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相比起其他一会儿没搭理就又吵又闹的女人，简直让人省心了不少。
孟余的眼神儿在我俩脸上扫了一圈，突然说：“威子，你咋没带戒指？”
“啊？啥戒指？”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带戒指有什么不对？我和小嘉又没有结婚。
孟余指了指小嘉拿着杯子的手，我转头看过去，她像是被水烫了一样放下杯子把手缩了回去，用另外一只手盖住，不过我还是看见了她中指上带着的一枚戒指。
孟余啧了两声，对我说：“人家姑娘都带上了，你怎么没带？那应该是对戒吧？”
我这下是彻底愣了，“我？我没有啊！”我敢肯定我绝对没买过那玩意儿，更没有送过。
小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神情有点儿难堪。
我心想这事儿坏了，如果我没买，那就是她买的，看她这反应，我也应该有才对，可我根本就不记得她有送过戒指给我，家里也绝对没有和她手上带的一样的戒指。
“小嘉，他这人就这样儿，二愣子一个，你甭往心里去哈！我带他开开窍。”孟余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就要往厕所的方向走，小嘉突然站起来说抱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然后挂着一副要哭的表情慌忙离开了。
“得！你俩不用去说悄悄话了。”吴辉放下筷子说了这么一句。
我和孟余坐回位置上，特茫然地看着他俩，“她……你们……怎么回事儿？”
“威子，说实话，你真不记得她送过你戒指？”孟余说。
我认真想了想，我送过她东西，她也给过我礼物，但是……“我肯定！没有！”
吴辉插了话，拿起一根筷子指着我，说：“这事儿的解释只有两个，一，那戒指是别人送她的，你被劈腿了。但这显然不可能，她那么聪明的女孩儿，没道理带着别人送的情侣对戒跟你面前晃悠，就算他觉得你很傻很天真不会发现这些细节，也不会认为我和老孟也跟你一样蠢，所以这点可以排除。”
他虽然说的是有点儿道理，不过，“什么叫我很傻很天真？我没发现那是因为——”因为我没去注意她？这理由为什么在我和她是情侣的前提下，听起来好像很不对劲儿？
孟余和吴辉交换了一个眼神，摆明了在说，看吧这就是二！嗯没错！
我操！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说我坏话还能愉快的一起玩耍吗？“操！你们够了啊！第二个解释说来听听。”
“好吧。”吴辉耸耸肩，砸吧了一下嘴，说：“从她的反应来看，对戒是她买的，而且送给你了，但是你不仅没带，而且压根儿就忘记这件事儿了。”
“我说辉子，你不来刑警队还真屈才了。”这都能被他猜出来，“但是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收到过戒指！她送的东西我都放一个抽屉里了，里面绝对没有戒指！”
吴辉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好的姑娘跟了你，真是太可怜了！”
孟余也附和着点点头，对我说：“别说是兄弟要咒你，就照你这态度，你俩……得散。”
这不叫咒难道还叫祝福啊？什么叫我这态度……我态度挺认真的啊！好歹我也谈过无数次恋爱了好吧？虽然结局不是那么美好，但这一次我的态度绝对比以前更端正更认真好吗！是有着奔一辈子去的打算！
孟余说还一辈子呢！要你俩真成了，婚礼的钱我全掏了！
听他这话，我心里突然就有点儿没底了。
蒋嘉雯这姑娘是不错，虽然我嘴上说着我俩合适，可行动上好像似乎大概我对她不是特别上心的样子？不然哪儿能有今天这事儿啊！
孟余在电台做情感节目的，于是我问他我现在对她好还来得及不？
他给我俩字儿，晚了！
我内个郁闷啊！前两天还和人手牵手去旅游，再往前点儿都和梁俊商量要不要求婚了，结果被他俩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对蒋嘉雯一切的感觉都淡了。
这是一种即将分手的前兆，以前谈恋爱每次被甩之前我都有这种感觉，没几天人姑娘就来找我提分手了。
人我也没去追，都过了这么会儿时间也没啥必要了，和老孟辉子又多聊了几句，我们仨就转移阵地去茶楼斗地主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我洗完澡刚出浴室的门儿，梁俊就回来了。
“靠！你干嘛不穿衣服！”梁俊似乎被我吓了一跳，瞪着我就这么来了一句。
我这儿不是穿着一条裤衩么！再说了，这儿跟自个儿家还得束带蹑履啊？毛病呢？
梁俊抄起我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丢给我，“去！穿上。”
“行行行！我穿！”麻利儿地穿好衣服，眨么眼的功夫梁俊又跟他电脑面前坐着了。
我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饭盒说走的时候看见冰箱是空的，怕你饿死在家里。
这也不至于吧？我这么大个人，饿了还不会出去找食儿啊？我打开盒子，还热乎的饭菜倍儿香。说来晚饭我还真没吃饱，这会儿闻着味儿就觉着饿得不行。于是我开玩笑的对他说，俊啊！你对我这么好，你说要是以后离了你我可咋活呢？
那咱都甭结婚了，凑合着过一辈子呗。梁俊头也不回地答了这么一句。
我以为他也是在和我开玩笑，乐呵着点头说，成啊！反正咱们房子有了，虽然还得还十年贷款，车也有了，那咱俩以后就这么凑合着过得了。
梁俊沉默了一会儿，我正要把这几句玩笑话给忘掉，他又开口了，说：“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对象，咱俩过了，那他们咋办？”
“啊？”我被他问得愣了几秒，就开个玩笑怎么还有后续？回了神儿我连忙说，“没事儿啊！咱们过咱们的，跟他们好他们的。哎你是不知道，老孟和辉子今儿咒我说我跟小嘉得散，要真给他诅咒成功那我就不找了，你也跟你对象散了呗！咱俩过。”
梁俊没再搭话，表示这段可以揭过去了。
我一边儿吃着东西，一边儿想着刚才和梁俊说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也没往深里想，反正也就随口开个玩笑，所以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的问题我还是不知道。
我的工作不如梁俊那么轻巧，忙着呢！刚歇了两天我又得为名除害打击犯罪去了。
我级别也不高，什么扫毒扫黄还轮不到我，就一些什么盗窃啊诈骗之类的日常高发生率案子，当然啦偶尔凶杀也还是在工作范围内滴！
这一次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盗窃案，据线人说有十几号人呢！好家伙，这是盗窃呢还是抄家呢？抢银行都用不着十几号人吧？
于是大热天的我们哥儿几个为蚊类生物的繁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等累死累活好不容易逮住了人给了两天假的时候，我嚼着我都死过好几回了。
梁俊看见我这副死样子吓了一跳，“你是去剿匪了还是去干嘛了？怎么半死不活的？”
“嗨！甭提了！你说那盗窃团伙脑子有毛病吧？老窝都快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你说我怎么会是这样儿？那儿毒蚊子可厉害了，内谁老张都直接送医院了。”我还能自个儿蹦跶回来简直太他妈不容易了！
梁俊难得没挤兑我，赶忙去浴室给我放了一大缸热水，一边儿穿鞋一边儿说：“你赶紧的去泡个澡，我出去给你买点儿药回来擦擦！”
“俊啊！你可对我真好！”我两三下脱了衣服，扒拉着厕所门看着他快热泪盈眶了都。
梁俊丢给我一对儿白眼，拿了钥匙钱包吧嗒吧嗒下楼买药去了。
我泡在浴缸里美得都冒泡了，一边儿搓着澡一边儿哼着小曲儿。
美啊！真美！在大山里头蹲了三天三夜，回家就有人放好洗澡水，还去给我买药，能不美么？那些什么疲劳啊郁闷啊全都一扫而空。有这么个哥们儿，这辈子不找媳妇儿都不愁了。
06.
要说我女朋友小嘉那边儿……我还真觉得有点儿怪对不住她的，那天她说有事儿走得急，我被孟余和吴辉俩逮着也没去追，回了家就把这茬给忘了，然后又赶着出任务，这都好几天了我都没给她打电话问问，当然她也没找过我。
我就穿了一条裤衩趴在沙发享受梁俊给我擦药，一大老爷们儿的手也能软乎乎的，不过比起小妞儿来又要糙了些，在我身上这儿擦擦那儿捏捏，甭提多舒坦了。正心猿意马呢梁俊突然出了声儿，说：“昨儿我路过和平里，跟那什么渝乡人家门口看见你女朋友蒋嘉雯了。”
他在和平里看见小嘉？好吧这也不奇怪，人就在那附近上班呢！我比较关心的是，“你去那儿干嘛？”
“这你甭管，我就问问，你俩……有什么事儿？”梁俊问得时候带着小心翼翼。
“我俩能有啥事儿？好着呢！”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底气不足，都一个多礼拜没见着人也没联系过了，不过以前还也有大半个月一句话都说不上的时候，后来也没事儿，我想这次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梁俊很怀疑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会儿，说：“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可甭生气。”
听了他这话，我眼皮乱跳了一阵儿，瞅他这模样大概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翻过身面朝上，盯着天花板尽量保持冷静，“你说吧，我扛得住。”
“那我就说了哈！”
“说呗！你丫啥时候这么磨叽了。”
梁俊抿抿嘴，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盯着他等了快一分钟，才听他说：“我看见你女朋友被一个男人搂着腰从里边儿出来，然后进了一辆车，我那时候也没急事儿就跟着去了，他们在安华里那小区门口下了车……你懂了吧？”
懂！怎么不懂！小嘉租的房子就在那儿！我要还不懂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了。而且梁俊也没骗我的理由，他看见了，那就是真看见了。
带一个男人回屋不奇怪，兴许是有事儿，但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回屋，那就绝对有问题。
梁俊担心地拍拍我的肩，“威子？你没事儿吧？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可是——”
“甭可是了，没事儿，我还得谢谢你。”没事儿？才怪！我他妈……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都。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不想跟我好了直说不成啊？非得来这么一出，有意思吗？
梁俊把我放桌上的手机丢给我，说让我给她打个电话说清楚吧。
我也没拒绝，拿着手机盯了会儿，拨通她的号码，说明晚咱俩见个面吧，7点安华路那小木船火锅店。她问还有谁一起，我说就我俩，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梁俊坐在地板上看着我，等我把手机扔回桌上，说：“你早该这样了。”
“啊？”早该这样是哪样？约小嘉出去吃火锅？我记得好像去过几次吧。
梁俊翻了一个白眼，说你没救了。
我耸耸肩，说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梁俊不置可否。
第二天梁俊照常去上班，我得了两天假在屋里休息，在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回家坐在梁俊的电脑面前看了一整天的电影，晚上见着小雯要说什么？这个问题我压根儿就没想过。
我特地在某个网页上买了一个月的会员，把最近挺火的漫威科幻电影全看了一遍，一天就这么给荒废过去了。刚打算出门儿，梁俊来了一个短信，让我和小雯谈完了给他一个电话，他来接我。我想了想说要不还是让他跟我一块儿去，结果等了十分钟梁俊都没再回短信。
我搭了地铁过去，下班时间那叫一个拥挤啊，人乌央乌央的每到一个站好悬被挤下去。
到地方的时候还差10分钟到7点，进了店里就看见小嘉已经在一个靠窗位置坐着了。
她显然也看见我了，对我点头笑了笑，我也点点头，走上去说：“来的挺早哈！”
“刚到。”小嘉把菜单递给我，“我随便了点了些，你看还要什么。”
于是我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菜单。说实话吧我不大经常吃火锅，也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因为肠胃不太好容易闹肚子，特别是火锅这种带辣的东西，能免则免。不过梁俊爱吃辣，明明就一北方人搞得像四川人一样，他没一块儿来还真可惜。
我正琢磨着要不给他带点儿回去，小嘉这时开口了，她说：“沈威，咱们处俩月了吧？”
“嗯，是啊俩月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单独约我出来吃饭。”她笑了笑，和以前一样特别温柔，“虽然我挺高兴的，不过可能会让你不太高兴。”
“呃……没有，我也挺高兴。”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她估计是知道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了。不过她态度这么淡定，我一下就别扭起来了。
她说那天她在和平里看见梁俊了，他也看见她了。
她说她是故意让他看见的，因为不知道怎么对我开口。
她说其实我挺好的，她花了半年想让我的好能多分给她一些，可是……看来没成功。
她说如果我对她的好，有对梁俊的一半，她就……
她的话没有说完，举起了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然后把它取下来放在桌上，“对不起，我很喜欢你，可是你没喜欢过我。”
“我——”我怎么可能没喜欢过她？不喜欢她我干嘛还和她处对象，还打算跟她结婚过一辈子。“小嘉，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摇摇头，“没有，你单独约我出来，不就是想说清楚吗？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有点儿急了。虽然没想过和她见面要说些什么，但在来的路上我还是有想过的，比如和她好好谈谈，争取打破这二十来次被甩的诅咒。“小雯，我知道，是我不对，没怎么顾得上陪你，我那不是工作忙嘛！”
“不是这个问题。”蒋嘉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沈威，和你在一起我没有恋爱的感觉，你会送我东西，偶尔也会约我出来，可是……可是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的哥们儿。”
我愣了。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哥们儿啊！”
蒋嘉雯笑了笑，说你不明白，总之事已至此，咱俩这么继续下去也没意思了。
显然那顿火锅吃得不愉快，而我和她出了店门儿早就有人等在外面，她也看见了，笑着对我说：“梁俊来接你了，再见。”然后就走了。
我没有和她说再见，走到了梁俊身边，他把车钥匙扔给我，“走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吐了一口气，居然感觉轻松了不少，我说：“要不咱们进去继续吃？”
梁俊盯了我半天，从我手里拿过钥匙，锁上车一边儿往火锅店走一边儿对我说，不是继续吃，是继续喝吧？
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甭喝了，咱就吃。
“真的？失恋不都喜欢买醉嘛！你以前不也跟这股，不对，抽这股风的么？”梁俊说着，进了店就朝我和小嘉刚坐的那桌走过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干净了。
服务员看见我又折回来，眼神儿有点慌，以为我还没吃完就给把桌收拾了，我安抚了一阵儿，让他新上了一桌，回头对梁俊说：“没事儿，这都二十一次了吧？我都多大了，这事儿也该习惯了。”我觉着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怨妇的味道。
“是二十三次。”梁俊给我纠正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