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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中心——by未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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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郑晓允尴尬应着,回去里面收拾了。

陈一然吃,江远就看。

不是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看,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望着。

陈一然不理他,端着碗的手却发软,夹个菜都能看见筷子和菜都在抖。

饭没吃一会儿,来了客人。陈一然立刻来了精神,放下筷子碗扯了张抽纸就站了起来,匆忙咽了饭,擦了嘴带着歉意笑说“抱歉正吃饭呢,请问有什么需要的?”然后就要离开桌子,却看见桌子旁站的跟看守似的江远。

他立刻一个眼刀杀过去。

江远乖乖让了位置,然后在墙边继续站着。

陈一然走了两步,顿了下,回了半步,在客人看不见的角度对江远咬牙切齿低声道:“妈的,你先给我坐下!”

江远愣了下。而陈一然已经热情的朝往这边奇怪的张望的客人走去。

江远就坐在了之前坐的椅子上。

没一会儿客人买了一大束红玫瑰走了。陈一然的表情也沉了回去,他转身,见江远坐在桌旁,就呵斥:“起来!不许坐!”

江远看着他,立刻站了起来。

“往边站!”

江远往边迈了两步。

陈一然这才气冲冲的坐回桌前。

他已经不知道在气什么了,他只是见江远不顺眼。

他恐慌,他不安,但他着实没有刚才那么气了。

此时的江远太老实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的爷们安安静静的站着,他就想起江远小时候: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他,他一吼就立刻乖乖不吭声,他一训就站着听他训;注意着他的脸色,亦步亦趋,想方设法的和好,见他表情稍有缓和就立刻又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更该死的是他还真很容易吃这套!

但这和接受无关:他路过江远身边的时候依然极度紧张,就连这会儿坐在这还没从之前的事件中缓过神,还有点打抖。而且如果这会儿江远再过来对他做什么,他绝对就要拿桌上的笔戳过去。

想起女友被抢,以及“这样”还有以前“那样”的事,尤其对方到现在都还似乎意图难料。陈一然就觉得,不能两三下的又被这熊孩子哄了。

那就让他站着吧。陈一然想,然后端起碗来继续吃饭。

吃完饭,陈一然就和郑晓允一起收拾收拾整理整理花草包装纸绿泥等等。江远想帮忙,被陈一然说要不然滚蛋要不然站在角落少碍事。

于是江远站到了墙角。

没多久,一个穿着松垮垮运动校服背着沉甸甸书包的少年进来了,是郑晓允的弟弟郑晓君,高一了,就在附近的中学上学,下了晚自习也偶尔来蹭饭。

陈一然之所以允许还有个蹭饭的,一是郑晓允工作认真,二是郑晓君下了晚自习吃个饭顺便还能打个下手,三是俩孩子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姐姐在外面辛辛苦苦,弟弟在学校学习也还可以,反正就是把两个吃到撑的量改成三个人吃刚好,就当是帮个忙了。

郑晓君和郑晓允打了个招呼,接着看到站在墙边的眼生男人,奇怪的问陈一然:“陈哥,你朋友啊?”

“不是,路人甲而已,别理他,吃你的饭。”陈一然头也不回的扯道。

郑晓君哦了声,看了看墙角的男人,又问陈一然:“你别是欠了他钱啊陈哥,要不然我姐的工资怎么办。”

“我谁的钱也没欠!”陈一然怒道,深深觉得江远站在那就是给他丢人现眼。

江远一直站到八点关门那会儿。在离开前当郑晓允还对陈一然谆谆教诲老板啊别气了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就报警告法院。郑晓君则在一旁补充实在不行黑灯瞎火的来一顿,只要陈哥你别被抓就行,要不然这个月我姐工资没了怎么办。而陈一然拍胸脯信誓旦旦:“放心!你陈哥我做坏事不留名!”

等姐弟俩一走,陈一然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走了两步,朝还站在那的江远不客气道:“回吧,你还看着我干什么。”

江远嗯了声,反而跟了过来。

陈一然更不爽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远微微笑了下,说“没什么”。

陈一然见江远笑就知道这货是看到了点阳光准备要灿烂了。

“怎么回?”江远问。

“走着回!”陈一然不耐烦道。

江远点头嗯了声,又无意般问:“你现在搬哪了?”就像明天什么天气一样顺口简单。

“你管我!”

江远不吭气了。像被打击的血槽快空了般。

过了会儿可能恢复了些,江远又继续问:

“一个人?”

“你烦不烦!”

江远就又没声了。

没多久,江远就悄无声息的往前赶了两步,基本和陈一然并排快挨着肩走着。陈一然立刻阴沉了脸,语调也冷了下来:“别离我太近,感觉很不舒服。”

江远愣了下,接着神色暗淡了些,之后自动在陈一然斜后方保持一米距离。

这个距离不怎么好说话。尤其陈一然表情不怎么好,两人也就一直再吭声。

路程走了三分之一,路过一家面包店,江远看了眼,往前了半米,对陈一然缓声说:“一然,给你买点面包早上吃吧。”

陈一然却头也不回:“不用,我家楼下早上有卖早点的。”

这么说着,却想起身后这家伙等了半天还没吃完饭。

陈一然是个连自家楼下野猫野狗都喂得家伙。而说实在的,他和江远真认识的太久了,以前关系是知根知底的好——是他自以为的“知根知底”——所以就算许久没来往再联系上也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不是一两天能磨灭的。以至于只要江远不是杀他及他家的人、在他家放火、背后捅他的刀子、不故意欠他钱不还……总而言之,只要别害他,他都觉得不会是太大的事。

尽管新旧两次骚扰着实过分也实在让他不适,但刚已经发过了火,一会儿把事到底问清楚,摆明观点立场,就行了。

江远总的来说待他还算好。他相信江远还不会到那种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吧。

这是个严肃事,江远要真没完没了他也就真受不了。尽管理智上觉得又不是女人,不必太在意被男人亲了搂了这种事,但那种强烈不适的感觉又和海啸般强烈,就像严重恐高的人站在百层高楼外的透明观光台朝下看一样要把人逼疯。

他还是希望两人就和以前一样当个好友,不要有肢体碰触的好友。

他脚步停了下,侧身瞥了眼身后的江远,有些冷淡:“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

江远立刻弯了唇角,往前跟了一步,“好。”

餐馆已经走过了,陈一然懒得再走回去,就顺路去了不远处的一条岔路,里面全是露天的街边小摊。

“吃什么。”陈一然站在路边问。

江远望了望灯火通明的热闹小路,然后朝陈一然笑着说:“什么都行。”

陈一然顿时有点火大:“你多大人了有点主见行不行!”他每次请江远江远都这样,小时候如此,现在依然。

“我不知道哪个比较好吃。”

于是陈一然就随便带他去了个差不多的,点了一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然后要了两瓶汽水。

汽水先被拿了上来。江远看着玻璃瓶里冒泡的橙色饮料,问:“不喝酒?”

陈一然冷笑:“我怕你喝酒。”

江远淡淡笑着,观察着陈一然的脸色,“还在气?”

“无所谓气不气,咱俩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远就微微笑了下,意味深长“有些话还是别说那么清楚。”

“不行,今就说清楚了。”

“我说清楚了你火气就上来了,以后见了我没准都要用椅子砸,处处提防。我还有什么循序渐进的可能?”

陈一然听的心惊肉跳:卧槽原来还要循序渐进!

想到江远做的那种种,以后要再循序渐进起来……想想就不舒服的恨不得去撞墙。

陈一然勉唇角的弧度很是嘲弄尴尬勉强:“断了你的YY吧,咱俩顶多是好友。”

江远笑的心平气和:“你也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不是这两天才开始的,都多久了,不是你说完就完了。”

“你都有女友了,何必再吃回头草?”陈一然循循善诱。

江远却淡然笑着:“分了。”

“分了?!”

“分了。”

陈一然愣了半晌:“那三百块钱的花呢?!”

江远喝了口汽水:“捧你场的见面礼。”

陈一然在心里骂了声操。闹了半天江远不是给人家送花,是给他送钱的!?

他顿时就觉得,要江远五百其实都可以。

真是悔啊,恨不得现在就让江远再和吐钞机似的吐出二百块钱。

接着又回过神来,觉得这会儿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只是再次坚决道:“没可能。”这回认真了些。

“为什么?”

“我不喜欢男的。”

“嗯,除了你我对男的也没兴趣。”

陈一然纠结了,皱着眉觉得匪夷所思:“这几年了连面都没见几次,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所谓坚持的不过是记忆制造的臆想罢了。

江远想了想,坦然道:“不知道。”

陈一然嘲弄的笑了。

“但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和你见了面、说了话,我的感觉没出现断层。”江远笑着继续说,“人每天都会有些不一样,总不能一天没见,第二天就不认人了。”

陈一然冷笑:“没准过一阵你就不认人了。”

“可以试下。”

“不,别试。没试的可能。”

江远就笑笑,没有反驳。

但也没肯定。

等包子和馄饨先后被端上来,陈一然一看包子和馄饨的个头和数量就挑了眉,给江远又要了份炒饭,然后把包子馄饨都往江远跟前一推,不耐烦道:“快吃!”

态度连对他家楼下的流浪猫都不如。

江远倒是挺高兴,还问陈一然要吃不。预料之中的被陈一然果断拒绝了。

把江远喂饱后两人回到路口,陈一然对江远说:“别跟了,回吧。”

江远就笑着说:“没事,我消食。”

“……早知道就该让你饿死。”陈一然拧了眉,反感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哪。你别跟了,我觉得我个人空间遭到侵犯,很不舒服。”

江远只好讪讪笑了下:“那改天吧。你一人回注意安全。”

“没有改天。”

陈一然说罢,摆摆手,走了。

三、

陈一然觉着那天自己脑子是被门夹了才会信心满满的认为江远不会死皮赖脸厚颜无耻。

他忘了江远最会的就是跟个苍蝇一样不厌其烦的在他旁边绕。

啊,江远要是苍蝇就好了。他现在就可以拿个苍蝇干净利落的把对方拍的肠子肚子都拍出来。

其实江远来的不算勤,毕竟还要上班或加班饭局一类。一周一般也就来转悠个两三次,大多是周末,偶尔会带晚饭,接着就无所事事的看看书或陪陈一然看看动画,等着陈一然打烊一块走,直到上回道别的路口。

这让陈一然很是烦躁。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怎么看江远都不舒服,就算江远不来他也在“惴惴不安”江远会不会又来、来了又是多让人不快的事。

每次江远来了他都想尽办法的去赶,但江远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该来还来,来了后就一直坚持呆着。

有次陈一然不禁咆哮:“你他妈是不是就是来找骂的!”而江远还笑着点了头:“是。”

陈一然当时就恨不得把椅子摔江远脸上。

到后来陈一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懒得赶了,说话也懒得揶揄或咆哮,只是爱答不理不耐烦。

某种角度来说,两人关系似乎改善了些。

但没多久的一个周末的下午,陈一然在收拾修剪花,江远站在他旁边,快碰到但还没碰到他的距离,他察觉到后却立刻沉了脸:

“离我远点。”

江远愣了下。

陈一然顿时才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妥。

那次谈话后江远没有再提有关他们之间关系的话题,没有暧昧的话,更没有亲密的动作。

他只是离他近了点。

陈一然自知自己是严重神经过敏了,但这毛病俨然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他的理性一点控制权都没有。

若是普通的事他定会说抱歉,而此时虽感到自己态度恶劣,却又觉得这话的内容没什么不对。

他语气放缓了些,但表情却还是有点生疏和僵硬:“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江远看了他半晌,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淡淡笑了下说了“抱歉”,往旁边挪了些。

陈一然转回头,继续忙自己的。

脑子里在想其实自己完全没必要给江远摆脸色。

他遇到过这种状况:总会有人离得很近、勾肩搭背、一不小心碰到,而他只能强忍着要崩溃般的不适强笑着挪到一旁。

可能是江远踩过他的痛脚,而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之后郑晓允回来,郑晓允就站在陈一然身边一起整理,而江远就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看着。到了晚上郑晓君也来了,站在陈一然旁边说着话。陈一然笑着,整理着花,往旁边挪了些。

打烊后回去的那段路上,江远与陈一然保持了半米的距离,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太近。”

陈一然看着前面的路,有些冷淡的嗯了声。

“郑晓允呢。”

“还行。”

“郑晓君呢。”

陈一然静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不回答。他不知道江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我的问题。”江远半晌问道。

“不是,我自身毛病。”陈一然答的平淡。

“你以前没有。”

陈一然没吭声。

如果江远观察仔细,就会发现他高中那会儿就不大愿意和人亲近,朋友也不多。

只不过之后越发严重罢了。

他不说,是怕江远追问。

而那才是他真正不愿讲的。

江远就这样断断续续有事没事的来晃,晃到天气变热起来,阳光也刺眼了不少,连空调都快开了。

陈一然早已懒得和江远较劲,随便对方了。语气由爱答不理不耐烦已变得不冷不热淡定起来,偶尔还能有两句正常的对话。

缓过神来陈一然觉得有点可怕:他好像已经默认江远没事来晃了。

更可怕的是有次看动画的时候他发现江远就坐在他旁边一起看,顶多隔了十几厘米。

“你坐这么近干什么?!”陈一然立刻闪到一旁的椅子边缘,目光警惕的盯着江远。

江远帮他按了暂停,坦然的说:“看的更清楚。”

“你近视?”

“没。”

“那就坐远点!”

江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你没发现我在这已经坐了一阵了?”

陈一然觉得隐约间似乎好像很朦胧的有那么些印象,可能是无意间余光扫到,他不确定。

一般看动画的时候只有和客人相关的才能唤起陈一然的注意力。

“不舒服?”江远缓声问。

陈一然不吭声,只是盯着江远。

其实江远说已经坐那一阵的时候他稍微放松了些,对什么也没发生而感到庆幸。但他还是有些紧张,尤其对这种悄无声息莫名其妙就靠的很近的,他总有种对方居心莫测的危机感。虽然他的理性会告诉自己这是他一大老爷们太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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