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不速之客
本以为白夫人要犹豫再三，结果这位神秘女子很痛快就答应：“很好！就这么办吧！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今天在这里见到的一切不许说出去。而我，也会帮你保守妖鬼之火能使人重生的秘密。”
花将离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点头同意。
这个白夫人真是厉害啊！这种秘密交换比扣留人质什么的约束性强得多，一旦妖鬼之火能使人重生的秘密被传播出去，无论消息本身是真是假，都会给花将离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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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时间一晃而过，城东某普通居民小区的房子里，黄永伦坐在沙发上听手下牧师汇报重要消息。
容中青带领容家分部精英捣毁了别墅据点——黄永伦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别墅早成了一座空屋，该转移的设备和物品早就被转移。容中青所谓的“捣毁”，不过是销毁了一些无紧要的东西而已，对于血色十字会来说，这种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黄永伦对容家的有生力量研究得很透彻；眼下容家能对整个血色十字会具有威胁的，也只有容家少主容玉曜这一支罢了。容家其他长老……哼！等腾出手再来对付他们！
最好是让血色十字会跟容家斗得两败俱伤，那样新仇旧恨就一并报了。
至于总会副会长马丽到S市来视察工作——这个女人不得不防！
说起马丽，倒真有些来历。
她本是驱魔世家马家的女儿，按血缘辈份算是现任马家家主马振远的堂姑妈。马丽年轻的时候恃宠而骄、性格极端，某次外出任务单方面爱上了有妇之夫。为了让那男人爱上自己，她不顾正道驱魔世家小姐的身份，把男人的妻子及娘家人尽行杀害；结果事情败露，那男人宁可自杀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滥杀无辜平民，这是灵界大忌。一般而言，犯者会被废除功力甚至被要求以命抵命。但当时马家的声势与容家相当，当时的家主马千山有意包庇堂姐，在灵界长老会派出的司刑人员到来之前私自放走了马丽，且一口咬定畏罪潜逃与马家无关。长老会也没办法，最后不了了之。
哪知这个女人流亡之际竟偶然加入血色十字会，更因为狠辣性格和手段得到重用和提升。当然，某些潜规则更是免不了的，毕竟马丽年青时颇有些姿色。总之，马丽在正道已经身败名裂，在血色十字会却混得风声水起。
正因为有了这层不可告人的关系，当初马千山主持马家时，马家和血色十字会才会分别勾结东瀛妖魔团体，两两相安。
至于黄永伦和马丽的关系……真的很难一句话说清楚，这也正是黄永伦自己头疼的地方。
要知道，黄永伦在血色十字会内部之所以升迁得这么快，一方面固然能力不俗，另一方面少不得前辈的栽培和提携。这些前辈之中，就是马丽。
都是成精的人类，有些弯弯道道大家心知肚明。马丽器重黄永伦，看中了黄永伦的“才”和“干”。
说白了，这个老女人对黄永伦有想法。
怪只怪黄永伦长了一副混血儿的英俊面孔，又有一副混血儿的高大结实身躯。作为一名伪牧师，黄永伦男女通吃、床上功夫一流。如此“天赋异禀”的人才，不让他的才“干”得到发挥，岂不是可惜？
于色一道，黄永伦自认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送上门的他笑纳，看上眼的他主动勾搭……可是，阅人无数、让N多男女伤心的种马先生也是有品位的好不好？马丽保养得再好，那也跟黄永伦亲妈年纪差不多——这是黄永伦心里永远的雷区，绝不会闲得蛋疼自己踩雷。
谁说邪恶组织里的成员就没节操？至少黄永伦能守住下半身、绝对不碰老大娘！
马丽这次明着是视察工作，暗地里肯定有龌龊的想法。
“马副会长到S市来是大事。”黄永伦对贴身牧师说，“虽然讨好她是绝佳的上位机会。不过，念在你们跟了我时间不短又忠心耿耿，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们，自以为长得帅气的最好近段时间不要露面！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从马副会长的床上下来。在学习黑魔法之前，她曾是一名优秀的炼气修行者，精通采阳补阴之术！ ”
这话传下去，原本有几个动了歪脑筋的精壮男子立刻绝了以色博上位的心。采阳补阴好可怕！以马副会长的功力，只怕大家组团也不够她吸啊！被老女人吸，还不如死在花将离的妖鬼之火中痛快呢！
黄永伦脸色不太好看，他自己也必须想一个自保的方法。
这时恰好有牧师担醒：“分会长，一个星期的时间到了。是不是应该到白夫人那里把花将离接回来？白夫人那边已经发来消息，说花将离无恙。”
正是这句话，让黄永伦脑中灵光一闪，笑意立刻勾在嘴角：“有了！看我的一石二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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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容玉曈过得平静却焦虑。
有元崇的掩护，他好几次逃过了容家精英的追查。可是，他也得不到关于花将离的半点消息。
打探消息的事情，只能由元崇去办。
如果容玉曈本人外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容家人追踪，被抓回容家就什么事都办不了。好在身边一直有活泼的林阿卫陪着，这上容玉曈不至无聊。由此，他也深刻领会到有些人喜欢养宠物的原因。
这一次，开门声后，元崇首先说的不是“我回来啦”，而是“有客人来啦”。
元崇语气轻快，容玉曈和林阿卫都下意识以为是花将离来了，迫不及待跑到门口去看。
结果，只有黄永伦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
对容玉曈来说，黄永伦这种人只能算是不速之客。灵光一闪，灵剑已经握在手里。
眼看男人之间酸爽的决斗就要开始，元崇立刻拉住容玉曈：“你先听黄永伦说！”
“是啊！我费了很多力气才找到这里。”黄永伦依然笑着，“我来，不是为了吸引仇恨，而是要告诉你们花将离的下落。”
容玉曈这才收了剑势，反问：“花将离不是在你手里么？”
“如果他在我手里的话，我还用得着过来么？他被白夫人带走了。我的手下、包括使魔，被白夫人一阵迷雾弄得失去战斗力；而我本人也不是白夫人对手，所以只能任她带走花将离。”
容玉曈的智慧不在黄永伦的狡猾之下，当即冷笑：“你倒是好心！你打不过白夫人，却想让我们当排头兵，等到我们和白夫人战斗白热化时，你好偷走花将离！”
曾经，H省东瀛妖魔事件快要接近尾声时，容玉曈奉容家少主容玉曜之命调查过东瀛魔主石俊的死因。所以，容玉曈对白夫人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对方是一个本领高强又行事神秘的女人。
面对容玉曈的质疑，黄永伦居然完全不否认：“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容玉曈，你迟迟不回容家，不就是为了救出花将离吗？既然你猜出我的目的，那么咱们就各逞其能，到时花将离被谁救走，就看各人本事。”
阴谋变成阳谋，听起来光明正大，其实同样无耻。容玉曈收回灵剑直接转身，明显不想和黄永伦这样的人再做口舌之争。
黄永伦没有步步相逼，更没有进入房间，说出白夫人私宅所在之后就离开。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说出花将离的下落。
“这人忒不要脸了！”林阿卫始终站在玉曈大人这边，在他心里，“容花”CP才是王道。“黄花”神马的不仅听来就衰，而且明显是邪教！
元崇拍了拍容玉曈的肩：“黄永伦这家伙如果没有这么多坏心眼儿，其实还算个人才。只不过，他主动找上门，那就犹如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呐，事情绝没他说的那么简单。”顺便把自己在街上遇到黄永伦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容玉曈也觉得蹊跷，但他知道自己即使当场问了，黄永伦也肯定不会说，索性省了一把口水。
以容玉曈对白夫人的所识，那个女人虽然神秘，但也并不是大女干大恶之辈。至少，当时诱杀东瀛魔主石俊，还是白夫人促成的。没有证据表明白夫人和血色十字会之间存在冲突，她为什么要劫持血色十字会最重要的实验体呢？
都是聪明人，你水来，我就土掩；你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
容玉曈沉吟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白夫人那里，我必须要去一趟。但是，用不着上去就直接动手，她很厉害，但不算坏人。阿卫，你去偷偷跟着黄永伦、查清他的落脚之处，然后把这个消息带给我父亲！”
“是！”
接应的汽车就停在楼下，手下见到黄永伦笑吟吟走出楼道，赶紧开车门迎接：“分会长喜气盈人，看来大事办妥了。”
黄永伦矮身入车，笑意不减：“没什么妥不妥的。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容玉曈和他身边的哥们儿跟马副会长偶遇的机会。只要马副会长看上了他们其中一人，这出戏就有趣了……”
52、少年心思
车里的人只顾着谈笑，全没注意有一道迅若闪电的细微红光闪过，正中后备箱缝隙。
车开走了，林阿卫从绿化灌木后走出来，神情得意：“我的妖刺就是这么牛！一旦被盯上，你们就逃不出我的追踪！”
转身打车，却是朝着跟黄永伦相反的方向而去。
林阿卫要去找容中青，因为刺猬精能够随时定位自己妖刺的所在，所以，只要带着容家精英前来抓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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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外面如何乌云密布、风吹雨打，白夫人的宅邸都是安静的。
七天时间，当别人都在各种担心、各种算计时，花将离却收获了许多。
看过吴院长留下的圣经册子之后，他终于搞清了妖鬼之火的进化之路，以及白夫人说的“掌握生灵生死”的能力。
所谓“死”，讲的是妖鬼之火吸食命元；所谓“生”，则相对复杂一些。
当紫色妖鬼之火再一步进化，就会分化出黑色火焰。
这种黑色火焰可以进入生灵的体内，犹如放入一只蛊虫。如果对方修为高于花将离，那就罢了；如果对方修为不及花将离或者正好处在虚弱状态，这种黑色火焰就会跟对方的身体及灵魂融合，使对方异变成听命于花将离的怪物。
这一点，正是血色十字会看中花将离的原因。因为只要不断吸取命元产生黑色妖鬼之火，花将离就能够帮助血色十字会制造出一只强大的部队。从理论上说，所有凡人都可以被变成那种怪物。
这一点，也正是元崇最忌惮却一直瞒着没有跟容玉曈说的秘密。
黑色妖鬼之火如果再一次进化，就到了最终形态，异变成白色火焰。
这种白色火焰就是白夫人所说的、进入人体可以补全魂魄的生命之火。只是，这种火焰只能在月圆之夜花将离妖化的状态下产生。每次只能产生一朵，而且要求花将离本身灵力充沛、天气无雨无云。
虽然理论上一个月能产生一朵，但种种条件综合在一起，其实非常难得。再说，让人起死回生相当于逆天改命，有违天地生死规则，这对施术者花将离来说其实极为不利；正如某些观天测意的高人常常会五蔽三缺（注①见话说）。
以上收录在小册子里的描述，都是出自血色十字会那本古墓残书。事实上，包括花将离在内，血色十字会一共进行了四轮实验，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例实验体能够制造出白色妖鬼之火。花将离被称为“最完美的实验体”，他的妖鬼之火也只进化到黑色而已——黄永伦知道却没有上报血色十字会总会。
所以，怎么样让妖鬼之火由黑色进化到白色？何时才能完成进化？血色十字会和花将离本身都不清楚——因为那本古书刚好残缺在这里。
大概是从花将离身上看到自己弟弟的影子、大概是有求于人，总之这些天白夫人对花将离格外照顾。
花将离不知道白夫人那些神秘的过往，在他眼里，白夫人是一个对他很好、而且有救命之恩的姐姐。花将离不想期骗白夫人，只好硬着头皮跟白夫人说了实说：“对不起，我还没有掌握那种能力。”并且把吴院长留下的小册子拿给白夫人看。
白夫人细细看过，眼睛里的失落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为了让弟弟活过来，我试过许多种方法，失败和失望对我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你是一个很诚实的孩子……这些天我偷偷观察，知道你并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毁灭生灵的能力，你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妖鬼之火进化成白色，请你一定记得帮助我……”
花将离赶紧应诺，不仅仅是感动，其实还有愧疚。当初如果不是白夫人出手相救，他可能已经爆体身亡；现在却帮不了白夫人，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白夫人看到花将离面有惭色，笑了：“真是个孩子啊！这有什么可自责的呢？你放心，我不是人类，所以等得起。只要能让我看到希望，这就是好消息。”
立场不同，看待人和事物得出的结论就不同；正所谓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利波特”。
白夫人就是典型。
在容玉曈眼里，白夫人是亦正亦邪的神秘存在；在黄永伦眼里，白夫人是个狡猾而强大的存在；在花将离眼里，白夫人却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白姐姐对花将离确实不错：“如果我是你，在看完这本小册子之后就应该把它烧了。”
花将离不解：“为什么？这是吴院长留给我的念想啊。”基于感动和信任，花将离已经把自己遭遇的大概跟白夫人说了一遍。
白夫人是一个好的听众、当时没有发表评论，这时却指点：“你要明白，你的能力，隐藏得越深越好。或许黄永伦已经知道，但是以他的性格，八成是没有上报血色十字会总会的，所以总会至今没有派人来捉你。黑色妖鬼之火已经被你掌握，这正是血色十字会梦寐以求的能力，一旦暴露，他们一定会不惜任何手段控制你。”
花将离已经惊得无言以对，白夫人继续说：“所以，任何有可能暴露你秘密的物品，最好销毁。吴院长留给你这本册子，是想让你更早明白自己，不是所谓的念想。”
这就是老江湖和涉世未深少年的区别。有时候，经验真的很重要。
花将离再次默默感激，点火把吴院长留下的圣经册子焚化。
青烟生成，仿佛吴院长最后的慈祥也随风离散。过去美好、曾经遗憾，花将离鼻子有些发酸。
白夫人看在眼里，适时转移花将离的注意力：“黄永伦……是不是对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果然，这句话像一把小锤子，啪一声把花将离脑中坚硬的悲伤核桃给敲碎：“你怎么知道？”
白夫人轻声笑了出来：“我跟黄永伦算不上朋友，可是互相认识的时间并不短。以我对他的了解……呵呵，那天在山洞里我要把你带走，他的脸色真是难看到极点。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能救你而我能救你，他一定会跟我拼个玉石俱焚吧？”
尽管花将离对黄永伦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但被旁人问到关于情爱问题的时候，少年人终归羞涩：“他是为了血色十字会的利益嘛！毕竟我是血色十字会珍贵的实验体。”关于黄永伦身世的事情，花将离没有跟白夫人提起。不是不信任，而是他觉得，哪怕黄永伦人品差了一些，自己答应过对方的事，还是要信守承诺。
白夫人又一次笑了：“小花同学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吧？我是说花前月下，手牵手互诉衷肠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