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理巧妙地一抬手，恰好和韩肖手臂错开。
“我先回去冲个澡。”陆经理好像没看到韩肖似的，直接越过他，向房间走去。
“……”韩肖哑然。
陆经理对韩肖的无视太过明显，连丁凯都为韩肖打起了抱不平：“陆志南他吃错药了？这么没礼貌！”
韩肖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被经理讨厌了。
韩肖只觉心头好似被泼了盆冷水，浑身透凉，比洗冷水澡还管用。
第14章
晚饭吃得食不知味。
陆经理似乎没来餐厅用餐，丁凯和顾北也不见人影。
餐厅里零散坐了几个散客，安静用餐，整个厅内就数韩肖所在的角落这边最吵。
好几桌人聚在一起，也不知道谁起的头，闹哄哄地开始互相敬酒。
韩肖发现市场部那几个年轻妹子真是深藏不漏，都太能喝了，大半桌老爷们儿都让她们给喝趴下了。
韩肖本人不太爱喝酒，他爸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总要去应酬，谈生意三分靠情面，酒桌上推杯交盏，这情面都是喝出来的，直到一次韩爸喝得酒精中毒送去医院，这才正式退下酒桌。
韩肖便记得教训，不敢多喝酒了。
但今天他过得实在过得太苦逼，在周围同事的轮番起哄下，韩肖也端起了酒杯。
一开始只是稍微喝几口，啤酒清冽而苦涩的滋味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一大口一大口往里闷，最后不用人劝自己就把自己喝趴下了。
散场时喝得半醉的陈昊好心把栽在沙发里全醉的韩肖捡了回去。
韩肖喝醉之后比以往还要安静，就是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全身几乎都靠陈昊撑着。
一路上韩肖就默默用他那双眼睛幽幽看着陈昊的下巴。
陈昊忍不住道：“你总看我干嘛？”
韩肖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道：“我要吃了你。”
陈昊闻言心里发毛，心想这位比他喝得都高，他忍不住开口：“小韩，你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韩肖对了半天焦距，辨出来：“……哦，是陈哥。”
说完，那眼睛立马黯淡下来，有些意兴阑珊地扭过头，不再看陈昊。
陈昊：“……”
他怎么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
终于开了韩肖的房间，打开们，屋子里漆黑一片，陆经理还没回来。
陈昊开灯，扶着韩肖进去，问他：“哪个是你的床？”
韩肖看了看，指着陆经理那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床道：“那个。”
陈昊把韩肖卸到床上，又给他灌了一杯自来水放在床头桌上嘱咐他想吐一定要去洗手间，渴了自己喝水，而后关灯离开。
韩肖在黑暗中把身体缩到被子里，他心想：反正陆经理不在，我就躺一会儿，悄悄躺一会儿我就回自己床上睡。
韩肖想到这是陆经理睡过的床，被子上还有陆经理的味道，下身那物慢慢兴奋起来。
他赶忙告诫自己：不行，不能乱来，不然又要被陆经理讨厌了。
那东西硬起来，束在裤子里十分难受，但韩肖又觉得为了喜欢的人，这点忍耐也是幸福的。
他把被子夹在腿间，搂着被子开心地蹭了蹭，闭上眼睛。
××××××××
陆经理晚饭后去健身房锻炼了半个多个小时，又泡了会儿温泉才回到客房。
刚进屋就闻到一股酒味。
陆经理皱了皱眉，心想这是喝了多少？晚上别再吐地毯上，收拾起来实在麻烦。
虽然有些恼火，但他从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失掉风度。
陆经理克制着自己不耐烦的心情打开壁灯，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十分火大的一幕：那个叫韩肖的年轻人竟然连衣服都不换就趴在他的床上睡觉。
陆经理本来看他睡得正熟，不想喊醒人，但面对隔壁韩肖那张凌乱异常的床，陆经理实在没兴致收拾，于是他上前拍了拍韩肖。
“醒醒，喂，醒醒。”
“……唔……”韩肖困难万分地睁开眼。
“去你自己的床上睡。”陆经理嫌弃地说道。
“……”韩肖没说话，有些失神地盯着陆经理看。
“你听到没有？”
韩肖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小声而迟钝地问道：“……经理？”
“去你床上睡。”
韩肖眨了眨眼，忽然冒出来一句：“经理，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没有。”陆经理生硬地否定。
韩肖坐起身，哄道：“经理，你别生气啦。”
“我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你下午看到我都不说话。”韩肖抱怨道。
陆经理闻言不耐地蹙眉。
这人或许是真的喝过劲儿了，又或者在借着酒劲儿撒酒疯，但这些都无所谓，不管是哪种陆经理都不吃这一套，他只冷冷问：“你到底回不回去自己床上？”
韩肖有些委屈地扁扁嘴，他模样乖巧，做这动作不但不显得做作，反而有种天真之感。
可惜陆经理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两人对视片刻，韩肖面色发红，视线移开，嘟囔道：“回就回。”
他站起身，微仰起头，两人错身之际，道：“经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陆经理低头解开腕上手表放到桌上，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韩肖：“我*#%。”
陆经理：“嗯？”
韩肖：“%#·你。”
陆经理：“什么？”
韩肖说了好几次，每次都说得太快，陆经理根本听不清。
陆经理沉下脸：“你有病吧。”
韩肖一脸受伤表情：“我没病。”
“……”陆经理觉得跟一个醉鬼较真的自己也是有病。
韩肖呼吸有些急促，面上表情纠结矛盾了许久，终于，他拉住陆经理，看着陆经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陆经理明显愣了下，而后生气道：“你醉了。”
“我没醉啊！”
陆经理冷笑一声，明显不信。
韩肖急着证实自己，他壮着胆子一把抱住陆经理，因为个头比对方矮，只能仰头踮脚，趁对方不备，将嘴唇印在陆经理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见陆经理走神，韩肖哆哆嗦嗦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凑上去啄了一口。
体内酒精作祟，把韩肖的身体都燃得快要沸腾起来。
硬物隔着裤子不知羞耻地抵在陆经理腿上。
有生之年能抱着男神亲上一口，韩肖真心觉得，这一刻死而无憾了。
“经理，我真的喜欢你。”韩肖不怕死地小声重复道。
第15章
陆经理没有说话。
反正也开了头，韩肖干脆顶着周遭寒气逼人的低气压，继续作死地开口道：“经理，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吧……”
本来没指望能得到回复，韩肖只是想过过嘴瘾。
结果片刻后，
“……哦。”陆经理低哑声音应道。
“咦？”沉迷在经理柔软双唇和美好肉体碰触中的韩肖眼睛一亮。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难道经理他是同意——
“经理，你答应了？”
“嗯。”
韩肖抱着陆经理，心花怒放，色眯眯又想亲上去。
下一秒，韩肖腹部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经理用实际行动告诉韩肖：男神的便宜，不是你想占就能占的。
……
后半夜的时候，韩肖被尿意憋醒，他宿醉上头，头痛肚子痛，昏昏沉沉地捂着肚子跑到卫生间解决内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韩肖只觉一身轻松，飘飘欲仙。
与此同时，睡前的记忆也跟着涌入空白的脑海。
韩肖想起来了：他借着酒意霸占了陆经理床铺，而后抱着陆经理强吻对方，以及在酒醉冲动下告白的事情……
等等。
暂停。
他，强，吻，了，陆，经，理？！
韩肖仿若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碳化了。
不，那一定是他做梦，他经常梦到自己把陆经理按在墙上强吻。
韩肖自我催眠。
腹部隐隐作痛，韩肖掀开衣服，低头便看到了陆经理留下的乌青拳印——提醒他那些记忆都是真的。
“呜——”
韩肖抱着脑袋蹲下身，痛苦呻吟，恨不得立刻失忆过去。
这要他以后怎么面对陆经理啊！
他好想穿越回去，抓住当时的自己拷问一番：韩肖！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对男神做出这种无法挽回的蠢事的！！
不得不说，没了酒精的魔力，韩肖就只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路人甲罢了。
只敢在角落里暗暗对着经理花痴。
韩肖努力想着可行的补救措施，不过他总是分神。
记忆里还有一件让韩肖十分在意的事情——昨晚他问陆经理可不可以和他交往，分明听到陆经理“嗯”了一声……
然后陆经理下手把他揍晕……
问题出来了：那声“嗯”到底是不是答应他的意思啊？
韩肖：“……”
韩肖脑子里一团乱，想破头也没琢磨明白其中深意。
他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好，怎么可能随便给男神告个白就成功追到对方呢？
但身为一只孤单的丑小鸭，他又忍不住幻想一下偶像白天鹅的垂青。
韩肖蹑手蹑脚躺回床上。
陆经理在另一张床上睡得深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韩肖侧躺着看向陆经理，对面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韩肖觉得只要这人还在身边，就能让他感到安心。
虽然他做了那么失礼的事情，但对方并没有立刻换房间。
这起码说明：陆经理还没有讨厌他到看都不想看到他的地步吧？
所以，明天醒来，应该不会很惨……吧。
第16章
翌日清晨。
韩肖早早起了床，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陆经理面前。
面对陆经理直射而来的目光，韩肖羞耻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沉默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韩肖道：“经，经理……”
陆经理道：“有事？”
韩肖搓了搓手，声音有些紧张：“就是，那个，昨晚我我、我喝多了。”
陆经理瞥了他一眼，道：“看出来了。”
韩肖：“……”
冷场。
韩肖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经理，我昨晚喝高了，胡言乱语的，你千万不要当真，不要生气啊。”
陆经理的手指一直摸着袖扣，闻言动作一顿，挑了挑眉，凉凉道：“……喝酒可真是个好借口啊，是不是只要喝高了就可以随便抓一个人又亲又抱，胡乱告白，让人做你男友，然后事后再翻脸不认？”
“……”韩肖顿时汗都下来了，干笑道，“我……”
陆经理打断他，声音有些讽刺：“你喝多了酒就可以随便性骚扰自己的上司吗？”
“我……”
陆经理顺了下衣服，站起身，口气已经恢复平和。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昨晚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你酒醉失礼，我打你一拳，我们算是扯平了，”陆经理说着，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个有些厌恶的表情，“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纠缠我。我虽然确实喜欢男人，但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更不想为这个闹出什么办公室绯闻让人看笑话。”
“……”
陆经理虽然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话，但韩肖仍旧可以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浓浓的排斥意味。
韩肖呆了呆，问：“经理，你因为这件事讨厌我了吗？”
陆经理淡淡道：“我对下属向来一视同仁。”
韩肖没听出来陆经理这句话的意思，等同于：我本来就没有特别喜欢过你。
他以为陆经理是真的翻过这一页，对他还和以前一样，听过这话后，他心里有些高兴，看看时间，再不去吃饭就过点儿了，韩肖大着胆子，主动邀请道：“经理，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过去吧。”
陆经理正把毛巾收回行李包中，闻言露出个有些讥讽的笑，并没有说话。
韩肖看着陆经理的背影：“经理？你去吗？”
“经理？”
陆经理转过身：“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韩肖道：“啊？”
陆经理道：“你看不出来我根本不想搭理你吗？”
韩肖傻乎乎回道：“……你不是说一视同仁吗？”
陆经理道：“那是客套话。说实话，我觉得作为你的上司，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最好不要再得寸进尺。”
韩肖愣了愣，没说话。
陆经理一直很内敛，往常顶多是待人冷淡了些。除了公事上，很难见他对人发脾气。
韩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陆经理：说话毫不留情，甚至是带了些恶意。
陆经理皱眉：“非要我说明白吗？我根本不想看到你，更不可能跟你一起吃饭。”
韩肖不自觉辩道：“你不想看到我为什么昨晚没有换房。”
陆经理道：“那么晚了，我不想麻烦其他人。况且，关了灯，谁看得到谁啊。”
韩肖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陆经理笑了出来，他扫了韩肖一眼，道：“你就算敢动手，又能对我做什么？最多不过自取其辱。”
韩肖：“……”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房卡我会直接交给总台。”虽然讨厌对方到可以恶语相向，但离开时依然不失优雅。
陆经理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离开的客房。
韩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彻底被经理讨厌了。
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是他自己喝醉酒，也是他自己借着醉意告白，强吻人。
会有这种结果简直是自作自受。
不，也不能说自作自受。
因为先喜欢的那个人本就注定了会痛苦：什么都不做要痛苦；做些什么，还是痛苦。
如果他早知道挑明一切后会被讨厌得这么彻底的话，他绝对老老实实什么都不说，憋得内伤也不说。韩肖后悔地想着。
可惜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昊来敲门，让韩肖别忘了提前收拾好东西，免得走时忙乱。
韩肖木然地开始整理背包，不小心碰落了速写本。
本子在地毯上散开，里面是各种关于陆经理的真人速写，Q版画。
画下那些图时的快乐心情仍清晰保留在记忆中，但再看他们时那种幸福的感觉却越来越远。
韩肖愣神半天，终于吸了吸鼻子，拾起本子，胡乱塞进包里。
浑浑噩噩地熬过一个上午，韩肖跟着同事一起上了返程的巴士，到家。
晚上的时候胖子打来电话，问他温泉之旅如何，有没有和经理有什么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