刀，把他的第三条腿，切成薄片。你见过我的刀工，应该还是可以信赖的吧。哦这样恐怕不行，估计我拿出刀他就吓软了，还是得加点儿助兴的药，软趴趴的不太好切。”
陈悠然笑得很温柔，眼睛好像是在发光。
“第一种其实很人道，虽然他以后都不能再享受海绵体带来的快乐，但他的子孙袋还留着，取点精子繁育后代，应该不成问题。第二种么，宫刑割势，外肾为势。外肾就是子孙袋了……”
……
留下呆愣的周衍之，已经走了的陈悠然，心情很好。
高三生活，真的跟地狱差不多。
如今这年头，大学没扩招，录取率很低，所以对学生的要求很高。而能进来一中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不用老师鞭策，一个个就劲头十足。
当真是把吃喝拉撒睡之外的时间，全部都用到了学习之上。挑灯夜战者，真不要太多啊。
宿舍里最用功的当属孙宁，弄了个台灯，晚上别人都睡了，就他还在拼命做题呢。
最没压力的就是陈悠然了，但是很无奈，别人都在用功进步，他原地踏步就等于是退步了。
以前没亲身经历过高三，只听别人说什么黑色七月，陈悠然记得自己是很羡慕的，自己想经历黑色七月都没机会。如今终于有机会亲身经历了，陈悠然不得不说，这等压力，真非一般人能承受。
……
距离上次跟周衍之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
如今到了高三，虽然只是在补课中，还没到九月份正式上课，但是从前的星期天已经不过了，只在周末上午上完课后，下午给同学们半天时间来放松。
方迟来接陈悠然，说是有事情商量。其是陈悠然不大想管的，经营上的事情都已经交给方迟了，再不济还有周氏投资呢，用不着他多操心，不过方迟非得说让他去，无奈，陈悠然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周衍之。
陈悠然似笑非笑地看了方迟一眼，方迟嘿嘿一笑。
“菌子火锅，新推出的，来试试。”周衍之站了起来。
陈悠然很自然地走过去，在周衍之身边坐下，又招呼方迟：“拿点啤酒……算了，还是不要了。对了，以后顾客要吃菌子火锅时，也最好别让人饮酒，容易出事儿。”
方迟一愣，“不会吧？”
“现在你这儿蘑菇的种类少，都是常食用的，估计没事儿，但以后蘑菇的种类丰富起来了，有些蘑菇跟酒精作用，可能会过敏或者是有毒什么的。那什么，菌子火锅一定要煮熟了才能食用，千万别半生不熟得就吃。有时间的话你去y省一趟看看，学习一下，那儿才是菌子火锅的发源地。那里的蘑菇种类也最丰富。”
方迟点点头：“好，我安排一下时间，亲自去那边看看。”
“最好是带个厨师。”
“我知道。”方迟答道。
“最近天热，火锅店的生意好像清淡了些？”周衍之问道：“下面大堂里的空调怎么还没装？”
“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一早就过来装。咱这地方一到夏天，真是热得要命了。这些天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好，实在是太热了。”方迟道。
“装上空调或许会好些。”周衍之道。
陈悠然想了想，跟方迟说道：“咱们这儿有没有什么著名的老中医？”
方迟连忙说道：“有啊有啊，温先生，咱们w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医，听说祖上可是御医呢。医术好的很，好多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他都能药到病除。在外面提起温先生，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陈悠然轻咳一声，其实他认定的那位神医，还是自家村子里的那位，只不过显然，那位的名气不够大。
“你去拜访一下温先生，问问夏天吃什么好，如果是吃火锅的话，要怎么做才好。当然，你去问的话就把一年四季的都问一遍，什么体质的人适合吃什么，这些最好也问问。跟温先生直说，咱们是要把这些注意事项全都找人写出来，贴在店里的。别隐瞒，免得老先生不高兴。”陈悠然道。
“没病没灾的，吃个什么药啊。”方迟皱眉。
“什么叫做吃药，咱吃的是健康！”陈悠然无奈道：“健康饮食，从现在就开始灌输这个理念。然后店里多准备一些绿豆汤之类的，免费提供。”
……
方迟去忙了，房间里又只剩下陈悠然和周衍之了。
“我上次带的松茸，就是从y省弄到的。”周衍之道。
陈悠然点点头：“公司的部门，你给我配齐，人手不用太多，只需要维持基本运转就行。然后项目就可以启动了。不用着急，慢慢来，跟政府那边达成一致后，让政府方面去村里动员。这一块儿到时候不用你管，我找别人。不过修路的事情，勘探施工这些，你找人去做，跟政府方面的谈判，也得你来。这条公路，至少要修成三级公路，当然了，我知道政府没钱，不过没钱可以用别的抵……”
“都没问题。”周衍之直接点头。
陈悠然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
顿了顿，周衍之又说道：“陈悠然，你上次说的……”
“哦，我上次说什么了？”
“处置颜信。”周衍之道。
陈悠然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颜信落在我手上的情况下，我会那么做。可惜，颜信不会落在我手上，所以我大概也没机会了。”
“……”周衍之的脸色有点儿黑，他这是被耍了？
看周衍之的样子，陈悠然忽然就屈身向前，手肘撑在桌子上，一手摩挲着下巴，眼中带着莫名的光芒：“如果我真要那么做的话，你会帮我把颜信抓来吗？”
第57章
欣赏够了周衍之的变脸，陈悠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脑子里别再天人交战了，其实我就没想对颜信怎么样。”陈悠然淡淡地说道：“这样的惩罚，太轻了。还有那位秦小姐，你放心吧，我都不会冲他们动手的。其实让他们两人结婚，就是对他们的惩罚吧。不过有点儿可惜，这种惩罚恐怕看不到了。”陈悠然说的很随意。
而周衍之心里也有很多计较，却又无法确定。
他看了陈悠然一眼：“你什么都别做，这个世界上善恶终有报，颜信和秦雅，下场不会好的，而且这一天，应该也不远的，你真的没必要沾手这些事情，让他们自取灭亡不好吗？”
陈悠然挑眉，看了周衍之一眼：“那被人欺负了，是不是也要默念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就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凡事都有因果。别的不能肯定，但是颜信和秦雅，必定没有好结局的。”周衍之说着，停顿了一瞬，又继续道：“他们太过贪心，沾手了不该沾的东西，一旦东窗事发，谁都救不了他们。所以，你不必做什么。就算是报仇，也无须把自己搭进去。”
陈悠然有些讶异，看样子周衍之是知道信雅地产参与到萧翎在f省的生意这件事儿了。
“你们不是世交吗？不提醒一下？”陈悠然道。
周衍之摇摇头：“没什么世交不世交的说法，都是一起吃过苦的，他们在乎的东西，我们家不在乎，所以也没有交好交恶之说。价值观相同就是朋友，反之就是路人。一个家族发展得大了，难免会有蛀虫会有腐肉，我们家不过是更善于时时刻刻揪出蛀虫割掉腐肉，哪怕是当时疼了点儿，但人却能更健康。颜信之于颜家，就是坏死的一根手指，若是颜家愿意切掉这根手指，那自然好，否则的话，迟早连累全身。我们旁观即可，不会雪中送炭亦不会落井下石。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迟疑了一下，周衍之又说道：“颜家未必就不知道颜信的事情，秦家也是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态度。”
陈悠然笑了下，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微微叹气，周衍之这种的，大概就属于是天生命好的。如果……只可惜，天底下，能有几个周家！
“何绍是我二姐的儿子，大概是我二姐太过严肃古板了，何绍一直都有些叛逆。再加上我二姐又有重要的工作在身，很忙，每次见面对何绍都是训斥，各个方面都是。二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我跟何绍比。何绍比我还大两岁，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母亲生完我后没两年就去世了，家里的兄姐都比我大很多，所以难免对我多疼爱些。凡事，我比何绍做的好，何绍要挨骂，何绍比我做的好，也得不到表扬……”
周衍之慢慢地说道：“不管是真的分不清，或者是叛逆，何绍这次都错了。他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能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也应该能够明辨是非。若是让我二姐知道，何绍竟然如此漠视生命，我二姐能做出什么，我都不敢想。这事情我没告诉二姐，告诉二姐夫了。何绍这会儿应该已经去x军区报道了。守卫边疆，从基础士兵做起，磨练一下性子，十年内，不会回来。”
虽然周衍之没有直说，陈悠然还是听懂了，周衍之这是在代何绍给他道歉。
陈悠然有些想笑。
其实在他看来，何绍根本就没什么错。大姐陈颖慧的事情，一半是怪大姐自己，其他的才是颜信和秦雅的错。甚至说，如果在陈悠然对那个孩子起了念头之前，颜信用其他方法让大姐打胎，陈悠然也不会怪颜信的。毕竟那是大姐自作孽。
颜信和秦雅错就错在，在他陈悠然想要了那个孩子之后，不顾陈颖慧月份已大会有生命危险的事实，用哪种方法杀了孩子！以陈悠然这瑕疵必报的性格，甭管颜信和秦雅错多少，他们让他动怒了，那就一竿子打死。
至于说何绍，陈悠然是真没觉得他有什么错的地方。
像周衍之说的，何绍漠视生命交友不慎，陈悠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论起漠视生命，他恐怕比何绍更甚。这一世，他才回来就把赵军送上了断头台，而前一世，因为他而死的那些商人，还少吗？
曾经有一个公司老板，跪在他面前求他再给一次机会，哪怕只是稍稍延迟三五天也行。可他只是笑着扶那位老板起来，好心地帮他弹掉黑西服上的一根白发，微笑着送他离开。而一转身，他就毫不留情地高价转手了他所持有的这家公司的所有股份，给了那位老板的对手，这笔大额投资盈利超过30%，属于超高回报。而没多久，就传来了那位老板自杀的消息。
接踵而来的是，那家公司彻底改头换面，成了别人的。新老板毫不犹豫地大刀阔斧裁员，无数人失业……
陈悠然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约定期限已到，价高者得，这本就是商业圈的规则。至于说原老板是所谓的儒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上万人失业，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怜悯你们，谁来怜悯我？
死活是你们自己的事，玩不起就别玩，否则死了也是活该。够不够漠视生命？
陈悠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身边的周衍之，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前世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