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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罩我去战斗 上——by鸡明桑树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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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我!”

“肯定是你……”他去揪社的耳朵,脑袋又被砸了一下,这次石子更大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是谁?!”他往后看去,又一个石头从他眼前飞过,还好他反应迟些,只擦破了脸颊。

只听一阵稚嫩的笑声传来,司徒澈朝房顶望去,一三四岁的小童坐在围墙上,正指着自己,对恶作剧很满意地哈哈大笑。

“恶匪!吃我一剑!”见司徒澈发现了自己,小童从袍中取出一柄木剑,有模有样地耍了几下,从围墙跃下来,落地倒也稳实,还做了摆了个架势。

看这熊孩子来势汹汹地来找打的,司徒澈也不含糊,双手背在身后,“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问清楚再打,不然待会跟司徒羡之告状还说不出名字来,反正他都吃了这小屁孩三个石头了,还怕他?现在不跟他玩,直接一路小跑回屋都能让熊孩子爹娘狠抽他一回!

“哼,小贼,我不怕告诉你,我姓秦,单名一个枫!”秦枫冷笑一声,还颇有些侠客风范,司徒澈估摸他是在哪里听了英雄大侠的话本,回来抽风了。

司徒澈想了想,决定拿出从前在幼年的睚眦面前战无不胜的气势,扬了一下下巴,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丞相府,司徒澈。”

“小贼看剑!”

秦枫拿着小木剑,往自己冲过来,乱摆招式地瞎招呼一通,司徒澈开始还给面子地闪几下,过了一会觉得实在没意思,糯声糯气地说:“看了,是木剑。”

说着话呢,他还伸出脚使绊了秦枫一下,秦枫只顾着打司徒澈,一个没留意摔了个狗吃屎,疼得脸蛋皱成一团,抬起头愤愤然地说:“谁让你看我的剑了!”

司徒澈欠扁地手一指,“你呀!”

“你……你!”秦枫气结,小脸气鼓鼓的,“你还绊我!”

“有吗?我以为你想吃草呢!”司徒澈睁着单纯的眼睛,相当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说我绊你了呢!”

一旁的兔子自动地蹦远了些:“神君你这小气鬼!”

“我不管!你就是绊我了!我要告诉我爹!”秦枫把木剑一甩,“司徒什么!我记住了!”

“你确定记住了么?该不会是刚才摔坏了脑子吧?”司徒澈稚气地笑着,好心地指了指他的脑袋。

“你……你!哇哇哇哇……”秦小猪哭了起来,哭声震天动地,司徒澈在一旁捂着耳朵,踢了一脚社。

“干嘛!”兔子很不满。

“你去装会兔子安慰一下那熊孩子,烦死我了。”

社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弄哭的吗!?”

“谁知道这么容易哭,快去!”

可是兔子还没发挥出他的作用,就已经有人闻声而来了,声音尖又细,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哎哟我的枫儿!你怎么了?”

司徒澈抬眼看去,秦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院中,她心疼地拍着秦枫的背,一边问他。

“他!他欺负我!”秦枫见有人来了,还是秦家人,喜上眉梢,手一指,看向司徒澈的眼神顿时多了些幸灾乐祸。

“澈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家枫儿?”秦氏秀眉一蹙,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司徒澈摇摇头,做出一副温良的样子,“我没有欺负他。”

“还说没有?!那枫儿为什么会哭?不是你欺负他还能是他自己无缘无故地哭了?”秦氏明显是偏向秦枫,一边摸着秦枫,怒斥道:“才几岁的孩子,就学会了撒谎?莫不是生得个狼心狗肺!”

司徒澈气不过,大声说:“你自己问他!他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好你个司徒澈,仗势欺人了?真该让你爹好好睁开眼看看,养在身边的是个什么东西!”秦氏纤纤十指涂着红色的凤仙花汁,花瓣一样的指甲直指着司徒澈。

“院子里的人在吵什么!”

祸不单行,司徒羡之和秦青山下朝之后,相约在家里喝酒,还未进门就听见秦氏尖锐的声音。

“爹爹,你回来了。”司徒澈原本还想上去抱抱大腿,加点同情分,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在司徒羡之出现就立刻缠上他的手臂。

“羡之,你来评评理,我嫁入司徒家,要求过什么没有?”秦氏凑到司徒羡之耳边吹气如兰,娇滴滴地说,“自从入我们家以来,我恪守本分,对正房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别的想法。”

司徒羡之不做声,只点头。

“妾身知道您和大夫人两情相悦,自知不可与韶华公主相比,也甘得寂寞,希望得到您的垂怜……”

秦青山脸色有些难看,只听她话锋一转,扬着脖子,泪眼朦胧:“可是,我们秦家人凭什么得受人欺负?枫儿来家里玩一趟,澈儿却要惹哭了他,还目无尊长,不将妾身放在眼里!你教我未出世的孩儿要如何立足?”

这话朝着司徒羡之说的,却是让秦青山听的,司徒澈在一旁冷眼看着,秦枫则得意洋洋,躲在秦氏身后直朝自己做鬼脸。

此刻他反而平静下来了,静静地看着司徒羡之,怀中抱着兔子,一身雪白的司徒澈多了几分恬静安稳,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羡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否则此事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家家教不严,让老太太回来如何是好?”秦氏哑着嗓子说道。

第十八章:笨蛋睚眦

老太太前些年身体不适,到南方去调养,听沈氏说是在魔气稍微单薄的司幽国,年后便会回来,秦氏将老太太都搬出来了,这扣的帽子不可谓不轻。

“澈儿,过来道歉。”司徒羡之沉着脸,朝他说道。

司徒澈望秦氏看去,后者正扬起头,再看秦枫,简直是用鼻孔看人,他从来没吃过暗亏,何况他这边一出岔子,搞不好也会连累沈氏。秦氏明里是责备他无礼,而他又是沈氏的人,就是拐着弯说沈氏管教不勤。

秦氏平日素来低调行事,想来是看见秦青山在此才借题发挥的,而司徒羡之见他在场,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才做出息事宁人的如此下策。

思量再三,司徒澈用力地摇头。

“胡闹!”司徒羡之何时见他这般顽固,即便是温和的性子也发怒了。

秦氏见状更喜,唇角都翘起来了。

看着那头的司徒羡之准备发飙了,司徒澈深吸一口气,定下了心神,他拢了拢袍子,朝司徒羡之和秦青山深深地作了个揖,然后看了一眼秦氏和秦枫,目光带着杀气。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在其余人看不见的角度,墨色的眸子形成了无机质的竖瞳,妖异而瑰丽,命令道,“秦枫哥哥,我说了什么。”

秦氏大怒:“还能说什么!羞辱我至此你还好意思问他!”

“既然你知道我在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替他回答?”

秦氏在那边拼命地给秦枫使眼色,秦枫看了司徒澈一眼,缓慢地回答,“司徒澈说,说他没有欺负我。”

“除此之外呢?”

“还说,‘你自己问他!他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司徒澈一听,就想掐死自己,搞什么呢非要问下去!又听秦枫说:“就这两句。”

他松了口气,见司徒羡之看了秦氏一眼,秦青山也皱起了眉。

他趁热打铁,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二娘对我说什么吗?”

“司徒澈!你还编排起我来了?”秦氏一听不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颤巍巍地指着司徒澈怒道。

司徒澈正欲反驳,却听秦青山大声喝道:“坐下!”

“哥……”看着秦青山铁青的脸,秦氏悻悻然地坐下来。

“她说,‘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家枫儿?’”秦枫目光空洞,一板一眼地说。

司徒澈轻声问:“那你能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我打你了吗?”

秦枫摇摇头,“没有。”

“那你的脸是我打的吗?”

这次秦枫沉默了很久,看得司徒澈都有些急了,他才开口:“是我摔的,就摔在草地前的那条小路上。”

三个大人往他手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草地上有个大大的压痕,想是在草地上滑了一下,脸就摔在石路上,一时间三人的脸色各有不同,可谓异彩纷呈。

司徒羡之脸色尴尬,秦氏银牙咬碎,秦青山别过脸去叹了口气。

司徒澈才不会这么笨问他为什么会摔倒,他想了想,不能便宜这小子,刚到嘴边的问题拐了个弯:“我知道大将军一家和我们比邻而居,可是秦枫哥哥是怎么进来的呢?”

“爬墙……”

“还做了什么。”

司徒羡之待他走近才发现司徒澈脸上有一条凝固的血痕,当即心疼不已,吩咐婢女拿热毛巾来给他擦拭。

“用石头砸了司徒澈。三个。”

秦青山一听立刻站起来,大声骂道:“孽障!”

原本想问秦氏还说了什么的,包括那段污蔑他的,想了想,司徒澈没什么兴致,撤了摄魂术,对秦青山说道:“不打不相识,我下次还能跟秦枫哥哥玩吗?”

秦青山提着秦枫,对他尴尬地笑说“好”,司徒羡之也过来打圆场,这才安定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狗血,秦青山聊了会便告辞说“改日再探访”便回家了,司徒澈猜是回去抓秦枫藤条焖猪肉,笑容喜滋滋的。

“羡之,我,我……”见靠山走了,自己又输得一败涂地,秦氏拉住司徒羡之的袖子,低低地唤了一声。

“放手,回房反思。”司徒羡之声音冷淡,甩开了她的手。

手又被拽住了。

司徒羡之皱着眉,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这次是司徒澈。

“二娘这么做,爹爹也有错,不是吗?”此话一出,连秦氏也惊了。

司徒羡之莫名被批评,眉头皱得更紧,“我错在哪里?”

“二娘怀着弟弟妹妹,本来就心情不好,她希望爹爹能上庆园一趟。”他想了想,又开口道,“无论是娘还是二娘,爹爹都要一碗水端平,不是吗?”

司徒羡之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他,“你不怨二娘?”

司徒澈低垂着眼睛,瞥着秦氏,后者脸上黑气一片。

他说不出口,秦氏快死了。

“我不怨恨任何人。”

刚才确实生气,但是他不讨厌秦氏,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最重要的还是,秦氏再恶劣,对他而言和其余人毫无区别。

司徒羡之将他抱在怀中,轻声笑着:“真是个傻孩子。”

“是爹爹教得好!”司徒澈乱拍马屁。

司徒羡之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让我教傻了?”

“呃……”其实你都没教啊!

“好了,不逗你了,去练字吧。”司徒羡之前半句还挺顺耳,后半句让他苦着脸在原地站了很久,默默地看着微笑着的司徒羡之和频频回头的秦氏离去。

“神君,你恶心到我了。”兔子从一旁跑过来,自从他开始反击秦氏就忘了兔子,不知把他扔哪里去了。

司徒澈把他抱起来,“怎么恶心你了?”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削了那个女人,什么事啊都!”社一提起来胃就翻江倒海的,恨不得把刚才忍不住吃下去的草也吐出来。

“……我不懂这些。”司徒澈偏过头,低声说:“我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

“啊?为什么?”

司徒澈似是苦笑地扬了一下唇角,“裁判是‘天’的事情,正如天降下地火、命令追查紫玉神君一样。如果说天是做出决定的一方,那我就是执行的一方。神不可能抗拒上天的指示,社是仙,也知道的吧?”

负责执行命令的狻猊,注定了不可以也不可能拥有感情。

社点点头。

“人族有什么好怨恨的,这天下我都喜欢啊。”司徒澈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做这种正常的事哪里不对了,“我也喜欢小社儿啊!”

“……神君,请让我请假几天,我担心我对你产生什么不轨的意图。”社缓了口气,痛苦地说。

司徒澈很大度,挥挥手:“去吧,别被魔族的弄成红烧兔肉就行!”

社想了半天,性命攸关,还是窝在司徒澈的怀里不动。耳朵摇了摇:“神君真是个小气的人,一点也不肯吃亏。”

“那是!活了这么久,没有人……很少人能打破我的原则的!”司徒澈哼了一声,“我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兔子撇撇嘴,又啰嗦了一句:“对了,神君,你好像很喜欢看别人的眼睛说话。”

“是吗?大概因为习惯吧,看着不对就施摄魂术,还有……”唇边的笑容变作了苦笑,他摇摇头,“没什么。”

******

之后秦氏看见他开始会下意识躲避,但时间长了,他再去秦氏的庆园她会别别扭扭地招呼他吃点食,再到年底,秦氏还让他摸了摸她未出生的孩子,拉着他说些话。

他后来了解到,虽然司徒羡之对她并无感情,但是认真思索后觉得对不起秦氏,隔三差五地来庆园坐会,倒也温馨愉快。看着秦氏洋溢着幸福的脸,笑着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他心里很难受,在人间第一次感受到苦闷的心情。

他以往在天界也会心里不舒服,但一般都是因为自己,或者是被睚眦气得扎扎跳,恨不得上去给睚眦一爪子……好吧,知道睚眦被废除神籍,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对于这种异样,他开始感到了害怕。

作为人类,异于常人的自己。而作为神,异于其他神明的自己。

他是异类。

“澈儿,你说我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秦氏见他又在看着自己发呆,笑了笑,和他坐在一起喝着热茶。

司徒澈眨了眨眼睛,“二娘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啊,”秦氏笑了笑,“只要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做娘的都高兴。”

司徒澈掌心的瓷杯晃了晃,茶水险些撒出去,他扶着杯子,朝秦氏笑着说:“是啊,希望弟弟妹妹都能健康……”

虽然他笑得若无其事,但是到秦氏的庆园更多了。

从她的面相,能够看出,她的孩子身体不会太好。

社看着司徒澈明显不对的表情,担心了整个月,好不容易熬到除夕,司徒澈吃过饭很早地上床了,只留了他一个人……一只兔和一筐子的萝卜。

除夕夜又称“岁除”,人界原本习惯贴春联,小孩子则会玩鞭炮,而如今人人信奉妖魔,原本是贴春联的,变成了黑色的招鬼符,为妖兽“年”和“夕”所忌惮的鞭炮也销声匿迹了,还有不少人家专门为了见两尊妖兽一面,而设下祭坛的。

“除夕”这名字流传下来,多少有些讽刺感。

当然还有保留下来的传统节目,比如说年夜饭啊,窗花啊,贴福字啊,年画、祭祖和压岁钱等等,只不过年夜饭吃的是遗存在人界为数不多的仙兽,窗花刻的是魔君的头像……幸亏他家还是做的正常的饭菜,否则他都要郁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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