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芝的问题，穆锦并不想回答，只道：“本宫还有公务要忙，你先下去。”
袁玉芝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把靴子放在穆锦的书案上，“臣妾告退。”
隔日，袁玉芝哭哭啼啼地进了宫见皇后，在皇后面前大吐苦水。皇后听后也觉着无奈，当初穆锦答应娶袁玉芝，只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如今这个下场，也只怪袁玉芝当初太过倔强。
皇后安抚道：“玉芝，这事不急，要慢慢来，太子他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待日子长了，让他适应过来，一切都好了。”
袁玉芝抹着眼泪道：“可是，太子殿下现今被那个尹陌霜迷得神魂颠倒，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这……”
“那尹陌霜会使巫蛊之术，他就是对殿下下了咒，殿下所以才会如此冷落我。姑妈，你要替我做主啊。”
皇后眉心蹙起，“巫蛊之术，你可有凭据。”
“我……”袁玉芝咬着下唇，“尹陌霜出身道观，会巫蛊之术也正常不是。”
皇后轻叹一声，“但你这无凭无据的，本宫如何给你做主。”
袁玉芝摇着皇后的手臂，一脸委屈道：“姑妈，若是你不给我做主，这世上就没人给我做主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身，“你放心，本宫是站在你这边的，殿下他身为太子，要继承皇嗣，那太子妃始终是男儿身，最后还是得要你替太子生不是。”
说到继承子嗣，袁玉芝脸颊红了红，浮上一丝喜色，“姑妈说得太远了，殿下可还没跟我圆房呢。”
“不急不急，这是早晚的事。”
皇后从小到大很是疼爱她的这个外甥女，什么事都依着她，这次袁玉芝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心一软，就什么都答应她了。
皇后也知跟穆锦说没用，便在第二天的时候，宣了陌霜进宫。那时穆锦出了门办事不在府上，陌霜独身一人去见皇后。
皇后邀他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见，自己早早在亭子里候着。陌霜请了安，她便准他入座。皇后倒也算是个可亲的人，跟陌霜说话时，话里都是带着分寸的。
“听说，太子纳了侧妃一月有余，却日日寝在主房，这事可是真的？”
陌霜轻抿着唇，回道：“是真的。”
皇后淡淡笑了笑，“看来，太子对你情深意重啊。”
“殿下为人和善，待臣与他人皆一视同仁。”
“那孩子善良，本宫也晓得。”皇后娘娘看着亭外的一簇花，“可是，他也有顾忌不周的时候。这一个多月，他寝在主房倒是没甚错的，只是，可怜了玉芝那孩子。”
陌霜大概也猜到皇后想说什么。
第38章：坚贞不移（改错）
“玉芝是侧妃，在府上应该听从你和太子的，许多事情她也做不了主。”皇后语气还算和顺，从亭外收回视线，看着陌霜，“你也晓得，穆锦年岁也不小，比他小点的皇子也都有了子嗣，不止是皇上和本宫，还有文武百官可都在盼着他能有皇嗣。你身为他的太子妃，也不想他无后吧。”
“臣自然不愿看到。”
“你能这么想就好。可惜啊，你身为男子，不能孕育，否则本宫也不必操这份心了。”皇后端起桌上的茶盏，揭起茶盖轻抿了一口，再轻轻放下，“穆锦那孩子现今死活不近除了你之外的人，他要这么磨下去，不仅日后的皇嗣堪忧，还有玉芝这一辈子，也都会赔了进去。你说，怎能让本宫不忧心呢。”
陌霜从容道：“母后放心，殿下晓得轻重。”
“你别替他说话，本宫看着他长大，他怎么个性子，本宫清楚。”皇后叹息一声，“你身为太子妃，虽不能生育，但也有继承皇嗣的重任，平日里穆锦不会想事，你可要多提点提点他一点，他现在除了你的话，估计别人的话都听不进耳了。本宫这么说，你可都明白。”
“臣明白。”
“明白就好，本宫也不愿说太多，有些事情你也要自己看着去办。”
之后，皇后又说御花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让陌霜陪着赏花。期间，又说了些身为太子妃要尽的本分，陌霜随在她身后听着，没有丝毫不耐。
出了宫回到太子府，穆锦还没回来。陌霜并不打算将今日进宫见皇后的事告诉他。
穆锦回来时，正好赶上了晚膳。晚膳后，陌霜便才起了那件事。
“殿下迎娶袁良娣已有一月有余了罢。”
穆锦有些好奇，“怎了？”
“只是觉着殿下立了侧室，却夜夜寝在主房，有些不妥。”
穆锦答得干脆，“没甚不妥的，我说过，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可如今，她是你的侧妃了不是？”
穆锦皱起眉头，看着陌霜，“你到底，想说什么？”
陌霜淡淡道：“臣只是想提醒殿下，事已至此，已经不能逃避下去。”
穆锦自然听出了陌霜的意思，“莫非你是让我去玉芝那？”
陌轻抿着唇，微微阖首算作回应。
穆锦的眉心蹙得更深，“我要是去她那，你就不会难过？”
“袁良娣乃殿下的侧妃，你去她那人之常情，臣怎会难过。”
“此话可是真心？”
“当然。”
穆锦看着他淡然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陌霜竟然一点也不在乎此事，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他？
“好，本宫今晚就去她那。”穆锦一气之下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书房。
冬灵跟在陌霜的身后，道：“公子，你怎么能跟殿下说这种话呢，太子殿下不去姓袁的那个女人那，就是不喜欢她。殿下喜欢的是你，你刚才说了那番话，殿下绝对已经生气了。”
“他身为太子，肩负继承皇嗣的重任，那番话我说或不说，他都要做的。”
“可是，可是，也要让他心甘情愿才行呀。”
陌霜沉默，今日皇后把话说得很明白，他是太子妃，不能孕育，但却有继承皇嗣的重任。穆锦绝对不能无后，这一步他们两迟早都要跨出去的。
王孙贵族家的正室夫人，若是进家门久不生育，便会主动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即便千万个不情愿，也不能让自己的夫君断了后。他身为太子妃，且又是男儿身，怎能不识大体。
冬灵看着沉默不语的陌霜，弱弱道：“公子，我不是要怪你，我也晓得你是为太子殿下好，太子殿下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不能没有子嗣。”
陌霜依旧不语。
冬灵强行挤出一个笑，“也好啦，反正你是太子妃，就算袁玉芝诞下子嗣，也要过继到你这。到时，太子殿下有了子嗣，就没有后顾之忧，便可以和你长相厮守了。”
陌霜沉声道：“我并不能陪他一辈子。”
“为什么？”冬灵跟上陌霜的脚步，“公子，你方才说不能陪他一辈子，是指什么？”
陌霜边走边淡淡道：“没什么。”
冬灵看着陌霜的背影，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穆锦在书房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公文，一杯茶喝完了，也只是看了一两本。干脆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来看。
估摸着时辰，穆锦回房，快要走到门口才猛然发现自己下意识走了回主房的路，站在远处看着亮着烛光的寝房，心情复杂。
站了一会，转身往袁玉芝的寝房走去。
在袁玉芝的房门前站了片刻，没想到门却开了，袁玉芝一脸笑意，立即上前一步抱住他，娇声道：“太子殿下，臣妾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外面冷，殿下进来罢。”袁玉芝挽着穆锦的手往房里走。
房里燃着熏香，香味有些浓，穆锦并不喜欢太浓的熏香，“去把熏香熄了。”
“殿下不喜欢？”
“不喜欢。”穆锦冷声答。
“那臣妾把香熄了。”说着，袁玉芝转身把熏香炉里的香用茶水浇灭。
走到穆锦面前，她脸上浮上两朵红云，一把嗓子能掐的出水，“殿下日夜操劳，定是累了，臣妾来服侍殿下就寝。”
穆锦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任由袁玉芝去。袁玉芝手脚麻利地为宽了他的衣裳，只剩下淡黄色的亵衣，接着解开自己的衣带，外衣顺着香肩滑落，露出里面的粉色绣花肚兜。
袁玉芝踮起脚尖，藕臂缠上穆锦的脖颈，胸腔咚咚作响，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看着穆锦，含羞道：“殿下。”
穆锦看着她涂得红润的唇渐渐靠近，想起了与陌霜缠吻时的情境，双手下意识地握着袁玉芝的肩膀，将她拉开了距离，“你早些歇息。”
袁玉芝怔愣地看着穆锦，“怎了？”
穆锦转身出了房门，袁玉芝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提高了声音喊，“殿下！”
穆锦只穿着亵衣亵裤疾步走在府上，去主房的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过一道月洞门，走一段鹅卵石小道，再沿着回廊走一段，便能看到。
房里还亮着烛火，穆锦推门而入。
冬灵看到这身穿着的穆锦，目瞪口呆，“太，太子，殿下。”
陌霜刚洗了脸，帕子还在手上，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穆锦，“你怎么……”
穆锦大跨步走过去，将他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冬灵看这情形，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穆锦将脸贴着他的颈窝，“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
陌霜阖了阖眼，良久才道：“有些事，殿下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
“那是以后，不是现在。”说着，穆锦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脖颈，陌霜被迫向后仰起，喉间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
穆锦将他抱起，放在榻上，再扯过被子压上他，双手撑在他的耳边，“你做你的太子妃，什么都不用管，以后要有什么，都由我来承担。”
穆锦俯下×身，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吻得正酣时，陌霜的手渐渐搭上他的背。
房内烛光燃尽，只留一片漆黑。黑暗里，偶尔几声轻喘，几声低吟。
第二日，袁玉芝再看到陌霜，便远远地绕道而行了。
冬灵跟在身后进了书房，偷笑着道：“公子，我就说了嘛，殿下他喜欢的是你。至于，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陌霜看她一眼，这丫头多话，有时候他真不知怎么回应她。
冬灵有些惊讶地捂住嘴，手指着陌霜的脖子，“公子！”
“这般大惊小怪作甚？”
“你脖子上有牙印！”
陌霜：“……”
冬灵依旧捂住嘴，睁大眼睛看着陌霜，似乎明白了什么，“那，那上次，你说被蚊虫叮咬的那一次，也，也是牙印罢。”听语气，还有些兴奋的意思在里面。
陌霜扶了扶额，该跟穆锦说清楚，下一次不要咬看得到的地方。
冬灵强忍住不笑，轻咳了一声，“咳，要是披上狐裘的话就该遮住了，要不，我去取来。”
陌霜低头看书，“不必。”
“嗯，左右也没甚，你跟太子殿下本来就……”
冬灵这丫头还越说越来劲，陌霜脸黑了黑，“莫要说了。”
冬灵想到自家公子清心寡欲，很有可能是不乐意做这事的，“那个，公子，你不会，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陌霜笑骂道：“你还说上瘾了？”
冬灵捂住嘴，摇头，“不说了不说了。”
穆锦下朝回来，看到陌霜脖子上的印，心情十分好。
但一想到尹升的事情，眸中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你随我来。”穆锦道。
陌霜跟着他进了书房，冬灵还想一同跟进去，穆锦转身道：“你在外面候着，本宫与爱妃有事要商。”
冬灵点头，“恩。”
穆锦关了门，回头看着陌霜。
陌霜大抵猜到穆锦会说什么，便问：“殿下可是又查到了什么？”
穆锦摇头，轻叹一息，“不曾。”
“那殿下如何打算？”
“我前两日派人去过丞相府打探。”
“结果如何？”
“被你大哥发现，还交了手，至于藏官银的地方，未能探到。”
陌霜袖着手沉吟，“若是将三十万两官银藏在府上，必定是藏在外人所不能轻易探到的地方。”
经陌霜这么一提，穆锦突然想到，“你是说丞相府还有暗道？”
“臣也不清楚，只是猜测罢了。”
穆锦若有所思，“若是有暗道，那最应该在地下。而暗道的出入口必定隐秘。”
穆锦对上陌霜的眼睛，两人心照不宣。
穆锦想了想，勾起唇角，“要是以女婿的名义去一趟丞相府，顺道查探查探，似乎也合乎情理。”
“女婿？”陌霜挑起眉，“臣记得，丞相府没有千金。”
穆锦轻笑一声，“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以儿媳的名义。”
陌霜微微愣了愣，那人脸上竟没有一丝介怀儿媳这个自称。
第39章：明访暗探
次日傍晚，穆锦早早让陈伯准备了几份礼，要带着上丞相府做客，留下来吃一顿饭，顺道再逛逛丞相府。
明里是要做客，实则是趁机查探。
穆锦这厢刚要出门。
“殿下。”
穆锦偏头，站定了脚步，看着从旁侧小道走来的陌霜，不满地蹙起眉，“我不是说过了，外面天冷，出房门要记得披上狐裘？”
“无妨，臣体质生来偏凉，倒不是畏寒。”陌霜直入主题，问道：“殿下这是要出门？”
“嗯。”穆锦点了点头。
“要去丞相府？”
穆锦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的？明明什么都没告诉他。
陌霜刚听到陈伯要准备礼送到丞相府的消息，便赶了过来，“你若贸然前去必定惹起怀疑，再有两日便是势母的忌日，到时，殿下若不介怀，便随臣一同回去给逝母上一炷香。”
“逝母？”穆锦不解地看着她，“那丞相夫人？”
“她并非臣的生母。”陌霜淡淡答。
陌霜的生母与现任的丞相夫人乃是同胞姐妹，两人共事一夫，姐姐是正室，妹妹是侧室，好在两人并不像其他王孙贵族家的妻妾明争暗斗，两人依旧情同姐妹。
妹妹嫁入丞相府两年产下一子，生产后身子每况愈下，三岁时，同样百病缠身的陌霜被送到了道观，而不久后，他的生母因病与世长辞。
至此陌霜过继到丞相夫人名下，唤丞相夫人一声娘亲。
穆锦注视着陌霜，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的黯然，“其实，此事你可以不必帮我。”
“臣倒是觉着，什么也没能帮上。”陌霜轻描淡写道。
“我若是亲手将你爹送上断头台，你可会恨我？”
“会。”陌霜坚定答。
穆锦偏开视线，“那你何必帮我？”
“但殿下若是将一个贪官污吏送上断头台，臣不单不会恨殿下，还会全力协助。”
穆锦沉默地看着陌霜，对于他的话，没有半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