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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by温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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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王虎已经装不下去,变相承认宁渊的身份了。

王虎本想凭着这个再吓一吓宁渊,哪只宁渊居然对他点了点头,道:“副统领说得不错,戏弄朝廷命官,按照刑律的确轻则杖责二十重则下狱,可我从未戏弄过你呀,我说的可是实话,过不了今晚,削去今日值守副统领一切职位的文书就会发来军营,这可是实打实的是。”

“你……”王虎刚怒气冲冲抬起手指,就被宁渊打断道:“副统领难不成以为我在诓你,真是可惜得很,按照今日你所犯下的罪责,削职不过是最轻的责罚了。”

“你这臭小子,便在那里胡言乱语吧,本统领行得正坐得直,哪里有什么错漏!”王虎又笑了一声,“莫非你觉得本统领没有立刻大开营门迎接你就是本统领的错漏了?当真是可笑!我朝治军严明,凭你是什么身份,军营重地莫若没有通关放行的文书,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踏入军营半步!若是你以着这种理由跑到守备大人那里告状,你便瞧瞧守备大人到底是责罚我,还是褒奖我!”

王虎意气风发地说完,本以为总算能杀一杀眼前这小子的锐气了,哪知宁渊却用比以前更加惊讶,甚至还带有一丝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啧了两声,“我瞧副统领你当真可怜,自己犯了什么错漏竟全然不知,想来恐怕是连军规军纪都记不清明,若还由着你这种糊涂东西霸着我大周军中要职,只怕日后上行下效,军中还不大乱!”

068、军营比武

“你!”

“也罢,既然副统领你自己都不甚明了,我便在此与你清清楚楚地说上一说。”宁渊一拂袖:“副统领方才不是差人来向我回话,说今日闭营操演,可我却半点没瞧见军队操演的影子,依照大周‘军律十七条’中的第十条,‘军演光说不练,敷衍了事,使军队士气懈怠者,职责统领革职查办,上级统领若督查不力,查而不办,轻则罚俸三月,重责一并革职’,副统领你这不是实打实的‘光说不练’么,想来此事被捅出去后,就算我父亲念在你是老部下,有心要保全你,但未免也跟着担上一个‘督查不力,查而不办’的罪责,想来是有心也无力了。”

“笑话,我何时说过今日要闭营操演了!”王虎还以为宁渊要说什么,他可压根就没把忽悠宁渊这回事当什么错处,在他看来,若是戏弄一个小娃娃就该受到革职的处罚,可是天大笑话,当即把脸皮一横,死皮赖脸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省得背上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如此看来,副统领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宁渊语气一扬,“这么说来,那便是向我传话那名士兵在假传军令了,假传军令可是恕无可恕的死罪,这人当真好大的胆子。”宁渊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营门的方向,方才向他传话的士兵就站在不远处的营门前,听见宁渊的话,脸色立刻一阵煞白,求助般看向王虎。

王虎也愣了愣,他不过是想戏弄宁渊一番,怎么就成了假传军令了呢,不过他也并非蠢得无可救药,细细一想,若他没有下过命令,而手下的士兵却假言是他的命令而传扬出去,这行为在大周军律里,的确是要按照“假传军令”的罪责查办的,假传军令亦是军中大罪,一经查实,十个有九个都要问斩。

一时他脸色变了变,那士兵分明是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事,若是他不承认下过这道命令,而坐实了士兵“假传军令”的罪行,不也就等于是他这个副统领害死了手下的人吗?军中将士征战沙场,大伙或多或少都有过命的交情,将士之间亦十分讲义气,若叫别人知道他王虎撒谎害死了手下的士兵,即便他依旧担着副统领的职位,恐怕下边的军士也没一个人会听他的话,更有甚者,军中哗变将他这个“背信弃义”的副统领赶位置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你胡说!”王虎瞪着宁渊,气得牙痒痒,承认是他下的命令,那他触犯了军律;不承认是他下的命令,那是他手下人犯了军律,结果甚至比承认还要遭,宁渊这么一席话,压根将他绕进了进退不能,进也错退也错的境地,为了不让事情真的发展成这样,王虎脖子一梗,已然打算继续死皮赖脸下去了,“根本就没有人向你传过今日要‘闭营操演’的话,这分明就是你编造出来,想要污蔑本统领和手下将士的!”

说这话时,王虎不禁脸色一红,他虽然不是第一次撒谎,可那士兵出来传话时周围也有其他士兵听到了内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饶是以王虎的脸皮也不禁开始害臊起来,为了撑一撑自己的底气,他甚至还朝营门口的那一群巡逻兵喝了一声:“你们听到有人传那样的命令了吗!”

“没听到!”巡逻兵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王虎到底是他们的统领,身为下属,总不能在这种事上和统领唱反调吧。

宁渊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副统领并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也没人来向我传过那样的话,其实副统领还漏说了一句,今日你们原本也没有要闭营操演的安排,将我堵在营门口不放行,纯粹便是在作弄我来着,我说得可对?”

见宁渊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也准备撕破脸了,王虎当即也不客气起来,用力哼了一声,“不错!本统领就是在作弄你,你待如何?别以为你是守备大人家的少爷,就能在本统领面前耀武扬威,本统领告诉你,本统领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像你这般只会仗着家世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你可以在别人面前嚣张,可是压根别想在本统领面前嚣张,若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本统领不客气!本统领不介意代替守备大人行一行家法,管教管教他不成器的儿子!”

“哦,那便敢问副统领,要以何名目管教于我?”

“就凭你污蔑朝廷命官这一点,我现在就能将你扣押下来,军杖伺候!”王虎越说越得意,“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要将本统领革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齐了几根毛!”

“我想副统领应当是弄错了,我并没有口出狂言,而是你的职位铁定保不住!”宁渊忽然一拂袖,脸色瞬间变得肃穆起来,厉声道:“方才我说的不过只是其一,而你罪责远不止于此,大周军律第二条,无行军令牌,任何守备以下职位着不得私自领兵出营,违者以谋逆罪论处;大周军律第十二条,任何士兵不得对有功名之人恐吓、辱骂、乃至动手殴打,违者开除军籍,在下不才,却是江州学监的监生,亦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而副统领你现在正领着一队士兵,站在大营外边呢。”

见王虎目瞪口呆地骑在马上不说话,宁渊接着道:“端阳节赛龙舟是大周旧俗,皇上更下旨每年九阳节各城需举办龙舟大比,魁首再入京表演祝寿,今次我奉父亲之命,操持宁府龙舟参加大比,却在此处受了副统领无端作弄,若因副统领的阻挠,致使我宁府无龙舟入赛,当中但凡有违抗皇上圣旨的地方,这个罪责,莫非是副统领你来替我宁家担吗!”

违抗圣旨!别的也就罢了,王虎是怎么都想不到宁渊这番东拉西扯竟然能扯到违抗圣旨上去,开什么玩笑,王虎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要阻挠宁家参加龙舟大比,他不过是想给宁渊一个下马威,替宁湘出出气而已,怎知宁湘的气没出到,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偏还是一肚子憋屈到没地方放的火气!

“副统领你听好了,你所犯下的这三大罪责,我会逐一如实向我父亲禀报,或者我索性也不劳烦父亲了,来日入京,我会亲自上景国公府,向景国公问上一问,是否我大周如今治军已是这般松懈了,我与景国公世子也有几分交情,想来景国公会给我一个答复的。”

王虎彻底傻了,景国公!这怎么可能,眼前这小子当真和景国公世子有交情?

上代景国公可是大周的兵马大元帅,治军严明,如今这位景国公承了父亲的衣钵,哪怕不再是元帅,也是跺一跺脚,全国军队都要震上三震的人物,若这事惊动了他,自己决计没有好果子吃,正如宁渊所说的,私自带兵出营,还有辱骂恐吓学监的监生,该死的,这小子怎么会是个秀才,还对大周军律如此熟悉,要知道大周军律连他这个当兵的自己都背不全啊!

他现在即便是想要狡辩也徒劳无功,因为现如今他就正领着一票人站在军营外边,而垂在一边的狼牙锤上,那个凹陷下去的掌印也让他对“动手殴打”之事无从抵赖,即便他脸皮再厚,也没有厚道能如此睁眼说瞎话的地步。

见王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宁渊又拂了拂袖,却不再理他,反倒转身重新上了马车,对周石道:“我们走。”

周石会意,抖了抖马鞭,就要让马车掉个头离开,这时王虎才浑身一震,他不能就这么让宁渊走了,不然如果宁渊真的照他方才所说的话这么做,自己的官职兴许当真保不住!他立刻跳下马,三两步跑到马车前边扯住马缰,急道:“公子留步!”

宁渊撩起车窗的帘布,“怎么,副统领还有何指教?”

“这,这,我想我和公子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了。”王虎脸色僵了僵,半晌才扯出一记笑容,对着那边也正呆愣成一片的士兵吼道:“张副官,给滚老子过来!”

立刻就有一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士兵匆匆下了马,小跑上前,对王虎低头哈腰道:“副统领,你找我?”

“该死的东西!”王虎想也没想就抡起蒲扇大小的巴掌挥了过去,直抽得那中年男人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才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不是你告诉本统领有人在营外捣乱的吗!结果连宁公子都不认识,害本统领丢了这般大的脸,实在是可恶!”说罢,又是几脚朝那个男人屁股上踢去。

周围其他士兵全都目瞪口呆傻眼了,没人料到这位副统领变脸居然变得如此之快,还变得这样不害臊,看模样竟然是要将错处都推到那个副官身上去。

张副官是王虎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位副统领在打什么主意,因此即便他觉得委屈,屁股上也疼,可也不得不配合着王虎演戏,“哎呀统领你轻些,属下,属下眼拙还不行么!”叫了一阵,他又双手扒住马车,对着车窗内的宁渊求爷爷告奶奶,“宁公子你误会咱们副统领了,副统领是以为有人来军营捣乱,才带人出来打算惩治那些不法之徒呢,谁知道居然冲撞到了宁公子,小的,小的替副统领向您赔罪了!”说罢,他将双手合十连摆。

“哦?”宁渊故意拖长了一个音,望着王虎,“副统领,我怎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嘿嘿宁公子,一切都是误会,误会罢了。”王虎狗腿地搓着手,陪着笑脸,“本……哦不,你王叔我也是受人蒙蔽,一时不查,才闹出那许多误会出来,你到这来不就是想挑几个划手么,里面请里面请!守备大人家的事情,就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你王叔我立刻将最有利器的壮汉全部叫出来,你随便挑!”

王虎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说辞与作态,也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宁渊方才说了那么多,本意也就是想吓唬王虎一下,打一打他那张作威作福的脸,如今见他软了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硬扞了,便放下帘布,顺着王虎的台阶道:“那便走吧。”

“好嘞!”王虎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对旁边那群已经傻了的士兵道:“还等什么,还不开营门让宁公子进去!”

马车里,呼延元宸终究没忍住笑,道:“你原本是找我来想让我给这些兵蛮子一个下马威,如今瞧来,倒是你这张嘴更为厉害,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宁渊斜斜瞟了他一眼,“你这话是在取笑我不成?”

“当然不是。”呼延元宸抬起手来摆了摆,“我是在感叹,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一回正儿八经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嘴巴就解决的事情,倒显得我这个一开始冲出去挡铁锤的武夫粗俗了。”说到这里,呼延元宸停了片刻,又道:“不过我瞧那人也只是色厉内荏而已,你这般疾言厉色,只怕会给自己结下仇家。”

“我的仇家可多了去了,只不过我一个也未曾怕过而已。”宁渊道:“与其让你去惧怕别人报复,倒不如让别人来惧怕你的报复。”

马车行至军营中的广场停下了,王虎将宁渊请下车,又对跟在宁渊身后的呼延元宸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武功当真是了得,那双铁锤我耍了数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巴掌挡下来。”

呼延元宸笑了笑,躬身一礼,“元某不过是宁公子的护卫而已,三脚猫的功夫罢了,统领抬举。”

王虎没多说,邀宁渊入他的营帐落座休息,又迅速出去召集人手,他动作也快,很快就把他口中那些军营里最孔武的壮汉都召集了起来,且个个打着赤膊,露出一身腱子肉,在营帐前边一字排开,肉香四溢地等着宁渊挑选。

宁渊也不含糊,看了两轮就将龙舟的十八名划手全部选定,又另外挑了两个精悍的汉子,一个于舟首打鼓,一个于舟尾掌舵。

事情办完,宁渊也该打道回府了,谁知他们正要走,王虎却又拦在了前边。

“副统领还有什么指教吗。”宁渊将手拢在袖子里,本以为王虎还要找麻烦,哪只他却搓了搓鼻头,用手指着宁渊背后的呼延元宸道:“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想跟宁公子的这个护卫切磋一番而已。”

“切磋?”宁渊也回头看向呼延元宸。

“这段日子举国太平,实在是太久没有战事了,整日呆在军营里面,操演着那群家伙,我自己也免不了手痒。”王虎捏了捏拳头,直听他骨节噼里啪啦地响,“宁公子的这护卫方才我已经见过身手了,当真是不错,不妨让我跟他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如何。”说罢,他又看着呼延元宸,“小哥你既然打坏了我的铁锤,总该有所表示吧,陪我过两招,我便不叫你陪了,那铁锤可是钨铁打的,贵得很呐。”

王虎除了嗜好喝酒吃肉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只不过军队里几乎没有能够与之较量的对手,普通士兵打不过他,宁如海他又不敢去招惹,如今见着宁渊的一个“护卫”能有让他咋舌的身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将人放过。

“这恐怕……”宁渊正要替呼延元宸回绝了,哪只那人却主动站了出来,模样看着甚是随意,“副统领打算在何处比试?”

“这个好说,咱们可是有专门的演武场。”王虎见呼延元宸算是答应了,立刻兴致高昂起来,双手更是在胸前捏得噼里啪啦响,宁渊没办法,他见呼延元宸似乎也是一副挺有兴致的模样,便没再阻拦,跟着他们来到了军营里一处用木头桩子搭建起来的,一处类似于专门比武的高台。

高台两边各有一个武器架,不过却没有锋利的武器,大多是棍棒木槌一类,想来也是怕锋利武器会在切磋时出意外。王虎豪迈地脱掉了上衣,他当真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除了脸上一圈胡子,硕大的胸肌前亦是毛发丛生,手臂粗得与宁渊的腰都堪有一比。王虎步到武器架前,挑了一根趁手的长棍,虎虎生风地舞了两下,又对呼延元宸勾了勾手指。

呼延元宸也轻身一跃上了高台,变戏法一样从腰后边取出一根铁萧,对王虎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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