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倒是有一个。”小雨妹子喘口气，故意吊人胃口。
“什么？”尘湮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小雨说：“我看前段时间不是老有一个你们一起玩游戏的来找你么。你找他呀。”
尘湮一拍脑门，怎么把洛云霄忘了。站起来就要去找人，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以前都是洛云霄找他，他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上哪儿找人去。
又颓然的坐下，冷静下来又好好想了想，找洛云霄也不合适啊。他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还上赶着去欠个人情，越发理不清楚了。倒不如直接找洛卿寒说个清楚。
尘湮又返回了博雅的办公楼，保安拦着死活不让他进去。尘湮一咬牙，又坐回马路边儿上，一个字，等！除了守株待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洛卿寒处理完一大堆工作，不知不觉已经是下班时间。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好好打一场演兵，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让尘湮给拦下了。
洛卿寒倒不意外，只是几个小时不见这人怎么灰头土脸的。他一挑眉：“有事？”
尘湮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们公司对这次合作很有诚意，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恩怨而影响工作。”
洛卿寒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可这并不影响我的工作。”
“可这……”尘湮的话刚起了个头，一辆BENZ停在他们面前。
“现在是下班时间，失陪了。”洛卿寒优雅上车，BENZ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尘湮欲哭无泪。
第30章
主管成天对尘湮威逼利诱恩威并施，一再强调和博雅这次合作的重要性，关系到公司今后的生存和发展。要是拿下了升职加薪不在话下，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叫你收拾收拾滚蛋都是轻的。
尘湮觉得自己冤枉死了，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是他这个小职员能说了算的么？晚上无比郁闷的回到家，打开游戏本想带小徒弟下下本放松一下心情。一上线就碰到人家两个联盟野外打架，小黄瓜妹子两个大风顺手就把他吹死了。完事还带着邪影大叔在他跟前晃悠了好几圈：“呀，这不是尘湮么？”
一旁的洛沁儿挥动了两下手里的天音风荷动，读了个七星唤魂要把地上的尘湮拉起来：“尘湮不好意思，我们在打架，一不小心误伤到你。”
小黄瓜却故意调侃道：“沁儿姐你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误伤’老大才把他捡回来。”
尘湮真是不想听这帮娘儿们冷嘲热讽，于是选择绑定神石复活，却又好死不死碰见了洛雨菲和她的土豪老公在那里抱着腻歪。妹子一看见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故意上马开启飞行状态，大翅膀在那里闪啊闪：“哟，这不尘湮那骗子么？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个服啊？”
尘湮懒得搭理她，打开好友列表准备组小徒弟下本去，却发现小徒弟根本不在线。这都好几天了，尘湮晚上上线小徒弟几乎都不在。那边洛雨菲还在唧唧歪歪：“人妖骗子，你演技真好，这得是奥斯卡小金人级别的。我还以为你丫是个婊子，原来是个男婊子。”
尘湮点开神石准备传走，气不过却还是当前打字说了一句：“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然后他也没传走，而是直接下线睡觉去了。
第二天尘湮去上班，正要泡杯茶，却碰见了主管，后者见他还挺惊讶，于是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尘湮眨巴两下眼睛：“您觉得我应该在哪儿？”
主管痛心疾首的瞪他一眼：“你说呢？”
于是尘湮小朋友离开了凉快的办公室，准备继续守株待兔。路过一家理发店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看看笑得灿烂的太阳公公，抬腿便走了进去。
造型师是个男的，留着花花绿绿不长不短的头发扭捏着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尘湮，心里琢磨着不是个有钱的主儿，却还是客气的问了句：“帅哥，想要个什么发型？”
尘湮对着镜子咧嘴一笑：“给我剃个光的。”
尘湮顶个锃光瓦亮的秃瓢跑去博雅的办公楼外面等洛卿寒，过路的上上下下看见他还以为哪个社团老大手下的小弟刚从牢里出来，于是纷纷绕道而行。
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总算是熬到了下班时间。尘湮伸长了脖子往人家办公楼里望啊望，远远地看着大厅里有个影子下了电梯往外走，尘湮一看便知是洛卿寒，赶紧一个健步冲上去挡在那人跟前，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红着脸，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这莽莽撞撞的倒还把洛卿寒吓了一跳，心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逃出来的抢劫犯，差点儿没叫保安快报警。可定睛一看，光光的脑袋下面那张脸不是尘湮又是谁？玩味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黑黑瘦瘦还剃个光头，跟非洲难民似的，一看就知道饿了饭。
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很难说得准，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两个人。所有人看尘湮都像劳改犯，只有洛卿寒打一眼看见他就觉得这孩子没吃过饱饭。
洛卿寒的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又来了。”
尘湮说：“你以为我想来。”
洛卿寒一派悠闲的开始装傻：“那你是来干嘛的？”
“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尘湮抹了把脑袋上的汗水，心道果然还是剃个光头方便，既凉快又省事。
洛卿寒冷笑一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尘湮凶神恶煞的：“你都没看过我们的策划方案凭什么叫我死了这条心。”
洛卿寒懒得跟他纠缠，迈步往外走：“你们的方案好上天，我也不用。”
尘湮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我不就假扮个女的骗了你大半年么，虚拟和现实，工作和游戏没必要混为一谈吧。老子很认真的跟你谈合作谈项目，你他妈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给谁看……”尘湮突然收了声，这有点儿过了啊，那可不就是大爷么？可他一回头，却早已没有了洛卿寒的影子。
尘湮拍两下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无奈回家去了。
吃了晚饭上游戏，还是没见着小徒弟。随便清了几个任务，半道上看见洛卿寒被几个人群殴，站一边儿看了会儿热闹，然后就下线了。打开文档开始写辞职申请。
尘湮敲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后者很客气，又是看做又是倒茶，特别殷勤。尘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经理我今天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
经理笑着摆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尘湮还有点儿意外，心想该不会没等自己辞职，这就要被开了吧。
经理还是笑呵呵的说道：“你进公司时间不长，做事勤勤恳恳认真负责，领导也都看得见。刚走上社会的大学生，事业起步阶段，难免遇到些困难和阻碍，多吃些苦也是一种磨砺。你看，咱们公司规模小资金短缺，经营起来一直也很艰难。博雅这次有意向跟咱们合作是一个转机，不仅关系到咱们公司的生存问题，也关系到全公司上下员工的生计问题。”
尘湮一头雾水看着老板：“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了吧。”
“不着急不着急。先喝杯茶听我慢慢说。”经理将茶杯往尘湮跟前推了推，继续说道：“我听小雨说你和博雅的总裁私底下有些交情的，最近出现了点儿误会，以致影响到了公司的项目。”
尘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人家是资产几百个亿的大集团大公司的大BOSS，跟我这种刚出校园的大学生有什么交情，您别听小雨胡扯。”
经理敛了面色：“年轻人为人谦虚是好事，可手里的资源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上。你们项目部是公司上下人力资源最丰富的部门，全公司就指着你们养家糊口，唉，这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唉，你和小雨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唉，公司也养不起闲人……”
尘湮站起来，将手里的辞职信捏成一团，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神情：“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拿不下这项目，我任由您处置。小雨工作业绩突出，态度认真负责，她上哪儿都抢手，公司可不能失去这么个人才。”
经理笑着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第31章
漂亮女助理将一叠文件搁在洛卿寒的办公桌上，心里满是疑惑却不敢问出口，哪里有小助理询问boss工作情况的道理。明明只是一个外包广告策划方案，怎么惊动boss打架亲自查看起来了。啊啊对了，这个广告公司不就是那天被boss叫保安轰出去的那个男孩所在的公司么。那男孩看上去很年轻，刚毕业的学生模样……于是漂亮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助理更想不明白了。
洛卿寒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一边面色凝重的摇头，这是什么广告策划，没有逻辑没有条理，对产品的受众群体模糊，混乱的市场定位……他把手里那一叠东西往桌上一搁，站起身走向身后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如火一般午后骄阳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楼底下的马路边儿，那个光着头的男孩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遮挡暴露在烈日之下，身上的T恤早已湿透，贴在他的身上更显瘦削。他手里捧了个一次性饭盒，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刨着米饭，不时拿起身边剩不多的矿泉水喝一口。
洛卿寒嘴角浮现个不置可否的笑容，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没想到还挺皮实。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他每天都来，连着晒了一个星期，这怎么还没中暑？
洛卿寒迈步走出办公室，叫上了漂亮女助理：“今天外出。”
下了电梯，他示意助理亲自跑一趟去叫司机开车，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办公楼。不出意外尘湮立马跑了过来，洛卿寒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没完了是吧。”
尘湮每次听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就觉着心里莫名堵得慌，这哪里是他在大荒认识了大半年的洛卿寒。自己的印象中，洛卿寒就应该是那个温柔贴心，气度优雅，法杖一挥千里之外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人物……扯远了，反正这人吧，跟游戏里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果然现实总让人幻灭。
不对呀，他幻灭什么，他对洛卿寒又没什么非分之想，幻灭的不应该是别人才对么？
洛卿寒看他站在自己面前竟然开始发呆，只听说太阳晒多了会中暑，没听说还能把人晒傻了的。于是出声招魂：“没事儿少出现在我面前，碍眼。”
尘湮回过神来，伸手在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皱皱巴巴70块钱出来递给洛卿寒：“还你的。”
洛卿寒眼神落在那钱上，显然嫌弃得很，压根儿没有伸手接过来的打算：“这是什么意思？”
尘湮说：“我记得你还送过我一个团团，这钱还你。”
洛卿寒真想大骂一声老子不缺你这70块钱，碍于进进出出员工都看着，于是忍了下来。说话那语气仍旧不急不缓不咸不淡：“没必要吧，还了钱不也是骗子么？”
尘湮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就把钱塞他胸前的西服口袋里了，洛卿寒那眉头都打成了结，长这么大没有把这么脏的东西直接往衣兜里放过。正要发作尘湮却开了口：“你这大中午的是要出去办事吧，那我走了，明儿再来。”
洛卿寒就这么目送着他转身，过马路，往路那头的公交车站走去。完全没有注意车已经开到了他跟前，女助理早已下了车打开车门。
洛卿寒半晌回过头来，悠然的说了声：“不出去了，回办公室吧。”
因为小徒弟好几天没露面，尘湮上游戏的时间也少。白天晒了一整天太阳实在是累得很，身心俱疲，晚上回家打开电脑上线发那么一小会儿呆，然后也就下线睡了。这天如往常一样，准备上游戏领个所谓的大荒低保宝鉴任务就下线睡觉，哪知却意外看见了小徒弟。
“师父师父你有没有想我啊？”
尘湮笑说：“有啊有啊，为师想死你了，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
小徒弟只说自己开学了，就嚷嚷着要下本。
尘湮陪着小徒弟下本做任务，折腾到凌晨2点多才睡。第二天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跑去洛卿寒的办公楼下守株待兔。哪知正午刚过就实在是困得不行，上下眼皮跟涂了胶水似的，紧紧地黏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身体像灌了铅，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地上倒。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天旋地转。恶心反胃，中午饭还没吃呢，就想吐。跌跌撞撞挪到了垃圾桶边上，吐出来的都是水，吐啊吐的就变了颜色，黄黄绿绿的，不知道是胃液还是胆汁。
吐到后面尘湮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只记得周围貌似围过来很多人，指指点点吵吵嚷嚷，有个人看着面熟，他怎么上来就拽人胳膊……
洛卿寒中午应邀吃了个午饭，心神不宁的早早结束了应酬，回到公司楼下就看见平时尘湮呆的那地儿围了好些人，过去看一眼，大热天的就觉得心里发凉。
尘湮跟摊烂泥似的躺在地上，衣服前襟都是和旁边那个垃圾桶周围一样不明性状的呕吐物，这下洛卿寒也不嫌脏了，一把将人抱起来一边往办公室里跑，一边吩咐助理赶紧去把医生叫来。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医生，有点儿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尘湮这是中暑了，可中暑也是会要人命的。医生请来看了一眼，先给灌了一瓶藿香正气水，再灌进去一大杯凉白开，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扒下来，又拧了湿毛巾敷在尘湮的额头上，这才吩咐了一声：“空调温度升高点儿。”然后离开。
洛卿寒解了解自己的领带和衬衫纽扣，西服早已扔到一边，坐下来看着尘湮，回想起刚才抱着他的感觉，一个字瘦！瘦骨嶙峋，抱着都格手。然后就是因为中暑而引起的高热，皮肤滚烫，仿佛要烫进人心里的温度。
小光头上捂着毛巾，眉头却紧锁着，嘴里时不时的嘟哝两句，睡梦中也不安稳。洛卿寒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游戏里自己那个操作牛逼走位风骚刷血给力打架拼命的‘媳妇’。
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自己谨慎一些，理智一些，其实猜到他是个男的没那么难。他从不在YY说话，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他也从不像别的妹子那样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说来说去，只怪那时的自己太过投入，太过信任，沉浸在虚拟世界所谓的爱情里而忽略了那些显而易见的细节，哪里又怪得着他呢。
洛卿寒这么想着，就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抚上了尘湮光秃秃的脑袋，不经又扬起了嘴角。
可正在此时，他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洛卿寒猛的收回手来，望着门口气势汹汹的洛云霄，语气却一如往常的打个招呼：“回来了。”
第32章
洛云霄面沉似水，眼睛斜睨着看了一眼洛卿寒，然后将目光移到旁边的沙发上。他的眼神带着宠溺和怜惜，望着躺在沙发上的尘湮，上半身光着，脑袋上搭了条毛巾。一个多星期没见，瘦了黑了头发剃光了，跟饿了饭的小和尚似的。
洛云霄完全无视一旁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洛卿寒，轻轻地，轻轻地走过去，蹲在沙发旁伸手触碰尘湮的额头，像是怕吵醒他一般。
洛卿寒真想抬腿一脚把他踹出办公室，可他还是忍下了，因为他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他们是多年的好友，虽然知道洛云霄是个同性恋，也经常能看到他带着各色漂亮男孩出行。
可那些男孩都是主动讨好，洛云霄一向是个情感内敛的人，真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百般温柔的对待一个人，洛卿寒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有点儿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