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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中心——by未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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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就摇摇头,然后自己走到了鞋柜旁去换。

他观察着江远的走路状况,问:“洗澡不。热水器的水温还够洗的。”

还行,虽然偶尔似乎有些不稳,但走去冲澡还算没问题的。

江远换着鞋“嗯”了声。而他则转身给江远翻睡衣去了。

打开衣柜,里面还有其实并不少的江远的衣物。

他心里不禁有些微妙,带着些许的欣慰与轻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勤快的过来主动给江远找衣服,但他就是这么做了。找身睡衣,他就和考试一样,认知专注,有些紧张。

甚至心底里有种想极力讨好的冲动。

——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想对他好。

想什么事都给他做。

充满渴求与挽留。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还没开始谈他们的事情,陈一然现在脑子就已经彻底乱了。

什么不自信、不信任、未来、放弃……没一个能想起来的。

他现在就像在温暖惬意舒适的梦里,混沌着。

他的一部分注意力不受控制的余留在了江远那:江远换了鞋,江远脱了外套。

江远站在那,看了他一会儿。

江远走过来了。

陈一然这下从温暖惬意舒适的梦中转为进入了沼泽。他有些慌乱起来,心底大骂着“那该死的睡衣呢!?”

而江远已经走到了他身后,缓缓的环住他的腰,然后紧紧的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

温暖的拥抱,温热的呼吸,湿漉漉的水汽,暧昧的酒味。

他正在翻衣物的手不由自主的渐渐放慢,然后停了下来,放在了隔层的木板上。

连呼吸也在变的轻缓。

他全身心的感受着,并想感受的更清晰真切。

此时得到的所有的感觉都是值得小心珍藏的。

他听见江远低语:

“……回来吧。”

坚韧的,痛苦的,压抑的,难耐的,渴求的。

那是持久的、马拉松般长途跋涉式的,等待。

他沉默着,脑子里却清明了。

想着“你何必这样勉强委屈自己”。

于是他说:

“江远,

“放弃我吧……”

拳不由自主的攥住。

他实在不忍再让江远等那么久,却再换来自己的忘恩负义。

江远的身子僵了下。

刚才的舒适与惬意荡然无存,现在只剩现实里暗流涌动的矛盾。

江远抬了头,表情沉了下来,却依然没松开他。

“……为什么。”江远的声音在耳边沉沉的落下,“你喜欢上他了?”语气算得上镇定,却明显的并不怎么好。

他想了下,如实回答:“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江远再次问。

他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

静了许久,江远表情缓和了些,又开了口:

“……我不会再打你了。”

缓缓的,郑重的,

“我不会再打你了,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打了。”

说着,又抱紧了陈一然,头埋在陈一然肩上,然后说用一本认真的语气说出孩子气的承诺,

“真的……我要再打你我就是孙子,我就是王八……

“我再也不会打了……真的。”

他却像没有任何感觉般,静静的听着,然后淡淡道:“是我该打,你并没错。”

他在刻意的麻木自己,不论是恐惧,或是欣慰。

不应再和自己有关。

“而且这也不是原因。”

他说罢,停了会儿,才再次开了口,

“昨晚上,我和他,又上床了。”

江远睁大了眼,站直了身,手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些。

而他转过了身,看着江远。

他不是为了刺激江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但他只想说出来。

江远死死的盯着他,“为什么。”

陈一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良生上床,他只觉得想上了所以上了。他也不清楚其中的详情要怎么说明白。

他脑子乱的和一团浆糊一样。

江远却突然不再用那样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他,而是带上了认真和疑惑:“是不是我技术太差?”

陈一然忍不住无声的弯了唇角。望着江远,觉得这家伙的想法太简单。

“我可以学。”江远还很诚恳的说着,“他有什么好,我有什么不好,我都能改。”

他满足般的浅浅笑了。

他捧住了江远的脸,大拇指抚过对方的脸颊,温和的低语:

“你没什么不好。

“你什么都好,而且什么都比他好。

“……但就是……我们不合适。”

他说着,笑容渐渐淡了,

“我们不合适。”

“别说‘不合适’。”江远抬起了双手,将他的手握住,“这可以磨合。我改一些,你改一些,就合适了。”

“……江远,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却自暴自弃般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良生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江远皱了眉,“什么意思?”

“我喜欢和男人上床。”他说着,看着江远的反应,“你可能是知道些,但不会知道很多。

“你也许觉得只是简单的一夜情,次数有些频繁。但我这一个月,其实几乎天天都这样。

“我很喜欢。”

他看着江远那不怎么好的脸色,越发坦然般的淡淡笑着,说着露骨且刺激江远的话,

“我很喜欢被人上。”

三次元的傲娇是作死。但他自认为这不是傲娇,他只是想让江远放弃这样的自己。

他不想再消耗江远的时间与感情。

“不止是一个人,有时候也有很多个。

“不止是普通的,有些还会有∫M。

“你放弃吧……

“你不会想要一个被万人骑过、除了被人干以外什么都不会想的恋人。你不会想看见更不会想碰,你甚至会为每一次的接触而感到恶心——因为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各种各样的男人带满了氵壬欲的碰过……

“而他,却只会为这些而感到更加刺激愉快,羞耻和内疚根本拦不住他。

“——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货色……

“……你从最开始喜欢的就是一个虚假的我,

“一个干干净净的‘我’。

“可能还是那个在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我’。

“而不是已经满脑子性、每天都只想得到更多的刺激的我。

“……已经不一样了,江远。”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僵硬浅淡。

那个呈现在世间,被人所喜爱的、被人承认的“自己”是虚假的。

那个最肮脏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而最被在乎的“自己”,被否定了。

他感到莫名的疲惫,连僵硬的笑也维持不了,眼前的世界更无法映在他脑海里。

他垂下眼睑,然后满是倦意的走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就像看不见旁边还有些无措的江远。

他去了厨房。

江远站在那望着厨房的方向。没一会儿,厨房传来一阵水流声。

接着,厨房门关了。

关后门锁又是“咔哒”一声轻响。

这有些怪异,江远匆忙大步跑了过去。

拧门,发现门不出所料的从里面被锁了。

他神色有些慌乱,使劲转了转门把,接着开始急促的捶门,喊着:“陈一然!你在里面干什么!?”

见里面没任何动静,江远捶了几下门后就放弃了,开始满屋子乱转的找备用钥匙。

一分钟后,里面又传来了水声。

这也算是个动静,江远就再次回到了厨房门口,这回算是温和的敲了敲门,小心唤道:“一然?”

水声没有停,几秒钟后,才听到里面陈一然的声音:“没事。”

很平淡。

江远这回没再记着敲门、找钥匙,他就站在门口静静等着,静静听里面声响。

水关了。

又过了半分钟,门锁咔嗒一声。

江远站直了身,接着就见门被拉开了些,陈一然从里面走了出:脸上带着湿漉漉的水剂,眼圈和鼻尖似乎有些发红,神色却过分的平淡。

“你回去吧。如果觉得今晚上太晚,就凑合一晚上。以后就不要来了。”

陈一然淡淡说着,看也不看江远的就离开了。

江远却跟了两步,轻轻拉住了陈一然的胳膊。

陈一然却皱了眉。

看上去是厌恶,但实际上似乎又是有些吃疼的表情。

可能是上回有了良生——那个“经验丰富”的家伙——的一句“你很容易把他拽疼”的训诫,江远这回不知怎么就很细心的察觉到了不对。他神色有些古怪小心的瞅了眼看了眼陈一然,又低头看了眼陈一然的胳膊,接着神色却变了。

陈一然立刻把胳膊抽走了。

江远却一把又握住陈一然肘关节下方把陈一然又拉扯了回来。

这回是避开了下臂,但刚才被握到的地方红色已经从薄薄的布料上透了出来。

陈一然当然不肯就这样罢休,皱着眉再去挣。

不想让江远看见。

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江远却火气更甚,将他一下顶在了墙上、一直胳膊压着,接着握着他的手腕提起他的胳膊,这边袖子往上一拽。

红的,褐的;新鲜的,结痂的。

江远瞪着他,气得脸都白了说不出话来。

其实是厨房没纸,所以陈一然没擦。而他又不想让江远看见,就直接拉下了袖子。本来险险还没渗出来,想一会儿进卫生间关了门擦一下。结果江远一拉,手在上面一压,就渗了出来。要不然怎么会被发现。

陈一然只觉得丢人。

这是件可耻的事。

如果说劈腿滥交是肮脏龌龊所以可耻,那么自残就是懦弱表现,所以更可耻。

如果对性的不正常的渴望与需求有一天他可以讲出来,那么自残,不可以。

多愁善感是自怨自艾,是自己承受能力太低,是软弱;比这更软弱的是一天到晚放任自流消极下去,是意志力的不坚定;而比这还要过分的是愤怒痛苦却连对外发泄都不敢,只能对自己。

懦弱。

比欺软怕硬还要窝囊。

他自我唾弃厌恶着,同时却感觉到了来自压制着自己的人传来的轻颤。

他看向了江远。江远紧绷着唇,呼吸急促且颤抖着,目光却逐渐不再是气愤,而是夹着着疼痛般的复杂与深切。

仿佛那伤不是在陈一然胳膊,而是在江远的胳膊上。

陈一然心里顿时软了下来,所有斥责惩罚厌恶自己的心理活动都戛然而止。

反而是想去抱着对方、安抚。

但实际上,他与江远的对视仅是短暂的一瞬,接着他就又垂下了眼睑。

江远静静注视了他许久,接着就突然侧过头去吻他。

他本来是恍然沉迷,几秒后却又像考虑到了什么般,转头想避开。

江远就像知道他要逃避似的坚持着,来回不停的强迫他去接受这个吻,最后固定住了他的头去吻他。

他疲惫的放弃了挣扎。最终伸出了手,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了对方胸口的衣服。

而江远抱住了他。

等他们停下,已是气喘吁吁。

江远捧住他脸颊,注视着他。他听见江远低声缓缓说着:

“一然,不是我,不去原谅和接受你。

“而是你,一直不肯原谅和接受你自己。”

说罢,再一次小心且柔和的吻了他的唇,然后说:

“我爱你。

“但你也要爱你自己。”

像今晚能和江远躺在家里的床上一起睡觉是陈一然近期从未想过的。

陈一然平躺着,挤在床边,和江远空的距离几乎还能睡一个人。

江远在朦朦黑夜中看了看他,在被窝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拉过去了些:“为什么睡那么边。”

陈一然犹豫了下,手却缓缓抽了出来,拿走,然后背过身,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团成一团。

过了会儿,身后就传来了窸窣的声音。江远靠了过来,抱住了他,低声温和的问:“怎么了?”

陈一然却又往边挤了挤,和江远拉开了点距离——他缩着的腿已经从床边出去了大半,但他仍觉得和江远接触有些,紧张。

就像怕把什么弄脏了般。

静了会儿,他有些局促的说:“我还没检查过……”

说着,又往边挪了挪,身子已经有一半在外面了。

明明之前和那么多人做都无所谓,此时却有些怕了。

“……普通接触又不会传染性病。”江远说,“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陈一然当然清楚普通的碰触不会传染这种病,却仍总担心污染了对方:“你还是稍微保持点距离吧。”

“没事,你别想太多了。”江远把他往回抱了抱。

他再次往边上挪了些,“我明天去做检查。”

江远这回就贴了过去,“但明天是周六,估计查不成。”

“那我周一去。”

“要我陪你吗?我可以请假。”

“不用,不是大事。”顿了下,“……你还是往边一点吧。”

江远却动都没动,牢牢抱着他。

陈一然也不再说什么了,想着随他吧,睡觉。

然而心里还是有些激动,跟情窦初开似的,连眼睛都闭不上,心脏鼓噪着。

又静了会儿,江远突然小心的问:“……一然,你……这会儿,会想做么?”

陈一然心里骂江远脑子缺弦,刚还说了没做检查怎么这会儿就要做了?!

正想着要怎么骂,江远就又说:“你今天,还没发泄过吧?……会不会难受?”

陈一然理解了,没说话。

他今天有些累,并没有想要的想法。

其实有时候生理上并不是那么渴求,只是心理上的需求罢了。

因为太过无趣或痛苦烦闷,所以想获得一些愉悦与刺激。

“……如果你性欲很强,我会去尽可能满足你。如果你想摆脱那些不好的习惯,我也可以帮你。”江远又说。

陈一然无声的笑了,带了些自嘲。

满足。

江远并不知道,他的需求有时候一个人根本满足不了。

他并没有多在乎快感,他更在乎的是高朝。

极乐的巅峰。

一个人很难连续给很多回。

至于摆脱。

说真的他并不想摆脱。

他觉得那很“快乐”。

摆脱了他还能剩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江远把身子撑起来了些,在很近的地方望着他,轻喊:“一然。”

温和的气息徘徊在脸颊和脖颈间,他看向了江远。昏暗中只是对方朦朦的样子,也让他脑袋里顿时乱了。

他望着江远,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恍惚沉迷的神色。

“……让我给你口交。”

他低声说。

让江远属于自己,或让自己属于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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