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就剩下那件常穿的纱衣，还好虽然上半身一览无余，下半身却还是有点遮拦的……
不过这点顶个屁用？
无奈只好唤来灵雪，之后看着她比自己还夸张的表情，只能扶额。
还好还好，这小丫头办事还是利索的，不一会就拿来了一件蓝色的衣服。
领子边上绣着卷云纹，剩下就是全蓝。
箫素皱着眉头看着衣服嘟囔“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然后敲敲脑袋“果然是老了，记忆明显下降啊~”
有了衣服和鞋子穿的箫素莫名的嘚瑟起来，到处乱逛，然后发现一路上每个人看他的眼睛里都有那么一点……怪异。
于是夜箫素自动把它归类为自己长得太英俊所以太惹眼的范围内。
“天君，你把小刀藏在哪呢？”夜箫素摩拳擦掌的在一个最大的房子里乱转。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间白玉砌的房间，木门古色古香，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一枝桃花插在瓶子里，然后床头挂着一幅画，画上的人……是自己……
蓝色的衣服，领子边绣着花边，墨色的发只到腰间，眯着黑色的眼站在雪地里笑的天真……
头很疼，冷汗在往下冒，眼前发花。
似乎看见床上冷傲风笑着轻柔的抱着一个人，似乎能看见，一个人慢慢把茶倒进冷傲风的杯子里，似乎能看见，一个人眼敷白绫，抓着冷傲风得手，似乎能看见，那个人和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
“白素？那是白素？还是我？”
夜箫素脑中一片空白，知道白素和自己像，但是这哪里是像，这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冷傲风走进来似乎一愣，但看着那双眼睛，便慢慢让惊讶变为了愤怒。
快步走到箫素身前，冷声问道“谁让你穿的，这件衣服？谁让你来的，这个屋子？”
见夜箫素愣愣的看着自己，怒火更不可抑制，竟然一巴掌甩了过去……
然后看着箫素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夜箫素跌在地上，寒冷一下子窜到身上，投在隐隐作头，眼前还在不断发花，但一切都随着脸上疼痛变得心痛。
“冷傲风？”捂着脸，想狠狠得哭出来，却发现眼前一片干涩。
冷傲风看着自己的手，抿着嘴。
“你只因为衣服，你只因为这间屋子，所以打我对么？”
“……”
绝望从心底不可抑制的喷发。
“那么我就还给你……”
说着，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退去蓝衣，叠好放在眼前人的面前。
穿着单薄的纱衣，转身便走了。
出门时，夜箫素连头都不回，高傲的挺直身，朗声道“还请三日后上澈天君不计前嫌，借我还魂刀一用。”
仅仅是一件衣服，仅仅是一双鞋子，你会为了一切关于他的事情愤怒，会为了一切他的事情动摇……
而我……在你们这场爱里面，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衬托出你们相爱事实，却无法自拔，愚蠢至极的悲哀者。
一身纱衣，黑发拖在雪地上随着脚步向前，夜箫素不知道只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意识到，原来有一个人，可以用他的一举一动伤害自己那么深。
23、梦境
【不为悲而悲，不为喜而喜。】
谁说的来着？
孟子？孔子？还是老子？还是谁？
什么时候说的？很久以前还是很久以后？
讲的是谁？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现在这个意思吧？
夜箫素趴在一只青鸟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胳膊，嘴里无目的的抱怨着“好冷，怎么这么冷？冷得我都想我想骂人。
拍拍青鸟的身体，它便降低了一点。
还好当初和二嫂要了只鸟，不然现在是要靠法力回去的啊……
眼前发黑，便昏了过去……
“哥哥，哥哥，快起来啊！”
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肉呼呼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喂，小浅，都说过都少次了，不要随便打哥哥。”
抱起咯咯笑着的小女孩往门外走着，路过铜镜看着里面墨色的眼，墨色的发，蓝色长衫，只有领子上的花边。
笑一笑推门而出。
“娘，今天还出去给我爹送饭？”
布衣妇人笑的浅浅皱纹都眯在一起便点头边说“白素麻烦你照顾小妹啦。”
白素逗着怀里的小姑娘应着“知道啦……”
小浅忽然从白素身上跳下来，跑出了院子。
“喂，娘说了不让我们出院子，还跑？”站起身去追，穿梭在花丛里。
小浅边转着圈边往前跑“可是这里的花好漂亮，哥哥的话一定会摘给我的吧？”
“是是，小公主，所以快回来吧，不要走远了啊。”忽然小浅停下了脚步，白素下一点撞到她的身上，连忙蹲下，抱起她，然后抬起眼看着清晨的天空下，站着一个少年，看着白素微微一笑，似乎寒冷的眼睛里含着温柔。
于是十六岁的白素抱着六岁的妹妹站在花丛里和不知多少岁的上澈天君，相遇了。
身体一震，箫素浑身是汗的从梦中猛地张开眼。
浑身在发热，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已经干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老四你醒了？”夜老二连忙端来水，叫来自己的小尹。
“咳咳，咳咳。”
看着自己的弟弟咳嗽的说不出话，笨蛋哥哥心疼得不得了。不停地咒骂着。
“小尹，你说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就穿着那么薄的衣服就回来，就算是上仙也会生病的！”
小尹等着老二“我说夜润，你脑子才坏掉了，狐族是感觉不到冷的，生病这种事情谁能猜得到？”
夜老二继续白痴哥哥中。
“哥……我睡了几天？”
老二不说话，小尹往上扯了扯被子道“三天。”
24、失灵
撑着身体，夜箫素再一次从青丘山逃出来，剩下三个哥哥，若干个嫂子狼哭鬼嚎。
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去见见他，即使再受伤，在悲哀也想见他。
夜箫素在这将近四千岁的时间里，抛开下凡历劫的那几年，剩下的，对于感情一空二白。
可是隐隐约约，夜箫素觉得在哪里曾经感到受到过。
心里酸酸的发着疼，却又无比甜，让人欲罢不能。
这世界上的没一个生物，只要尝到那股滋味都会变得——贱。
他只是因为自己穿了件衣服就会生气到打人，他只因为自己看了一眼画像所以大发雷霆，明明错全在他，可是一想到他的脸色，一想到他冷着的脸浮出情绪，就会奇迹般的生出愧疚和后悔。
不应该是这样的，夜箫素，不是这样的。
在第三日的晚上，夜箫素喘着气，出现在冷傲风的房门前，踌躇着。
檀木梦发着清香，夜箫素乱着头发，衣衫（和谐）不整，一身狼狈。
伸出手，又收回来。
‘算了吧，免得又闹的不愉快。’
头晕，眼皮发沉，一屁股坐在门前，看着一片白茫茫，想起里在人间时，那么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下起雪来却一点都不比青丘山差，下了不长时间，雪就抹了膝盖，在哪里，有一座阁楼，阁楼前，有一个叫做弯月的湖，湖旁有一个石桌，两个石椅，还有……
眼前又是一黑，箫素哭笑不得，自暴自弃的想‘你就作吧，作到最后，看看受伤的是不是自己。’
再次醒来的时候，箫素躺在暖呼呼的床上，身旁的人刚刚把湿毛巾从他头上换下来。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哪里，伸出手抓住他，拼命占大眼睛，名字脱口而出“冷傲风……小……道士。”
而灵雪正抓着毛巾，看向坐在一边，冷着脸的天君，随后叹口气。
“上仙大人，我是灵雪……您……认错人了。”
可是对于烧糊涂的夜箫素又有什么用。
一向平静的上仙握住眼前的人，认为他就是当初的小道士。
冷傲风正要走出去，就听见夜箫素崩溃般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瞬间，停住了脚步，震惊的感受着自己的心，像发狂一般揪起来，疼得要命。
夜箫素……做错了什么？明明错的是自己。
上澈天君站在门外，闭上眼。
或许，连夜箫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毕竟上仙大人从没有那么善良。
可是这一切到了冷傲风这里便全部失灵。
或许这是天上喝醉的月老的一个意外，一百年前错的是夜箫素，一百年后，错的还是夜箫素。
25、爆发之前的平静
“不借。”
“你太不给面子了吧？”夜箫素瘫在椅子上，淡笑着死皮赖脸管冷傲风借东西。
“冷傲风，你怎么这么小气？”
冷傲风人如其名，冷飕飕一张脸，身边寒气四散，不说话已经相当于说话了。
夜箫素瞅着既不爱说话，又不喜欢摆表情的上澈天君，郁闷道“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夜箫素噘着嘴，眯着眼，还没有好的身体懒洋洋的惬在椅子上，连阳光都变得慵懒，双色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冷傲风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离开。
“冷傲风？”夜箫素注意到了目光，轻轻喊道。
天君一下子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答道“我哪都好。”
夜箫素一下子怔住，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你哪都好。”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或许夜箫素不知道，今天上澈天君，失态了。
虽然这只是个小小插曲，夜箫素还是不依不饶，日日拖着生病的身体到冷脸天君那耍嘴皮子。
今日是阳光明媚，鸟儿鸣叫，夜箫素坐在冷傲风办公的椅子上不听的讲着评书。
“上澈天君，你就看咱俩的交情，自从咱俩做朋友开始都多少天了？怎么说也给有十几天了吧？再说，就不谈咱俩这交情，上澈天君是什么人啊？天上地下都知道，你可是神仙啊，什么救死扶伤，什么大慈大悲，什么不计前嫌，什么佛法无边，都能看出来你的心胸广阔。”
冷傲风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你说的是如来佛祖祖。”
“那都不重要！”夜箫素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那都是浮云，重要的是，你这样宽宏大量把小小小刀借给我一下，救了我的表弟，以后这就会成为一段佳瑶啊！！想想人人提到上澈天君时都会说‘啊~你听说没？上澈天君人不仅长得帅，心底还善良，曾经还救过一只蠢狐狸，真是好男银啊，银家好想嫁给他啊，肿么办~~~？？’”
箫素一边掐着嗓子眼一边说。
冷傲风转过身轻笑。
夜箫素歪着头道“所以，为了天君您的未来名声，快来把小小刀借给在下吧~”
“不借。”
“……得，又白说了。”
于是在大雪纷飞的白天，夜箫素裹着白袍出现在冷傲风的门口，笑眯眯的哼哼，
冷傲风“不借”关门
在寒冷的傍晚夜箫素再一次出现，冷傲风摔门“不借”
在温暖的午后，夜箫素蹲在冷傲风的前面可怜巴巴瞅着他，冷傲风迟疑了一会，毫不留情的说“不借”
夜箫素咬牙切齿，扯着苏君的脸，恶狠狠的说“都怪你~”
老三拍着老四肩膀说“喝药了。”
夜箫素举起茶杯，往苏君身上倒。
“诶诶，冷静，老四冷静！”夜老二握住夜箫素的手抢茶杯。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泼，信不信我把你烫死然后扔回嫂子那去。”
说着茶杯里的茶水便开始沸腾冒泡。
夜老二哇哇大叫“老四，冷静，冷静啊，你哥这脸可不能破相啊。”
“老四，有话好说”老三在一旁看戏。
“卧槽，老三，你怎么像个僵尸啊，站那杵着干嘛？”
老三老实一笑“我想看戏。”
“……”
不久著名的蟠桃会就来了，介于夜箫素从来没出过青丘山，当然从没参加过天界的各种宴会，青丘王决定算上夜箫素。
于是天界闹翻了天，各路人马纷纷猜测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青丘四皇子是什么个人物。
夜箫素倒没什么激动地，只是想着天界的吃的好不好。
老大破天荒的没有搂着三妻四妾，而是把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抱在怀里，皱着眉头说“你们说，要是老四又遇到上澈该咋办？”
夜老二翘着二郎腿说“能怎么办，见鸡杀鸡，见猴宰猴。”
老三点头是同意“只能这样了。”
小尹抽抽嘴角“你们在开玩笑么？”
夜老二嘻嘻一笑“当然是开玩笑啊！”
然后老三愣在原地
“……”
老大拍桌而起“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嗯。”
“我去。”小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当夜箫素在一群白痴哥哥的包围下，上了天界。
26、爆发了
当青丘山一路人马出现在宴会正中间祝贺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很显眼的，在一群美男子中间的白衣人。
墨色的发松松垮垮挽起来，一些落在耳边，一些垂在肩头。
走动间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白皙纤细的小腿，中规中矩穿的衣服却让人浮想联翩起了里面的素腰。眼睛还是双色的，一个是仙气缭绕的碧绿，一个是妩媚十足的灿金。
众人呆愣中，夜箫素已经和众人下去了，只留下青丘王在正殿中。
期间也不乏有想拍马屁的，只不过有一个拍错了。
只见一个老头瞪大眼走来，鞠躬鞠躬再鞠躬“真是没想到，白素公子竟能让老身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一旁的哥哥们一瞬间凶神恶煞。
夜箫素已经对这种情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拍拍就要暴走的狐老大，走上前去，行了个礼，朗声道“晚辈青丘山四皇子夜箫素，见过老仙了。”
那人一愣，皱皱眉，随即赔笑道“真是真是老糊涂了，竟认不出来。”
虽说是如此盛大的宴会，但是严肃的都在正殿里，侧殿里边都是小辈的了。当然是闹翻了天。当然上澈天君也在这。
于是当夜箫素踏进侧殿时，白痴哥哥和一个刚刚过来的嫂子把他围得严严实实。侧殿一见这般阵势，竟然一瞬间停了喧闹。
夜箫素扶额，又摇摇头笑了。
走过冷傲风身边时，明显气温一低，夜箫素把落下来的头发拢了上去，坐在冷傲风对面笑道“好久不见啊，天君~”
小尹愣住“箫素你见到他了？”
夜箫素转头诚实的点点头。
“……”
夜箫素摆摆手“好啦，狐老大，你们去玩吧。”
“可……”夜老二面露难色。
冷傲风看向他，叹口气，闭着眼道“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面对冰冷的话，狐老大只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不远处的一个位子，以便观察敌情。
“天君，想好没，还魂刀，你是借还是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