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琛笑而不言，用眼神示意高云继续。
“……严答应道，‘钢笔的事是机密，事关重大。设计图被其他人偷去先一步做成了钢笔赚了钱还是小事，万一被其他国家的细作得了去，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可不希望看到我们大瀚国发明的东西先被他国人做了出来。小心无大错。’”
皇甫玉琛脸上这时才露出动容之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严格还不满十八岁。他既然知道高风和高云是他的眼线，说那些话未必没有奉承之意，但能由这么一件小事就想到国事，以他的年纪，确实难得。
他沉默半晌，才道：“继续。”
再说严格，回到落雪居没多久就拿到皇甫玉琛让人送来的一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已写明他借了一万两的白纸。腹诽几句，他不得不按上红手印。
和往常一样练了剑后，洗漱一番，他放松地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筋骨。今天一天太累了，但很充实。他享受这种忙碌，因为这样，他就没有时间去想另外一个时空的那个人。他的意识渐渐迷糊，带着一声叹息陷入梦乡……
梦里，他赚到钱，雪花银堆成了山。他正喜滋滋地坐在银山上，忽然来了一个人，带着一大群人。这些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斧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挖他的银山。他起身反抗，那个领头的男人对他一笑，给了他一把破椅子，那个男人则坐在原来他坐的位置。他定睛一看，那个人居然长着一张和皇甫玉琛一模一样的脸！
然后，他就被惊醒了，下定决心，打死他也不会再向皇甫玉琛透露他的赚钱大计。
窗外透进微弱的亮光，估摸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宫了。
他带着挽香和小船子快出大殿时，好巧不巧，又看见皇甫玉琛往这边走。看得出皇甫玉琛的心情很好嘛，大早上就两边嘴角挂笑，步伐悠哉。严格怀疑他是不是和他做了一样的梦。
看到严格，皇甫玉琛也有些惊讶，随即笑意更浓。
“严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昨晚那个梦让严格的笑容不太自然。
“叮。支线任务——给皇上一个拥抱。任务成功，奖励白银100两，银箱一个。任务失败，扣除白银100两。任务时间2分钟。接受任务请选择‘是’，拒绝任务请选择‘否’。”
严格惊讶地张了张嘴。给皇上一个拥抱？这系统不是在玩他吧？
“小谨！”
“主人，我真的是无辜的！”严谨着急地解释，又积极地道，“不过，主人，我还是劝您接受。一个拥抱就换一个银箱，太值了！”
“皇上，您真辛苦。每天都起得这么早？”严格犹豫不决，一边和皇甫玉琛闲扯，一边快速分析。从第一个支线任务得到的奖励来看，第二个银箱有极大的可能会开出更好的宝贝。但皇甫玉琛不是普通人，他是皇上，而且不喜欢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抱他，他怕皇甫玉琛会一脚把他踹出三里远。除非，他能以一种“正当”的理由抱住他。比如，脚忽然被拌了一下，跌向皇甫玉琛？但可惜的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皇帝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平坦？要想跌得自然、跌得高明并不容易。
皇甫玉琛身居高位，很少有人对他说这种随意闲聊性质的话语，他意外地看了严格一眼，不喜欢他套近乎，冷淡地嗯一声，没说话，迈出步伐。他心里也纳闷，为什么每次刚对严答应生出些好感，转眼他就会做出让自己反感的事？
“皇上。”
严格舍不得银箱，叫了一声，快走几步，抬起双臂，决定豁出去了。
皇甫玉琛回过头，严格无意看进他深邃的双眼里，失神了一秒。
皇甫玉琛疑惑地看着他抬起的两只胳膊，很像是要抱他，又注意到严格眼神有些不舍，随即变得躲闪，接着突然快速地放下双臂，飞快地说了一句“皇上早朝在即，严格告退”快步走远。
皇甫玉琛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举步。
邓满德暗暗同情严格。看起来严答应是默默地喜欢着皇上啊，而且还陷得很深，之所以提出和皇上交易，甚至为皇上充盈国库，都是为了多创造一些和皇上相处的机会。严答应一直隐藏着对皇上的感情，到了今天却忍不住了所以险些冲动地抱住皇上。这样的深情在皇宫里多么难能可贵！只可惜皇上根本不喜欢男人。严答应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严格压根不知道他的举动完全被人曲解了，正在问严谨，“支线任务有期限吗？”他认为，如果和皇甫玉琛相处得更久的话，他会敢去抱住他。
严谨可惜地道：“支线任务都是随机触发，具有时效性。你一和皇上分开，就等于否定了这个任务。因此，这次没有接受就等于是错过了。”
严格看了下任务栏，果然并没有保留这个支线任务，有些遗憾，但很快释然。毕竟，完成主线任务才是正事。
小船子的声音让他回过神，“小主，今天我们要做些什么？”
小船子和挽香都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昨天一天让他们学到不少，虽然很难说清到底学到了什么，但他们自己明白那种体悟，迫不及待想学到更多。而且宫外的世界比宫内更精彩，比起冰冷的皇宫，他们更喜欢宫外。
严格道：“以后要经常在宫外做事，少不了歇脚的地方，最好能买个院子，不受别人打扰，办事也方便些。高云，你可知该去哪里租房？”
高云道：“牙行。”
严格道：“那就去牙行。在这之前，我们先吃早饭，然后去趟铁匠铺。一整天片刻不离地盯着李老板也很辛苦。待会儿高云你和高风换班。”
高云忙道：“谢公子体贴。”
严格摆了摆手，“以后尽心做事即可。”多余的话，他一句都没说。他相信高云和高风心底会有一杆秤，他不求他们对他忠心，只要不故意在皇甫玉琛面前使坏就够了。
30章：买人马车
离老李铁匠铺十几米远就停下。藏在斜对面屋顶上的高风看见他们，轻轻一跃，整个人像一只黑色的鸟一样飞起，落在地上，毫无声息，谨慎地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可疑的人注意到他才快步走到马车窗边。
“见过公子。”
“情况如何？”严格问。
高风道：“一切正常。李老板把铁铺里的其他生意交给两个伙计去做，他则一门心思地琢磨‘正事’，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敲敲打打。属下看见他用木头做了一个样板，马上就要成功了。”
“喔？”严格大喜，暗道这古代的手工业者确实厉害，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见老李，万一给他带来压力，反而不美。他便对高风道，“昨天盯了一天，辛苦你了。”
“公子言重了，这是属下该做的。”高风忙道。
“高云来替你，明天你再和他换。虽然李老板现在还没有异常，但也不能大意，一定要盯紧。”
“是。”
高云对严格抱拳后，走到不起眼的角落，纵身跃上屋顶，弯着腰，像一只灵活的黑猫一样走到高风之前待的位置。那里是最佳观察位。
高风去买了两个饼子填肚子，带着严格去牙行。
严格深深觉得人手不够用。挽香和小船子年纪小，近几年又一直在宫里，没和宫外的人打过交道，一些事让他们单独去办也不放心。让高风去的话，高风是皇甫玉琛的眼线，不能从他身边调开。如果他有足够的手下，就可以让手下去办一些琐事，而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严府倒是有些人，但目前来说和严府走动太频繁并不合适。
“高云，据我所知，牙行里也有人口交易？”
高云道：“是的，公子。”
“可有懂拳脚的？有一技之长的？”
高云道：“基本都有，只是价钱上会有不同。”
牙行的伙计经常做这一行，早就练出火眼金睛，一看严格一身贵气、且身后护卫、丫鬟和小厮个个气质不同于一般人，顿时两眼一亮，几步走到严格面前，引着他到一张椅子前入座，手不慌不乱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严格打开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听说这里是京城最大的牙行？”
伙计一脸骄傲，“那是。这件事您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不管您是要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我们都有！保管您肯定能挑到合适的。”
严格淡淡一笑，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的笑里带着冷淡。买卖人口一事，他是存着排斥之心的。但这个时代是如此。要想生存，他只能去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收回有些飘忽的心思，他说道：“把你们这儿所有的人都叫出来。”
伙计有些为难，“所有的人？那可有一百多人。”
严格的折扇顿了一下。
挽香小小模样向伙计投去一个厉眼也颇有气势，手中则拿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桌上。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银子就跑了，“公子您等着。”
不一会儿，从一扇侧门里陆陆续续进来一群人，神色都有些萎顿，看见严格端坐在堂内，知道他是可能会买走他们的人，自觉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显然不是第一次。一百多个人几乎将整个大堂塞满了。
这些人只有少数几个收拾得很整齐，大多数都很邋遢。人牙子买他们不是让他们享受的，不可能对他们太好。因此，大堂内顿时变得不太好闻。
小船子忍不住皱眉，生怕他们冲撞了严格，皱眉道：“都退远点儿。”
伙计见状，也跟着呵斥，像呵斥牲畜一样。
严格皱起眉，摆手制止了他。
牙行老板金胖子在楼上听着动静不小，估摸是个大客户，但又怕伙计看走了眼把装大爷的人当成了真大爷，这时也走了下来。一看见严格身份尊贵，他心底安定了，快步走过去亲自招呼。
“鄙人是全盛牙行的老板金得发，不知公子贵姓？”
严格把严夫人的姓报了出来，“秦。”
金得发道：“原来是秦公子。不知公子是要买丫鬟、厨娘，还是小厮？需要多少？”
严格道：“先让懂拳脚的出列。”
金得发向伙计示意，“听到没有？”
伙计立即吆喝，“懂拳脚的都出来。”
人群里站出五六人，居然还有一位女子，作妇人打扮，三十多岁，穿着朴素，但收拾得很干净，一脸平静，眼神没有一丝神采，似乎心底藏着什么事。
高风担心严格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又不好越过严格直接向金得发问话，便对严格道：“公子，恐怕还得考虑到他们的背景是否有什么麻烦。”
金得发忙道：“绝对不会，他们都是通过正常的方式买回来的，绝对不存在问题。真有什么背景的话，我们牙行也不敢买他们啊，那不是引火上身吗？”
严格对高风道：“你先试试他们的功夫。”
“是！”
高风走过去，“跟我出来。”
那六人便跟在他后面出去。
严格也想看看高风的身手，就跟着出去了。
金得发赶紧跟上，看高风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万一把他的人打坏了又不买了，他不是亏大了？
31章：办公司的前奏
有功夫的人也算是有技艺傍身，高风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沦落到牙行里，心里存了一份轻视，说道：“一起上吧。”
待在牙行里吃不饱穿不暖，众人都希望能被买走，听他这么说，都不客气地一起攻了上去。其中两个只懂些基本的拳脚，很快就被高风打趴下，讪讪地退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人退出。
最厉害的是那位妇人和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人，尤其是那妇人。高风也起了比试之心，用了七成的实力才将她制住。
严格此时一脸惊讶，但他惊讶的不是这样的高手会出现在牙行里，而是他发现以他目前的身手有八成打赢高风的可能性。只要他将剑法练得炉火纯青，打败高风易如反掌！系统赠送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他又开始后悔出门前没豁出去抱一下皇甫玉琛。
宫里的皇甫玉琛今天打了好几次喷嚏，莫名其妙。
“秦公子？”金得发喊道。
严格回过神，折扇点了点那位妇人和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们二人。”
高风一愣。
那位二十五六的男人面上也露出失望之色。
金得发纳闷地道：“秦公子不是想找高手吗？怎么没……”按说他是不能问客人这么多的，但抵不过好奇心。
严格淡淡一笑，转身进大堂。
妇人和那位年轻人跟上，安静地站在严格身后。
“懂厨艺的站出来。”严格道。
他挑选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厨娘。
然后，他又选了两个做杂事的小厮，都是十六七岁的看上去就机灵的少年。门房也不可少，是位四十出头的大叔；账房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书生。
最后再挑丫鬟。
封建社会重男轻女者众，牙行里的女子数量是最多的。有几位姑娘刚才出来时看见严格长得好、还一副贵公子模样，早就红了脸。此时一听他说要两个丫鬟，无不对他露出最美的笑。其中还真有几位容颜出众的，笑起来颇为动人。
严格却再次出人意料，选了两个样貌最普通的。
两位姑娘意外地瞪大眼，随即又高兴起来，快步走到严格身边，生怕他反悔似的。
严格让金得发把剩下的都打发走，才问这些人的名字。妇人姓邓，是邓妈；另外一个懂武功的叫赵程；厨娘姓钱，是钱嫂；两个小厮，一个张园，一个刘荣；门房孙叔；账房李锦。两个丫鬟，春香和桃花。
严格看向邓妈，“本公子买下你不仅是看上了你的功夫，还看上了你的阅历。不必否认，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因此可能需要你经常抛头露面，当然，并非是做什么不好的事。如果做不到，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邓妈屈膝一礼，“妇人愿意跟着少爷。”
严格颔首，又看向赵程，“你可知为何本公子没有买下另一位身手比你好的，反而买下了你？”
赵程不解地摇头，“奴才原本也以为少爷会选他。”
严格一笑，“他的功夫确实不错。但本少爷需要的不是打手，而是护卫。他的戾气比你重。而你，看起来比他本分得多。”
赵程听出他的敲打之意，连忙道：“奴才一定谨遵少爷的任何吩咐，绝不敢任意妄为！”
严格这才满意了，看向有些发愣的金得发，“老板，结账。”
金得发见识到严格的手段，起了结交之心，将算盘拨得响，笑呵呵地道：“两个会功夫的最贵，每人三十两；两个小厮，每人十两；两个丫鬟，每人八两；门房，五两；厨娘五两；账房，十五两。一共是一百二十一两。秦公子第一次光顾金某的生意，金某给你一个优惠价，付一百一十两就行。”
“那就多谢金老板了。”严格笑道。
小船子给了钱。金得发将众人的卖身契当面点清，交给严格。
严格道：“金老板，稍后本公子还要买一栋宅子。但想先借金老板的地方一用，把这些人安排一下。”
金得发一听还有大生意，哪有不肯的，“秦公子请便，金某去让人添茶。”
金得发离开后，新买的下人们让严格给他们重新赐名，严格问他们是否想保留本名后得到肯定的答案，便没有重新起名。众人都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