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厉扬无视他的脸色,非常礼貌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忘了改称呼。爸,新年快乐!”
季国安“哼”了一声。
其实他也清楚,反正小王八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男人好,他是管不了了。比起鲍华庭那个混账,厉扬无论是家世、相貌、能力还是人品,都甩鲍华庭好几条街。
再说人连证都领了,还在媒体面前高调出柜,看起来也还算真心。
但他一想到去年这人怎样冠冕堂皇地以季子凌“朋友”的身份上门,之后还先斩后奏直接跟小王八蛋领了证,他就是气儿不顺。
到底把他这家长当成什么?摆设吗?
不过他倒是真冤枉厉扬了。去年过年那会儿,虽然两人“同居”多时而且他已经喜欢上小破鸟,但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而领证这事儿……既然是假结婚,自然没必要先见家长。
厉扬这种人精,如何猜不出季国安的心思,所以他“非常诚恳”地说:“爸,之前为了辟谣,我和凌凌领证儿领得匆忙,没来得及请示您老。我打算年后跟凌凌补办个婚礼,就请几个亲朋好友简单吃个饭,热闹一下。您看怎么样?”
几句话把季国安的气儿顺下去一半儿,他瞪了眼抗议“谁他妈要跟你办婚礼”的小王八蛋,点点头:“你看着办吧。”说着看了眼没骨头地歪在一边儿吊儿郎当嗑瓜子儿的儿子:“他打小儿被他爷爷宠坏了,你也别惯着他,该教训就教训。只有一条,你若敢做对不起他的事儿,我们季家可不是吃干饭的。”
厉扬道:“放心吧,爸。”
季子凌妈是二十九下午回来的,“一家人”吃了顿团圆晚餐,厉扬就带着他的小破鸟告辞回去。年三十儿傍晚,季大爷跟在他家醋坛子屁股后头,满不在乎地迈进了厉家老宅大门。
厉老爷子看俩人的互动,哪儿还有不明白的,但他打心眼儿里不待见季子凌,所以也没给他面子:“季家小孩儿?大过年的不回家,来我们家干什么?”
季子凌不要脸道:“我们领了证儿的,他家就是我家,为什么不能来?”
“……”厉向东看了孙子一眼,“孩子,你好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哦,”季子凌满不在乎道,“你说保证那事儿啊?我说我不是他媳妇儿,可没说他不是我媳妇儿。两码事儿。”
厉向东被他的不要脸堵得一时无言。
39、简单婚礼
过完年,季子凌又飞去了港城,继续《终极对决》的拍摄。
剧组其他人的戏份基本都拍完了,所以季子凌几乎是从早到晚地挨骂。要说“落崖受伤”这事儿也算是因祸得福,徐长赢虽然该怎么骂还怎么骂,但基本没再使用武力。
所以直到十天后电影顺利杀青,季子凌的脑袋都没再遭过秧。
杀青宴上徐长赢喝得烂醉如泥,大巴掌拍着季子凌的肩膀:“你小子行啊,这都死不了。这叫什么来着?命犯孤煞,克妻克子。”
季子凌:“……”您这咒人咒得真有水平。
他刚腹诽了一句,就听徐长赢打了个酒嗝儿,然后继续道:“也就那厉什么能压住你了。”
季子凌:“……”
徐长赢说上了瘾,伸出一根手指一面晃一面口沫横飞:“小季,我跟你说,我研究过姓氏学,厉姓在所有姓氏里命是最硬的。你瞅瞅厉家,他爷爷克死了他奶奶,他爸克死了他妈,也就你这种命犯孤煞的不怕他克。”
季子凌:“……”
剧组所有演职人员:“……”
又干掉一杯白的之后,徐长赢以领袖的姿态下了结论:“所以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二!”
徐长赢的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儿化音总有些舌头绕不过来的感觉,所以“天生一对儿”听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二”,引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季子凌:“……”
一顿杀青宴,季子凌罕见地从头无语到结尾。喝闷酒的结果是,胃有点儿难受。
直到厉扬开车过来接他,他还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小破鸟?”厉扬凑过来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刚想来个缠绵的,季子凌胃里一阵翻涌,没忍住吐了他一嘴。
厉扬:“……”这种温馨不成反变恶心的戏码真是够了!
两人在车里呕了个痛快。呕完发现车里的味儿没法儿闻了,干脆把车停在车位里,打车去了机场,路上厉扬给Vivi打了个电话,让他抽空飞趟港城,把他的车开回去。
VIvi无语:“……为什么是我?”
“季子凌是你手底下的艺人,”厉扬振振有词地说,“他闯了祸,不找你找谁?”
Vivi:“……”
拍完戏,季子凌歇了个小长假。
厉扬打算趁这段时间把婚礼给办了,和季子凌商量的时候,季子凌不耐烦道:“没空,老子要睡觉。”他这段时间赶着拍戏确实累狠了,再说俩大老爷们儿,办个毛的婚礼。
厉扬说:“没事儿,你睡,我抱你去就行了。”
季子凌:“……”
厉扬说:“酒店已经定下了,征询你的意见不过是起码的礼貌。”
季子凌开始磨牙,厉扬挑眉:“来啊~~~你打我啊~~~放心,我会还手的。”
季子凌:“……去你奶奶的。”
婚礼订在农历二月十四。算是巴了个假情人节的边儿。
厉扬在酒店订了个套间儿,除了季子凌的爷爷、父母和厉扬的爷爷,就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孟清华、Vivi、Moline还有阮青云。厉扬生意上的伙伴一个没请。
阮青云来的时候,背后还跟了个小尾巴。不是别个,正是传说中选秀出身的韦导演。
季大爷是被抱去婚礼现场的。
没辙,厉扬昨儿晚上做的太凶,挪一下腿屁.股就钻心疼。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奈何昨儿下午答应了爷爷。他王八老爹的面子可以抹,但特意从海南赶回来的爷爷的话,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听一下的。
婚宴订在晚上八点,冬日昼短,季子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起床失败三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以泼妇骂街的姿态,把厉扬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等他终于骂过了瘾,浑身无力躺回去喘气儿的时候,厉扬才端了碗小米粥,笑吟吟地推门进来:“小破鸟,醒了?”
小米粥的温度刚刚好,显然已经熬好放了一阵子了。
季子凌就着厉扬的手把小米粥喝了个干净:“你他妈故意的?”
厉扬笑着点头:“是啊。”
然后厉扬就被毛变的八哥扇了几翅膀刮子,十分钟后,厉扬的豪华别墅变成了鸟窝。
终于折腾够了的季大爷说:“厉扬,来背老子!”
厉扬伺候着他漱了口,抹了把脸,换了衣服。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季子凌享受得眯起了眼睛,等厉扬抱着他出了门,他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卧槽!放老子下来!”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人公主抱什么的真是够了!
“不放,”厉扬说,“有种你变鸟啊,变啊变啊~”
在婚宴前夕,厉狂犬病成功进化为厉猥琐。
季子凌是被厉扬从车上一路抱到宴会厅里的。
厉扬给大家的解释是“凌凌前段时间拍戏累坏了”,但大伙儿都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连一向看季子凌不顺眼的厉老爷子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虽说是婚礼,但其实也就是熟人一起吃个饭,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两人交换了戒指,又被人起哄喝了交杯酒,仪式也就算完成了。
作为夫夫俩人中比较“健全”的一个,厉扬理所当然被轮番灌酒,尤其是季老爷子,用半杯酒灌了厉扬二十多满杯。所以等婚礼结束的时候,别说抱着季子凌了,他自个儿走路都成问题。
俩人都是被抬回去的。
跟着车送他们回别墅的父母朋友们,一打开门就都惊呆了。
谁来告诉他们,那满屋子飘飞的鸟毛究竟是哪回事儿?这得养多少鸟才能搞成这种效果啊?莫非这两人打算改行当养鸟专业户了?
问题是……满地毛,鸟呢?
最最重要的问题是……这特么能住人么?
一众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两人,鉴于厉扬已经神志不清,季子凌被迫接受了百分之九十的目光。他与亲朋好友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非常无辜地说:“我们家昨天晚上忘关窗户,遭鸟灾了。你们没看新闻么?一群西伯利亚纯种八哥正在向东南沿海集体迁徙,今天凌晨两点半经过咱们市。”
众人:“……”
鉴于季子凌的表情和语气太有欺骗性,起码有一半人被他忽悠愣了。
直到回程的车上,韦一还在低着头刷手机:“没见这个新闻啊?他是在哪个网站上看到的?”
阮青云:“……”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韦一的脑袋。
这傻呆呆的小模样最招人爱了。
比厉扬家里那个骗死人不眨眼的可爱多了。
“厉扬家里那个骗死人不眨眼的”推了推他身边醉成一坨的男人:“喂!”
没动静。
季子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百爪挠心,半小时后他忍着屁.股痛坐起身来,非常干脆利落地给了厉扬一拳:“喂!起来!”
厉扬酒量本来就不错,虽然喝得有点儿糊涂,好歹没醉死过去。被季子凌一拳砸在鼻子上,他“嘶”了一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小破鸟?”
季子凌说:“喂!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做?”
厉扬笑了一声:“昨儿晚上还没做够?屁.股不疼了?”
“卧槽!去死!”季子凌又给了他一拳,“不是这个!我们……”
“嗯?”厉扬终于彻底被砸醒了。
“喂,咱俩是不是还没吵?”
“……对啊”厉扬说,“那咱现在开始?”
季子凌:“……”
厉扬:“……”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季子凌躺回被子里,蒙住头:“睡觉!”
因为没完成“每日一次”任务,俩人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第二天理所当然地赖床了。
季老爷子迷上了海南,中午打电话来和他宝贝孙子告别的时候,季子凌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爷爷?”
“……”季红星眯了眯眼,“把电话给厉扬。”
然后厉扬就被季红星旁敲侧击全方位敲打了一遍,隐晦地表示他要再不节制,他不介意找人弄残他那玩意儿,反正他孙子也有一个。
因为少吵了一架而中枪的厉扬:“……”
婚礼过后,厉扬为季子凌量身定做的片子也新鲜出炉——一个纨绔子弟如何在艰难困苦面前一点点成长,最终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结束于新千年钟声和喧天的爆竹声里。这是一个人小半生的奋斗史,也是改革开放后最初的一代年轻人的成长史。
片名就叫做《励志人生》。
季子凌听说的时候:“……”这名字真是非常直白。
剧本的情节虽然简单,但这样横跨半生的故事,还是很挑战演员演技的。
季子凌也不是矫情的人,厉扬愿意在他身上投钱,他也没必要替他省。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好剧本。作为一个想认真演戏的演员,他珍惜每一个好剧本。
40、励志人生
剧本确定下来,厉扬忙着前期筹备,天天早出晚归。而季子凌呢——
“喂!给老子倒杯水!”客厅的长沙发上有一坨棉被,边角处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小截剧本。
“……懒死你吧。”厉扬在玄关换过拖鞋,脱掉带着寒气儿的外套,认命地去给他的小破鸟倒了杯热水,试了试水温端过去:“嘴!”
季大爷把被子往下拉了一小截,就着厉扬的手“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把被子又拉了上去。
厉扬:“……”
春是早就立了的,但挨不住有倒春寒这玩意儿。暖气刚停,屋里屋外一个温度。季子凌向来有那么点儿怕冷,被子里好容易捂出的那点儿热乎气儿轻易就能散没了,所以他是能不动就不动。
为这,他一整天都没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喝,更别说吃饭。
刘师傅回老家探亲了,厉扬早上留在锅里的饭,已经冰凉冰凉——这货早饭都没吃,那午饭就更不要想了。厉扬磨了磨牙,把剩饭和带回来的小炒热了热,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今儿碰见郑导,他家的大咪又生了一窝小的。”
“……”季子凌说,“我明天一定按时吃饭。”
说是这么说,但动还是不动的。
饭菜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他早已饿过了劲儿的胃又一次咕咕作响。
Get up or not get up?This is a big question.
季子凌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把棉被又往上拉了一小截儿。
“……”厉扬无奈,“喂你?”
“早说嘛,”沙发上那一坨说,“快点儿快点儿,老子饿死了!”
厉扬深刻地觉得自己养了个祖宗。
把碗筷丢进碗池里,厉扬洗了个手回到客厅:“小破鸟,你中意哪个导演?”
“啊?”棉被说,“随便。”自打进入娱乐圈,他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导演挑白菜一样挑习惯了,只有导演选演员,哪儿有演员挑导演的?
厉扬说:“你跟晏修导演关系不错?这次还请他来怎么样?”业界的名导不少,但他可不想出钱给小破鸟添堵,自然要先问问小破鸟的意见。
正在这个时候,厉扬的手机响了。
厉扬接起来嗯嗯了两声,说了句“不行”就把手机挂了,丢在一边儿。
“谁?”季子凌随口问。
“阮青云,”厉扬说,“他想把他那个小尾巴插进来做导演。我没答应。”
“韦一?”
“嗯。”
“就他吧!”
“……”厉扬说,“好剧本不少,但经典的影片却不多。”
季子凌:“废话!”
厉扬:“……”
季子凌其实明白厉扬的意思,同一部剧本,由不同的人来导演,可能拍出来的效果南辕北辙。一部影片最终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导演。所以循例鄙视完厉扬之后,他说:“《刺杀》的票房,你也看到了。”
“韦一确实很有才气,”厉扬说,“但他毕竟太年轻,经验少。如果不是之前晏导已经拍了一部分,整体基调已经定了,他肯定拍不出这种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