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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再来——byo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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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言香屿微睁双眼,神情恍惚中尚有一丝清明,那种无可言说的情色与浅浅的困惑,竟是无以形容的诱惑迷人。南宫绡看得情动,一时失神:“言……”

“嗯?”

“你……真好看。”

眉眼弯弯,笑得无邪好看;这柔韧的身体,薄薄的红晕好看;因他而起的迷乱0纵情好看。这么一个人,是属于他的,温和从容,强大又包容。那么依赖,又那么纵容,给他最坚实的支撑,最安全安心的守护。

“绡……也是。”言香屿一笑,温暖迷情,一只手抬起,轻抚南宫绡脸颊,然后凑近他唇舌纠缠。

“我就说……不可能忍住的,”南宫绡呻吟一声,失笑,“你这样子……”

“那就……不要忍了……”

这样多好。彼此拥有,难分难解。

当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绢清早闯进自己二弟的房间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叫人震撼的情景。两个人,同为男子,那样亲密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却不氵壬靡。

甚至是,多年以来都不曾见过的安详满足,如今清晰的浮现在南宫绡的睡脸上,纯洁而美好。

他怀抱里的男子,隐约看得到侧脸,即使睡着,仍是微笑的样貌,微微蜷起的指尖,指甲粉红洁净,在阳光里几乎透明,竟是……那样的诱惑。

可惜,这一幕的存在短暂已极,几乎在南宫绢闯进来的同时,两个人都醒了,只是没有立即行动而已。所以多年以后,南宫绢还经常会记起那个明媚美好的早晨,言香屿蜷曲的透明的手指尖,如梦幻般美好。

那只是一瞬的事。

接下来,一切都是狂暴而无礼的,甚至有些残忍。

从婆家闻讯而来的南宫绡的姐姐南宫绢,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是极度暴怒,当下抽出随身武器毫不留情的向床上抽去。沉闷的响声之后,被子被抽裂,南宫绡的后背顿时起了一道血痕,顷刻肿得孩童手臂粗细。

南宫绢手指一颤,倒退一步。言香屿的眼睛从南宫绡的肩膀后看过来,明亮异常,直迫人心。

“姐姐。”南宫绡转过身,把言香屿挡在身后。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南宫绢冷笑,手中一尺七寸的软藤棍扬起,作势欲打:“南宫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姐姐。”南宫绡微微笑着,很安静,很单纯,仿佛一个小小的孩子,无辜又无害。

南宫绢眼底滑过一丝不忍,很快消失,软藤短棍劈头盖脸而来,南宫绡全不抵挡,只是将言香屿护住,任由对方下手。

霎时间,南宫绡身上血痕交错,南宫绢看得心惊,手上一软,短棍鬼使神差的扫在言香屿额角,薄薄一片血花散开,桃花般娇艳。

但言香屿的两根手指也已经捏住短棍一头,似乎很轻松,南宫绢却立时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你,不是应该打我么?”言香屿问道。声音清晰,笑意淡淡。

“你……”南宫绢脸色惨白,语不成声。刚才还是那样柔软可爱的模样,一转眼,竟已是修罗恶鬼一般。

“你是绡的姐姐?”言香屿莞尔一笑:“怎么一点也不像?”

南宫绢激灵一下,一退数步。

南宫绡急急按住言香屿额头,回身向南宫绢道:“姐姐,你回避一下。”

南宫绢才意识到什么,匆忙转头,奔到屋外。此时院中,已聚集了几十人,自己的父母嫂子弟妹都在场,另外还有家人仆妇,人人面貌不同,脸色却一样难看。

又过了一会,南宫绡和言香屿走了出来。两人已经收拾得衣装整洁,头发一丝不乱,言香屿额角伤口也已止血上药,完全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南宫绡脸上还是百年不变的笑容,倾倒众生;而言香屿,也依旧是温和安静的笑模样,人畜无害。

南宫绢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异常刺眼,脸色不由一冷。

“姐姐几时回来的?”南宫绡嫣然一笑:“大家怎么都过来了?”

“哼。”南宫老侯爷闷哼一声。这下子,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们就是要看他这一家之主如何发落了不是?

“你还有脸说!”南宫绢见父亲始终不说话,在一旁冷笑一声:“南宫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是么。”南宫绡低首一笑,很快又抬起头来:“我却不觉得。我和小言情投意合……”

“两个大男人讲什么情投意合?!”南宫绢打断了他:“二弟,你是鬼迷心窍吧?!”

“姐姐……”

“别叫我姐姐,你若还肯认我,就同他,”南宫绢一指言香屿,“一刀两断!”

“姐姐……”

“我本来以为是传言,不可信。还以为是你贪玩,又出了新花样,谁知道竟然……竟然真的如此!你,你……”南宫绢看看言香屿异常明亮的黑眸,咬牙切齿:“你只要与他断绝关系,一切既往不咎!”

南宫绡仿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着握住言香屿的手,看见四周众人脸上赤橙青蓝的变幻莫定,尤觉得十分有趣的样子:“可是,我带他回来,一直都说得很明白啊。父亲……”

“我也是你大姐的意思。”老侯爷冷冷拂袖,不屑一顾:“要么赶他出去,永不往来;要么……你,你就不用留在这了。”

话一出口,四下一片骚动,侯爷夫人失色道:“老爷,不可……”

“住口。”老侯爷目光如刀,面沉似水,继而又向南宫绡看了一眼,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顿时,整个院子一片死寂。老侯爷向来说一不二,不开口则以,一旦开口,决定的事,是绝不可能更改的。

侯爷夫人顿时面色惨白,手脚冰冷,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南宫绡,眼泪夺眶而出:“儿啊,你……”

“绡,”言香屿轻声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我走就好。”

自南宫绡掌中抽了几抽手,没能挣脱,却见南宫绡一只手的指节攥得泛白,脸上仍旧笑得没心没肺:“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绡?”言香屿用力一挣,南宫绡身躯一震,扯动身后背上的棍伤,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眉毛一簇:“小言?”

“你……”

“你要离开我?”南宫绡问道。

“绡的家人……”言香屿笑一笑,看了南宫绢一眼:“我,一个人久了,早已经习惯。但是你却不同。”

父母兄弟姐妹,都是无以断绝的血亲,无论是谁都不愿失去。

众目睽睽之下,生离死别,总是这般难堪与折磨。

“父亲……”南宫绡有些惶然:“爹?”

又转向母亲:“娘?”

“你就……”侯爷夫人泣不成声,语带乞求:“你就听你爹一回的吧。”

“姐姐……”

“别叫我!你若认他,就不要认我!”

“小言……”

言香屿微微苦笑,用另一只手抚一下南宫绡的额头,很自然的动作,仿佛是最亲近的人一样:“好了,我还要去找柳奉采拿回那封信,师父也许还在等我回话,我们……”

“我们去那个狐狸公主那蹭饭怎样?”南宫绡忽然一笑,神采飞扬,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痴呆模样,又成了那个为祸天下的混世魔王倾国倾城的贵公子。

然而这一句,却是惊心动魄。侯爷夫人反应过来,便哭作一团。闵卿在一旁竭力搀扶着,无言以对。

“绡?”言香屿一惊。

“狐狸公主养了三胞胎呢,都像小狐狸似的,”南宫绡顾自说着,“昨天她还过来说要见你呢。”

“绡,你……”言香屿怔怔看着南宫绡,神色惨淡,终是忍不住将他抱住,用力拥紧。

这边众人又是一番骚动,老侯爷厉声吩咐:“给我把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赶出去!”

见无人上前,劈手夺了南宫绢手里短棍,径直往南宫绡言香屿打去:“都给我滚!”

言香屿抱着南宫绡身形一转,便已在房檐上,居高临下扫一眼众人,淡淡一笑。

“绡,真的是要走?”

“为什么不呢?”南宫绡把头靠在言香屿肩上,笑得灿若春花。可是,他的脸颊上,分明有一道湿湿的泪痕。

而言香屿,竟是缓缓地凑了上去,亲在南宫绡湿润的眼睛上。

“那我们走吧。”

两人相视而笑,手拉手从屋檐上跃起,宛如一对乳燕,穿林而去。留下院中众人发呆的发呆,痛哭的痛哭,懊恼的懊恼,而南宫练南宫络南宫绵三个,一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

“为什么言言哥哥要走呢?”南宫绵天真无邪的童音响起,又困惑又不满:“大姐,你干吗那么凶?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怎么随便打人呢?”

南宫绢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住嘴!”

“可是就是这样啊,”小女孩不依不饶,“随便打人就是不对。言言哥哥让着你才走的。”

“住嘴!”南宫绢不耐烦地喝道。

“为什么?!”南宫绵也生气了,小脸涨得通红,紧握着拳头叫道:“大姐就是不讲理!爹爹也是!赶走二哥,还有言言哥哥!”

“住口!”老侯爷一巴掌抽过来,将南宫绵打了一个趔趄,小女孩立时嚎啕大哭。

“你懂些什么?!”老侯爷指着小女儿的鼻子,脸色铁青,额上青筋乱跳:“老老实实回房里呆着,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两个东西!听到没有!?”

“我不要!”南宫绵大叫,紧接着便又挨了一记耳光,清脆的声响分外清晰,院中众人仿佛也被惊吓了,大气不敢出的僵硬在地上。

南宫绵抚着瞬间便肿起来的双颊睁大眼睛,满是惊恐的望着父亲,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女孩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无声无息的,没有哭泣声,反而显得愈发可怜。

“老爷……”侯爷夫人颤颤的叫了一声。

老侯爷才宛如大梦初醒,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叹息:“算了,都回去吧。”摆了摆手,转身向院外走去。

还未出门,一名家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神情惶恐,口齿不清:“老爷,不好了,老爷……”

话还没说清楚,人竟已经是软倒于地,面无人色。

老侯爷暗惊,将那家人紧紧拉住,急道:“出了什么事?!”

“大少爷……”

“怎么?!快说啊!”

“大少爷,他……他,他死了!”家人竭尽全力说道,陡然惨叫不已,情状可怖之至。原来是老侯爷一只右手握在他手臂上,硬生生捏出五道青印来。

而侯爷夫人,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昏了过去,闵卿也是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到。仆妇们连忙围上来照顾,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人呢?”老侯爷好半天才回过神,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肖大人在外面,大少爷……已经送回来了。”家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半是惊恐半是疼痛。

“带我……去见他。”老侯爷略略松开手指,身子一晃,站立不稳,家人忙搀住老人,扶着他来到前厅。

一进前厅,老侯爷便直奔地上担架而去,一把扯去架上白布。

担架上正是南宫缎,昔日风神俊朗的男子如今面如死灰,双目紧闭,全然没了呼吸,连体温都已冰冷。

南宫老侯爷呆呆站在长子身前,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侯爷节哀。”旁边有人轻手轻脚的扶住他,低声说道:“侯爷一直称病未曾上朝,所以……”

老侯爷喉咙里咕噜几声,仍是说不出话来,脸上老泪纵横。

“皇上已经下旨,说是疑犯畏罪自尽,官司已经了结,还差我向侯爷聊作慰问。”肖怀夜说得甚是小心,扶着老人的手悄悄摩挲,若有所指。

“畏罪自尽?”老侯爷惨笑一声:“本无过错,何来畏罪之说?”

“侯爷还请节哀。”肖怀夜低声:“南宫他……”

“你倒还是他的朋友?就只会替他来收尸!”老侯爷挣开肖怀夜的扶持,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有劳肖捕头,你可以回去复命了,不送!”

用力一甩袖子,斜跨出两步,将大名鼎鼎的京师名捕晾在一旁。

肖怀夜脸色一僵,欲言又止,只得悄然退出。

老侯爷这才慢慢转身,颓然的倒进椅子里,好半天终于缓过这口气来。

睁开眼睛,就见南宫绢幽灵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诡异至极。

“小绢……?”老侯爷似是而非的叫了一声。只见南宫绢缓缓伏下身去,两根手指压在南宫缎颈下动脉之处,良久无声。

像是过了好久好久,南宫绢才直起身子,嘴角泛起一丝极浅的笑意,看上去无比怪异可怖。

“忘尘。”南宫绢低低吐出两个字来,眼底渐渐变得清澈:“父亲,是……忘尘。”

南宫老侯爷怔怔无言。

“大哥他……中了‘忘尘’。”

“毒药?”

“不是……”南宫绢忽然又哭又笑,看看四下无人,拉住老侯爷的手低声说道:“是假死之药。”

老侯爷神情立刻一振:“你……”

“他没有骗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南宫绢脸上悲喜交加,神色复杂,紧紧握着的左手慢慢张开,掌心里赫然是一枚用蜡封着红色的药丸。

“这是……解药。”

老侯爷一把按住她的手,紧紧抓牢,诧异而惊惧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南宫绢缓缓抬头,一字一缓:“言、香、屿。”

20

四月,京中多事。其中南宫家更是祸不单行。

据传言所说,南宫家长子南宫缎因命案被拘禁,久不得出,终于在一日凌晨畏罪自尽。他的好友京城名捕肖怀夜,连夜请旨保其尸身完好而归,却被老侯爷怒斥出门,颜面尽失。之后,肖怀夜深感愧疚,竟辞去五品御赐捕快之职,归于市井。

而南宫家次子南宫绡,则在是非祸乱之中再添是非,于长兄下狱之际,携一男子回府,言称“情人”,不避嫌疑,目无尊长,致使被其姐南宫绢棒打,最终为南宫家扫地出门,彻底断绝了关系。

老侯爷连连遭受重大打击,当下卧床不起,一时府里上下无人主事,早已乱作一团。三子南宫练只好勉强撑起重任,为南宫缎搭设灵堂,举家哀悼。七日之后,南宫家为长子南宫缎发丧出殡,所到之人寥寥无几,竟是无比惨淡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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