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和段箫白仰头看着天空,今天天气真好啊。
周隐摸着脸笑道:“说说看。”
张睿道:“还不是时候,走跟我回客栈!”
第61章
通州府这几天不太平,主要是被三个人搅合的,也可以说是三孩子。作为其中最大的孩子林孝泽压力颇大,自己与表弟同年不说还比人大了十个月,可到头来表弟已经是五品的知府,再看自己每天还在跟这群熊孩子斗气……
林孝泽揉着脑袋放下手里的毛笔:“你俩能让我安静的练一会字吗?”
虎子哼哼一声道:“这小子每日都找小爷的麻烦,小爷要不治治他,还不要翻了天。”
清洛:“呸!你是谁小爷,小土狗!臭流氓!”
虎子怒道:“小崽子你再说一句!小爷我哪土狗哪流氓了?”
清洛翻了翻白眼道:“浑身上下都是流氓。”
虎子伸手要打他,清洛急忙跑到林孝泽身后,你追我赶两人围着他玩起捉人的把戏。
“哐当,吧唧……”桌子倒了,砚台掉了,墨水溅了三人满脚,写好的字被弄的乱七八糟。
清洛和虎子两人咽了咽口水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正巧贺明往里走,见两人跑的匆忙摇摇头笑起来,这俩孩子准是又惹林孝泽生气了。
进屋一看,林孝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贺明走过去,把桌子扶起,写好的字展平,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
林孝泽:“想笑就笑吧。”
贺明揉揉他脑袋道:“你怎知是我?”
林孝泽吸吸鼻子抬起头道:“我能闻见你身上的药味。”
贺明皱皱眉道:“很难闻?”
林孝泽摇摇头道:“好闻。”
两人沉默半晌,林孝泽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到现在也只会写点没用的字,一点帮不上你们。”
贺明道:“怎么会这么想,你写字的本事可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
林孝泽撇撇嘴道:“跟你们一比就显得毫无用处。”
贺明拍拍他肩膀不知怎么劝慰好,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有真正用到他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有多强大。
“算了,你先别写了,昨日大人传来消息,让我去照水县,你想去吗?”
林孝泽眼前一亮道:“我也能去?”
贺明点点头道:“嗯,你若是想去我带你一同去。”
林孝泽急忙点头:“我去,我去,我一定乖乖听话不给你们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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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宗凶杀案,女子死的颇为可疑,这客栈的老板说,尸体是几日后才发现的,按说这不应该啊,就拿咱俩来说,昨日傍晚咱们在屋中未曾出去,那小二便来敲门问我们是否要饭菜,由此推断,若是那女子未曾出过屋子,小二也一定会去房间询问。”
周隐:“这么说,那小二发现女子死了却未曾告诉掌柜的?”
张睿摇头道:“我现在怀疑,那女子根本就是这小二害死的!”
从客栈回到府衙,张睿便升堂把小二带了上来。
那小二跪在堂下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不言不语。
张睿:“小二,本官问你,你可知这是何物?”摆摆手让段箫白把那马尾递过去。
小二抬头瞅了一眼摇摇头道:“小的不知。”
张睿冷笑一声,一拍惊堂木道:“本官问你,那大汉可是被你搞鬼吓死的?!”
小二摇摇头道:“大人冤枉,当时我与大人呆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吓唬那人啊。”
张睿一愣,的确如此,可是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宗案子跟小二脱不开关系,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把人活生生吓死?
张睿:“那你说五年前那宗案子,为何你们几日后才发现死者的尸体?你不是每日都到各个房屋敲门吗?”
小二:“这……小的忘了。”
审问了半晌什么也没问出来,张睿气的脸通红。周隐道:“要不用大刑?不怕他不说实话。”
张睿:“那怎么行?在没有找到绝对的证据之前,用大刑不是屈打成招吗?”
周隐:“……”大理寺貌似经常这么办案的吧?
张睿:“算了,等明日贺明来了让他看那大汉的尸体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我怀疑这小二用了毒药。”周隐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道:“别太着急,凶手肯定跑不掉。”
过了两日贺明带着林孝泽才姗姗赶到照水县,
原来两人在路上遇上一个难产的妇人,这妇人许是养胎时吃的太好,结果胎儿太大生不出来,羊水都流干了,接生婆也无法了,只得让他们赶紧把人送到通州城去,看看还能不能保住大人的性命。
那家人急忙从理正家借来马车,载着这妇人朝通州疾奔去,可没想到那妇人走到半路就不行了,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活不成了。
她汉子急的嚎啕大哭,正巧贺明路过,闻声悲怆便下车去看看,说明自己的来意,那农家汉子急忙下跪抓着贺明让他救救自己的妻子。
贺明道:“这位小哥你先起来,带我去看看尊夫人。”
领他到马车上只见那妇人仰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面色苍白,满头是汗,呼吸微弱。
贺明急忙让林孝泽把车上的药箱拿来,取出银针扎在这妇人的气海穴、百会穴、涌泉穴、劳宫穴、檀中穴把命吊住。
那夫人猛的吸了口气,接着呻吟出声,微微睁开眼睛道:“二牛……二牛……”
汉子一见妻子醒来,急忙擦擦眼泪跪在夫人身边道:“花,我在呢,我找着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那夫人微微点点头道:“恩,好……我还要……看着咱们……娃子长大呢。”
二牛擦擦眼泪道:“对,还要看着娃子长大。”
贺明检查了下这夫人的下身,见胎儿的头已经露出一小块,若再生不出来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擦擦汗朝旁边的汉子道:“你先下车,我要给尊夫人接生,孝泽,你把我平日与你抄的那副吊命的方子给这汉子写一份,再借他二两银子,这药颇贵恐怕他钱不够,顺便把你带的那两身新亵衣拿来。
林孝泽急忙点头,回到自己车上把药方写给汉子,又拿了几两银子给那汉子,二牛不接银子道:“我手里还有些。”
林孝泽:“你快拿着,这是救命的钱,将来若是要还就去通州知府还好了。”
二牛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拿出车上备用的凳子撑住车辕解开马车上的马,单骑着朝城里奔去。
贺明从药箱里拿出一包干枯的草递给这妇人道:“你把这草嚼了。”
妇人点点头,无力的张开嘴,把那苦涩的草嚼完便觉得舌头麻木,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连下身也不觉得疼了。
贺明道:“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妇人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贺明张合的嘴,摇摇头,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贺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牛皮包,这牛皮包小巧精致,里面放着的一枚乌黑的小刀子,只见这刀刀刃薄如蝉翼,锋利无比。轻轻在那妇人下身划开一小条口子,顿时血流不止,贺明急忙从药箱拿出止血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又在下面划开一小条口子,“咕噜”婴儿的头从下身滑了出来,贺明伸手托出婴儿的头,一点点往外拉,借着血液的润滑,孩子平安的生了出来,割断脐带,一声微弱的啼哭从孩子口中响起,是个男孩。
“呼……”贺明舒了口气,孩子虽然憋的浑身青紫但能哭说明无事,万幸中的万幸啊。
站在外面林孝泽听见婴儿啼哭一愣,急忙把准备好的亵衣递进去。
贺明拿亵衣把婴儿包裹上放在妇人身边,开始用羊肠线把妇人下身的伤口缝合上,撒了药,撕开剩下的亵衣再把伤口包扎上,终于算是把两人都救了回来。
快落日时那汉子才城中回来,马都跑的吐了白沫。一见母子平安顿时眼泪纵横,拉着贺明给磕了十多个响头。
贺明急忙扶起他道:“尊夫人伤口没愈合之前不可沾水,否则伤口难愈。我给你写的方子每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尊夫人服下可以补元气。”
二牛感激涕零,不知说什么好,拉着二人非要去他们庄子上吃饭。
两人实在推脱不掉,而且贺明担心这夫人夜里会发热只好跟着去了二牛的庄子上。村里人得知二牛媳妇不但没事,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都来贺喜,二牛不避讳道:“这就是俺媳妇的救命恩人,也是俺一家的救命恩人!”
村子里民风淳朴对大夫异常敬重,纷纷对贺明贺林孝泽称赞起来。二牛的亲戚还拿了不少鸡蛋土特产送给二人。
贺明急忙推辞道:“在下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大家不必太客气。”
村里人想法都简单见他说不客气就真不客气,年纪大的有点毛病都来让他诊治诊治,贺明哭笑不得,只得挨个把脉写几个方子,到日落人方散去。
贺明揉着酸痛的肩膀,林孝泽站到他身后捶了起来道:“贺大夫,你今天真厉害!我以前以为你只能治伤风发热的病,没想到连接生都会!”
贺明道:“这算什么,若是我爹来,比我要厉害多了。”
林孝泽:“你也厉害~!要是我怕是直接吓得昏过去”
贺明:“术业有专攻,我既学的医术,自然要比你厉害,好了别锤了去休息休息,我再看看这妇人,若是没事,我们尽快赶往照水,大人可能等的着急了。
林孝泽点点头,这一天他也没少忙活,靠在旁边的凳子不一会便打盹来。贺明起身从马车上拿出一件披风给他盖上,默默看着这他的睡颜。想起刚来时给人添麻烦不说脾气还不好,如今却变得这般沉着稳重,仿佛一块璞玉正在被精心雕琢,慢慢先露出自己的光华,只有他自己还不知究竟有多让人移不开眼。贺明伸手轻轻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满是爱意。
妇人到了半夜果然发起热来,贺明急忙拿出药箱里的针,施完针喂了药才慢慢退下来,那汉子在旁边紧张的浑身冒汗,恨不得自己替他媳妇受罪才好。
翌日一早妇人醒了过来,神智不错,抱着孩子已经开始喂奶了,贺明和林孝泽告别二人匆匆赶往照水,下午到了照水朝旁人打探一番直奔府衙而去。
此刻张睿和周隐两人正在发愁,这人怎么还未来呢?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贺明:“大人!尸体在何处?”
张睿闻声起身道:“可算是来了,路上遇到麻烦了?”
贺明道:“无事,遇上个难产的妇人耽搁了一天。”
张睿点点头道:“无事就好,快跟我来看看那死者。”说着领着贺明朝停尸的地方去了。
因为尸体刚死不久,还保持死时的模样,贺明拿着布巾捂住口鼻把这人的衣服掀开,上下查看一番道:“这人身上没有致命伤口,大人说他是吓死的?”张睿点点头。
贺明扒开死者的眼睛看了看道:“这人不是吓死的,而是中毒死的。”
张睿惊讶道:“中毒?!是中的何毒?”
贺明道:“没错,你看这人双耳后各有一个紫色的斑点。”
张睿看了看点头道:“没错,这不是尸斑吗?”
贺明道:“不是,这是一种叫斑鸠草的毒药,色绯,味甘,这种草药盛产于南疆,那里的人善用此草做蛊,服用者发作时如患心疾,最后毒发身亡。”
张睿道:“那这斑鸠草还有何作用?”
贺明:“其他的作用,少量的斑鸠草会使人头脑不清,看见奇怪的东西……”
张睿抚掌道:“就是这个!”说完从停尸间里匆匆走出来。门外龚元正焦急等待,见他出来道:“大人可有何发现?”
张睿:“马上派人去客栈搜这小二的房间给我搜一种红色的草药,不,所有客房里的房间都搜一遍。”
龚元拱手道:“下官遵命!”说罢派了十多个衙役赶到客栈查找起来。最后果真在那小二的房间里找到剩下的半包斑鸠草。
斑鸠草摆在小二面前他还想抵赖,说这只不过是寻常的草药。
张睿冷笑道:“既然你说是寻常的草药,那不妨吃吃看!”说着让旁边的侍卫把拿草药塞进小二的嘴里。
小二吓得急忙跪地求饶,手指伸进嘴里往外扣那草药。
“大人小的知错,小的知错,求大人饶过小的吧。”
“啪!”张睿拍响惊堂木道:“如今已是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说法?!”
那小二跪在地上不住的讨饶半晌才叹气道:“死去的那人是我在他菜里加了这斑鸠草。”
张睿道:“你为何要害他从实招来!”
小二道:“不怨我……不能怨我……当年那宗事我以为没人会提起,可那天他来了!他居然大言不惭的把这件事说出来!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出来!还把那女子说成山精……”
张睿道:“那女子是你杀的,是不是!”
小二面露惊恐之色道:“不……我没想杀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她自己自杀的!不要来杀我……不要杀我!”小二呼吸急促,面色青紫朝后面倒退。
张睿奇怪道:“这怎么回事?”
贺明“毒发了!”说着急忙跑过来,拿针封住他五感,小二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贺明把针拔掉。
小二趴在地上痛苦流涕道:“杀了我吧!别再让我受这折磨了!每天晚上睡觉她都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梦里来索命!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张睿道:“那女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二闭眼缓缓道来……
第62章
原来五年前,这名南疆女子是孤身北上来寻药的。这女子原本会些巫蛊之术,一般么都不敢靠前。哪成想居然不小心中了那几客商的计,被那些么玷污了去,几个客商见这女子昏死过去吓得急忙离开,只留这女子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那日小二与往常那般去未到大堂用饭的房客房间敲门,敲到那女子房间时见门并未上锁。叫了几声见里面没反应以为里面没么,一时起了贪心打算偷些银子。哪成想一进屋见那女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顿时色心又起。
结果女子从昏迷中醒来,刚刚睁开眼便见这小二正在猥亵自己,又羞又怒长长的指甲扣在小二身上道:“我要让你生生世世记得我死的模样!”说罢咬舌自尽,半截舌头吐在小二身上。
小二当时吓傻了,裤子都没提便跑了出去,也撞着么少,若是有么看见他这模样也难免牢狱之灾。等他逃回自己屋子时才想起,万一有么追究起来自己不是会被判大刑?!自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去牢狱吃牢饭?这么一想吓得他又匆忙跑回来,钻进死者的屋子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求她饶过自己,然后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把那女子搬到床上,盖好被子。顺便把房间里值钱的东西搜刮一通,其中就包括那斑鸠草。
起先他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后来拿到药铺一问原来是毒药,吓得他差点扔了,又觉得这毒药这么稀少扔了太可惜便一直藏在自己的住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