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一进门，里面的人都冲他打招呼，合哥合哥地叫，人气颇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他走到吧台，敲敲桌子，指了指他的新兄弟交代几句，侍者微笑点头，接着四打“迷情上海滩”和一些水果拼盘，还有一箱子啤酒就端上去了。
司宇以为这个酒吧会震耳欲聋，没想到却比较安静。
他眼神跟着张合，看他跟俊男靓女打招呼，一副熟络的样子，时不时挑逗美女的下巴，捏捏男孩的脸蛋，好像万花丛中的蝴蝶。他坐到沙发上，端起一杯烈酒，余光盯着张合然一饮而尽。
这时，张合跳上舞台，酒吧的灯光洒到他的头顶。
舞台上有三个青年，其中俩个司宇认识，一个是山炮，一个是四笨，还有一个白净少年，五官深邃，留着一头炸眼的金发，看见张合立马跳到他身上，周围立马想起口哨声，张合一脸宠溺地拍拍他的屁股。
司宇再次一饮而尽。撂下酒杯盯着张合。
张合将一把贝斯挂到自己的身上调了调音，然后摆弄话筒，调到适合自己的高度，搜索了一圈儿台下的人。发现司宇后，勾着嘴角，冲他抬抬下巴，“各位帅哥，美女，妖精宝贝儿们，今儿我高兴，认识一帮兄弟，所以我带着我的乐队给他大家唱几首歌，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跪射各位了啊！”
低下掌声，口哨声不绝于耳，司宇被逗乐了，笑着看张合。
张合还是第一次看到司宇这样笑，于是对他飞了媚眼儿，送出香吻一枚，低下的人还以为是给他们的，惹得一些女孩高分贝尖叫。
张合回头冲仨人点头，然后一段秀技巧的重金属音乐响起。
张合是贝斯手兼主唱，山炮是架子鼓，四笨是电子琴，小然是吉他。第一首，张合选择了一首摇滚英文歌，唱得全场都嗨起来，奈何语言有限，众人只是摆动着肢体。
第二首，张合唱的是羽泉的《奔跑》，这首歌太耳熟能详了，又充满积极向上的意思，于是引起整个酒吧的大合唱。
唱到副歌的时候，张合伸出一条胳臂，从台上指着台下的司宇，动情地歌唱，整个人特别有范儿，像一位闪耀的明星，整个舞台都是他的。
结束后，张合将贝斯递给小然，然后跳下台，跟同事们拍手，同事们对他的歌声赞不绝口。
张合寒暄了一阵儿，坐到司宇旁边，慵懒地靠在沙发里，他踢一下对方，“嘿，怎么样？”
“可以，”司宇喝一口啤酒，如实地说：“你专业？”
“专业个屁，我大学学管理，狗屁没学会，后来出国了接触了流行音乐，然后就组建了这个队，钱倒是没白花，最起码我英语口语不错。”
司宇点点头，“真不错。”
“你还能说点别的么？”张合起身，凑到司宇旁边，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儿，“嘿，约吗？”
司宇扫一眼四周，灯光昏暗，暂时没有人注意他俩，但是他仍然往旁边靠了一点点，他喝了一口酒，好笑地问：“约什么？”
“你丫少装蛋，你还欠我一顿操呢！”
司宇撂下酒瓶，手掌撑着下巴，“你怎么这么执着啊？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去你马勒戈壁吧，你要点脸行吗？”张合立刻扎毛，“想操你不是想追你，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当你谁啊？潘安？宋玉？老子犯得上么？”
“你激动什么？我说什么了？”司宇笑笑，眼角呈现一抹勾人的弧度，“还是被我说中了？”
张合看着对方的桃花眼，一阵阵失神，良久后，他吞吞口水，“看上你了又怎么地，敢玩儿么？司警官？”
第51章：睡完就走合适吗？
说完这句，张合自己都有些意外，为掩饰这种感情，他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呈现出一种豁出去的表情。
司宇手拿着酒瓶停在半空，歪着头直愣愣地看着张合，只见他微不可寻地动了一下眼神，随后轻笑道：“不玩儿。”
张合悻悻的，他还从来没在这方面被拒绝过，“就知道你不敢，真没劲，怂的吧你。”
司宇看他一眼，但笑不语，对于张合的侮辱照单全收，他仰头将啤酒全部灌下，一滴不剩，撂下酒瓶后，打了一个酒嗝，“多些款待，我走了。”
张合摆摆手，“赶紧滚，远远儿的。”
司宇跟其他同事打个招呼后再也没有看张合一眼，转身就要退场，灯光下的背影显得越发孤寂。
张合抓抓头发，将衣服领子上扣子胡乱解开，觉得胸口无比憋闷，看谁都不顺眼，拿起一杯“情迷上海滩”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还洒到衣服上一点，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司宇出了门。
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接着迅速跳下高脚椅，追了上去。
门外司宇正在点烟，张合看见后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司宇毫无防备，差点摔一溜跟头。他怒气冲冲地回头，看到张合后，非常不解，“你干什么啊？”
张合指了指他，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插着腰来回走动，最后一把拉住司宇的手腕就往胡同跑。
“你干嘛啊，张合？”
到了没人的地方，张合扑到司宇身上，微微点着脚对着司宇的嘴巴就开始亲。
司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推搡着张合，他薅住司宇的头发，固定他的脸防止乱动。慢慢地，俩人的节拍融合到一起，唇齿绞缠，互相搂住对方的腰，好似一对热恋的情人。
“啵”的一声，张合猛然松开司宇，他看着司宇意犹未尽的表情，擦了擦嘴巴上不知道是谁的唾液，豪爽地说：“行了，滚吧。”
张合抬脚绕过司宇回酒吧，司宇却从后面拉住了他，“张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合别过头，“一报还一报，刚才你强吻我来着，我现在找回来。”
“……”司宇眉毛微皱，看着张合好一会儿，最后说：“你不是认真了吧……
那晚是我不对，不过地上有催情剂，我不小心闻到了，后来就我没忍住，所以……”
“你闭嘴！！”张合甩开他的手腕，“你的意思是因为春药你才那样的，对吧，要不然你一点欲往都没有，是不是？”
司宇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是。”
张合涨红了脸，咬着牙，转身回了酒吧。
司宇本来想去追，后来想想自己有什么理由呢？
回去后，张合就不停的喝酒，他心里堵得慌。从小到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对他呵护备至，亲戚对他关爱有加，捂手心儿里怕热着，含嘴里怕化了，恨不能摘天上的星星，一路顺风顺水，可是碰到司宇，凭什么就被拒绝啊，凭什么。
这么喝酒，张合不一会儿就醉了，他东倒西歪，看见谁都喊司宇，但是没有再说恶毒的话语，最后窝在沙发里一声一声地呢喃他的名字。
小然见状后，嘟着嘴坐在旁边照顾他，张合看清人后，摆摆手示意他自己玩儿去，小然犹豫了一下，但是他很听话，懂的分寸，拍拍四笨就先走了。
四笨和山炮面面相觑，最后拉着张合连哄带懵要将其送回家。
张合哪里肯依，扯着嗓子开始耍酒疯，一会儿跟人堵酒，一会弹吉他唱汪峰地存在，调都成二胡了，鸡飞狗跳，众人怨声载道，简直就一活祖宗。最后竟然演变成谁靠近就动手的地步。
局里的同事见形势不明所以，纷纷找司宇，都想指望着队长来着。小高是明眼人，找了一圈儿都没发现人，于是第一个拨了司宇的电话，心想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子又是多大仇啊。
司宇一时半会儿没打上车，步行溜达回家，接到小高的电话后，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气又往回走。
回了酒吧，他解散了人群，然后坐到沙发边拍拍张合肉嘟嘟的脸蛋，“喂喂，醒醒，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张合睁了睁眼，看着司宇愣了半天神儿，意识清醒后，火气直接往上飙，“滚，不稀罕。”
“别闹了，你不能睡这吧。”
“管，管着吗你。”张合起身，晃晃悠悠往门口走，“狗拿耗子你，神经病。”
司宇无法子，只有默默跟在张合的后面。
到了门口，叶风一吹，张合打个冷颤，顿时就醒不少。他对看车的男孩招招手，“嘿，那谁，把我车钥匙扔过来，如，如此良辰美景，最适合飙车了。”
司宇一听这个，立马急眼了，他撂下张合的手臂，瞪一眼看车人，对着张合大声喊：“别闹了，听见没？你酒驾作死么？”
张合推一把司宇，“我乐，乐意！！你他妈管着么你？你谁啊？哪位啊？”他冲男孩喊叫：“你聋？钥匙，不懂？”
“张合！！”司宇一把将张合的身体摆正，使他看着自己，“发疯要有个限度，你现在是人民警察，你不能这样做。”
“去你妈的，”张合甩开司宇的双手，掏掏耳朵，“你能不能不时刻提醒别人是警察啊？你他妈是，老子不是。”
司宇指着张合，“你穿上了那身衣服，你就是！！”
张合不禁好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放屁吧你就，人民警察爱人民，我爱你，你他妈爱我么？你他妈射完就走，操完就滚，老子干完还知道给对方一根儿事儿后烟呢，你他妈干嘛了？连鸡把房租都是老子付的，你现在还义正言辞冲好人跟我讲正义，去你大爷的吧。”
司宇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平复心情，冷静地说：“张合，你这么闹，是要和我处对象么？”
张合冷笑一下，“你要点脸，被你操一晚就要和你处对象啊，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司宇一乐，语气缓和下来，“那你这么要死要活的，是为什么？”
“放屁，你才要死要活的，”司宇不再接腔，张合撇撇嘴，最后小声地说：“我对你是有点感觉，但是就一点点。”
司宇走近张合，严肃地对他说：“你问我敢不敢和你玩儿，说实在的，我不敢，你家的背景在局里不是秘密，你说，玩下去会有未来么？”
“我不看这个，享受过程不就好了。”
“我三十了，张合，”司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沧桑，“我也曾想过找个人随便过日子好了，但是不行。我喜欢男人我没有办法，可是真要和男人过一辈子，我也没有那个勇气，我想你也没有，那么既然给不了承诺，就不要夸下海口。”
张合看着司宇真挚的双眼，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那我要是非要认真呢？不，不是，我认真了，动心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司宇，我喜欢上你了，不是可能，是确定，我不要承诺，我也觉得行动比语言更可靠，怎么样，要试试么？”
司宇看着张合良久，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人似的。
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那种行为上的放荡不羁和老实巴交的可爱面容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猛然冲到他的心理。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后来在汗蒸会所，他看到男人洁白无瑕的裸体，心里的变化更加微妙，他知道那样不好，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他对他是有欲望。那晚他们发生了关系，有时候他也会想，真的是因为春药的关系么？
再到今天，他看着男人对别人调情，和他激情四射地演唱，某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俩个，他表演，他欣赏，做他一个人的观众。
到此时，他说，司宇，我喜欢你。这种感情，他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却又不可避免的害怕着。
张合一瞬不瞬看着司宇，再次重复了一遍，“司宇，要试试么？”
司宇眼神有些躲闪，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张合有一瞬间，感觉崩着的那股劲儿散了，那根绳儿断了。他一动不动，好像看司宇，也好像没再看。
这种感觉实在太傻逼了。
第52章：睡完就走合适吗？
张合喝得烂醉如泥，但是脑子无比清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自己走前面，司宇跟着在后面，没有打车，步行到了家，上了楼，再也没看一眼身后的人。
人要脸树要皮，司宇明显是拒绝了，他也不好再死缠烂打，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难受，憋闷是因为没有得到这个人，被漕了一夜没什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据说GAY圈里都是从零开始的，不就是被男人捅了一下子么，就当到肛肠科检查了。
只是，夜深了，张合脑子嗡嗡地，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
周日张合值班，他躺在床上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个身窝在被子里不出来，直到他妈咣咣凿门。
“行了，妈，门都快被凿哭了，”张合在床上对着门大喊，撸一把脸，不耐地下床，“干嘛啊您这是，愚公移山都没您这么大劲过。”
“你们队长打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都，你要是不愿意去公安局，当初别求你爸啊，现在给你弄进去了，你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您二十七了，有点出息，让人省省心行么？”
张合笑脸相迎，安抚扎毛的妈妈，“别生气啊您，我一会就给我们队长打个电话。”
张合妈打量张合，眯眯眼，“啧”了一声，“昨儿又去哪嗨了？看你眼圈黑的，小心老了浑身是病。”
张合嘿嘿一笑，搂着妈妈亲了一口，“妈，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最疼我了不是？”
“滚滚滚，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张妈妈推一下张合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
张合嘿嘿傻笑，拉着张妈妈的手臂撒娇，“妈，我不是玩意，我是你宝贝。”
“少膈应我，”张妈妈打个冷颤，“我告诉你，你这次再不老实巴交给我好好干，你就跟我去妇联！！”
“别别别，”张合大惊，“您是我亲妈么？我一帅小伙儿，您让我跟一帮妇女大妈搅一块儿，您是不是觉得您儿子艳福忒浅，故意给我安排80后啊！”
张妈妈给气乐了，踹了张合一脚，“混小子，赶紧去上班。”
“好好好，真是怕你了。”
到了局里，张合签了到，玩会手机准备开溜，这时候正和司宇打个照脸。
张合躲闪司宇的目光，点头致意后绕过他就要走，司宇却叫住了他，“等等，来我办公室一下。”
张合抓抓脑袋，看着对方这么镇定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灰溜溜跟着进去了。
司宇看着手中的卷宗，说：“周一不去青城了，周四去，走访小高他们去了。”
“既然小高去了，周四还去青城干嘛？”
司宇抬头看了张合一眼，“局里组织分批旅游。”
张合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去了，刚来，占个名额不合适。”
司宇看着张合，张合眼睛看着别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硬。
司宇说：“张合，你是怕我和我独处么？我们……”
“不用说了，”张合打断司宇的话，“我都忘记了。”
司宇沉默了半晌，“也不是单单的旅游，青城的酒吧一直不规范，情色交易，吸毒者很多，有个烟城的黑道在那开了一家，一直想逮他，苦无证据，这次去主要探听虚实一下，你比较熟悉酒吧，你跟我一组，必须去，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