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静静地听着，一边流着泪，一边点了点头。事实怎样都好，反正他已无法离开，不如干脆放弃挣扎，好在这个男人是珍惜他的，这就足够了。
照射在身上的阳光一点点地温暖到心底，幸福得让人不甘睡去。
21、女干细
“啊，你们俩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找了好久。”
赫尔无视了拉尔夫的咆哮，走到大哥身后，冲着拉尔夫挑衅地瞪了一眼。
“呃，不要生气，拉尔夫先生。我会好好教育弟弟的。”赫迪克无奈地圆场，“你去哪儿了，赫尔，你对这里不熟悉，会迷路的。”
“没事的，大哥，韦德斯能找到我。”
“啊咧，看你们俩衣衫不整的，是躲起来销魂了吧。”
赫尔皱眉，“二哥真的只有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正经，一张嘴全都原形毕露了。”
被骂的赫瑞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量着两人皱巴巴的衣服和乱掉的发型，看到了赫尔手上多出的戒指，“啧，秀恩爱……我的缪斯还不知道在哪呢？”
小声的碎碎念正巧被赫尔听见了，赫尔挑眉道：“明明是种马，干嘛摆出一副纯情的样子。等回了帝都，你标记的那群omega绝对会上演修罗场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赫瑞斯还没有标记过omega。韦德斯没告诉你吗，基因决定我们的信息素隐藏在身体里几乎从不外放，所以我们很难对omega信息素产生反应，或是利用自身信息素诱惑omega。赫尔，你作为omega正好会有相反的情况吧。”大哥这么解释道。
“诶？！那万一信息素外放了，会是什么原因呢？”
“受到大量alpha或omega信息素的刺激，不然就是遇上了缪斯，恋爱心理导致的吧。”
赫尔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了，“这……这……就是……我……我们……的……基因缺陷？”
“嗯，看样子大体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基因缺陷的表现都是不同的，比如拉尔夫无法辨别他人的性别，韦德斯的味觉只能识别甜味之类的。”
岂止是无法分辨他人性别啊，拉尔夫连自己是个alpha都不知道吧。还有韦德斯诡异的食癖，原来真的是病啊。赫尔了悟了。
“这些病，啊不对，缺陷，有治疗的方法吗？”
“自身的血是解药，但总不能24小时吸着自己的血度日吧。”赫迪克苦笑着说。
原来如此……赫尔看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你们的计划商量得怎么样了？”韦德斯突然问道。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谁让你们中途不见的啊。”拉尔夫愤怒了。
“好了好了，大家坐下来仔细说吧。”赫迪克赶紧顺毛摸。
一坐下来，韦德斯就打开了通讯器，“4个小时前特斯拉城里发生了爆炸，而30分钟前我收到了帝都传来的退兵的命令。”
“爆炸？！维斯他们怎么样？”赫尔焦急地问。
“没事，我早有安排。”韦德斯微微皱眉，“重要的是贵族终于忍不住，明着动手了。”
“你是指他们假传命令吗？”
“嗯。这是国王陛下的计划，要抓住贵族干涉军务的证据。”
“干涉军务之类的事情，贵族已经不知道干了多少了，怎么可能……”
“别担心，赫尔。国王陛下为了打击贵族，已经准备很久了。”赫迪克说道。
“那退兵的命令？”
“根本不用理。”赫瑞斯懒懒地说。
“嗯。让我退兵应该是为了在回程路上伏击，目的还是要全灭我军。”韦德斯接着说。
“可现在要求退兵，而不是等到战争结束后。难道贵族已经察觉到你们的联系了？”
“有这个可能。显然贵族们忌惮国王和韦德斯的合作，担心他们已经知道了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同时为了防止韦德斯和拉尔夫他们建立契约，因此也要避免他们接触。”赫迪克分析着，“可惜他们不知道国王陛下的决心和城府，现在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生。”
“那我们要做的是？”赫尔看向韦德斯。
“拖时间，找出女干细，把贵族的阴谋彻底揭穿，把他们的爪牙连根拔起。”韦德斯的嗓音低沉着，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赫尔看着周围人严肃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阵担心。“会很危险吗？”
“会是一场硬战，潜伏在军中的家伙数量不少，还有卢埃巴的危险份子在。想要一网打尽不是容易的事。”
“女干细中应该会有负责接头的人吧。那家伙手里或许会有名单。”赫尔这么想着。
“赫尔说的对，但那是怎样的人我们完全没有头绪。”赫迪克苦恼地摇了摇头。
负责接头的人，既要让贵族老爷们信任，又要让女干细服从他的指挥。显然这个人出身不低，有可能是一个小贵族，依附在大贵族手下极受赏识。而且他肯定是个alpha，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或者抓住了能要挟大多数人的把柄。
“……弗兰克还在特斯拉城里吗？”
“你的那个朋友？”韦德斯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别误会了。以那家伙的智商也就只能当个小角色，但他应该知道些内情。维斯有问出些什么吗？”
“貌似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韦德斯回忆道。
“那回去后让我见他一次。”
“……好。”
告别哥哥们后，在回去的路上，赫尔的大脑里一直快速过滤着可疑人的名单，但最后还是没法确定接头人是谁。所以一回到特斯拉城，赫尔直接就跟着维斯去找弗兰克，而韦德斯则去处理爆炸后的遗留问题。
弗兰克被关在了一间地下室里，维斯负责他的三餐和审讯，尽管在他身上花了很长的时间，还是没有获得有用信息。
“这家伙真的超讨厌的，都被关起来了，就给我严肃一点啊。说话轻浮，语调还那么奇怪。哼，根本就是没用的花花公子，我真的不想和他耗下去了。赫尔，你一定要拯救我啊。”
呃，语调奇怪什么的你压根没有立场说别人吧。就知道你们俩一定相性不好，问的出东西反而才奇怪呢。赫尔无视着维斯的吵闹，并把要求留在室内旁听的他扔了出去，然后坐在了弗兰克的对面。
“大部分事实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说，你会出现在事件里的原因是什么？”赫尔开门见山，直问主题。
“梅西德希家族的人找上了我家老头子……”
“嗯。是什么把柄？”
“啊啊啊！就是那个混蛋老爹在‘伽恩’貌似欠下了大笔债务，我们家倾家荡产都还不起。然后‘伽恩’就是梅西德希家族的产业嘛，就说如果我帮他们跑腿，债务就一笔勾销。”
“哈？等等，刚刚你说的故事的主人公是谁？”赫尔不敢置信地问。
“不是我呀，真的是老爹。好像说‘伽恩’里有个omega和他初恋情人长得一模一样什么的。啊啊啊，反正我是清白的啊！”
“呵呵，反正就是说你是为了还债才出现在这？”
“请千万注明是帮老爹还债……”
“总之，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
“呃，我只知道之前那群喽啰是什么犯罪组织里的人物。我其实只是当个接线员而已，要不是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应付那些家伙，早就被弄死了。呜呜呜呜，其实我一直好害怕的。”
“好东西？”赫尔挑眉看去。
“阿拉，就是模拟omega信息素啊，是个alpha就拒绝不了。”
“从哪弄来的？”
“医疗科制作的，后来流入黑市了。那些只顾得上逃命的可怜鬼根本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弗兰克敏锐地发现赫尔的脸黑了下来，赶紧闭上了嘴。
“医疗科倒真是个方便的地方。”脑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赫尔恍惚了一瞬，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了。
22、袭击
军营里度过了看似和平的几天，爆炸公开被判定为内部弹药保存不当所致。事实上，这种自杀式袭击没有留下一个可以审问的对象，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女干细的存在尚未曝光。
行军以来，没有和敌人交上火，倒是内部一直出问题。因而在这支新人比例不小的军队里，人心惶惶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以此为理由，韦德斯下令休整，没有急忙开战，想必也迎合了不少士兵的心意。至于退兵的命令，知道的人都打定主意严守秘密，等待敌方先着急露出马脚。
而赫尔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到处探听消息，维斯奉命跟着保护他。
“吉尔，你还好吗？”赫尔走进临时病房，停在一张病床前。
吉尔伯特在爆炸中被气流掀翻，导致右腿大腿骨断裂，现在躺在床上基本不能动。脸上手臂上也被石头砂砾划出了道道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在幸存的士兵中，他的伤势可以说相当严重了。
“幸好你的手没事。”赫尔握住吉尔伯特放在被子外的手，庆幸道。
“嗯，因为我有好好护住它。”吉尔伯特微笑着回答。
“不管怎样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嗯。……可是有很多人死去了。”吉尔伯特声音弱了下去，红肿的眼睛显示他为生命的逝去难过了很久。
“没办法，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了。但活着的我们至少要让他们死得明白。”赫尔拍了拍吉尔伯特的头，感觉像在安慰一只垂着头的牧羊犬。
“吉尔，爆炸发生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比如到处走来走去的，说了什么类似暗号的话的，你有印象吗？
“……对不起，赫尔。脑子里的东西感觉都团成了面团，我实在想不起来。”吉尔伯特好像更加难过了。
“没事的，是我为难人了。你不用道歉。”赫尔赶紧摸了摸牧羊犬的头，努力安抚他的情绪。
“还有，之前你听出来的在仓库里密谋的那个家伙，只知道绰号不知道名字的话，不能精确调查。光凭简单的外貌描述，我没法确定这个人现在还在不在军队里。所以来问问你，从补给站出发之后，你有再看到过他吗？”
“没有，他不在了以后，欺负我的家伙们好像也有了别的兴趣，不再找我麻烦了。”
赫尔点点头，揉了揉吉尔伯特的头发当作奖励，在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哎哎，赫尔，你们刚刚说的家伙是谁啊？”维斯好奇地问。
“啊，之前一直忘记说这件事了。吉尔曾听到有人商量偷袭补给站的事情，他告诉我其中有一个家伙是一直领头欺负他的人，外号是叫……大嘴猴，你认识吗？”
赫尔斜眼瞧着在旁边顿时笑得非常豪放不拘小节的维斯，嫌弃地转头不看，一边吐槽，这种颜艺看多了会做噩梦的。
“哈哈哈……哈哈……哈……啊，哎哟我去，笑死小爷了。”维斯喘不过气似的直拍胸口，“叫这名字，哈哈，这货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吧，哈哈哈。”
“你的重点……唉，算了，看来是不认识。”赫尔不理会直不起腰的维斯，大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赫尔。”维斯追上来，“我是不认识，但有一个人可能认识。”
“谁？”赫尔不耐烦地看着维斯卖关子。
“阿拉，克鲁斯·萨科维奇，你还记得不？”
“哦，那个脑残粉。”赫尔想了起来，“刚刚在病房那里好像没看见他。”
“那是当然，那小子忒能蹦跶了，怎么可能受伤。说起来，他倒是比较适合猴子之类的外号，可他偏偏起了个叫狮王还是什么的。”
呵，别扭中二外加反差萌，属性真多。赫尔默默听着，在心里评论道。
“想来打听绰号什么的，找他这个新兵里的刺头应该靠谱吧。”维斯笑嘻嘻地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想被摸头的话去找埃里克去。克鲁斯在哪？”
“什么啊！”维斯小小地炸了一下毛又赶紧收敛了回去，鼓着腮帮子说，“正常情况应该在睡觉吧。”
“呵呵，大上午的在睡觉，他可真是悠哉。”赫尔冷笑，“这个时候要是出现敌袭……”
话音还没落下，赫尔就看见十几米外的楼房诡异地颤动了两下，然后瞬间分崩离析。火焰窜天而起，烟尘立刻弥漫开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赫尔被人按住爬到在地上，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声音。爆炸声，撞击声，惨叫声，什么都没有。在烟尘笼罩下，赫尔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察觉到按在背上的力量要离开，赫尔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那人的手。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维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查看情况，营救伤员，并且联络韦德斯，得到指示。而自己应该赶紧站起来，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呆着，等待听觉回归。
赫尔把手撑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得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害怕地伸手去摸，确定两条腿都还完整。赫尔轻轻地甩了甩头，想把大脑里的嗡鸣声赶走。又咽了咽口水，尝试慢慢地张开再握紧拳头。过了一会儿，赫尔感觉到上半身的知觉差不多恢复了。他撑着胳膊，想要翻个身。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赫尔觉得如果再失败个几次，自己可能就要哭出来了。他勉强支起上身，接着咬着牙去掰大腿。然后在上面又捶又捏，直到终于感受到了疼痛。
心稍微安定的赫尔一边加速手上的动作，一边恢复了理智的思考。附近的alpha们应该都不至于像自己这么怂，alpha的身体承受得了这种程度的爆炸冲击。那也就意味着，这次爆炸的火力没有上次强。而爆炸的地点比起前一次的辅助仓库，这一次只是个堆放城中杂物的废楼。在这种地方搞破坏，一点警示作用都没有。犯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层层烟雾之下，到底有什么计划。
附近的地面震动着，赫尔反应过来有人在靠近。可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动不了。来人把赫尔拉起来，抗在了肩上。更多的烟尘涌入鼻腔，生理性的泪水大股流出，赫尔被呛得难受，于是奋力挣扎。
直到感觉到后脑处一阵剧痛，赫尔的意识迷糊起来，昏过去前只来得及把手上血红宝石的戒指褪下扔在了地上。
23、危机
眼睛感觉不到光线的刺激，应该是在避光的房间里。手和脚都被绑起来了，嘴却没有被堵上，说明这里足够偏僻，喊叫是无法引来注意的。赫尔悄悄弯了弯手指，又晃了晃脚，庆幸自己的感觉已经恢复。但耳边还是一片空寂，不能确定是听觉尚未恢复，还是房间里真的没有声音。
啧，比起在这里无用地纠结，还是赶紧见识一下胆大包天的犯人好了。赫尔下定决心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全黑的，城里哪里会有这种不带窗子的房间啊。赫尔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
这间房子意外地装修地很好，比起难民营一样的其他地方，这里的陈设很是用心。不仅床很大很舒服，而且地上每个角落都铺上了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毯子，四周墙壁上也全是精致的壁纸，严丝合缝地一点空白都没露出来。床前书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稿纸，笔筒里清一色是同一式样的签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