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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刺 中——by蘅家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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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不是说你们以前见过,叶绝,我记得你是L军区那个什么机步师3o4团五连的么?我没记错吧?”

“是啊,我是五连的,”瞅着胡一杰,叶绝还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那不就结了,史特他以前也是你们团的,人家可是当年L军区体能第三进来利刃的,牛逼吧。”

胡一杰嘿嘿笑着,叶绝立马一脸敬仰之情,全军区第一啊,是个人都知道这玩意有多难啊,尼玛,这个史特得是多牛逼的人啊。

“你是3o4团五连的?”史特皱着眉头想了想,脸色一时肃穆了起来,阴沉沉的看着有点儿瘆人。

“怎么了?”萧白先问了一句,史特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了别处,脸色看着更不好了。

缓了缓之后,史特转过脸来,笑的很惨淡,脸色泛白声音僵硬:“你们连长是叫李峰吧?”

“是!”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叶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些泛黄的回忆一瞬间鲜活起来,五连驻地后荒山上的黄土,漫天席卷的沙尘,训练场上偷懒跑步的自己,还有临走前连长的那些话。

“他是我以前的战友,新兵连一起待过,后来分到部队也在一个班,不过半年后我就调走了,他一直还待在老部队,后来我听说他被分到3o4团五连当连长去了,”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史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有些美好的东西也有些酸涩的东西。

“嗯,李连他人虽然凶,但其实很照顾我们,最喜欢黑着脸吼我们‘没过训练的人都他娘的加跑十圈’”,叶绝也想起以前的事儿,抿着嘴角笑起来。

“那家伙就是那么个性格,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史特深呼了一口气,语气自然了很多。

“不过,五连最后还是解散了,李连呢,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几乎是热切地看着史特,叶绝挺激动的,五连算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他曾经痛恨那里诅咒那里想要逃开那里,可到了现在,他才现自己虽然已经忘了那块地方的样子,忘记了很多战友的模样,忘记了那块训练场里他到底吃了多少黄土。

可总有些东西还埋在心里,那是自己那间被李峰专门改造出来的单间寝室,每天早上训练场上一声又一声的哨声,还有临走时李峰的目光和说过的话。

那时候李峰曾说过别忘了咱五连的穷山恶水,当时叶绝不过把这些话都当成耳旁风一吹即散,现在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却能闻到那些黄土的味道了。

原来有些东西东西一旦刻在了骨子里,痕迹便终生难退,那不是利刃这样深沉的血色,却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你们五连散了以后,李峰也转业回去了,”史特咳嗽一声,像是被风呛到了似的,叶绝很遗憾地低下头去,史特疑惑地看了他两眼,然后才说:“你们……之后都没有联系么?”

“恩,李连他以前老说咱在部队里都是好战友,出去了也是兄弟,可就他自己,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打过电话去3o4团问过,但是没有消息。”

叶绝很无奈,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这世界看起来都是天南地北一抬腿的距离,可实际上很多人一旦分离,可能这辈子就都见不到面了,就像自己大学时候的那些同学,以后又有多少能够相遇,再相遇的时候,他们还能记得对方么。

“李峰……李峰他……他去世了,”史特揉着自己的眼角,好像很疲倦,又好像在躲避一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

“什么?!”这下子震惊的不止是叶绝,连萧白都大吃一惊。

“我也是过来训练前才知道的,李峰他是帮人打架出头,然后掉河里了,后来怎么着我也弄不明白,好像当地政府给他颁了个见义勇为的奖,他们家就剩他妈一个人了,3o4团好像派人去慰问了,后面我就来训练了,没消息了。”

史特越说越疲倦,到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叶绝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很冷,摇摇欲坠中,有个人拉住了他的手用力握住。

第八十九章

是谁曾说过“叶绝,我们五连早已经兵不成兵将不成将”,又是谁说过“我知道你小子不想就这么烂死在我们这地方”。

那天,办公室里刺眼的日光灯下,那是谁的目光犀利又坚定,在自己人生最枯燥无味几乎毫无希望的时候,将自己拉出了那个泥沼。

叶绝挺着站在原地,身子却止不住的有点哆嗦,小腿更是晃得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情绪就像是怒吼翻滚的海水,他几乎完全支撑不住。

萧白用力地握着他的右手,指节分明的泛着白,抿紧的唇线像是把犀利的军刀,永远隐忍坚定,这种时候又总是忍不住的动容。

“叶绝……”萧白的声音就像是绵长的叹息,几乎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可叶绝知道他的队长在叫他,于是他偏过头努力地笑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次杀人见血也不如这时候痛苦,出任务时看着队友受伤也不会是此时的心境,并不是说那时候自己就不难过,只是感觉不尽相同。

就好像自己从小到大的那个家,游子离家多年漂泊,再回时却现那个家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什么都不剩下。

叶绝对于“家”的概念是模糊的,记忆里也很少有温暖的片段能够让他回味起那些美好的念想,说的矫情点儿,自从出了那个大山,他便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当年的企业家待他也很好,可那也总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跟自己有着距离。

现在呢,叶绝算是感受了一把信仰坍塌的感觉,混在利刃那么久了,五连就算没有了什么记忆,那也是自己出来的地方,那就像是自己永远的娘家,即便它早就已经被裁撤了,可主心骨李峰总是还在的。

只是,现在那一切都没了,就像山后的狂风扫走了所有的黄土,什么都没有留下。

叶绝在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很快很急促,鼻翼张开合上,像是濒死的人祈求着空气。

史特和胡一杰都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特别是史特,他的手伸出去又伸回来,想要安慰叶绝,却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萧白示意他们俩先走吧,让叶绝先冷静会儿。

“叶绝,”萧白拽着他坐下,用力搂着他的肩膀,面朝着夕阳的方向,把自己的声线放到最柔和。

“队长,”虽然浑身还是有点儿抖,叶绝也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太好。

萧白摸了摸他头顶,嗓音有点儿哑:“你是李峰推荐来利刃的。”

“……啊?”不太明白萧白在说什么,叶绝抬起头来盯着他看,目光有点儿茫然,还透着股诡异。

“我父亲以前是你们那个师的师长,他带过李峰,他曾经说过李峰是个好苗子,”萧白右手在裤兜上蹭了蹭,像是很想抽烟,不过一根烟都摸不出来,只能无奈的作罢了。

“不过我父亲带过那么多兵,其实很多也都忘了,他认识李峰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萧白顿了顿,余光瞥到叶绝的表情,才接着往下说:“那时候你们连队要解散,李峰到军区去找我父亲,求到了你这个名额。”

“所以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在我父亲的电话里,他说有个好苗子要扔给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萧白抿着唇笑起来,夕阳的光芒洒在他身上,收敛了他的杀气和冷意,五官柔和了不少,整个人都是那么生动。

距离很近,叶绝能看到萧白唇下的胡渣,泛着铁青的颜色,看着有些疲倦,却能够让人安心。

“我不喜欢走后门的,所以你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就想着得往死里整你,”萧白揉着叶绝头顶的头,笑的异常温柔:“不过,我现在很感谢李峰,他真的挑对了人。”

叶绝咋舌,他的表情有点儿怔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峰去世的消息所带给他的震动消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加复杂的心情。

“你的连长真的很厉害,看人准,这样的人本身也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望向夕阳的方向,看着那半轮落日一点点儿的往远处群山构筑的地平线以下坠落,面对着阳光总会有些刺眼,叶绝几乎看不清萧白的表情,血色的夕阳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人的眼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我很感谢他,利刃也很感谢他。”

拉着叶绝站起来,夕阳下,萧白对着3o4团驻地的方向敬礼,那是最无可挑剔的姿势,最郑重的仪式。

能感到眼角有咸涩的液体滑过,一直憋到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不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这些眼泪一点儿都不丢人。

终于还是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叶绝随着萧白回到休息区,兵痞们都已经吃饱了,这会儿都很没有形象的乱成一团划拳拼酒。

叶绝在人群中一眼就现了管仲那家伙,这人跟狗熊一样的赖在孙静身上,喝的神志不清,大着舌头喊“再……再干……你爷爷我千杯不醉……”

苏明远则躺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他睡的香极了,周围吵翻了天,他却打着呼噜毫无知觉,也该是这样,因为潜伏的原因,苏明远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这一次来秦岭,时间仿佛飞一样的那么快,他们经历的不过是又一次训练,可这深山里的岁月依稀改变了些什么。

稚嫩一层层的褪去,会生出些坚硬的外壳,层层叠叠地包裹着意志和灵魂,每个人都在成长,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也许往后的人生,他们都会有各自的轨道,天南海北一切未知,可是这个时刻,他们并肩战斗着,终其一生,这份血色都会永远铭刻。

萧白和史特一起,讲了讲这次训练的心得,谁还有不足的地方,谁还有要改进的地方,比如说利刃这边不能太过于孤注一掷,又比如说夜老虎那里虚虚实实,却也得记得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反而能够打破那些虚套套。

大家都有自己的收获,也不怪这帮训练场上的敌人私下里已经成为了倍儿好的兄弟。

又扯了扯淡之后,兵痞们都摊开睡袋开始打呼噜了,休息区的篝火依旧燃的很旺,他们的睡脸都照的那么清晰。

叶绝瘫在苏明远旁边也睡得很香,脑袋抵在一起,腿却扔在了管仲的腰上,不过也没有人对这样的睡姿表示抗议。

还是老习惯,查完了哨之后,萧白才回自己的位子去躺下,胡一杰跟着他,一倒下就开始打呼噜。

萧白看着天上倒垂的星河,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队员们,合拢了睡袋也是一夜无梦。

清晨六点半,山里的雾气朦朦胧胧,直升机的声音远远的就响了起来,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清理所有的遗留痕迹,队员们沿着绳索攀进机舱。

就如来时那样,群山在脚下逐渐退去,利刃,他们要回家了。

第九十章

回去的路上,时间过得其实也很快,兵痞们都窝在机舱里睡觉,因为实在是太累了,野外生存消耗的体力和平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所以等他们迷迷糊糊的下了直升机又进了闷罐子火车,再醒来的时候,车厢门大开着,明晃晃的天光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使劲摇摇脑袋,睡意瞬间驱逐,出现在眼前的是无比熟悉的山谷,就算已经无数次的出出进进,走了又回,但看到基地正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操,终于回来了。

上一秒分别,下一秒重聚,有喜有悲,想来人生也不过如此。

在深山老林里被蹂躏了一圈的士兵们,带着乱七八糟的型和下巴上铁青的胡渣,一身疲倦却又满心愉悦的回来了,甚至在看到正门那里抱胸站着一脸女干笑的朱可时,他们都觉得哪儿的空气都不如咱自家的新鲜。

朱可正特地视女干着每个士兵,心下里暗自盘算等会儿把他们带到了医务室里可以怎么折腾,为了这事儿他特别招来了每次都随队的医疗兵明子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了一番,后来也不知道他听说了什么,一脸女干笑都荡漾的快溢出来了。

走过管仲身边,朱可朝这家伙亮出了自己的大鼻孔,拍了拍管仲肌肉紧实的后背,手掌游走一番,砸吧砸吧嘴巴:“啧啧,就是些擦伤嘛,还有点儿……肌肉拉伤,哟,这块有点儿严重,等会儿我给你推拿啊~”

听到推拿两个字,管仲浑身一哆嗦,那么一个狗熊般伟岸的身躯看着居然都有了点楚楚可怜的意味,基地所有人都知道,朱可轻易不给人推拿,这家伙要是给人推拿一次能保证你一个星期都不想下床。

你说啥?这么爽?

啊呸,那家伙玩推拿根本就是摧残啊,谁用谁知道啊,爽的你浑身都跟被十万匹草泥马踩过一样,生不如死死不如生啊我了个去。

管仲心里特矛盾特纠结,他想起上次朱可给自己推拿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了,那一次他足足有了一个月的后遗症,这要再来一次,他都想提前退伍了,可是没办法啊,朱可这小子又阴险又倔,他要是认准了的事儿肯定能一门心思的把你给做了。

想到这,管仲真的是欲哭无泪,仰面望苍天,开始琢磨怎么能让孙静帮着自己顶上一星期的班。

管仲是不爽,真的很不爽,不过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都很爽,因为朱可这家伙在基地里憋了大半个月,一直没有让他看病试刀的,他手痒的要死。

其实以前每次全队大规模出动野外拉练也都是这样,他们回来后都得经受一次朱可的“折磨”,不过嘛,这次倒是很好,有了管仲这厮给他们垫背,兵痞们顿觉得这基地的空气更新鲜了,于是一个个看向管仲的眼神都带上了点儿不忍和慈悲。

朱可拖着管仲往医务室走的时候,正巧了路过叶绝身边,他走了两步才停顿下来,拍住了叶绝的肩膀,轻轻咳嗽一声。

叶绝正和苏明远扯淡呢,笑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冷不防被人拍一下还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对上了朱可的脸,这人一脸便秘的表情高深莫测的盯着叶绝看了看,再拽过他的手,脉上搭了两搭。

“哎哟,”朱可夸张的抖了抖眉毛,右手一用力,利索的撬开叶绝的嘴巴,朝舌头瞅了两眼,一脸欣慰道:“上次你还流鼻血呢吧,这回出去拉练一次,火气消了不少,不错不错。”

“……”叶绝囧的无话可说,耳根忽的就红了起来,他娘的自己流鼻血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这家伙记性怎么就这么好啊,不过,那次流鼻血貌似是看萧白和胡一杰比飞刀来着。

想到这,叶绝忍不住朝萧白的位子看了两眼,他正背对着自己,右手里夹着根烟,胡一杰跟他周围都是烟雾缭绕的,不知道为什么,叶绝由飞刀这种东西联想到了另外一种东西,这么个要命的联想立马让这倒霉孩子整张脸都红了。

朱可囧囧有神地看着叶绝由脸红再到脸黑,冷哼了一声甩腿就走了,他跟管仲都是莫名其妙,只有苏明远皱着眉毛,一脸头疼的表情。

基地正门的闹剧也没有进行多久,兵痞们也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在门口耗着,于是周戎带着贺维泽,过来意思意思的看了看他们,大手一挥就把他们放了,然后就各自奔向食堂或者宿舍楼。

叶绝从食堂晃出来的时候,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皮,觉得实在是吃的撑了,便和赶回去洗澡的苏明远道了别,自个儿奔训练场散步消食去了。

这个点儿训练场上还真没什么人,叶绝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单杠那边吊着个人,他本来以为这是哪个闲的蛋疼的士兵,走近了才现居然是周凯峰。

秦岭拉练的时候,叶绝其实都没怎么见过周凯峰,这人自从进了包围圈之后就脱离了大部队,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等到他们集合要从秦岭回来了,他好像才凭空出现,也真算的上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不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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