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偏头不去看桌上的奏折,伸手将奏折合上后才走到皇甫玉琛身后。
皇甫玉琛微微一笑,随即,一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有力地捏住肩上肌肉,向上提起又放下,有节奏地按压。
“你应该试试劳逸结合,每天都这么忙,也太辛苦了。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每十天给自己放一天假。舒服吗?”
“嗯——”皇甫玉琛半眯着眼,“再重……嗯……好……”
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也会要人命。严格的手一颤,面热心跳,甩甩脑袋,赶走脑子里的旖念。
“怎么停了?继续。”皇甫玉琛催促。
严格只好继续按摩,“我的提议如何?官员都有休沐日,你贵为皇上更该有。”
皇甫玉琛颔首,“夏天是南方的汛期,地方上来的奏折是比平常多些。以后每月初一、初十、和而是休息。不如你也把休息日安排在这几天。”
“好。”
皇甫玉琛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春风殿那边给你送了请帖,朕让人去推了?”
严格耸肩,“这是第四次了吧?我怕我再不见他们,他们会忍不住闯进腾龙殿来。”
“朕看谁敢,”皇甫玉琛睁开眼,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你不想应付他们就不必答应,朕来打发。”
严格欣慰,皇甫玉琛在维护他,这表示皇甫玉琛越来越重视他了。他想了想,觉得尽力杜绝皇甫玉琛和宋如浩三人见面,“还是见见吧,你每天处理政事就够忙了。我先见见他们,万一以后他们还是……我就不管了。”
“你看着办。”皇甫玉琛见他坚持,只得由他。
吃过晚膳,严格便回落雪居。
皇甫玉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目送他离开。似乎越来越习惯严格的存在,他不清楚这究竟是好是坏,但心底却期待严格留在他身边更久。
邓满德垂首不语。旁观者清,他看出皇上对严常在产生了一些情愫,这是其他任何一位宫妃身上都不曾发生过的事。但他什么都不能说,这需要皇上自己去发现。若是皇上不能发现,皇上和严常在便只能错过。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告诉他们,不用了。”皇甫玉琛淡声道。
“是。”
腾龙殿毕竟是皇帝的寝宫,不适合作待客之地;而春风殿已没有严格的位置。按照皇甫玉琛的建议,严格将宴请宋如浩、杜正峰和周文晗的地点定在听雨阁。听雨阁是一座凉亭,不过比一般的凉亭要大数倍。而且四周都是树,比起他地方要凉爽得多。
宴客是雨天,细雨朦胧,弱化了暑气,反而更惬意。
严格为了杜绝周文晗讽刺他升了位份就摆架子的可能性,带着挽香和秋菊提前了一会儿到场,趁着其他人还没来,继续学习《御风药典》。
宋如浩、杜正峰和周文晗三人并没有故意晚来,只迟了片刻就一同出现。
周文晗的目光落在严常在服饰上,好不容易才掩盖眼里的妒意。
四人互相见了礼,依次落座,分别是宋如浩、杜正峰、严格和周文晗。杜正峰和严格同为常在,但杜正峰比严格的资历老。
“叮——。支线任务——消灭情敌,将宋贵人、杜常在和周答应打入冷宫。任务时间,一年。每消灭一人,奖励白银400两,银箱一个。任务失败,每人扣除白银400两。接受任务请选择‘是’,拒绝任务请选择‘否’。”
严格揉了揉额角,暗中问道:“小谨,我上次已经被扣了200两,现在钱包里根本不到400两。万一扣成负值会怎么样?”
严谨轻松地道:“万一扣成负值会影响系统的功能,但是没关系,可以充值。主人,你就放心吧。你这么厉害干掉三个情敌还不是小case?”
严格无奈,选择“是”,心中暗道:宋如浩、杜正峰、周文晗,对不住了。但愿系统不会让他把除他之外的所有妃子都打入冷宫。
从御膳房订做的美味佳肴很快被宫女们端上来。
菜一上完,周文晗就忍不住道:“严常在如今身份不同了,想见一面还真不容易。”
严格往皇甫玉琛身上推,“住在皇上的腾龙殿里,本小主也不胜惶恐,唯恐经常进出会惊扰到皇上。今日也是得了皇上的许可才敢在此宴请三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宋贵人、杜常在和周答应多多包涵。”
此话听在周文晗耳中却充满炫耀,脸色几乎铁青,幸亏理智还在,“岂敢岂敢,严常在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宋如浩打圆场,“雨天是会让人心情不佳,来端起酒杯,为昔日同住春风殿的缘分,我们先干一杯。”
周文晗想去他们来见严格的目的,冷静下来,对严格露出一个歉然的笑,“严常在,侍君方才失礼了,还请严常在不要和侍君计较。”
严格笑道:“无妨。来,干杯。”
一杯酒喝完,杜正峰道:“严常在想必已经猜出我们的来意。”
严格摇首,作不解状,“还请杜常在明言。”
宋如浩亲自我严格倒了一杯酒,“严常在,你这是明知故问。”
周文晗一拍石桌,用逼迫的眼神看着严格,“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明说。严常在,我们希望你能把我们引见于皇上。”
严格哑然。
宋如浩温和地开口,一番言语能直到人心底,“严常在,本小主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我们会分了你的宠,但能分你宠的人又何止我们三人?我们三人也不愿与你相争,但在这宫内,若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只能孤独终老。那太可怕了。严常在何不大方一些?一旦我们三人也升了位分,反而能和严常在联手。不知严常在意下如何?”
严格歉然道:“宋贵人、杜常在、周答应,你们着实为难严格了。严格虽然住在腾龙殿,但根本见不到皇上几次,咳,不怕三人笑话,严格至今仍未……”
周文晗怀疑地大量他,“你是说你至今并未侍寝?”
严格点头。他没和皇甫玉琛发生关系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如浩和杜正峰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周文晗根本不相信,“不可能。既然你并未侍寝,皇上为何留你在腾龙殿?”
严格淡笑,“圣上心意,严格不敢妄加揣测。”
杏儿轻步过来斟酒,一不小心将酒壶摔在地上,碎片迸了满地,严格的衣服也被打湿。
她急忙跪下捡碎片,“各位小主恕罪,各位小主恕罪……”
周文晗心烦意乱,见状更加烦躁,眉头紧皱,呵斥道:“心不在焉地想什么呢?”
“奴婢马上收拾。”杏儿咬着唇,两手捧着碎片,快步离开,经过严格时却忽然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在严格身上。
“嘶——”严格脸上一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啊——”周文晗惊呼一声,等着他的脸。
杜正峰霍地站起,吃惊地看着严格。
挽香和秋菊急忙扶住严格,慌忙用手帕去捂他的脸,“小主,你的脸……”
“放肆!”一声冷沉的怒喝在不远处响起。皇甫玉琛站在花丛边,脸色铁青,慑人的目光锁定杏儿。
52章:打入冷宫——
周答应杏儿跪伏在地,瑟缩不已。
“宣太医!”皇甫玉琛疾步走过去,搂着严格站起,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轻轻地挪开他的手,眉心皱起,眼底的怜惜展露无遗,“我看看。”杏儿这一手确实狠,一条血痕从严格的左眼眼角直到耳朵下方的位置,几乎斜贯左边的面颊,猩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皇甫玉琛的心仿佛也被人割一刀。
严格只张了张嘴,脸颊就火辣辣地疼,只能小声道:“皇上,你怎么来了?”也怪他自己没有防备才遭这么大罪。杏儿和挽香差不多大,娇娇小小的个子,跟个小萝莉似得,谁能想到她这么狠。
宋如浩震惊地望着周文晗,失声叫道:“周答应,你好狠的心!”
“不是——”
周文晗莫名其妙,话还没说完,皇甫玉琛一掌击中他的胸口,惨呼一声,飞出四五米远,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来人!给朕把他打入冷宫!”
皇甫玉琛看严格龇牙,心情糟到极点,将人打横抱起,“朕不会让你有事。”
宋如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
严格不自在地挣扎,“我没……”
“不许动!”皇甫玉琛警告一句,大踏步离开,临走之前,冷冷地扫了杜正峰一眼。
杜正峰无话可说,深深地垂下头。
“那个宫女赐死!”皇甫玉琛冷酷地吩咐邓满德。
“是。”
严格忙道:“等等。皇上,仅凭宋贵人的一句话就定了周答应和杏儿的罪是否太过武断?虽然杏儿确实是周答应的人,但宫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收买她。”
皇甫玉琛缓了缓怒气,“是朕气糊涂了。行了,此事不用你管。邓满德。”
“奴才明白。”
严格的身体一轻,眼角瞥见周围的树木下降,这才发现皇甫玉琛居然使出了轻功。
“你也会武功?”
皇甫玉琛看了一眼他的脸,有些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关注这事,“我几时说过不会武功了?只不过比不得你。”
回到腾龙殿,皇甫玉琛再次细细端详严格的伤口,看看血珠仍在往外渗,胸口发紧,安慰道:“放心,天下最厉害的大夫都在太医院。宫内也有最好的去疤药,一定不会留下疤痕。”
严格按着手帕,笑着对他嗯了一声,虽说男人不在乎外表,但没人会喜欢脸上多出一条丑陋的疤痕。
此时的笑让皇甫玉琛心里发苦,抬起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到周文晗和那个宫女,眼底浮起浓郁的阴霾。
“太医到——”
“还挺快的。”严格话音刚落,看见一个黑影提着一个人飞进来。
黑影是暗卫。
皇甫玉琛制止太医行礼,“太医,马上过来看看严常在的伤。”
邓满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请皇上恕罪,奴才担心耽搁太久会延迟严常在的病情,斗胆请出了暗卫。”
皇甫玉琛赞许的看了看他,“何罪之有?起身。”
“皇上。”
张太医检查过严格的伤,利索地上药包扎后,遗憾地道:“启禀皇上,严常在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伤口有些深,恐怕会留下疤痕。”
皇甫玉琛扶着严格的肩膀的手蓦然加重,“留下疤痕?朕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你们难道连一条疤痕都解决不了?”
“请皇上恕罪!”张太医慌忙跪下。
严格拍了拍皇甫玉琛的手,“不关张太医的事。”
他如此平静,皇甫玉琛更心疼,冲张太医怒喝,“滚!”
可怜张太医一把年纪,还连滚带爬地离开。
脸上贴着东西,严格不习惯地伸手去摸,手被皇甫玉琛抓住,“不许乱抓。宫内有最好的去疤药,坚持涂抹应该会无碍。”
严格不置可否。
皇甫玉琛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抱住他的腰,“不管那宫女是受谁指使,朕必定让他付出代价!我现在就审问她和周答应,可要旁观?”
严格正要挣开,被他的后一句话勾去注意力,“要。”
“邓满德。”
邓满德喊道:“把周答应和宫女杏儿带上来。”
杏儿脸色惨白,一脸泪痕,一进来就死气沉沉地趴在地上,一副认命的样子。
周文晗还晕着,邓满德向抬着他的太监使了一个眼神,那太监使劲在周文晗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周文晗顿时清新,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软榻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帝袍。他终于见到皇上了,两眼一亮,对上皇甫玉琛冰冷的视线,马上想起昏倒之前的事,扑倒他面前喊冤,“皇上,侍君冤枉,冤枉啊!”
皇甫玉琛一脚把他踹开。
周文晗疼得一龇牙,委屈地看他一眼,不敢吱声,转眼看到杏儿,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皇上,都是这个贱人的错!杏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陷害本小主?”
“小主,您为什么要过河拆桥?指使奴婢的人不就是您吗?”杏儿惨笑一声,低声说道。
“你胡说!”周文晗大惊,愤恨地瞪着杏儿。
严格皱眉,把他们叫来可不是看他们相互攻讦,他偏头看皇甫玉琛,“皇上。”
皇甫玉琛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背,“都闭嘴。宫女杏儿,朕问你,真是周答应指使你毁严常在的脸?”
杏儿伏地,“会皇上,是。”
周文晗惊慌地叫道:“皇上,她撒谎!侍君并未指使他这么做!”
“朕没问你。”皇甫玉琛淡声道,看一眼邓满德。
邓满德尖声道:“掌嘴。”
“啪”,周文晗被小太监扇了一耳光,捂着脸老实地跪在地上,恨恨地盯着杏儿,再不敢轻易开口。
皇甫玉琛看向杏儿,“朕在问你,周答应是何时何地吩咐你做这件事,当初是如何说的,一字一句你都给朕讲清楚。”
杏儿道:“是在昨天严常在派人回复,说要宴请小主之后,大约是戌时未到……周答应把奴婢叫到偏僻处,让奴婢在宴席之中故意打碎酒壶,用瓷片划破严常在的脸……”
“偏僻处?是何处?”皇甫玉琛又问。
严格暗暗地点头。皇甫玉琛审问得很细致,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能挖掘出真相。
杏儿眼珠乱转,“是……奴婢不记得了。但确实是周答应指使奴婢的。”
周文晗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双眼被气得猩红。若非迫于皇甫玉琛身上散发出的冷气,他早已扑倒杏儿身上,狠狠地教训她。
皇甫玉琛又问周文晗。
“你说不是你指使杏儿,可有证据?”
周文晗忙为自己辩护,“皇上,昨日戌时末侍君已经就寝,根本就没对她说那些话。”
“证据何在?”
周文晗呐呐,“这……侍君并无证据。春露阁就住着侍君和杏儿、小林子三人,当时侍君一个人在房间里。但是——皇上,杏儿说是侍君做的,也没有证据!侍君觉得她十分可疑,昨天晚上侍君准备洗漱时,叫了她半天她才出现。皇上,真的不是侍君做的。先不说侍君从未想过要伤害严常在,退一万步讲,就算侍君真有此打算,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皇上,请您明察!”
“皇上,我能不能问他们几个问题?”严格问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点头。
严格直视杏儿,“杏儿,抬起头。”
杏儿慢慢地抬头,眼神躲闪。
严格仿佛没有看到,“杏儿,你说周答应指使你,你难道不知道伤害宫妃是死罪?”
杏儿低声道:“奴婢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