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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绝味 下——by楼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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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一挥手:“段兄早。”

“……”他只是复杂地望了我一眼,也并未打任何招呼,袖子重重一甩,转身往客栈大堂走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想也许是因为不屑男子断袖,他才会如此大火气。那同行一路,可真是不好走啊。我抬头,楚唯正站在窗前,戏谑地望着这一幕,见我看他,便也一跃而下,轻拍了我的背道:“一会儿你我二人就要分道扬镳了,见你如此马虎,我实在不舍离你。”

“这只是巧合。”我假咳一声,抿了抿唇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有马虎的机会啊。”

“呵。”楚唯笑了一声,日光下笑容熏暖直抵我心,“好了,先用早食吧。”

一顿早食,吃得十分沉默,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余光瞄着那名叫“段没”的男子,只见对方脸上黑气煞重,从头到尾就没看过我与楚唯一眼。

我转到楚唯这边,眨了眨眼。楚唯吃饭的动作一顿,一边嚼一边内力传音,表情颇为无奈:“昨日已经说好,今日若想反悔,你须自己开口。”

我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措辞一番道:“段兄,若你觉得同行有所不便,可先行启程……”

“……”那黑色眼眸中阴冷气息十分熟悉,他盯了我片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与、你、同、行!”

“……”同行就同行,你表情这么狰狞,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啊。

早饭过后,我和段没即刻启程,楚唯将我们送到三岔路口。

风吹,叶动。楚唯发间的蓝色丝带飘向空中,蓝黑色的瞳孔中盈满不舍。积云百日自将一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楚大哥,送到这里便可。”我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接下来的路,让我来踏吧。”

“一切小心,春寒料峭,注意衣食。”

“哎,知道啦。”我叹了一声,“顶多也就三个月,若我先行了断此事,必会等你。”

“……”楚唯垂了眼睑,长长地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一路,保重。”

“楚大哥亦然。”

“少缘。”转身走了几步,却听楚唯又叫住了我,我转头,看见他甩袖背对着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但,倘若你忘记回来,天涯海角,我不会放过你。”

此话说得极其诚恳,言语中的震慑之意让我微微一愣。我遂而笑道:“这句话,我顾少缘记住了。”

偶尔见楚唯耍耍霸气,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对方浓浓的占有欲,总会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与楚唯别后,进入黑风密林,心性变了之后,总是受不得寂寞的,我只好对着同行的人念叨。

“你看你,一路闷不吭声,明明一大堆疑问在眼里,你这人真是别扭。”我打趣儿地看着对方。

“你何时变得如此多话。”那人语气不善地开口,“还是沉默寡言时候的你看着顺眼。”

“哎呀,我们虽然三年前见过两次,但都没深交。这才第三次见面,你就知道我以前是沉默寡言?”我好奇地戳戳他的手肘,“你该不会是觊觎我很久了吧?”

“……”他哼了一声,连同那头也一并扭过去,“言语轻薄,近墨者黑。我若此刻杀了你,我的耳根会清净很多。”

“喔?”我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再去客栈询问小二沙城如何去吗?”

“……”段兄并未接话,许是觉得这对话实在荒谬,遂另起话题道,“舍弃官道走小路,仇人太多?”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仇人只有一个,只是比较难啃。敌人倒是挺多。”

“哼,仇人和敌人,一丘之貉,有何分别?”

“自然是有的。”我款款解释道,“敌人日后说不定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但是仇人么……是决计不可的。”

“仇人是谁?”

“实不相瞒,枫剑门门主楚江。”

“何仇?”

“害师之仇,弑友之仇,还有……灭门之仇。”我看见他的目光似有闪烁,却沉默不语,便继续道,“楚江为一己之私,丧尽天良,一路逼杀。上天怜悯,未让我死绝,我必将一一报答造就今日之人。”

“……”段没沉吟一阵,忽而被我腰间一阵玉炔碰撞声吸引,遂问道,“改用刀了?”

“唔,看来段兄你很关心我呀。”我微微一笑,“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之前不用刀?”

“哼,再多话,我就点你哑穴!”

“……”喂喂,是你自己问我的好不好,我叹了口气,这段兄的性格真让人头疼。

“你还未回答我。”大哥,是你自己让我不要多话的!

“我不会使刀。”我十分干脆地答道,“若你想问为何我随身带刀,它是我的护身符。”

“累赘。”他吐了两个字,头一扭,又不吭声了。

我眉头一挑,这性格还真像一个人。我正在思考之际,耳边听闻数道飞奔步声,从身后而来。我停下步子,一转身,腰间玉炔与刀柄相撞,清脆悦耳的响声缭绕林间。

“七人,风中带杀意,来者不善。”我叹了一口气,实在不喜半路被拦,尤其是在我规划过路线之后。据我的经验,黑风密林光线不明,应当甚少人涉足,若不是刻意追杀,是不会轻易进这密林的。可是枫剑门应当不会这么快掌握我的行踪才是。

正思考着,那七人已然在跟前,看衣着,竟是长山派的弟子。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与他们素无瓜葛,甚至连名姓都不知,更别提仇怨了,但见他们来势汹汹,一个个面露愠色,让我很是不知所措。

这时,段兄忽然上前两步,堪巧挡在我的面前,袖风将我扫到一边道:“个人恩怨,你不必插手。”

不插手甚好,我也乐得清闲,看来我没规划错误,只是碰到了变数。我正准备倚在身后的树干上,转头的瞬间只听得几声极快的衣袖破风声和掌风,肩头就被人拍了两下。

我回头,看见段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在做什么,可以走了。”

“……”好快的身手!我愣愣地跟着他走了几里,脑中一直在佩服此人的功力,我耳间所闻,竟然无法断定他是从何处开始出招,速度之快,与楚唯平分秋色,此等高手,我只希望日后他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之前如此多话,现下怎么哑巴了?”段兄见我不说话,难得地率先开了口。

“嗯,在想你怎么会与长山派的人有仇。”

“他们不是我的仇人。”段兄头也不回地答道,“他们只是我的敌人。”

“哎呀,你的性格一看就知道不会与他们讲和,说是仇人,也没差啦。”我开了一句玩笑,成功地让走在前面的人回头送了我一记眼刀。

我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过了这密林,前面就是仙州城了,我们可以直接去仙州码头坐船南下,由水路穿过分水岭,避开枫剑门的山路陷阱,南福寺便可达矣。”

我将我们的行程说了一遍,却见段兄脸色十分难看。心头一动,突然一个猜想浮上来。

“段兄……”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莫不是……晕船吧?”

他停下脚步,脸色十分不自然地转头,绿叶穿过他黑色的发绳,在空中舞了一个圈。望向来时路,沿路斑驳的树影,点点圆光,在脚下交错辉映。

Chapter 41

熟悉的江风带着湿润的清凉拂面而来,江上的晨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白茫茫一片如同眼前挡着一层白纱一般。篷船渐渐靠岸,我举目一望,隐约看见身后分水岭的的轮廓在阴蒙蒙的天空中如同一张黑色的大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已经到岸了。”我望了望坐在后边脸色仍然不好的段兄,“只是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可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我不得不承认,看到此人在船上一路吐过来的狼狈情景,心里总是有些幸灾乐祸。只不过表面上我还得忍着笑,毕竟同行一路,笑话人家应是不对的。哈,除了段湮,我又见到了一个逢船必晕的人,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见他面色苍白,身体十分不适,恻隐之心一生,踏前两步扶住他的手肘:“你看看你,如此高手居然晕船,这么大个弱点可怎生是好啊。”

“别碰我!”谁知他手中劲力一甩,我猝不及防,被他摔得坐倒在船上,整个船都剧烈摇晃起来,那人一手抚着头,趴在船沿边又是一阵干呕。

我一愣,这种情形为何如此熟悉?不过这位段兄如此厌恶我的碰触,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原因。

“段兄如此排斥我,可是因为我有断袖之癖?”我斟酌了一下,认真道,“你可放心,我只属意楚唯一人,对你无半点心思,你若不喜我碰触,我不碰你便是。只是再不下岸,一会儿可就要在船上避雨,你只会更加不适。”

我觉得可能这番话说得不太对他的味口,因为我刚说完,他的脸色就立刻铁青得如同这压抑的阴沉天空,仿佛马上就要气得大发雷霆一般。我本想再劝几句,看得他如此盛怒,只好闭了口。

正当我以为他要一直这么跟我耗下去时,他忽然阴森森地开口:“过来扶我!”

“哈?!”我以为我听错,呆了一呆。

“我让你过来扶我!”对方咬牙切齿的态度,不像是让我过去扶他,而是让我过去给他揍一顿。

精神好得可以吼人,何不自己迈开双脚踏出船去。我肚子里诽谤一声,却也不愿得罪这个脾气古怪的朋友,只好真的爬起来过去扶他。

“你这是扶人?一点力都没使!”

“……”

“衣服抓这么紧有用?手掌托力!”

“……”

大哥,我快被你玩吐血了,你既然这么排斥男风,我哪还敢靠你那么近啊!你若真想装作不在意,也不用这么刻意好吗……

一声鹰鸣划破长空,我们在小没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废弃庙宇,刚踏进屋檐之下,外面的大雨就倾倒下来,发出很大的沙沙声响。

我收集了一些干草堆,找了一个较为平坦干燥的地方,刚铺好,那黑衣男子就毫不客气地往上面一坐。

“……”顾少缘,你一定要忍耐!

我抽了抽嘴角,深呼吸一阵,决定再去找些干草,一定要铺在离这厮最远的角落!

“哪去?!”我刚迈开一步,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坐过来!”

我真是怕了你了,大哥,大爷!我在他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下,终于妥协地往他边上一坐,整个人神经紧绷,忒不自在。好在那人也没做别的,只是静静地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我松了一口气,向一旁踩虫子的小没勾勾手指,它不情不愿地一爪子一爪子慢腾腾地蹭过来。我掏出怀中的小布巾就往它脸上招呼,非要将它的喙抹干净不可。只是这小东西头乱转,不喜我给它擦脸。

“别动,你这小家伙。”我唬道,“要是不把你打理得干净些,别人以为你是野生的。到时候若是被人猎了去,我都不敢认你。”

“你同只牲畜讲话,还指望它听得懂?”一旁的段兄半睁着眼,面无表情地望了那苍鹰一眼,神情间并无惊异。

“牲畜本就聪慧,若不是杀心没有人大,怎会让人逞了风头。”我摸了摸小没的脑袋,“这一路的畅通无阻,可全是它的功劳。”

“哼,自己都养不起,还养鹰。”段兄语气虽然透着不屑,但好奇心却让他忍不住问道,“它有名字?”

“它叫小没。”一说到这小东西,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仿佛别人在问自己儿子一般,那种炫耀的感觉,简直要流转四肢百骸。

段兄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阵子,我忽然才想起他也叫段没,这跟苍鹰重名,会不会让他不高兴?我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番,他却突然开口,话题转得那是一个十万八千里,让我很是讶然。

“你和段湮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关系。”我舔了舔嘴唇,“段兄为何如此一问?”

对方一听到回答,声线有冷了几分:“既然没有关系,你这么辛苦找他是作甚?”

“唔——”我想了一想,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去讨债的,你信么?”

段兄立刻古怪地看着我:“你与他有何债可讨?”

我将匕首也用布巾擦了一遍,神秘地吐出两个字:“情债。”

“荒谬!”段兄忽然一怒,语气不善道,“你既然属意楚唯,又怎会与他人有情债?!秦非月、楚唯、段湮,周旋在男人身边你倒是游刃有余!”

看着一脸愤怒的段兄,我不知道为何他会知晓,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但是这伶牙俐齿,却是咬破我旧日伤疤,痛得血淋淋。

“哎呀,段兄。既然你讨厌我至此,为何又偏要拉我坐你身边……”我大叹一声,看着屋外大雨,细声说道,“我说这是‘情债’,确实是另有原因。”

“若说秦非月与我只是一个误会,那么我与段湮之间,恐怕是货真价实的了,且听我道来……”在瓢泼大雨之下,我将上一世与段湮的情感纠葛给讲了一遍,只是略去重生的字眼,讲得就跟是这一世发生的一样。

段兄静静听着,只是那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他作何想法。不过既然他不喜男风,能接受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很佩服他了。这一番作为,自然是希望大雨过后,他不愿与我同行,咱各归各路,省得一路上又是一分纠葛。

我顾少缘虽说不是那么讨人厌,但倘若无论怎么做都会让段兄排斥,只能说我俩八字不合!

“我被段湮从身后刺了一剑。现在才认出来,那一招正好是秋水剑法最后一招的终式,名唤一刀两断。呵,果真是一刀两断。”我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道,“我不怕别人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怕回头看到背后捅我的人是我用心对待的人。你说,此事,算不算情债?”

“胡扯!”段兄怒瞪着我,“这分明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喔?”我眨了两下眼睛,“段兄又非段湮,为何如此笃定?这确实是我经历过的事,绝无虚假。”

“……”段兄脸色难看地抿了唇,似乎是在平息怒意,片刻之后才道,“最后一个问题,那刀上的姻缘佩从何而来?”

嗯?一般人见到这月型琉璃佩只有两个反应,一是误认我为秦非月;二是没反应。这段兄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是姻缘佩,此人必定知晓什么。

“这是秦非月的刀,若是想知道,你得去问秦非月呀。”我笑嘻嘻地掂了掂那月型琉璃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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