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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罩我去战斗 上——by鸡明桑树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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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以往是驱除妖邪之日,现在却成为了魔气最浓厚之时,他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设下结界,尽管他是人类,但是看还能使用法术的样子,况且还有只小白兔在这,为了避免被榨干,安全起见还是先预防祸患。

日光稀少的冬季,加之岁末魔气浑浊,司徒澈施法之后完全脱力,摸了摸脑袋,还有些烫,躺在床上晕乎乎的。

“我是仙哎!神君给点尊严好不好!”想了半天,社还是摇了摇司徒澈的床。

“想说什么赶紧的。”司徒澈小小的身子半撑起来,抬着沉重的眼皮不耐烦地说。

小兔子见他苍白的脸色,大眼睛眨了眨,不好意思地挠挠肚子,“没,我想吃青菜。”

“明天给你拿。”

社看了看又躺下去的司徒澈,慢慢地说了声:“神君,谢谢你。”

他说的是司徒澈给屋子里设结界的事情,虽然说是为了自己,但是神力护体的司徒澈根本是不需要担心的。

“嗯?啊,你说那个啊……别太迷恋我就好。”

说罢不再搭理他,沉沉地睡去。

被铺上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社的耳朵动了动,轻轻吹了口仙气,化成一袭雪衣的男子,立在他的床前。

无论是对于秦氏还是身为仙人的自己,在阳曜神君面前都是没有丝毫区别的。他以前见神君轻易地原谅血口喷人的秦氏,曾在心里腹诽这只不过是神的虚伪作态,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那是因为,神真的没有感情,阳曜神君更是如此。

对秦氏的出言相护,还是为他布置结界,于阳曜神君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是神的使命。

入睡后的司徒澈总是会不自觉地做出防备的姿态,连同呼吸也是浅浅的。

从前无上尊贵的神只,温柔而炽热,内心却是冰冷坚硬,对迷恋他而遭遇不幸的人无动于衷。

社知道他的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出鞘的小刀,尖锐锋利,如同他总挂在唇边轻佻凉薄的笑容,稍不注意便会刺破心脏。

今天他却不一样,疲惫透支的司徒澈将身子都蜷缩起来,像无助的小鹿。独自一人在受魔族统治的人界战斗,为的却是一个奇怪的理由,甚至还是冒着自己生命的危险,与之交换的条件则是关于其他人的。

高傲的狻猊天君,阳曜神君,从不……应该是很少吃亏。

“神君。”声音很轻,纤细的指尖轻触幼童细软的黑发,社一改平日的痞气,眼神认真地注视着熟睡的司徒澈,又喊了一声:“狻猊。”

司徒澈的眼皮动了动,属于孩童的手掌搭上了社的手腕,他一惊,正欲抽出,连忙看向司徒澈在枕头底下的右手,谁知事情却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在神气环绕定云天的高贵无双,那位邪魅的神君,亲昵地往他那边凑了凑,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那是,只有在亲密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的依赖。

时隔千年,阳曜神君终是暴露出他的软肋。

他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声音软糯而执拗。

如同狻猊的火焰,强烈炙热,往常被压抑的温柔溃不成军,隐藏在一千六百年间漫不经心的遗忘,因为此刻的虚弱,曾经被封存的禁忌发疯似的入侵。

那是关于,两世的梦里出现的同一个人——

“……笨蛋睚眦。”

第十九章:离暗魔君

司徒澈这一趟发烧来势汹汹,一连烧了三天,社窝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着急地给他擦汗,喂药,更换被单,大夫也来了几个。沈氏原想过来照顾,司徒羡之见她挺着大肚子,只让她见上一面,同样的,秦氏也是这般。

小兔子也有点着急,但鉴于夜晚有人为司徒澈守夜,彻夜不眠地照顾他,还是乖乖地缩回篮筐里。一来,他自己不会照顾人,二来,他也知道司徒澈病得这么厉害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兔子在屋里叹着气,蹦蹦跳跳的,一抬头,一只火红色的小鸟进入他的视线。

烧得严重的司徒澈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一直在做梦。不知是不是身体不佳的原因,他感觉身上那来历不明的神力束缚变得脆弱了,很多不清晰的记忆飞快地从脑中出现然后消失。

幼年的睚眦在他身后软软地喊着“蒜泥”,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少年睚眦看着自己那冷冷的眼神,倔强又坚定地说“如果您不愿意成为‘行走凶器’了,我就带走天君,逃到天涯海角,杀尽追兵恶党”;青年睚眦向自己伸出手,眼神温柔,“跟你走”。

很久很久之前,他对睚眦说:「如果你入魔,我便会亲自毁灭你的神格,摧毁你的意志,驱除你的神识。」

「记住了……当你堕落时,我会接住你的。」

睚眦是这么说的。

最后他梦到了离暗。

一如当年见他那般温柔,他出现的地方有光芒闪亮。及地青丝垂落在洁白的云上,纤纤十指在古琴上轻抚,紫荆在天池落下阵阵涟漪,空灵醉人。

纯黑色的眸子如同夜色般沉静,他轻声说:“阳曜神君,好久不见。”

“……我在做梦?”司徒澈用力咬了一下手指,痛得都麻了。

“我入了你的梦。”离暗朝他招招手,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以前,离暗也总是这样,拉着狻猊,在他身旁抚琴轻语,温暖清明如同皎洁的月光,但是他现在看着身穿黑袍的离暗,没有过去。

在睚眦以前,阳曜神君,也就是恣肆纵横的狻猊天君,是定云天最有望成为上位神的神只。

而他,见证了一位上位神的陨落。

代表着仁慈、希望和爱恋的天神,离暗天君。

自小他就跟随在离暗身边,虽然他的修行是由青苍天君亲自指导的,但是说来离暗和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师徒关系,所以当他知道离暗入魔之后,立刻找到了青苍天君,和他争论一番后,青苍天君便告诉他。

离暗,迷恋上至邪之物,自动选择了堕入魔道。

“离暗,对不起。”他站着不动,看着离暗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来,莫名其妙地道了歉。

明明是离暗放弃了整个定云天,背叛了天道,还将紫玉拖下水,他看到离暗的那刻,彻底忘掉了他的一切。

“难为你了,一个人来到人界,青苍天君还好吗?”离暗笑了笑,对他的拒绝并没有太大反应,语气平静。

“嗯,他还好。”

“青苍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见他轻轻地点头,离暗笑着说,“你话变少了啊,跟睚眦学的,还是因为在我面前?”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离暗的眼睛。

离暗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看向他时司徒澈蓦地一震,离暗笑容有些落寞:“不愿跟我说么,想来也是,我现在是魔,不再是离暗天君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司徒澈往前一步,双臂轻抖,“你后悔了就立刻悬崖勒马,青苍天君他……”

“我不后悔。”离暗打断他,微笑着:“青苍他也不会网开一面,他连睚眦和你都不放过,还妄想他会放过我?”

他咬着唇,声音忍不住上扬,“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定云天?现在人界都成了魔族的巢穴,你自己也知道神为了天下牺牲了多少!”

“阳曜,你真的知道天道到底是什么吗?那我问你,你的记忆为什么封印了,饕餮真的入魔了吗……为什么定云天的神不允许有感情?”离暗给自己倒了杯茶,唇角勾起,打量着他。

“这是「规则」,天道本是如此。”他立刻回答。

离暗听后静默不语,笑容添了几分嘲讽,他喝了口茶,“阳曜,等你知道这一切,你会是这世上最憎恨神的——待你知道所谓‘天道’的本质。”

司徒澈低垂着眼,对离暗的挑衅不以为然,他轻轻张开唇,吐出几个不清晰的音节。

“什么?”

上挑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灼热如火的眼眸凝着极深的夜色,他心中再次默念,觉得胸腔滚烫着血液,连同在这离暗的区域也不再犹疑了,他重复刚才的话:“凡有不义,睚眦必报。”

“当我某日入魔,睚眦也会亲手结束我的生命……我们约定好的,所以我不惧怕真相。”司徒澈认真地说,带着坚定的信心,“尽管来吧,妖魔邪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点也没变。”离暗怀念地说道,又看向他,“怎么说和你也算缘分一场,有些事还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司徒澈皱眉看着他。

“天界现在应该是夜晚到新一天的黎明吧,毕竟人间都岁末初春了。”离暗看着幻化出来的星夜,眼角瞄着司徒澈,“我的人「明天」将会来到你身边,你如果还想坚定你那信念,就提前辨认出来,杀掉他吧。”

说完走到他的面前,如同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每个晨曦,诚心布施的离暗天君微微躬身,高傲圣洁胜过世间的神只。而如今他的话却变了,他说:“狻猊,人间多舛,愿多保重……我等着你的到来。”

他静静地看着离暗的身影消失,抬头看着幻化出来的定云天的星夜。

三百多年没见过这繁星满天的星空了,静谧而耀眼,单看着烦躁的心情都宁静下来了。在地府总说定云天不如何,或许只不过是因为孤独罢了。

一同陪伴观赏的星空,才是最美丽的。

******

司徒澈醒来已经是第四年的第三天了,一睁眼,婢女又是喂药又是叫唤大夫,苦得他直皱眉,但看见司徒羡之沉重的熊猫眼正盯着自己,耐着性子乖乖顺从。

好不容易把该吃的该喝的都吞下去了,小手也被几个大夫轮流摸了几遍,司徒澈忍着恶心,可怜兮兮地跟司徒羡之提了个请求:“爹爹,我想吃……”

“大夫说你大病初愈,吃食都需清淡些,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看着司徒澈瞬间崩溃的模样,司徒羡之揉揉他的脑袋,“嗯,是白粥。”

“至少……至少给点肉末也好?”司徒澈双目放空,仍不死心。

司徒羡之大笑,“等好了随你吃什么!好好休息吧!”

“老爷,您回去歇会吧,刚早朝回来,这几晚也亲自照顾少爷。”云娘在一旁劝道,“少爷由我们来照顾便好,可不能少爷刚好老爷又病了……”

正在给司徒澈擦拭身子的若凝连打断她,“云姐,新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瞧我这破嘴,老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云娘抬手就给自己两巴掌,一边赔罪一边说道。

“行了行了!”司徒羡之最烦这些,他挥挥手,朝司徒澈笑笑,“澈儿要乖,我晚上来看你。”

“嗯!”司徒澈甜甜地笑,身体还有些虚弱,还是把手从被窝里掏出来,招招手。

司徒羡之走了之后,他憋着,让若凝把上身擦过之后,手指刚碰到他的腰带,他按住若凝,软软地说,“若凝姐姐,我等会自己来便好。”

“怎能劳烦少爷,还是让若凝来做吧……”若凝抽出手,温婉地笑道。

“我已经好了,真的不用。”司徒澈见她要解开自己裤子了,直往后缩。

他身上的神咒反噬在前,被离暗入梦在后,再怎么说已经吃不消了,若凝虽然是人类女子,但比他大上十来岁,力量的悬殊下他的裤子被解开了一半,若凝向他伸出手。

“少爷明明是个孩子,却是个害羞的人啊。”若凝把他的裤子往下拽,嬉笑着打趣他。手刚要碰到罪恶之源,却被司徒澈轻轻抓住。看起来力度只不过很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却任凭怎么使力都挣脱不得。

和握住她的手腕的小手相同,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司徒澈看着若凝,黑色的眸子里是明显的不耐烦,“若凝,我不是说了自己来么。现在主子倒要听下人的指挥了,总管没有好好教你规矩?”

若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愣住了,她急急忙忙地后退几步,跪在司徒澈面前,“少爷……是我鲁莽了!”

“下去。”司徒澈整理好衣服,对全部人说道。

众人自从大夫人安排来司徒澈房里,虽说知道司徒羡之和沈氏疼爱司徒澈,但总会仗着他年纪尚小,多少端起了大人的架子,办事也存了些疏忽。见若凝的下场,知道小主人虽然是在说她,但也影射了其他人,一时慌了神,战战兢兢地告了罪,纷纷退下去了。

“神君生了个病,脾气好差啊。”社见大家都走了,爬上他的床,窝在他的枕头边。

“差点晚节不保,平时我也忍了,现在头疼得很!没这心情!”司徒澈盖好被子,看着软乎乎的兔子,忍了半天才没把他塞进被窝里取暖。

兔子不知道他龌蹉的心思,耳朵一卷一卷地,看得司徒澈直睁眼,他叹了口气:“神君还真是想生气就立刻生气,在天界也是这样吗?”

“啊?对啊,在定云天也照怒不误!”司徒澈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自豪地说。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吧……

兔子又叹气,三瓣嘴边的毛抖了抖,“神君,到底是谁把你惯成这样的啊……”

“话说你真的是兔子吗?”司徒澈没听他说话,只盯着他看。

社一愣,然后气得连耳朵都竖的老高,“太过分了!我哪里不像了!”

“这耳朵也太尖了吧,而且牙齿怪吓人的,总之很奇怪。”司徒澈嫌弃地看着他。

社站起来,捶打着枕头认真说道:“因为我是兔子仙人,进化了!进化了!”

“哦。”没兴趣。

兔子生了一会气,又狗腿地挨近司徒澈,“对了,神君做了什么梦?一直在说梦话。”

“别凑这么过来,你的毛都碰到我的脸了,恶心!”司徒澈打击到了兔子心之后,认真想了想他的问题,脑子很痛,一回想起之前的梦就是一阵钻心的疼,触电的酥麻感在皮肤上游走,他皱着眉,“记不清了,梦到离暗倒是记得清楚。”

“离暗……?”社愣了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叫:“是离暗魔君吗!”

司徒澈捂着耳朵,抓起兔子的耳朵就是一吼:“对!他施法入了我的梦!”

“耳朵啊啊……”社打了会滚,抽着气问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司徒澈沉默了会,低声说,“他说,他的人「明天」回来到我身边。”

“明天?”社顿住,“那现在不就是说‘今天’了?”

“对。”司徒澈看着天花板,墨色的眸子中水波游动,他轻声低语:“到底是谁呢……”

他多少能揣测出离暗的意图。

作为神的自己,原本是应当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族的,即使是站在居高临下的立场,他始终能平等地对待他们。但是离暗却在一开始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有了猜测,信任便不能存在。

离暗的阴谋太过于明显。

如此下去,就算他捉住紫玉神君,他也会因此而彻底丧失神的资格,甚至天庭也不能容纳他,这么一来,天下虽大,却只有沦为妖魔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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