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勤有气无力地控诉,像个饱受委屈的孩子。
柳云舒知道杜学勤这是在装相,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臭小子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气得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屁股上。
杜学勤疼得嗷嗷直叫,却忍痛将柳云舒扑倒在地毯上,如狼似虎一般吻得对方差点没背过气去。
见柳云舒气喘吁吁地瞪着自己,他执起对方的左手,十指相扣。
待到柳云舒呼吸平复,他含情脉脉地说道:“云舒,我是一个迟钝的人,连什么时候爱上了你都不知道。直到刚才,看到你从窗口探出头来冲我笑,我才忽然明白,我已经爱了你很久很久。你的表现,完全可以证明,你也是爱我的,只是,你跟我一样迟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嫁给我吧,中国不承认同性婚姻,我们可以移民,在美国结婚。”
柳云舒一直认为,经历了前世的苦难,他不会再有勇气去爱一个人。
然而,刚才被杜学勤强迫着发生亲密关系,他惊讶、羞恼、生气、心疼……丝毫没有厌恶、排斥的感觉。
或许,他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杜学勤,爱上了这个常常给予他感动、让他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结婚?
他前世向往了那么久,结果身心俱毁。
这一生,他真的能够踏入婚姻的殿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不敢想!
“别傻了!”柳云舒苦笑道,“你别忘记你的身份,杜家不会允许你这个家族继承人胡来!”
“那点家业,你以为我很稀罕?我根本不需要家里的任何东西!”杜学勤自傲地说道,“没有人可以插手我的婚姻大事。相信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魄力,我怕姥爷、姥姥接受不了,我怕伤了他们的心。”柳云舒叹息道。
“他们要是真的爱你,一定会包容你。如果他们阻拦你,只能证明他们不爱你,那你何必为了他们委曲求全?”
杜学勤低头亲了柳云舒一口,语气严肃认真。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你必须嫁给我,好好爱我,陪我到老、到死!我也会尽我所能地爱你,直到我死掉的那天。如果你敢对我始乱终弃,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柳云舒凝视着杜学勤那深情含威的凤目,眼眶渐渐潮湿。
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杜学勤的承诺,也有种想要陪伴杜学勤共度一生的冲动。
他前世苦苦追求的东西,这一生竟会在不经意间得到。
莫非,他已经经受住了上天的考验,如今可以修成正果?
都死过一次了,还畏畏缩缩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如跟随自己的心,恣意一回吧!
想到这里,柳云舒缓缓撑起身来,伸手抓住杜学勤的衣领,诱惑道:“想要我吗?我给你!”
杜学勤大喜,当即将柳云舒压回地毯上激吻。
杜学勤是菜鸟,柳云舒却富有经验。
有了意念空间里随时可以取用的果汁、牛奶做润滑,小学勤快活得翻了天。
杜学勤身上原先的那点伤,已经被神奇的水和药膏治好了大半,剩余的那点小疼痛,在极致的享受之下可以忽略不计。
当柳云舒不堪重负地晕厥过去时,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四个大字——自作自受!
他酣睡到第二天下午方才醒来,因为心里有怨气,便当起了作威作福的老佛爷。
杜学勤心甘情愿地化身为乖顺、体贴的小太监,任凭柳云舒奴役,心里头还在偷偷回味那难以言表的销魂滋味。
不过,他没忘记周映辉正对柳云舒虎视眈眈,气恼柳云舒引火烧身,忍不住教训起对方来。
柳云舒没有辩解,只是拿出私人侦探提交的监听录音,放给杜学勤听。
杜学勤双目喷火地盯着柳云舒,指责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跟我提过!”
“我觉得自己能解决。”柳云舒解释道,“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该自己动手了。”
“自己动手,就是往火坑里跳?被女人纠缠,被男人怨恨?”杜学勤重重敲了一下柳云舒的额头,骂道,“没见过你这么呆的!”
柳云舒怒目相向,心里则很清楚杜学勤是正确的,不禁暗叹自己只长年龄、不长心眼,跟杜学勤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完全没法比。
他嫉妒地咬了一口杜学勤的嘴唇,旋即被后者夺走主动权,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杜学勤知道,周家虽然没落了,在蓟京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
而他这些年都在美国发展,在家乡毫无根基。
他不敢大意,早早带领柳云舒离开了是非之地。
31.表白
杜学谨跟随老师前往欧洲参加学术会议,一个星期后回到位于斯坦福大学附近的公寓。
听到答录机里周映秋的留言,他赶忙联系柳云舒。
得知柳云舒已从杜学勤处知道这一消息并且回到了纽约,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觉得,周映辉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蹿出来咬人,建议一不做、二不休,用毒药灭掉这个祸害。
柳云舒见杜学谨为了自己从一位正义青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里觉得愧疚。
他不希望儿子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表示自己会多带几个保镖、严加防范。
杜学谨却觉得,不消除隐患简直寝食难安。
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父亲,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更加刻苦地钻研。
2003年12月16日,是柳云舒的20岁生日。
杜学勤本想与柳云舒共度浪漫二人世界,可惜,柳云舒不但把姥爷、姥姥接到了家里,而且不肯甩开杜学谨这只跟屁虫,甚至还把宋祺宣从国内给招来了。
见杜学谨、宋祺宣像两只哈巴狗一样围在柳云舒身边打转,他心里不爽,却又因为有两位老人在场而不便摆脸色,心情更加糟糕。
想到国内还有个女人上蹿下跳地要在明年春节与柳云舒订婚,他愤恨不已,很有将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挫骨扬灰的冲动。
他已经知晓柳云舒从未与胡丽瑶发生过亲密接触,仁慈地免了此女死罪,却没打算放过她。
柳云舒大展厨艺,不但为大家奉上十道寓意十全十美的精美菜肴,还烤蛋糕、做甜品,让他们大饱口福。
宋祺宣美得心里直冒泡,暗暗惋惜屋里多了4个电灯泡。
想到19号就是自己的30岁生日,他盘算着一定要与柳云舒共度二人世界。
听着悠扬的音乐,吃着美味的佳肴,品着醇厚的红酒,柳云舒慵懒地倚靠着椅背,环视在座的亲人、朋友与爱人,只觉人生如此美好,从此别无所求。
没曾想,杜学勤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色丝绒盒子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举起璀璨夺目的钻戒,深情地说道:“云舒,今天亲朋好友都在,我请他们做个见证。嫁给我!”
柳云舒惊恐地看向姥爷、姥姥,见两位老人张口结舌,赶忙强笑道:“学勤,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别闹了!”
杜学勤握着钻戒起身走到汤锦程、何韵玲面前,双膝跪地,无比恭敬地说道:“姥爷、姥姥,我和云舒情投意合,不过,他担心你们接受不了,一直瞒着。我们两个虽然有点特殊,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见不得光的事。美国就有很多同性光明正大地结婚。我也想给云舒这样的婚姻。请你们务必支持他,给予他抵挡世俗阻碍的信心!我在此发誓,一生爱他、尊重他、珍惜他、忠于他,不离不弃,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请你们把他嫁给我!”
汤锦程与何韵玲大眼瞪小眼,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脑筋打结。
何韵玲扭头去看柳云舒,结结巴巴地问道:“舒儿……这……这是真的?”
柳云舒有心想要隐瞒,却被杜学勤投来的锐利目光逼得不敢撒谎,只好慌张地说道:“姥姥,你别急,只要你们不同意,我不会接受。我全听你们的。”
“姥爷、姥姥这么爱你,怎么会忍心让你孤独一辈子。只要你过得开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杜学勤开始挤兑六神无主的老两口。
杜学谨拍案而起,怒道:“杜学勤,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诱拐无知少年!我不同意!只要有我在,你休想!”
杜学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满脸怒气的杜学谨,不屑道:“你算老几?凭你也敢挡我的道!我和云舒的婚事,轮不到你插嘴!”
杜学谨恼羞成怒,箭步冲到座机前拨打电话。
柳云舒见状,连忙叫道:“学谨,你在给谁打电话?赶紧挂了!”
“能给谁?无非是老头子!”杜学勤冷笑道,“他就是把玉皇大帝找来,也别想破坏我们的婚事!”
柳云舒气恼地狠狠踩了杜学勤一脚,埋怨道:“你好日子过够了?非得闹得天下大乱?”
杜学勤闷哼一声,叫屈道:“我想给你光明正大的婚姻,有什么错?难道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整天躲躲藏藏?我们不过是相爱而已,又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你怕什么?”
柳云舒真心佩服杜学勤的大无畏精神,想到自己的胆小、怯懦,连生气的立场都没了。
杜学谨气昏了头,不时按错按键,来来回回按了多次,总算是按对了电话号码。
一听到杜承运的声音,他就气愤地告起状来。
“爸,杜学勤脑子有病,竟然拿着钻戒向柳云舒求婚,还挤兑人家姥爷、姥姥,非得让老两口将外孙嫁给他!你赶紧多找几个医生,给他治治!”
杜承运只觉心脏猛地一沉,暗叹一直以来的不祥预感果然应验。
“你哥在吗?让他来接电话!”
杜学谨扭头去看杜学勤,命令道:“过来接电话!”
杜学勤冷哼一声,快步走上前摁下免提键,以便屋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父子俩的对话。
他语气冷硬地说道:“爸,我的婚事,如果你赞同,我接受你的祝福。如果你不赞同,请你保持沉默。我这辈子,非柳云舒不娶,没人可以转移我的意志!”
杜承运见长子如此强硬,不打算硬碰硬,而是采取迂回曲折之法。
“我听说,柳云舒快要跟胡丽瑶订婚了,你这不会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你自己都说过,胡丽瑶哪方面都配不上他,你以为他会傻乎乎地任凭胡家摆布?”杜学勤冷笑道,“你放心,有我在,胡家不会再逼他订婚。”
杜承运知道,长子一定是背地里动了手脚,只好说道:“你是杜家的继承人,你这样,杜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你想让杜家绝后?”
“觉得这事丢脸,只能说明思想狭隘。你要是怕我连累杜家的名声,就宣布与我断绝关系。”杜承运不以为然,“没了我,不是有杜学谨嘛,你让他给你多生几个孙子吧。不过,这小子正处于叛逆期,没准也有样学样,找个男人结婚。你最好看住他,别到时候真的绝了后。”
“放屁!”杜学谨骂道,“你脑子有病,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有病?”
“听见啦?”杜承运嘲讽道,“你这个宝贝疙瘩,真是沉不住气啊!离你的继承人标准还差得很远,赶紧加强训练吧。他要是把家业败光了,我绝对不管!”
杜学谨还想再骂,又硬生生忍住了。
杜承运见正面进攻不行,又从侧面进攻。
“你有弟弟可以帮你传宗接代,柳云舒却是独生子,你忍心让人家绝后?”
“我早想好了,找人代孕。他家想要什么样的孩子,我就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过是弄个孩子,没什么难的。”杜学勤语气轻松。
“柳云舒不是普通人,而是世界知名的钢琴家。他跟你这事要是曝光了,名声、事业就全毁了。你不怕他到时候恨你?他才20岁,跟你在一起很有可能是一时冲动。你不妨等等,没准哪天,他就变了。”杜承运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们都太年轻了,人生的路却很长很长!”
杜学勤无言以对,只是转头默默望着柳云舒。
汤锦程、何韵玲紧张地望着柳云舒,想要劝说外孙迷途知返,又感觉对不起杜学勤的一片痴情,只好选择沉默。
柳云舒知道,如果现在不表态,一定会伤了杜学勤的心。
这个男人为了他如此决绝,又考虑得如此全面周到,他岂能再做缩头乌龟!
他步伐坚定地走到电话机前,俯身说道:“杜叔叔,您好,我是柳云舒。您与学勤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虽然只有20岁,但我绝对不是一个冲动、善变的孩子。从我决定跟学勤在一起时,我就做好了隐退乐坛的打算。
“我并不是一个放不下名利光环的人。我会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为了替姥爷圆梦。跟名利相比,我更看重亲人的感受。在我的心目中,姥爷、姥姥高于一切,只要他们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只要学勤爱我、忠于我,我就会爱他、忠于他。如果我最后没有跟学勤在一起,那绝对不是因为我先变了。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保证!”
32.阻碍
杜学勤暗暗松了口气,开心地从背后抱住柳云舒,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变!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老头子,你要是想看我们分手的话,我劝你不必等了,因为你永远等不到!赶紧训练你的继承人吧,他离独挑大梁的标准还远着呢!挂了!”
杜学谨见柳云舒公然表态,只觉满腔怒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一片茫然。
他想不明白,柳云舒到底看上了杜学勤哪一点,竟然连性向都被这混蛋给带歪了。
他要反对吗?
他还有反对的余地吗?
他一直希望柳云舒能够获得幸福,杜学勤这个冷面兽心的臭小子,真能给柳云舒带来幸福吗?
宋祺宣凝望着亲密地抱在一起的两人,满腔苦涩有如潮水一般迅速漫延。
他已经知道,柳云舒为何没有选择自己,因为,他不具备杜学勤这样的勇气与魄力。
他缺少这种为了爱情可以排除万难的大无畏精神。
他的懦弱,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名旁观者。
他输得心服口服,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痛!
汤锦程与何韵玲四目相对,心头涌起百般滋味。
在外孙的心目中,他俩高于一切。
只要他俩开心,外孙什么都愿意做。
他俩又何尝不是?
外孙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他俩怎会忍心棒打鸳鸯?
可是,外孙的大好前程,真的就不要了?
才20岁就隐退,真的是太早了!太可惜了!
老两口回房商量,宋祺宣怅然回屋,杜学谨则强行从杜学勤怀里拖走了柳云舒。
杜学勤留下收拾满桌子残羹冷炙,兴奋地哼起了歌。
虽然钻戒没能送出去,不过,心上人都公然表白了,他俩离婚姻殿堂也就不远了。
想到宋祺宣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杜学勤暗暗得意。
敢跟他抢老婆,简直不自量力!
杜学谨拉着柳云舒的手坐到床边,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孩子,但是,你做出这种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你前世不是挺正常的吗?连儿子都生出来了。现在怎么会选择同性?一定是杜学勤那家伙在搞鬼!”
柳云舒握紧杜学谨的手,凑到其耳边低声说道:“我前世就是这样,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杜学谨惊愕地瞪着柳云舒,结巴道:“你……你……开玩笑?”
柳云舒摇摇头,苦笑道:“是真的,我就是这种怪物。”
“那……周彦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