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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秋凉——by八月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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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就是徐锦程那宠溺的眼神让张桂莲发现,这个孩子对高杨的心思不是那么单纯。她想了好久,才决定问清楚,当时她只问了一句,徐锦程,你是不是喜欢高杨?徐锦程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他郑重的告诉自己,他可以和高杨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会造成他的困扰,如果她不放心,他可以马上和高杨分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了他。也许是这个孩子的那种温和稳重,和他眼里流露出的无奈和忧伤打动了她。

后来,徐锦程确实做到了一个好朋友和好搭档的角色,不踏过雷池半步。高杨一直懵懵懂懂,接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工作上的尽其所能的协助,他以为他们只是哥们。张桂莲有时候也会担心徐锦程会不会忍不住跟高杨摊牌,可是,徐锦程一直很隐忍,时间久了,她也就放下了心。

后来公司出了状况,高杨不知所踪,她几乎要崩溃了。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高杨不在了,她的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可是,徐锦程一直陪着她,不停的告诉她,高杨一定会回来的。

这半年的时间里,张桂莲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越来越把徐锦程看成自己的儿子。她也想通了,如果高杨也有同样的心思,如果他能回来,那么她就成全他们吧。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只想两个孩子幸福就好。

徐锦程拉着张桂莲的手说:“阿姨,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接您回去,咱们一起过年。”

张桂莲看着徐锦程,不禁红了眼圈,拍了拍他的手说:“不用了,这儿还有好几个老人在这儿呢,我跟他们一起过年也挺好的,人多,热闹。”

“阿姨,那我留下来陪您过年吧。”徐锦程又说。

“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张桂莲摇了摇头,“忙活了一年了,你也该好好歇着了,看你气色不太好,可要注意身体。”

徐锦程点了点头。

张桂莲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锦程,你过年不回家吗?”

“阿姨,我想,他们还需要时间。”徐锦程苦笑着说。自从上次家里催他相亲,他一时口快出柜了以后,他的父亲盛怒之下,把他赶出了家门,再也不让他回家。他的妈妈虽然很心疼他,可是老头子的脾气那么执拗,她也不敢做主。

后来,徐锦程也不时的打电话回去,如果是父亲接的,话也不说就挂了电话,如果是母亲,倒是还和他说几句,也无非是劝他找个女孩子,把喜欢男人这毛病改了。

徐锦程还记得妈妈说的话:“孩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高杨?可是,他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你还想着他干什么?这个社会不会容忍你们这样的,你还是赶紧找份稳定的工作,找个女孩子,好好结婚过日子吧。妈妈也不盼着你挣大钱,只希望你安安稳稳的就好。”他能听出母亲声音里的哽咽,可是,她怎么能明白,即使高杨不在了,他的性向也是改变不了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张桂莲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别担心,父母总是心疼孩子的,他们慢慢会想开的。不过,你这个做儿子的,还是要主动一些的。回去看看他们吧,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啊。”

徐锦程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回家呢?尤其是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里,也许,张阿姨说的对,自己是应该回家一趟了。

从养老院出来,徐锦程一直在纠结回不回家的问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父母家的院子里,好久没见的小黄正兴奋的冲他摇着尾巴,蹦跳着想要冲过来,可惜,被拴住了脖子,发出委屈的叫声。

徐锦程走过去摸摸小黄的头,那小笨狗兴奋的围着他打转,还不时的添他的手。他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眼圈有些红。他记得往年,都是自己帮着妈妈忙年的,而打扫卫生是他的强项。而今年……

也许是听到了小黄不寻常的动静,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声的说:“你这笨狗,瞎叫什么!锦程,你回来了?”看到徐锦程,猛的在那儿站住了。

徐锦程看着才几个月没见的母亲,好像苍老了很多,头发几乎是花白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已经这么老了。他张了张嘴,才叫了一声:“妈。”他妈妈三两步的走过来,冲着他狠狠的打了几下,边打边说着:“你这个熊孩子,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吗?你这个狠心的混蛋小子,难道真的不要我们这两个老头子老太婆了吗?难道不想认爸爸妈妈了吗?”

徐锦程心里酸酸的,他猛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哭了出来:“妈,对不起,妈,我错了……”

第20章

过了好一会儿,徐妈妈才放开徐锦程,擦了擦眼泪说:“瞧咱俩,这么冷的天一直在外面站着,赶快进屋。你还没吃饭吧?我和你爸今天忙活了一上午,现在才吃饭,你也一起吃吧?”

徐锦程看着自己的母亲眼角还有泪花,却笑着的脸,嗫喏的说:“妈,我爸他……”

徐妈妈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甭管那个老头子,他要是不让你在家过这个年,我就不跟他算完!”徐妈妈难得的强势。

徐锦程被母亲拉着进了屋,穿过堂屋到了厅里,看到自己的父亲正阴沉着脸坐在桌前,也许是已经听到他们娘俩在院子里的话了,正气着呢。徐锦程走到桌前,低低的喊了一声:“爸。”

徐爸爸哼了一声,开口道:“你还在知道回来!你这个不孝子,说你几句你就不回家了,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干脆就不用回来了!……”

徐锦程知道父亲一定很生气,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是有好长时间没回来看望过他们了。他站在那儿,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妈妈从厨房端了菜出来,摆到餐桌上,瞪了徐父一眼道:“好了,好了,老头子!大过年的,既然锦程回来了,就不要说以前那些事了,咱们好好的过个年。”

徐父还有好多话想说,可看着自己老婆红红的眼圈,看着徐锦程明显消瘦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啊!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即使再生气,还是不舍得他受苦啊!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好说道:“回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徐锦程点了点头,默默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时候徐妈妈已经把饭菜都摆上了桌,饭菜很丰盛,好多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徐妈妈拿起筷子招呼他:“快吃吧,这鱼是我上午刚刚煎的,香肠是我和你爸自己灌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吗?多吃点儿,吃过饭,和你爸一起贴春联。”

“嗯。”徐锦程点点头,低头吃饭。他的眼睛有些湿润,父母总是对自己的孩子给予最大限度的理解和宽容,哪怕他们犯了错,也会无条件的原谅。他庆幸自己回来了,也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回来。

徐锦程一不小心吃多了,抱着肚子在沙发上说:“爸,咱过会儿再贴春联吧?我先歇一会儿,吃的有点儿撑。”

徐爸爸坐在沙发上,哼了一声,说:“瞧你这点儿出息!自己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吧?”

徐锦程心虚的笑笑。

徐妈妈则心疼的说:“锦程,你看你把自己养成什么样子了,瘦不拉几的,脸蜡黄蜡黄的。过年这几天你都放假吧?妈妈会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把你养的和以前一样白白胖胖的。”

徐锦程腹诽道:我什么时候白白胖胖过?,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吧?嘴上却说:“妈,没有那么夸张了,现在都流行瘦嘛,我这样的身材,别人都羡慕呢。”

“得了吧,你那是不健康。”徐妈妈干脆的说:“反正我告诉你,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除了去串门走亲戚,不许回你自己那儿。要不是咱家离市里远一点儿,真不想你自己住。整天在外面吃,那有多不卫生啊,还没有营养……”

徐锦程赶紧打断她:“妈,我也会自己做饭的,也不是整天在外面吃……”

徐妈妈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就会做那么几样菜而已,哪有妈妈做的好?再说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做?……”

徐锦程一看老妈大有长篇大论的趋势,赶紧说:“好了,老妈,我这几天都住这儿,不走了。爸,春联放在哪儿,我去贴春联。”他连忙转移话题,站起来对徐父说。

妈妈总是爱唠叨,小的时候徐锦程会顶嘴,长大了以后,他学会了在母亲唠叨的时候找事做。既能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又能帮她做些事儿。

果然,徐妈妈听他一说,赶紧提高了嗓门儿:“老头子,还坐着干嘛?还不赶紧把春联拿出来,等贴好了,一会儿一起包饺子。”

徐爸爸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嘴里埋怨着:“你个老婆子,锦程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唠叨个没完。”

“我哪是唠叨了,我这不是心疼他嘛。好了,你们快去贴春联,我去和面,一会儿包饺子。”说着,徐妈妈去厨房了。

徐锦程和父母忙活了一下午,贴了春联,包好了饺子,帮着老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年夜饭,他把洗好的菜放好,猛的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一堆年货和菜呢,赶忙对徐妈妈说:“妈,我那里还有好多东西呢,有公司发的年货,还有我买的肉和菜,我回去拿过来吧,不然这么多天我不在家,就坏了。”

徐妈妈是个过日子的人,她的名言是“吃了不疼浪费疼,”一听这话赶紧说:“那你回去拿吧,一个人能都拿了吗?要不要你爸和你一起回去?这个时候了,怕是不好打车。”

徐锦程不以为然的说:‘打什么车啊,坐公交车也挺方便的,就几站路。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应该能拿得了,让我爸帮你在家里做饭吧。”

“你爸会做什么呀?”徐妈妈笑着说:“你自己小心点儿,快去快回,等你吃饭呢。”

“知道了,马上回来。”徐锦程笑着回答。

徐锦程现在住的馨苑小区的房子,其实是他爷爷的一套小房子拆迁安置的。而他父母住的房子因为在村子的新住宅区,不属于拆迁范围,所以一直还住在以前的平房里。他的父母感觉不拆迁正好,他们不喜欢住楼房,觉得没有院子,不习惯,也舍不得左邻右舍的老街坊。

父母家离馨苑小区只有几站路,可能是都回家过年了,傍晚的公交车上人很少。徐锦程坐在车上想,整个下午,父母都没有问起自己是不是还喜欢着高杨,没有提起让他找女朋友的话题,虽然有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徐锦程很感激,父母是希望自己幸福的,希望自己不要走弯路,这些他都懂,可是他没法改变自己的性向,那么只能更多的关心他们,对他们再好一点儿。

没用多长时间,徐锦程就到了自己家的楼下,他几步爬上楼去,真的是过年了,楼道里都洋溢着一种过节的气氛。徐锦程的心情好了起来,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打开房门。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有人挤了进来,低沉的说道:“徐锦程,你心情不错啊?”

第21章

徐锦程转身,看到纪敬泽站在身后,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纪敬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徐锦程觉得他好像很生气。

唉,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逃不了。徐锦程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的让自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道:“纪总,您怎么来了?请里面坐吧。”

纪敬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大步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徐锦程关上门,把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默默的跟了过去,客气的问:“纪总,您要喝点儿什么?”

纪敬泽挑了挑眉毛:“你这儿有什么?”

“呃……”徐锦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白水。”

“那就喝水。”纪敬泽道。

“哦。”徐锦程走到厨房又回来,“抱歉,纪总,您稍等一会儿,家里没有热水了,我马上烧一壶。”

“不用了,你坐吧。”纪敬泽淡淡的说道,语气里有些疲倦。

徐锦程从茶几下拿出马扎,刚要坐下,就听纪敬泽略略提高了声音:“做到沙发上来。”

徐锦程只得把马扎放好,走过去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他心里懊恼,家里怎么就一个沙发呢?以后一定要再买一个沙发,单人的就行。问题是,他家里太小了,摆了一个长沙发就占了一面墙,不知道再买一个能不能放得下?

纪敬泽没有看徐锦程,只是低下头捏了捏鼻梁,慢慢的说:“徐锦程,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徐锦程静静的听着,他想了两天两夜,基本上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以前跟高杨在一起的时候,高杨像一个孩子,有热情,有闯劲,可是,更有很多不成熟。自己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这么多年,习惯了,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高杨离开之后,自己虽然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安全,或者自己对他,真的只是一个好哥们?而纪敬泽……他完全是一个强者,自己更多的是在仰视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吸引的,只知道,最近两天,纪敬泽的避而不见和不闻不问,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委屈,难过,愤怒,还有对自己的无奈。明明知道会是这样,可还是存着一丝希望。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他才会安静的坐在这里听纪敬泽的解释,如果他不认为那晚是一个意外,也许,这份感情不是无望的,否则……

只听纪敬泽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应该是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能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是清醒的,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能说自己没有责任,是我没有经得住诱惑,可能对你粗暴了些,请你原谅。”

徐锦程想起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脸红了。

纪敬泽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我的身边有过很多人,不过都不长久。他们也都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过纠缠,我也没有处理过像那天晚上那样的事情……”

徐锦程听不下去了,他有些懊恼,自己真是自虐,为什么要在这儿听这些这么残忍的话呢?他微笑着打断纪敬泽,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道:“纪总,您不用说了,我明白,我会当一切都没发生的。您放心,等过了年我会自动辞职的,您不需要为难。”

纪敬泽蓦地转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有些愠怒又似有些懊恼,深邃的目光盯在徐锦程的脸上,看的徐锦程有些发了毛,他强自镇静的笑着,长痛不如短痛吧。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前,还是及早抽身的好,和纪敬泽这样的人在一起,他完全没有信心。

半天,纪敬泽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既然你这么识趣,辞不辞职也没什么关系。你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我不会公私不分的。”

徐锦程努力压下心里的悲酸,低声的说道:“谢谢纪总,我想还是干脆利索些,省得大家尴尬。”

“好吧,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纪敬泽说完,站起身来。

徐锦程也连忙站起来,“您要回去了吗?早些回去也好,今天除夕呢。”

纪敬泽走到门口,突然回过身来,问:“徐锦程,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徐锦程跟在他的身后,差点儿撞在他的身上,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说:“我……我当然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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