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过了，我跟他说是宋霆看花眼了。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毁尸灭迹。”蒋均平静地说。
“要怎么做？”苏长泽问。
“我过来上学的时候，在学校周围租了一个房子，先到那里去吧。”蒋均说着，伸手将柳天瑾抱起，她的脸埋在蒋均的臂膀上，加之身上浓重的酒味，就像喝醉了一样。
就这样，他们顺利地带着死去的女孩，来到了蒋均的出租屋里。蒋均家里条件很好，蒋妈妈担心儿子在宿舍住的不舒服，于是在靠近学校的公寓区里给他租了一间房子。
确定门锁好之后，蒋均将柳天瑾放在了浴室里，然后脱去了她的衣服。
“要……要干什么？”楚凌听见齐昊咽口水的声音，因为四周的寂静，显得异常突兀。
“分尸啊。”蒋均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柳天瑾光洁的背部：“天瑾是冤死，如果处理不到，我们这辈子都会恶鬼缠身。长泽，我们的医学系高材生，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我需要柳天瑾的人皮。”
蒋均是历史系的，平日里最喜欢那些诡异杂谈，他说的话，剩下两人没法辩驳。他们也胆憷，生怕柳天瑾会化成恶鬼，缠上他们。
蒋均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就起身去了厨房，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刀，刀轻薄锋利，刀身也窄小，跟手术刀有异曲同工之效。
他用刀尖挑起苏长泽的下巴：“动手吧。你剥了她的皮，或者我杀了你。当然，你们也可以联起手来，杀掉我，这样就没有人再威胁你们了。”
苏长泽看着眼前已经疯魔的男人，默默接过了刀子。他接过刀的那一刻起，楚凌的噩梦就开始了——
因为只能跟随着苏长泽的视线，所以楚凌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肌肤，鲜血涌出，沾染了白皙的身体，略微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楚凌目睹了柳天瑾的皮开肉绽。
“长泽的厨艺肯定很好。”蒋均笑着说，齐昊看了一会儿就捂着嘴出去吐了。
楚凌强忍着不适，看着苏长泽将柳天瑾背部以及大腿的皮肤剥离。蒋均拿着人皮出去做防腐处理，苏长泽沉默着进行下一步分尸处理。
他将人体肢解，然后利用刀将肢体骨肉分离，肉切成片，交给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齐昊，用高压锅煮熟。
楚凌看着苏长泽刀起刀落，心里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但他吐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柳天瑾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堆碎肉。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三人都收了工。齐昊熬制了一大锅人肉，苏长泽将浴室冲洗干净，并将骨头收集在一个盆里。他们收拾好的时候，蒋均抬着人皮缝制的娃娃出来了。
“蒋均……你到底想干什么？”苏长泽问出了楚凌一直都疑惑的事情。
“人皮做衣，里面装着烧制成灰的骨头，将这样的娃娃藏着亡者死去的地方，就形成地缚灵。就不用再担心柳天瑾的报复了。”蒋均笑着，楚凌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疯狂。
“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完的。”蒋均说，听到他这句话，齐昊几乎夺门而出，苏长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楚凌却没有跟着离开，他被苏长泽留在了原地，看着虽然表面很镇定但其实已经陷入疯狂地蒋均，烧制着柳天瑾的骸骨，将骨头磨成粉末，混着柳天瑾的衣服塞进人皮娃娃里。
他手很巧，娃娃缝制出来很漂亮，红色的眼睛，咧开的嘴角……让楚凌不寒而栗。
然后，他分几次将肉拿出去，喂食了小区附近的流浪动物。第二天，大家开始寻找柳天瑾，可是大学那么大，学生的自由度又那么高，寻找一个连是不是构成失踪都还不知道的女生，简直太难了。
宋霆一直坚持他那天晚上在报告厅看到的，就是柳天瑾，处于谨慎，学校最终报了警。警察很快来了，可惜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没有获得任何的线索，最后，柳天瑾的失踪成了悬案，话剧社选了新的女主角，成功的完成了十周年庆典的汇报演出。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蒋均将柳天瑾的头颅跟人皮缝制的娃娃，一起藏进了当初的傀儡体内，傀儡是中空的，刚好能够藏起头颅和娃娃。
做完这一切，蒋均开始在学校在传播闹鬼的传闻——
报告厅前面的莲花池闹鬼！
身材并不算高大的蒋均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午夜游荡在莲花池旁……久而久之，闹鬼的传闻传出了了，话剧社也将那个傀儡，封存在报告厅的最深处。
楚凌麻木地看着蒋均一手导演了这一切，时间很快过去，梦里，七年一瞬。他再一次看见了安阳。
安阳跟当年的柳天瑾，是那么地相似。
他站在报告厅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当初策划试胆大会的少女A。
“哼，看安阳那得瑟的样子，真不顺眼。”
“给她点教训吧~”
“我听说，报告厅里，有一具人偶，就是校园怪谈里，柳学姐消失时的那具人偶……”
然后她们结伴去了报告厅，搬动了那具人偶……
楚凌笑着，看着蒋均策划了那么久，想要封住的恶灵在几个女孩子小小的恶意下被放出……
安阳死了，萧铭也死了……
蒋均齐昊苏长泽，恐怕一个都不能幸免吧？
他蹲在地上，笑出声来。直到一双裸脚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看见了柳天瑾——赤裸的女孩抱着她的皮肤缝制的娃娃，背部跟大腿是没有了皮肤的血红肌理。
“我死得惨吗？莫名其妙的死亡，如果他们哪怕在认真一点，我也不会死。这全部都是他们的错！可我死了之后，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他们让我死无全尸！他们用我的肉喂狗！让我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柳天瑾说得咬牙切齿，她一步一步逼近楚凌，楚凌随着她一点点退后：“对不起，不是我伤害你的。”
“你看到了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你就该死！你该死！！！”记忆的最后，是柳天瑾狰狞的脸，她的脸在楚凌面前，碎成了一堆肉。
再然后，楚凌就失去了意识。
想起一切的那一刻，楚凌掀开被子，冲进房间附带的卫生间里，大吐特吐，像是要把梦里的压抑的恐惧的，全部都吐出来……
chapter59 傀儡之死（十三）
楼上的动静很快引起了丹青的注意，丹青立马起身上楼，推开房门，就看见趴在马桶上呕吐的楚凌。女孩挑眉，退出房间，站在走道上给林迟打电话：“小迟，你朋友醒了，顺便我觉得他大概怀了宝宝，因为吐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迟：“……”
林迟昨晚睡在云楼，不过云楼跟面馆距离很近，接到丹青电话之后，他很快赶到了面馆，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穿着LOLITA服饰的红袖静静地跟在林迟身后，她的智商显然不够她应付很多突发状况，对于林迟突然将她带到人群中，她显得有些无措。
林迟将她安置在二楼楼梯口的沙发上，自己径直进了房间。他进入房间的时候，楚凌的呕吐已经告一段落，稍微冷静下来的他看了林迟一眼，开口道：“我知道是谁杀了安阳。”
“哎？”林迟坐到楚凌身边，楚凌定了定神，将梦里的一切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林迟皱起眉头，他向楚凌询问过，这一次梦里的关键人物，楚凌并不认识，但这些人却是真实存在的。楚凌提到的那个疯魔了的蒋均，林迟是认识的——就是前几天，代过他们课的学长。
那时候林迟想，这位蒋均学长是对S大爱得多深，才会一直本硕博连读七年都待在这里。现在看来是他的想法有所偏颇，不是爱的深，而是害怕，害怕一切会暴露，所以才留下来，守着这一切。
这样看来，楚凌的梦境回溯过去的真实度其实非常高。
“我相信你。”林迟拍了拍楚凌的肩，向他说起当初遇见蒋均时奇怪的想法。听见有人相信他，楚凌顿时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他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是还没有从可怖的梦境中完全脱离，他缓了一会儿，轻声问林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虽然我觉得蒋均罪无可赦，死不足惜……但是柳天瑾已经开始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了。”
林迟看着脸色苍白还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的楚凌，无奈地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亲眼目睹楚凌描述的那个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种折磨。
林迟扶着楚凌躺下，后者太过疲倦，几乎是头刚刚接触枕头就睡了过去。安置好楚凌，林迟关上门去找了楼祈，将楚凌的梦境转述给他。
“你觉得，这是真相吗？”林迟挨着楼祈坐下。楼祈反手将自家小东西揽进怀里：“你那个学长，大概有些特异功能。”
“哎？！特异功能？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人本是天之骄子，世间那么多的人，有的人聪慧、有的人貌美、还有人目能视鬼灵，这些都是上天的馈赠。你学长能够从梦境中读取过去的事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我听他说起时，感觉并不像之前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样子……啊！我知道了，是不是被诱发的！被安阳的死诱发的！”
“我的小迟真聪明。”楼祈揉了揉林迟柔软的发：“先天便具备特异功能的一般很少，大多都是后天诱发的。”
“先天的，比如阴阳眼之类的？”
“没错，不过先天的阴阳眼也并不多见，很多世家，天师，也都是后天诱发为主，不过这一类的家族通常都掌握了一套比较完备的诱发技术，一般是通过筛选双亲，利用秘方之类的。”
“哦~长见识了！回归正题哦，柳天瑾那件事要怎么处理？”
“如果她要报复的是那三个杀死她并分尸的男生，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是她杀死了无辜的安阳的学姐跟萧铭学长啊。”
“这只能等她复仇完毕，然后再跟她清算。”
“不能阻止她伤害无辜的人吗？”
“如果遇见了，当然可以，但是我做不到随时随地跟着她。”楼祈有些无奈地说，他所管辖的领地那么大，做不到随时随地跟着一个鬼灵，至多能在她完成报复之后，对她犯下的罪孽加以处罚。
这厢林迟在纠结如何组织柳天瑾残害其他人，那边，柳天瑾的报复紧罗密布地开场了。
这天晚上，受安阳之托，时任话剧社社长给七年前的那位社长蒋均，拨打了邀请电话，邀请他参加今年话剧社的汇报演出，并向他透露了，社团里这一次的女主演对他芳心暗许的事情，希望借此向这位学长卖个好。
熟不知，这个消息，对这位内心埋藏着秘密深居浅出的学长来说，并不是什么惊喜……
接到电话之后，蒋均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哪里暴露了吗？
是不是齐昊跟苏长泽的阴谋？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女主角！？
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内心惶恐不安的蒋均，定了定神，准备夜探报告厅。
他选了夜里十点多，路上的行人不少，他也不显突兀。不过得益于他当年在莲花池编造的故事，靠近报告厅前后的大小道路都显得人烟稀少。
他趁着夜幕进了报告厅，这个地方很久没有人来过，地上积了很多灰尘。他顿了顿，径直朝后台走去。
他需要确认，当初的傀儡，是不是还完好无缺地封存在箱子里。
后台很黑，因为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没有开灯，拿着手电筒，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寻找那个装着傀儡的箱子。
随后，他惊恐地发现，傀儡不仅被拿出来了，还正正地坐在箱子上。
它低眉顺眼，长发柔顺地披在胸前，身上穿着当初柳天瑾那套雪白的演出服。怀里，搂着一个娃娃……
——就像活着一样。
这个娃娃蒋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它的一针一线都由他蒋均亲手缝制，红色的眼睛，咧开的嘴角，以及他亲手做过防腐处理的皮肤……
人皮娃娃……
为什么会在这里！蒋均突然觉得那个人皮娃娃在看着自己，那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真的有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自己。
别瞎想！蒋均警告自己。
他强打起精神将想要将傀儡跟娃娃一同塞进箱子里，他抬起手的一瞬间，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强烈到他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皱眉，内心叫嚣着离开血脉喷张着危险，可这里，不处理不行！他咬咬牙，拽起人偶塞进了箱子里，然后快步逃离这个诡异的后台。
可他前脚刚刚踏出后台，报告厅的灯便亮了起来。
chapter60 傀儡之死（十四）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一瞬间无法睁开，无法适应光明，就像他苟延残喘的这七年。
过了好一会儿，蒋均才勉强睁开眼睛，电源开关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牵着一只黑色的大狗。
“你是？”蒋均微微退后一步，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女孩子笑了笑，将牵绳拴在椅子上：“蒋均学长？我是话剧社的，安阳。”
安阳？不就是话剧社长跟自己通气时，说喜欢自己的女生吗？蒋均心想。但即便这样，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这么晚了，学妹来这里做什么？”
“布置场地。”女生淡淡地回答。
场地？布置什么场地？也许是看出了蒋均的疑惑，安阳补充道：“这里马上要进行一场演出，我提前来布置场地。”
“哦？什么演出？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观赏一下？”
蒋均一直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生，即使是在柳天瑾记忆中最狼狈的那一晚，他也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柳天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学长说笑了，你是这场演出里最重要的演员，这场演出精彩与否，还要全仰仗你。”
蒋均突然有种心脏骤停的错觉，他勉强拉起一个笑容：“什、什么演出？”
女孩抬手指向蒋均身后，他下意识回头，扭头的瞬间听见女孩叹息般的耳语：“傀儡之死啊……”
蒋均瞪大眼睛，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台正中的画。黑底白画，血红的鲜血——画的内容蒋均并不陌生，画上描述的七年前的那一晚，如同噩梦一般，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使他不得安宁。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蒋均厉声道。女孩没有搭理他，只是幽幽地望着他身后。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蒋均站在舞台上与女孩对峙，他视线的盲区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形容的就是蒋均此时此刻进退两难的局面。身前有不明身份的诡异少女，身后有未知的危险。
吧嗒……吧嗒……吧嗒……
身后的响动离他越来越近，蒋均吞咽了口水，全身高度警惕着。
吧嗒……吧嗒……
“你不转过去看看吗？看看是谁在你身后？”柳天瑾毫不在意地说，甚至体贴地退后几步坐在观众席上。
吧嗒……
声响停了下来，停在蒋均身后。那一瞬间，蒋均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犹豫了几秒，慢慢转过身去，一张掉漆的脸映入眼帘。蒋均倒吸一口气，猛地退后几步，那具之前被他锁进箱子里的人偶，不知怎么从箱子里出来，歪着脑袋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