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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墙壁——by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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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一凡,我在捡蘑菇,这里有好多蘑菇,晚上可以喝蘑菇汤了!”

看着Jason兴奋地对自己晃了晃手里的篮子,宋一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用手机编辑了一段文字,拿给他看。

“这些蘑菇不能吃,是有毒的。”

“啊哦,真的啊?”原本快乐的心情因着宋一凡这句话彻底被抛到九霄云外了,Jason郁闷地看着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变得垂头丧气。

宋一凡对Jason做了个“跟我回去”的手势,Jason只好扔掉了篮子里的蘑菇,跟在他身后回到了房间里。

“一凡,你看,捡蘑菇这件小事就能让我很开心呢,虽然不能吃,可我还是很享受那个过程的。”Jason坐到宋一凡身边,虽然刚才还很郁闷,可转瞬却恢复了神采,“有什么事也能让你开心吗?”

听到Jason的问话,宋一凡侧过头看了看他,却依旧沉默。

“这个假期真的有很多让我开心的事,看到了美丽的风景,绘画功底有了进步,更重要的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Jason继续说着,用他那带着外国口音的中文,“那你呢?你把我当做朋友吗?”

宋一凡低下了头不再看他,但是Jason分明注意到了,他眼里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就握握手吧。”Jason突然像小孩子似的对宋一凡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给出答案。

宋一凡不露痕迹地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去握,只是拿起一旁的小本子写着什么,然后将写好的那一页扯下递给了Jason便走出了房间。Jason无不好奇地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却露出了难堪的神情。

“你的指甲里有泥……”

“啊……那是因为……刚才我在采蘑菇啊!”Jason气急败坏地对门外喊了一声,却又觉得好笑,看着那张字条,独自在房间里笑了起来。

一个月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Jason要离开了,宋一凡也要告别姑姑跟爸爸回到城市里,临行前,宋一凡穿着灰色的连帽衫,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田野里,吹着口琴,似乎在对迎面吹过的风诉说着什么。

“一凡!这里真的很美啊,我都舍不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到这里……和你一起。”听到Jason从身后走来的声音,宋一凡放下口琴,转过身看着他,“你回去以后,就要参加音乐学院的考试了吧?祝你成功哦!”

Jason站在宋一凡身边,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他,看到他轻轻眨了眨眼睛,阳光分子映照在他微卷的睫毛上,在他的眼睑上留下了一层阴影。

忽然,宋一凡对Jason伸出了一只手,眼神依旧平淡,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冷漠,Jason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而他却又把手举高了一些。Jason便笑了,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宋一凡温热的手,他蓦然觉得这个假期圆满了,没有留下一丝遗憾。

第三章

回到城市后,十九岁的宋一凡经过复读重新参加了高考,之后他便开始准备艺术特长生考试,每天背着提琴往返于家和培训班之间。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在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背着琴盒上了公交车,准备回家,但是站在有些拥挤的公车上,宋一凡感觉到自己装在衣服侧兜里的钱包突然被人迅速地掏走,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将偷到的钱包快速地揣进自己的衣兜里,趁到站停车时快速地跳下了车,然后还转身透过车窗看向惊讶不已的宋一凡,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对他摆了摆手,便妄图逃之夭夭。

宋一凡立刻下了车,跟在那个向前奔跑的身影后追了上去,但身上还背着提琴的他却很难追上那个人,然而那个男孩似乎很想戏弄宋一凡,反而放慢了脚步,任他追了过来。

于是,宋一凡就这么追着他一直跟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气喘吁吁地他看到那个可恶的小偷终于停了下来,拿着他的钱包炫耀似的在手上甩来甩去,而他的身边却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同伙。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身,宋一凡回头望去,竟看到四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正大摇大摆地朝他走了过来,宋一凡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们一边后退,很快,这群人就把他围在了中间,一直抵在了墙角里。

“哟,哥们,还敢追过来?胆子不小啊?”站在最前面看似小头目的男人诡笑着对宋一凡开了腔,还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这小哥儿还长得挺好看的。”

“哈哈哈~~”男人的话惹得身边的同伙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宋一凡心下一阵慌乱,不知该怎么办的他转头看了看偷他钱包的那个男孩,只有他没有围在自己身前,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右眉角镶着两颗闪亮的银质眉钉,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告诉你,不许叫啊!”那个小头目又向着宋一凡靠近了一步,低声对身边那些同伙命令道,“来吧,哥几个,看看这小子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于是那几个人就不由分说地钳制住宋一凡的手臂,怕他们会弄坏提琴,他只好尽可能用力地把琴护在身后。

“咦?这小子原来是个哑巴!”发现宋一凡根本无法呼救之后,这伙人更加肆无忌惮了,初学了一段时间的柔道此刻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手机抢走,可是他没想到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观音也被一把夺了下来,这令宋一凡猛然间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挣脱开那些人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想要把那块玉抢回来,但是他一个人又怎么能敌得过五个人呢,得手后他们把他猛地推倒在地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宋一凡焦急地望着前方,等他站起身时已经无法再追上他们了,偷他钱包的那个男孩带着轻蔑的眼神看了看他,笑道:

“笨蛋娘炮!”

然后也转身跑远了,再也没了踪影。

“行了,他身上也没多少钱,咱们就平分了吧,一会儿再把这手机给卖了。”在巷子深处的角落里,那个小头目把钱给每个人平分后,拿着那块玉观音端详起来,“这块玉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昊子,让我看一眼。”偷走宋一凡钱包的那个男孩转了转眼睛,似乎想了一下,凑到小头目身边,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呦,赵桐,你还会分辨这玩意呐?”

“以前跟人学过。”赵桐接过递来的玉,装模作样地将手抬起,透过阳光的照射看了看,然后语气肯定地说道,“这是假的,根本不是玉,不值钱的。”

“你不是在撒谎吧?我怎么相信你?”

“你要不信,就去验一验,我要是骗你,你把我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听到赵桐如此肯定的话语,那个叫昊子的小头目也不再怀疑,扬扬手让大家散了,赵桐便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玉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那块玉观音是妈妈生前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六年来宋一凡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就感觉妈妈也一直陪在身边,可是今天却……

伤心不已的宋一凡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回到了家里,看到儿子竟哭成了泪人,爸爸急忙走到他面前,不停地问着:

“怎么了?一凡?出什么事了?”

但是宋一凡却心灰意冷地看了爸爸一眼,没有回答他,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锁在了屋里,看到儿子那副样子,爸爸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过了两天,玉观音被抢走的事还是令宋一凡觉得很难过,在爸爸的追问下,他只说手机不小心弄丢了,于是爸爸便买了一部新手机送给他,他没有对爸爸说自己遭遇的事,只是不想他为自己担心。

这一天没有课,Jason约宋一凡去他们学校玩,于是想要散散心的他便骑着自行车准备去找Jason,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却在小区里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宋一凡停下车,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我今天刚干完一户,接到朵朵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小雨你说,哥够不够爽快?”赵桐穿着一件印有海绵宝宝图案的短袖体恤,和一件背带牛仔裤,裤子上还沾有五颜六色的涂料印记,此刻正站在两个俏丽的女孩子面前,身下还放着几桶涂料。

“真仗义,朵朵你真是我的好闺蜜!”

“他爽快?得了吧。”叫朵朵的那个女孩不满地撇了撇嘴,轻轻挑起秀丽的眉毛,对面前的男孩嗔道,“早就让你给我买个新包包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哎呦,朵朵皇上,买买买,肯定买,臣妾最近不是一直没闲着嘛,一直在干活挣钱,不就为了给皇上您买包包吗?”赵桐赶忙和颜悦色地哄着那个一脸不高兴的女孩,嘴角扬起的笑容显得他看起来透着几分潇洒,和那天那个可恶的小痞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还差不多!”女孩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赵桐对身旁的闺蜜说道,“小雨,你的网店不是又进新货了吗?美型模特在此,优先录用哦!”

“哈哈,好啊,赵桐,你的好身材能帮你赚大钱哦!”

“是吗?那我不如去站街好了。”

“没正经的!”

“哈哈~~”

“那好,说正经的,小雨,你想把房间搞成什么颜色啊?”赵桐坐到楼门前的石阶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呃……粉色。”

“粉色?俗,太俗!”

“你管得着吗?我就要粉色。”

“得,您是大爷,您要粉色就粉色,我等鼠辈只能遵命呦!”赵桐一边说一边扬起了头,无意间看向远处,却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男孩,坐在自行车上停立在那里,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居然是那个家伙?……

“呃……小,小雨,上面那些工人能撤了不?咱们抓紧时间上涂料吧!”

“差不多了,咱们上去吧。”

看到宋一凡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赵桐连忙掐灭了烟,拿起工具跟在两个女孩身后走进了楼里,可却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遇上他的视线便又假装没看见,匆匆进了电梯。

宋一凡的目光还在寻找着那个已经脱离了视线的身影,但是他知道,无法与人顺畅沟通的他即使走到那个家伙面前,也什么都要不回来,想到这,他只好骑上车朝Jason的学校驶去。

“Hi!一凡!好久不见!”看到等在公寓楼下的宋一凡,Jason很开心地朝他走了过去,但是看到他神情低落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

宋一凡抬头看了一眼Jason,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又急切地将手机举到了Jason的眼前:

“我需要你的帮助。”

“……OK,没问题,是什么事?”

看着宋一凡不同往日的忧伤神情,Jason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上天已经对这个男孩很残忍了,他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第四章

在女朋友的闺蜜苏小雨家里上完涂料,赵桐将工装换下来往回走去,街上车水马龙,他的身影像一只轻捷的猫,很快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他悠闲地吹着口哨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在进入巷口以后,莫名感到身后有些怪异,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似的,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这时,躲在巷子口外的宋一凡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赵桐,一边把食指立在唇边,对身旁的Jason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桐继续往巷子深处走着,直到快到楼下时,他再次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于是他猛地停下来,回头看去。

赵桐这才看到出现他面前的,是自己口中的那个“笨蛋娘炮”,还有……还有个老外?

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对视,气氛有些诡异……

Jason看了一眼身旁的宋一凡,看到他突然走到赵桐面前,对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上,显然是个表示要东西的动作。

赵桐看到一脸不屈的宋一凡,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对面前这个特别的男孩产生了兴趣。

Jason也赶忙凑了过来,语气强硬地对赵桐说道:

“请你把我朋友的东西还给他,手机和钱他都可以不要,但是那块玉观音请你还给他。”

“哇哦哇哦哇哦,居然会说中文?”赵桐嬉皮笑脸地看着Jason,故意显出一副觉得对方很了不起的样子。

“因为我来中国前就一直学习中文啊。”Jason听了倒还有点小得意,一副我本来就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个哑巴和一个老外,你们是什么组合啊?”赵桐又暴露了小痞子本性,将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孩。

“请你尊重点!”Jason听到赵桐叫宋一凡哑巴,知道这个词并不好听,连忙替自己的朋友辩护。

而宋一凡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怎么称呼自己,只是一直把手举到赵桐面前,示意他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我没拿,那块玉让我那些同伴拿走了。”赵桐抬起下巴,低着眼睛看向宋一凡,他没想到这个不能说话的男孩子,在他的身上居然还散发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强烈气场,他的眼神透着的倔强令散漫不羁的赵桐都忍不住感到意外。

宋一凡又把手举高了些,看了一眼身旁的Jason,Jason会意后继续对赵桐说道:

“如果那块玉在你手里,请你还给他吧,不然我们就报警了。”Jason依然用强硬的语气说着,虽然心下其实很忐忑,“那块玉是我朋友的妈妈在死前送给他的,是很珍贵的礼物。”

听到Jason的这后半句话,赵桐眼里的光突然有了变化,看向宋一凡的眼神不再那么尖利,竟有了轻微的缓和。

“我……上去找找,你们在这等着。”赵桐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往楼上走去。

宋一凡望着赵桐离开的背影,觉得不放心想要跟过去,却被Jason拦住:

“不安全吧。”

但是宋一凡却并不在意Jason善意的提醒,还是坚持顺着那道露天步梯上了楼,Jason只好跟在他身后。

“放到哪里来着?哪去了?”赵桐在家里正翻箱倒柜地找着,看到走进门来的那两人,不禁吓了一跳,喊道,“我不是让你们在下面等吗?”

宋一凡冷冷地看着一脸不悦的赵桐,又对他抬起了手,意思是催他快些把玉还给自己。

“哎呀,知道了,我这不是忘记放在哪里了,正在给你找呢吗?”赵桐不耐烦地应付着,低下头继续找了起来。

这时,宋一凡和Jason才不约而同地被这个小痞子有些特殊的家所吸引,这间房子很小,也很旧,但是与众不同的是,房间的墙壁却被涂成了彩色,各种不同的颜色无规则地重叠,组合,晕染在一起,使得身处其中的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愉悦的感觉。

即使这种感觉在当时的宋一凡心里,只是一闪即逝。

“呃……找不到了,我想可能不小心掉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赵桐从自己的衣柜里抬起身来,有些无措地对宋一凡说着,边说还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这句话终于让宋一凡失去了耐心,他勃然大怒地走到赵桐面前,狠狠地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然后用柔道的招数将他摔在地上,骑到了他身上,将他的两只手死死地摁在头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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