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所以说，脑残粉最讨厌了。”
其实他想问纪明湛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退圈，但是又觉得事情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这么问反而很蠢。
李诺扫视一周，没看到有那两个女孩。
“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啊，希望不要再被人跟了。”李诺说。
纪明湛笑着说：“嗯，知道啦。再见。”
“晚安。”
第十一章
纪明湛觉得自己有点儿被害妄想症了，走在路上也会四处张望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他最怕的其实不是被跟踪，而是怕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把他是gay的事捅到学校。尽管他从来没在网上承认过自己的性向，只有几个好友明确知道这件事，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gay，学校是个刻板且自我的地方，老师的年纪都比较大，学生都涉世未深，如果这件事被学生和老师知道，不止会遭到歧视，可能连工作也会成问题。所幸，之后的一个星期都平安无事。
周末，大家约好一起去水上世界，游乐场离的远，而且早晨堵车严重，纪明湛八点钟就出发了。他先去学校接李诺，然后去接另外两个朋友。李诺上车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停的拍脸。
“不是让你早点儿睡吗？”纪明湛说。
“我早睡啦，昨晚跟你聊完就睡啦，可是睡不着啊，估计是太兴奋了。”
“你兴奋什么，”纪明湛笑着说，拿出买好的早餐和酸奶，“给，没吃饭吧。”
李诺高兴的笑了起来，“谢谢老师！”
纪明湛边开车边对李诺说：“我们去接大白小白，他俩是兄弟，小白你见过，还记得吗？”
李诺点点头，当然记得。
“他叫柏文，大白叫柏廷，你就叫大白小白就行了。”
“我叫哥吧。”
纪明湛笑着说：“不用那么客气。”
李诺吸了口酸奶，含含糊糊的问：“我听着柏文的声音很耳熟，上次唐笙说二期在后期了，让我开始画海报，我又把剧重听了一下……”
“嗯，他就是白衣。”
“果真！”
“我跟他哥是同学，大学一个寝室的。”纪明湛说。
“哦。”
纪明湛又说：“剧组进度挺快的啊，海报画的怎么样了？”
李诺叹气：“拖延症又犯了，草稿画完了，还没给他看呢。”
“给他看看，他让你返工可是毫不留情。画的什么？”
“二期结束的时候，攻不是以为受死了吗？我画了一个攻抱着受坐在雪地里的场景。”
“听上去很不错。”
路上一路堵车，两人一路闲聊，接上大小白之后，就变纪明湛和大白聊了。小白想睡觉，大白一个劲儿拍他不让他睡，他只能百无聊赖的玩手机，纪明湛和大白说话，李诺插不上嘴，只好也玩手机了。他边玩手机边从后视镜里看小白，李诺自认不是个很八卦的人，相反，因为懒，他很少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就算是八卦，他也只是对唐笙和梁向生的八卦感兴趣。但是现在，他对白衣和纪明湛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好奇，是不是像CP粉说的那样？纪明湛在追求白衣？感觉纪明湛对他很好，不对，纪明湛对谁都很好。
正在想着，柏文突然抬起来看了眼后视镜，恰好对上李诺的目光，李诺差点儿红了脸，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柏文也冲他笑了笑，然后低头看手机，李诺赶紧把目光移开了，转而看向窗外。
出了市区就不再堵了，半小时就到了目的地，纪明湛和柏廷去买票，李诺和柏文在一旁等着。
“人好多啊。”李诺没话找话说。
“是啊。”
“看来应该挺好玩的。”
“嗯。”
说不下去了，好高冷。
李诺又尴尬了好一会儿，那两个人买好票出来了，纪明湛还抱着一个泳圈。
“小诺不会游泳。”说着递给了李诺。
因为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于是他们四个分两拨，两个排队两个去玩不用排队的项目，玩完了回来替他们，四个全轮一遍基本排队的项目也就到他们了。大小白先排着队，纪明湛和李诺去玩。
李诺把泳圈套在脖子上，两个人往漂流的方向去。水上运动，大家的衣服必然都穿的很少，李诺本来以为可以饱饱眼福，看看美女帅哥，来到之后才发现，一个个都黑瘦黑瘦的，他第一次觉得男生瘦了这么难看。边想着看低头看看自己，顺便把泳圈往下拉了拉。
纪明湛发现了他的动作，笑着说：“平时闲着没事跟我打篮球吧，别整天宅着了。”
“哦。”他看看纪明湛，有点儿肌肉，刚刚好。
漂流不管会不会游泳都得用泳圈，游乐园有的地方水流急，有的地方水流缓，两个人转挑急的地方玩。虽然知道不会出事，但是李诺不会游泳，纪明湛也不敢理他太远，稍微远一点儿纪明湛就把拽回来。一圈玩完，李诺的胳膊都被纪明湛掐红了。
“老师，你轻点儿。”
纪明湛笑着说：“行，我拽你泳圈，不拽你了。看你瘦的，跟只白斩鸡似的。”
“靠，你这是侮辱我！”
李诺边说着便把水泼到纪明湛脸上，又扑上去把纪明湛整个按到了水里，纪明湛抓着李诺的腰把他往下拽，李诺赶紧把手松了。纪明湛从水里窜上来，撩了李诺一脸水，趁着李诺擦脸的功夫把泳圈套到他身上，把他往水流中推。
李诺大笑着，边笑边伸手去抓纪明湛。
“哈哈哈，你别推我，我站不住。”
“脚离开地面，漂着就行了。放心，我在呢。”纪明湛说。
“哦。”
李诺比较瘦，泳圈总是往上窜，必须用两只胳膊撑着才行，但是时间久了就会累。
“你坐在上面吧？”纪明湛说。
李诺想了想，点点头，“你帮我扶着点儿泳圈，我爬上去……它总是跑啊。”
“这样，”纪明湛拉住李诺，“你从里面钻进去，然后撑着坐上去。”
“行。”
李诺照他说的做，刚坐上去的时候差点儿翻下去，纪明湛赶忙从后面抱住他。李诺整个躺在了纪明湛怀里，背贴着他湿湿的胸膛，李诺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双手抓着泳圈，不敢动。
“你把腿伸出来。”纪明湛的气息从他耳边划过。
李诺咽了咽口水，“哦。”
虽然坐着比较舒服，可是在水里的纪明湛脑袋刚好在李诺腰的位置，没坐几分钟他又挣扎着下来了。
两个人回到排队的地方，只剩下大白了。
“怎么就你自己了？”纪明湛问。
大白指了指不远处的阳伞，小白正坐在那儿喝冷饮。
“他嫌热。”
李诺心想，看来当哥哥也挺不容易的。
纪明湛把泳圈给他，说：“你们去玩吧，这队才走了一半。让他别喝太多啊。”
大白走过去，二话不说，把那剩下的半杯饮料喝了，拉着小白走了。纪明湛和李诺继续排队。
快排到他们的时候，大小白回来了，两个人的头发都湿了，小白头发有点儿长，被他都拢到后面去了，经过的女生总在看他。
“你们回来的刚好。”纪明湛说。
小白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滑到，“这些人怎么叫的这么大声。”
“叫一叫才有气氛嘛。”李诺说。
小白看着李诺问：“你是纪明湛的小男朋友吗？”
李诺的脸刷的红了。
大白揽着小白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了，小白还边转过头说：“温柔攻X美貌受。”
李诺心想，尼玛窥屏党。
大白问：“什么意思？”
小白说：“你不懂。”
“好了好了，他开玩笑的，我们走吧。”纪明湛说着，拉起李诺的胳膊往上走。
滑道很高，顶端基本在整个游乐园最高的位置，前一组的人顺着螺旋滑道下去，尖叫声从里面传出来。他们四个里叫的最大的是大白，他不是害怕才叫，完全是在起哄，各种奇怪的叫声，弄得纪明湛和李诺都跟着他大笑起来。
游乐场里人多，排队的时间太长，他们只挑了几个比较刺激的项目玩，如此也在游乐场里呆了整整一天，走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
四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经过一天的接触，李诺跟大白小白都熟悉了不少，发现小白也不是那么高冷的人，就是说起话来比较犀利，大白常常让他闭嘴却又被小白一句话顶回去了。吃完饭后大小白自己回家，纪南城送李诺回学校。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突然跑出来一个女孩子，纪明湛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正是上次跟踪他的那两个女孩之一。
“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女孩看了看李诺，“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纪明湛想了想，答应了，他让李诺先回去，跟女孩去了学校周围的小店。
她只知道遐想在C大，但是不知道他在哪个学院，而且知道他在C大的人很多。女孩是本地人，所以周末闲着没事就会来C大转转，就像李诺所说的，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力量，会非常迫切的希望靠近他。女孩在群里认识的朋友听说她在C市，就提出想来C市玩，顺便也看看C大，结果事情就是这么巧，两个人在C大附近吃饭的时候，遇到了纪明湛和李诺，并且听出了遐想的声音。女孩没有跟他聊太久，只是解释了一下上周跟踪的事，并且提醒他，像他们一样的人不少，因为C大实在是个太明显的目标了。
大家都是陌生人而已，粉粉黑黑，纪明湛都不介意，毕竟大家相去万里，除了心情糟糕一点儿，谁也不会影响到谁，但如果真的有人介入到他的生活里去了，他必然要阻止。
送走女孩后，纪明湛心情烦躁，不想回家就在学校操场溜了两圈，他不知道，更让人烦躁的事还在家里等着他。
第十二章
回家时已经快九点了，打开门，家里黑乎乎的，纪明湛的落寞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多希望每天回家都有人在等他，这才是家的感觉。纪明湛摸出手机才发现从水上世界回来后就一直没开机，玩了一天，纪明湛真的有些累了，准备冲个澡立刻钻进被窝。冲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他不得不先出来接了电话，一块毛巾搭在身上，湿哒哒流了一地水。
电话一通，豆豆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你怎么不开机啊！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了也不开机！不开机你买手机干嘛！不开机我脑电波能跟你交流吗！老子从中午给你打电话打到现在啊！你不开机，李诺那个小贱人也不开机！你让我去哪儿找你！啊？！”
纪明湛抹了把脸，像是对方的口水透过电话喷到自己脸上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关机，你找我有急事儿？”
“废话，我没急事打你那么多遍电话干嘛！”豆豆依然火气不小。
“您先喝口水，消消气，嗯？”纪明湛安抚她。
豆豆突然很正经的说：“你现在开电脑，上网。”
“我，我还在洗澡呢。”
“……那你洗吧。”
纪明湛哪敢耽误，擦干水就火速开电脑上网了，登录QQ吓了一跳，一堆消息冒出来，他大体看了一眼，手都要抖了。
【遐想：怎么回事？】
【逗比的豆：有人把你的照片贴到网上了，照片隔得比较远，像是偷拍的，帖子我已经申删了，但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怎么回事？】
李小伟看到纪明湛上线也发来了消息。
【唐笙：男神，看到我下午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遐想：嗯，我刚回家，豆豆在跟我说这件事，你稍等一会儿。】
纪明湛问豆豆要照片，豆豆给他发了过去，看完之后他气的想摔显示器。
【遐想：第一张不是我，我没有这身衣服，第二张是。】
【遐想：艹】
【逗比的豆：……】
【逗比的豆：怎么会这样？是偷拍的吗？可是她为什么会偷拍到你？】
【遐想：我不知道。】
【逗比的豆：这也太神奇了吧……天啊】
【逗比的豆：评论里还有人说有你的照片，我没截图。】
【逗比的豆：男神，你发个声明吧，这真是太过分了，但是不要说照片里的人是你啊。】
【遐想：嗯，我现在就写。】
如今天晚上纪纪明湛遇到的那个女孩所说，她不是一个人，虽然不知道评论里的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仅仅是发出来的这两张照片就把纪明湛的火点起来了。
纪明湛立刻开始写长微博，键盘敲的砰砰响，作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实在受不了被人如此热烈的追逐。
“有件事情想跟大家严肃声明一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大家慢慢听。
我在网上明确公布过的三次元信息，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两个，一是我的性别，男性，二是我所在的城市，C市。可能有朋友通过其他方式了解到了我的职业以及其他的信息，C市就这么大，找到我的工作地点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不过我自认为茫茫人海能找到我还是很不容易的。即使是这么不容易的事也有人办到了。
上周，我跟朋友一起吃饭，被人跟踪了，我当时很生气，没有承认就走了。今天晚上又遇到了那个女孩，她是专程等我向我解释的，她保证以后不会再跟踪我了，并会对我的信息保密，对此我表示感谢。本以为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是没想到回家之后又有朋友告诉我有人把我的照片发到论坛了，虽然照片里不是我，但我真的骇到了。我知道，还有人有类似的想法，甚至可能真的有人见过我了、有我的照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朋友，我希望大家能守口如瓶，谢谢。
我朋友说，喜欢一个人就想要靠近他。我理解，但还是想告诉很多朋友——此生，我们都不会萍水相逢，所以，不要再期盼了。我是个普通人，生活普通，工作普通，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吃喝拉撒睡一样不缺，缺点也有很多，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值得陌生人喜欢。也请大家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跟踪或者偷拍都太过分了，这会直接打扰到我的生活。不管你们在别的什么论坛或者群里讨论我的任何问题，我不知道那就无关痛痒，但是请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活。推己及人。我一直认为我靠近二次元是因为它能给我的生活带来快乐，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总给我带来烦恼的东西来回打转，当它不能给我带来快乐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它。
抱歉，啰嗦了，最后，希望大家不要把精力和感情浪费在无谓的地方，也希望大家能在网上保护好自己的三次元信息。”
刚开始写的时候纪明湛简直要把键盘敲碎了，写到后来却平静了很多，依他略带强迫症的性格，平时发点儿什么都要检查个三五遍才会发，这次写完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发了。因为白天的事，很多人都守在遐想的微博，长微博刚发出就有很多人抓发评论。
微博发出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纪明湛心累的很，微博发了就关机上床了。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个人喃喃的说——好像回家啊，好像谈恋爱啊，好像去旅行啊。
正自言自语，手机响了，是短信。他不想看。有过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任他响了一会儿，实在太吵了。
“喂。”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