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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相——by苦瓜不爱吃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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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梁书毁容之后,失去了来自那人的所有庇佑。

最后一眼的世界,没有属于他的一丝光明……

再一次睁开眼,阳光乍涌,看到的是镜花水月,还是梦幻泡影?

卓逸(温柔腹黑攻) 梁殊(梁书,忍耐决绝受) 杜鸿深 林少青 林少白

内容标签:重生 娱乐圈 情有独钟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殊(梁书)┃配角:卓逸,沈安尘,杜鸿深┃其它:重生,娱乐圈

《着相》,题名自“着相就是魔,离相才是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可是世人都于冥冥之中着相而生。于梁殊而言,是别人的着相致使命运改变,也是自己的着相使心结难消。文中人尽皆着相,难以离相。

第一章:离开

梁书把自己不大的行李箱放在客厅,站在一边,向跟在身旁的杜扬问道:“需要检查吗?”杜扬站姿挺拔,不卑不亢,一贯的冷淡:“杜总说屋子里的东西随您拿。”

梁书不自禁地想笑,也没明白是冷笑或是微笑,总之笑未出来,已先觉紧连着嘴角深深的伤痕扯得疼。不用镜子,都能想到自己的脸在勉强扯出笑的时候多么狰狞。梁书向杜扬点点头,便走向门口。

偌大的别墅,一步一步走,步伐不缓不急,本就说不得多累,可梁书还是觉得,腿上有些沉重,又有几分虚浮。

梁书虽然不会好奇不该好奇的,不愿奢求不该奢求的,可到底是有五年的时间。五年,即使是一只狗,养在身边,狗对主人总归也有几分感情,而主人呢,是不是也会有几分舍不得?

梁书嘴角又不自在地微微扯动了一下,不过,一只被毁了脸的狗,或许会吓到主人,也合该变成,变成什么……哦,丧家之犬。

可我哪里有家呢?

梁书记忆里的童年,大概是破旧的孤儿院,吃不饱的饭菜,腐旧潮湿的空气共同交杂混合而成。人小、瘦弱,不会嚷嚷,这样的小孩最容易受大人的无视,受其他小孩儿欺负。可梁书又是受了欺负闷声不吭的人,竟连欺负他的大块头也觉得无趣。梁书就是这样,没有资格被任何人将他放在记忆中,一个人默默地长大。

梁书十六岁就离开孤儿院了。街上遇到所谓星探,就这么懵懂地进入了娱乐圈。梁书那时候尚不懂星探那些复杂的鲜丽的话,但他隐隐听得明白,可以赚钱,并且会有人关心自己。真是很好的事情。十六岁的梁书想。

一切都顺理成章,经纪人把梁书做礼物送给杜鸿深,而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梁书成了杜鸿深的床伴。——不能称为情人。杜鸿深的情人是朱砂痣、白月光,倘若哪个床伴以情人自居,杜鸿深会咧开嘴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然后一脚踩在“情人”脆弱的胸脯上,再把手上的雪茄重重地按在“情人”白净的皮肤上。天,你还得庆幸不是按在眼珠上。

凭借利益维系的来往,与其说是杜鸿深的情人,倒不如说,是利益的情人。——梁书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梁书还是如所有中了毒而无所知的人一般,渐渐习惯了杜鸿深。梁书知道自己只是习惯了杜鸿深对他好,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对他好。五年,杜鸿深他啊,做得足够让梁书,渐而生出过量的奢望。

梁书知进退。在优橙娱乐有了杜大老板,自己更是拼了命得学,也就站稳了脚。拿到金羽奖最佳男主角奖的时候,他站在炫目的聚光灯下,看着台下坐着的高大英俊的男人,恍惚觉得,大概自己前半辈子积攒的运气,都是为了遇到杜鸿深。

不过,就像灰姑娘的华美的衣装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消失,梁书的奢望在无意间看到林少青与杜鸿深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一点点崩塌、瓦解。

真像啊,我和他长得真像。梁书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关掉的那一刹那,那个人的脸,笑着想。只能是我和他长得像,不能是他和我长得像——梁书一直很体贴、很懂杜鸿深。

一样的能忽闪出妩媚的桃花眼,一样高挺的可以任他轻捏的鼻子,一样小巧红润的嘴唇能绽出他喜欢的笑来,真得很像,都有一副相似的好皮相。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林少青双眉间一颗小痣,但是这不同,在他跟杜鸿深上床的第二天过后就改变了,因为杜鸿深点着他的眉眼,向经纪人说,我喜欢这里有一颗痣。于是那天下午,经纪人带着梁书,弄出了这颗痣。

梁书在领完最佳男主角奖的那晚,被热情的影迷用水果刀在脸上划了些口子,深,大概撕烂了一整张脸。

梁书甚至不用担心什么,杜鸿深已先让杜扬来了,杜扬说杜总已经过来看过您,忙,就又走了,杜总还说了,您的脸,没事,整容就行。梁书说,好。杜扬又说,您跟了杜总那么久,这卡里的钱除了整容的,还有您以后的生活费。梁书说,好。杜扬说,明天下午接您去别墅收拾您的行李。梁书说,好。

好。梁书躺在病床上回应的时候就觉得,整容能把脸上的伤口都抹去,真是极简单的事情。至于看不见的伤口,应该不必算伤口,不用关心。

出了别墅,梁书走上保姆车。接他来的是杜鸿深的法拉利,送他走的,最终还是自己的保姆车。

“杜七呢?”梁书坐进车后座里,看了眼司机,问道。平常都是杜七开车,现下送他走的,倒是个陌生人。

“杜特助叫七哥有事,就让我送您。”司机发动了车子,略略回头向梁书恭敬地说。

梁书点点头:“辛苦了。”

才出了别墅不远,仍旧是连片的草地树林,车子却慢慢停了下来。梁书正闭着眼休息,感觉车停了,就抬起头,问:“怎么了?”

司机指着前面转弯处说:“那……那里……”

梁书听不清楚,又看不到转弯处发生了什么,就前倾身子,头也凑上前些,却见眼前猛得喷出一股白雾来,惊讶中只喊出一个“你”字,眼皮沉重,倒在车后座。

第二章:黑暗

梁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孤儿院。潮湿腐旧的气息,蹂躏着他的嗅觉和记忆。身上有些酸软,但紧握下手,还是些微的有力气。缓缓睁开眼,见到的是昏黑的仓库,一盏白炽灯摇晃着挂在自己头顶,而他的头与身子,都是靠在冷硬、粗糙的墙壁上。

周围有五个人,四个人打牌,一个人在观战。有穿工字背心的,有穿T恤的,总之,看着就是属于三教九流里还不入流的。唯一认识的人就是之前的司机,他是在观战的。

梁书咳了几声,喉咙有些干痛。

“渴了?”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梁书,司机问。

梁书很是艰难地点点头,比实际的艰难更夸张的艰难。一定程度上的示弱能够提高生还率——以前拍的警匪片里的知识,梁书正在实践。

司机向一个小青年努了努嘴,那小青年丢下牌,给梁书拿了瓶矿泉水喝。

梁书的手脚都被绑着,只能任并不好心好意喂水的人把水一气乱灌。好歹有了水进喉咙里,梁书抿了抿嘴,低垂着眼,问:“你们要什么?”

司机是个五大三粗模样的人,国字脸,身材健壮,跟杜家的保镖一样。四人继续打牌,只有司机回他:“你别打什么主意,也别想跑,这里出去没车没路,我们人多,你逃不走。”

梁书说:“我会死吗?”

司机想了想,说:“这不归我管,我不知道。”

“我不想死的。”梁书轻声说。

司机笑了起来,是那种很浑厚、憨厚的笑声:“这话说的,也没人想死啊。活得好好的。”

手机嗡嗡声响起来,司机转过身,把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并不是十分的避讳梁书。

“对,醒了。……都带了。……我们?……是……会处理干净。……”

放下手机之后,司机坐到四人边上,几个人说话声音很低。梁书想听也听不到,喉咙又痛又痒,咳了一声就停不住。

司机回头问梁书:“还喝点水不?”

梁书梗着脖子点头。

司机拿了矿泉水,动作比刚才灌他水的人轻,好歹水进了喉咙多些,嗓子也舒服点了。不过梁书不打算说谢谢。

司机招呼四个人:“来,摆东西。”

四个青年就动身,往外边走了,过了会儿各自拖了七七八八的架子什么的回来了。到他们走到白炽灯下,梁书看到那些东西了——几个摄像机,或许还是高清的,围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身上渐渐的发热了,一股丝似的东西在身体里游走,仿佛搔着脾胃、肚肠。喉咙里不自然的来自药物的干涩感,让梁书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呼吸不能控制的重了起来。

梁书挣了挣身上捆缚的绳子,绑得很紧,动不得。身上火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个青年打开了摄像机,红色的指示灯仿佛通往地狱的彼岸花,在黑黑的屋子里煞是妖娆。

已经有个青年先走到梁书面前了,梁书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子里,近乎一种蛊惑。“嗯……”梁书叹息似的呻吟,低低的。他微微侧着颈子,头也低垂,只略略抬眼,神色迷离看向那青年:“我……好热。”身子便轻轻扭动着,似乎在试图摆脱什么。

青年已经贴近了梁书,粗鲁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梁书知道自己的脸不好看,只偏头对着他耳朵,呼吸都在他耳边:“解开我……好不好?我腿夹不住你,好难受……”

“妈的,真骚!”青年恨恨地骂了一声,又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同时吞咽下口水,“解开吗?”

“解开,一个个慢慢玩。”司机说,“就怕他不骚。”

青年呼哧呼哧地贴着梁书,解开绳子,随意丢在一边,就又把手摸向梁书。梁书总是能跟着他的手的动作发出呻吟、喘息,配合得很好。无力而又不舍般,左手搭着那人的右肩,右手环在那人的腰上,双腿也打开,缠住裤子半解的青年。

梁书忽的低低笑:“等一下。”青年愣了一下,就这一愣,梁书右手把青年皮带上的小刀猛得抽出来,手顺势一甩,紧擦着青年的脖颈而过,血红液体乍得喷到了梁书的脸上身上,他甚至懒得偏头躲过,却是用脚踹开了尸体。剩下四人被这突兀的变故惊了一下,醒神过来的时候,却看到梁书把手中的小刀对准自己的心脏,直直地插了进去,刀柄都快没进去了,还往下继续狠命一拉。他们惊异地看着梁书,可梁书只定定地睁着眼,对着正前方的大门。

“嘭!”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打断死一般的沉默,四人回头看到的,是一群拿着枪的黑色西装保镖,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第三章:醒来

梁书还是在狭窄逼仄的小屋子里,和十几个小孩子一起反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孤儿院里的一包白糖不见了,但是抓不到小偷,也没有人承认说是自己偷的,所以照例,他们所有人要在小屋子里反省,直到“反省”出小偷来。

屋子里的灯关着的,唯一的光亮来自高高的气窗,窗子也很小。梁书总是抓着那一点虚弱的光明,舍不得放开。

那光亮渐而增大,竟从中心开始,散出越来越有浓稠的阳光,将梁书紧紧地裹在其中。

梁书恍惚间知觉阳光穿过眼皮抵达了眼珠,于是颤颤地睁开了眼。

真有光。

水似的在眼前流动。

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光,正对着梁书,懵懂的,梁书勉力眨眼,却看不清那人模样。

“叫医生来。”面前的人微微侧头,向门边守着的人说。声音不大,但听着很年轻,明明没带着什么感情,仍旧叫人觉得温和。因他侧着头,阳光便在脸上形成投影:深邃的眉眼,脸上线条却并不冷硬;目光坚毅,仿佛能透过人的眼看出人的心;但唇边似乎总是维持着习惯性的弧度,纵然是未抵真心的微笑,也真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梁书忽然觉得害怕。那么好看的人,只这么一眼,便叫人心尖儿都颤动。真叫人害怕。

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哑然地张张嘴,一点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站了起来,到梁书的床边,坐在床沿,小心扶起梁书,右手揽着他,左手拿了桌边的水杯,递到他嘴边,微微倾斜。梁书只能慢慢喝水,喉咙干裂得像荒年的泥土。

外面的一种脚步声快而重的响着,到门口时,有人匆匆推门而入:“卓逸,这次是真……撑不住了。”来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约摸三十岁,一脸焦急。

梁书感觉到身边人扶着他的手僵了一下,想来卓逸就是他。梁书还低着头,卓逸却忽然放了水杯,靠近梁书说:“忍忍疼,抓紧我。”

梁书有些呆愣地抬头看他,却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他抱在了怀里,直接往外面走。他觉得身上有些疼,却记住卓逸刚才说的话,也不敢叫出声,只能用手抓着卓逸的外衣,咬牙忍着。

沿着走廊直走,一路来很多保镖模样的人,给卓逸让路。进了电梯,出去后就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症监护室”,卓逸走得很快,步伐却很稳,眉头皱得紧。

进了重症监护室,卓逸把梁书放在沙发上,然后快速把沙发推到很靠近床的地方。床边有很多医疗器具。梁书进了病房就一直看着床上的人。病人看起来大概五十来岁,跟卓逸有几分相似,只是面无血色,身体透着病态的气息。

梁书看那人的脸的时候,才发现那人也一直看着他。梁书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爸。”卓逸握着男人的手,叫了一声。

梁书想,他父亲一定对他很好。

男人也保持着笑容,是属于父辈的慈祥的笑。梁书以为男人应该比他还虚弱,可男人却还有力回握卓逸的手,还拉着梁书的手,笑着开口说话:“我说要跟你一个病房好看着你,小逸还担心我呢。哎,我哪有那么弱,是不是。你也醒了,我也大好了,咱们在医院里观察观察,然后早点回家。啊。”

回光返照。梁书知道这个词。

梁书有些出神,男人才恍然大悟似的又说:“对了,哎我这记性。你才来就出事……之前只看到叔叔跟哥哥的照片是吧?肯定没把人照得跟真人一样好,我是你商鸣叔叔,是……是你爸爸他,最好的朋友。”男人本自说得好好的,到后面,却慢慢的,有些哽咽了。

梁书看着这第一次见面,却几如父亲一般的男人,也试着微笑,并涩着嗓子,尽力地回应:“……商鸣叔叔。”

“爸,我会照顾他。”卓逸看着父亲紧握梁书的手,向男人说。

男人点点头,对卓逸道:“你做事,我放心。”又跟梁书说:“一找到你的消息家里就在准备了的,你房间啊、衣服啊什么都办好了,卓家也就是你家,知道吗?”

梁书偷偷看了卓逸一眼,见他神色跟之前一样,就对着男人点点头:“谢谢……叔叔。”

又扯七扯八地说了些话,卓商鸣打了个哈欠,向两人说:“行了,我就刚才睡醒,听你也醒了就想找你说会儿话,你们也回去休息休息吧。”卓商鸣虽这样说,却仍旧拉着两人的手不放开,慢慢的闭了眼,手才轻轻舒展,渐渐放了开。

病房里监控的仪器画面,也终于现出一条无波折的线。

第四章:梁殊

卓商鸣走得很平静,像睡过去似的。梁书真羡慕这样的平静。

他记得自己用刀插进心口的时候,心比那把刀更冰凉。怕死不透,还要再把那刀往心上重重拉一条口子。比之卓商鸣,当真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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