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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中心——by未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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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江远不公。

尽管如此,他还是拿出了那枚戒指。

他注视着戒指折射出的璀璨的光许久,然后静静地、缓缓地,戴上。

戒指箍在他的无名指上,贴着他手指的皮肤。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无声的望着那枚戒指。

也许江远会为他现在这样的行为觉得感情被玷污而感到恶心,但此时,它的确是他唯一的念想。

或者说,幻想,奢望。

他不得不说,这种客观的东西永远比那些轻飘飘的言语来的要牢固。

他并不是责怪江远。

他只是……有些失落。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娘极了,像个小姑娘一样明知自己有错却依然希望对方能够继续包容。这是种无理取闹的感性感受。

尽管理性上他知道这是他的问题。

错了就是错了。

一旦暴露出来,一切的旖旎就都灰飞烟灭。

十四、

陈一然休息的并不好。先是睡不着,尽管很累,脑子里却总有根筋紧绷着;之后迷迷糊糊睡了,也睡不踏实;接着他的闹钟响了,他其实清醒了,却感到疲乏不想起来;最后郑晓允又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

于是他向他的员工“告假”。

他充满愧疚和歉意的勉强笑笑,告诉郑晓允他今天不舒服,晚点过去。

郑晓允理解的哦了声,担心的询问他的情况,然后给他“批了假”。

到底谁是老板啊……

他挂了电话,他有些无奈,情绪却缓解了些。因为他有个比老板还要恪尽职守且还善解人意的好员工。

他睡不着,只睁着眼,静静望着墙面。

发了会儿呆,又闭眼躺了会儿,他还是起了床。

沉闷、难受、自责、企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虽然他心情还是很不好。

他拿毛巾浸了冷水敷了脸。尽管他之前抽自己抽的很带劲,但这不证明他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被打的痕迹,这很丢人。

洗澡、换衣服,他收拾妥当后出了门。

天气很好,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陈一然眯了些眼,烦躁的微皱了眉。

一个初春阳光这么灿烂干什么。

到了花店,郑晓允关心的询问陈一然情况,陈一然只是随口答了几句。他看起来情况并不像病了,而是情绪明显低落,郑晓允就不再多问了。

尽管如此,遇到有客人来或打电话,他依然能迅速戴上笑容,但这笑容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郑晓允似乎想尽可能的让他开心些,时不时的说一些有趣的话或对一些事吐个槽。而他只是微微笑笑,或者哦一声,顶多附和一句,就继续消沉自己的了。

郑晓允对此有些苦恼,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些担心的神色。

中午吃完饭,陈一然坐着无所事事。下午的时候阳光没有早上那么灿烂了,他就把郑晓允原本要去送花的活儿接了过去,说他去送,他没事干,想出去溜溜。

郑晓允愣了愣,立刻理解的同意了。

尽管说实在的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根本不适合去送花。

阴天,微冷。但他很喜欢这种天气,亮度适宜,而明媚的阳光会闪瞎他的眼,太暖和的温度会让他感到昏昏欲睡,或烦躁不安分。

他阴沉了一路,攒够了一些能量,能让他给收花人时送出花时露出温和友好礼貌的笑容。这些能量耗光后,他又阴沉的返回花店。

恰逢快到晚饭,他在外面点了菜,然后给郑晓允打电话让别做晚饭。

他把饭菜拎了回去,拨出来了些给郑晓君,然后沉闷的和郑晓允开始吃晚饭,勉强算请客吃了顿好的。

郑晓允往他带着戒指的无名指上瞄了几眼,有些不确定这个话题是否合适,过了会儿才说:“戒指,挺好看的啊。”

“嗯,谢谢。”陈一然低头夹着菜平平道。

看这个话题似乎并无大碍,郑晓允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早了。”

郑晓允哦了声。

沉默了会儿,郑晓允又说:“看起来像假的。”

“真的。”依然没语调。

他本来不想回答,但这是江远当初的心意,他不想让别人以为那是假的。

“真的啊。”郑晓允压住了音量没有大呼小叫,但从语调依然能听出来她的惊叹。

陈一然没吭声。

“嗯……挺闪的。”

依然没吭声。

“……老板,你和你女朋友吵架了吗?”

“……嗯。”

郑晓允的表情是舒了口气——她的老板终于坦露事实了。

“为什么啊?”郑晓允一副关切的模样。

陈一然只是头低的更厉害,又沉默了。

他怎么说?他在外和其他男人上床了,于是他的“女”朋友愤然弃他而去?

太丢人。

他会被唾弃到死。

郑晓允见他没吭气,只觉得也就是那些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于是就边吃饭边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起来。

他一声不吭,郑晓允讲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郑晓允终于讲完了她的长篇大论,他们的饭也已经吃完了。

郑晓允这时候才提了些胆子问他,“但我怎么没见老板娘来过?”

你见过,只是你不知道那是“老板娘”而已。

陈一然心里说着。

郑晓允又胸有成竹的说:“哎哎,放心啦,既然你戒指还戴着,她就还是在乎你哒。”

陈一然想了想,说:“也许他忘了。”等想起来还是要收回去的。

顿了下,他又补充:“也许他不要了。”

总而言之这些话他自己更加沮丧起来。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前端,郑晓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吭气。郑晓允就又劝说和安慰起来。

郑晓允说到一半的时候来了客人,陈一然起身接待。话题就此中断。

送走了客人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声短信铃。

陈一然愣了下。

接着他有些紧张却又充满期盼的迅速拿起手机,结果发现那是良生的信息。

失望。

短信的内容是问他情况如何。

陈一然情绪更低落了。

这无疑是要让他再一次认识到江远忿然离开的事实。

“他走了”。

三个字。陈一然低头打出来的时候觉得手指都是僵硬的。

从心脏往外蔓延的凉。

发送出去,他木然的望着手机,又陷入消沉中。他是个懒惰的家伙,一旦陷入某种状态就很容易倾向放任自流,而不是奋力挣扎。

过了会儿,良生回复,“抱歉”。

陈一然觉得就像英美剧里的“I‘m sorry to hear that”,但面对一个其实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甚至根本没关系的人,他还能让对方说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他回。

“你解释了吗”。那边又问。

他在心里凉凉笑了下,唇角其实根本没弯起来。

怎么解释?他实在想不出来面对那种情况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没,没法解释。”

那边就没有再回了。可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郑晓君来了,一边吃饭一边巴拉巴拉了一些学校的事。陈一然还是早上那种提不起劲的态度。

郑晓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陈一然的消沉,看了看陈一然,又朝他姐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郑晓允就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比划了下。

郑晓君望过去,再看过向他姐时,目光里透满了惊诧。

郑晓允就无奈的摇头了。

于是郑晓君就时不时的看看陈一然,一边收拾一边观察着。当然,直到打烊他也什么都没观察出来。

关门前郑晓允提醒陈一然明天进花。她似乎依然对陈一然的状态仍很不放心。

陈一然只是嗯了下,然后就和郑家姐弟道了别。

但实际上他只往自己家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离自家花店连十米都不到。

他觉得回不回去都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回去还要去面对曾经有江远但现在没有江远的屋子。

他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回家,于是他在街上乱转着。街上一片转完了,他就去超市转。

他以前晚上这么转是因为江远在,现在他还是这么转,因为江远不在。

简直是有病。

他骂着自己,等到超市要关门了才出来。因为明天要直接去进货,所以他又回到花店那,开着那辆破旧的小面包车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还是自己离开前的样子。

江远的东西还摆在原位,但陈一然不觉得这会影响江远的生活。江远出差时的行李和电脑已原封不动的拎走,现在剩下的这些都不是必需或急用的。江远可能某天会来再收拾,也可能把它们就搁在这,没有一丝可惜和留恋。

第二天陈一然情绪比昨天平复了些,却不能说心情好了多少。如果说昨天是情绪不稳定的不开心,那今天他就是……能够稳定的不开心了。

即尽管心情不好,却也不会放任自流。

该起床起床,该进花进花,该开店开店,没事干了就去看动画——总有事是可以干的。

他还要生活。

他不想再为江远的事而苦闷。那让他感到疲惫,以至于让他不愿再想。

晚上打烊,他就去了酒吧。

他想找人上床。原因就这么简单。

江远已经走了,难道他要这会儿再改过自新去“守贞”?亡羊补牢顶个屁用,他就那么一只羊,现在已经走了。没人会再在意这种事了。他就是个婊子,他不想装了,既然如此就该怎么玩怎么玩。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想着和人上床的场景。他想他要做一晚上。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他将戒指放在床头——他不想带着江远送他的戒指去和别人去干这种龌龊的事。

之后他自暴自弃似的放纵于愉悦刺激中,紧抓着床单,嗓子喊到沙哑。

然而快濒临高朝的时候,他又急剧的被空气中的不安恐慌包裹住——两个寻找性兴奋的人除了下面能获得快感的地方外和能固定住姿势的碰触外并没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有快让人崩溃的巨大刺激。

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身于黑暗之中,被这个世界的一切从悬崖上抛下。

他下坠,无边际的黑暗,似乎永远无法停止的完全失重,却惴惴不安的感觉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

那一刻他极度的怀念起家里柔和的灯光,江远的搂抱及亲吻,以及那熟悉的喘息声。

但对这一个陌生人,他却说不出或做不出任何索要更多亲密接触的话话或行为。

他可以肆无忌惮想法设法的从对方那索求刺激,却没法拉下脸皮去寻求安全感。

于是他压抑着,从高空到安全着陆,他才放下心来。

被欲望冲昏头脑终于渐渐清醒,想起一个陌生人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感到很恶心。

尽管如此,也是建于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根本没什么好不爽快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一然情绪“似乎”恢复了些。

他偶尔也能和郑晓允郑晓君说说笑笑,而忙的时候也无暇思考太多。但一旦空闲下来,现实世界的一切就苍白枯燥,他提不起一点精神般,只觉得无趣烦闷。

他认为这是正常的,每次当他对一个人有好感但却得不到结果的时候他都会这样。但总有一天这会过去,就像他之前对那些有过好感的女生们一样,某天他回想起江远也许不会有任何所谓。

实际上为了摆脱现实的乏味,他开始沉迷于性。

这种依赖如洪水猛兽般迅猛。他曾经对性基本恢复正常的需求度再次飙升,甚至比之前还要眼中,俨然成了恶习。

他留恋于酒吧和一些火包友之间,常常晚回或不回。甚至只要觉得无所事事就想和人性交获得快乐……

不止是沉迷,更是迷失。

就像有些人依赖烟、酒、药物、毒品一样,他依靠性去缓解他的情绪。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性带来的愉悦更多,那种愉悦轻飘飘却又极具冲击,将空洞沉闷的现实抛掷一旁。

他享受粗暴的性事,就像当初用刀划自己那样,那让他感到宽慰和轻松。

大多数男人都有征服欲,而他很会把他们的这种冲动拨撩起来,从他们粗鲁氵壬秽的言语以及粗暴——甚至是有些暴力的行为中,获得病态的快感。

也许算是种自我惩罚。

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尽可能的去遗忘江远,而他的确做到了。

除了高朝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那次之后高朝总让他感到惶恐,就像从空无一物的最高点落下。

那时他就总会想起江远。

想起那些亲密的接触。

他有几次险些失声喊出江远的名字,而他都只是紧攥了床单,咬牙将那名字咽下、发出低哼声,然后才是呻吟。

他玩的很过。和他上过床的人都知道这个总是沉闷的窝在角落里的人其实是比男娼还氵壬荡的家伙,群P也会一声不吭的接受。

实际上确实如此。

车轮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刺激,接连不断,让他头脑被性欲冲击着,昏昏沉沉,脱离现实,而沉陷于欲望中。

被人亲密的包围着,有时会有种被许多人需要着的错觉。

但他不口交。

事后清醒觉得恶心就罢了,就算完全浸泡在欲望之中、而且想那么做时,但当他握住对方的东西,看到那肮脏丑陋的玩意,他就难以想象那带着腥气的东西进到他嘴里会怎么样,甚至一想会碰到脸上都感到反胃。

接受不了。

实际上当有些人在高朝的时候会摘了套子、像动物给自己的东西做记号般把那些白浊射在他身上时,也感很不适。

就像白纸上溅了泥点。

尽管他也不是什么白纸。

尤其某次4P,那些人一个个都在高朝时摘了套,在他身上射的乱七八糟。

他当时心里就感到反感极了。

空气里满是那种味道。那些人心满意足的舒服的叹着,而他窝在床上,头埋在苍白的枕头里,满身粘腻和浊液。

他觉得自己和死了一样。

……也许还不如死了。

身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模糊朦胧的像另一个世界。

无趣。

恶心。

不是因为那些身上的东西,而是因为自己。

他感到突如其来的痛苦沉闷,身边的一切都嘈杂扭曲的像是假的,却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外界与自身所有的牵连都断了。

黑暗的。

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就要将他狠狠的挤压,在痛苦中死去。

——江远。

他莫名想起柔和的灯光、江远温和的笑,想起他们在家里打闹说笑的场景。

他和江远那时的笑声似乎都还在耳边。

而他此时,赤裸着,身上遍布着吻痕、淤青、咬痕,不止他一人的、杂七杂八人的汗水,和经验。他抓着床单,手腕和腿部还有磨破的痕迹——那是前几天他和一个有S倾向的人找刺激时玩的。

——但他不就是喜欢这些吗。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攥着床单,半晌露出了嘲讽的笑。

旁边的三人不知说了什么,突然哈哈笑起来。

他想起江远扇他巴掌、打他的场景。

他紧攥着床单,几乎要颤抖。

——最后他看着江远拉着行李静静离开。

他的脑子里再次空无一物。

他攥着床单,之后渐渐松开。

总有一天会是如此。

总有一天他会为了这种无意义的虚无欢愉而舍弃江远。

因为他就是这幅德性。

遮掩隐藏下,他对自己露出咬牙切齿的嘲讽的笑容。

“喂,了然,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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