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粥啊！”
“哦哦！”
恍然大悟的肯其立刻狗腿的端起粥盒，小心翼翼的再次喂起来。
刚才是不小心才会呛到，杜舍这次有心理准备，疼的时候忍疼，不疼的时候喝粥。这粥肯其特意多付了钱让店里的厨子做得稠稠的，想这样比较实在，巴望着能让杜舍多撑一会儿。一碗粥来来回回用了四十分钟才吃完，喂饭的那一个也弄得满头是汗。
杜舍跪坐在床上，他怕躺下来会让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粥吐出来，肚子又大又坠，更是涨得不行。每次宫缩都觉得像是在捏一个气吹得鼓鼓得气球，再用力一些就要爆了。
索特眉头紧锁得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乔尔抱着刚睡醒朦朦胧胧的小儿子也是少有的一脸严肃。
“过去那么久了还没联系，真的不要紧吗？”
“肯其是个有分寸的。”
“毕竟是人命攸关的事。”
“一会儿到姆爸那儿，尽量别给他看出来，不然惨的是肯其。”
“哎……”乔尔也没心思逗怀里的小儿子开心，心想这两兄弟真是如出一辙的比谁都能狠下心。
可惜乔尔是个歌手，他唱歌方面很有天赋，在演戏方面就没有肯其那样的资质了。踏进家门时的笑容那叫一个僵硬。
不过一向心细的特里安反倒没有注意到，见到索特来了，一副失望的表情，随即又显出了担忧。
“索特，你弟弟电话打不通，我本来想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结果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你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都是我不好，他挺着个肚子，我怎么就由着他出去了呢。”
“姆爸，别担心……”索特刚想出言安慰，手机响了，是肯其。
“呃啊……哈……唔——”
无尽的阵痛中，已经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
肯其再次检查杜舍的宫口，手指在里面比划了好一阵，他皱起眉头。
好像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
“还没开全。”
“为什么……都疼了那么久……”
杜舍一直在疼，无法感受到，宫缩的强度其实在慢慢减弱。
肯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看了看时间，快晚上7点。杜舍已经宫缩9个小时了，还要再等吗？
“肯其……”看着肯其紧皱的眉头，杜舍也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慌慌的，他揉着肚子，好像比刚才要软一些。忽然他想到什么，看向肯其，“孩子好像有段时间没踢我了……”
“……”
两个人相视无语，什么情况？
肯其嚯得站起身。
“没事的，趁着不疼，你休息下。我……我去找小册子看看……”
看着嘴上还不停说着“别紧张”结果差点撞到门的肯其，杜舍嘴角一抽，本来没那么紧张的，结果紧张起来了。抱着肚子，告诉自己不要瞎紧张，不会有事的。却无意间看到床头柜上正躺着肯其去找的那本小册子，等了一会儿，杜舍心中腾起疑惑，那家伙找不到不应该回房吗？为什么在外面那么久？
“肯其！”
“来了！马上！”
过了一会儿肯其才端了杯热水进来，看到杜舍又在痛了，忙凑上去说到。
“产道还没开全，先别急着用力。”
“嗯……呼……找到了？上面怎么说？”
“呃，没呢，找了一圈……来，先喝口水。”
没找到，那怎么让他别用力说的那么确信，明明不是医生，而且还是第一次接生，被他硬逼的。
“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句，杜舍看着肯其躲闪的眼神，陈述出事实。
肯其一愣，然后绽放出一个绚烂无比的微笑：“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啊。”
杜舍抓住肯其的手，脸上恢复了冰冷的表情。
“你不擅长说谎，别人看不出，是因为你每次说谎都像在演戏，把自己进入另外一个状态。我，看得出。”因为那实在是太假了。
闻言，肯其垮下脸上的笑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杜舍还是有点了解他的。
“阿舍……就算你今后再也不理我，我也不能由着你继续下去……我什么都不懂，不是医生，也没有经验，怎么帮你把孩子生下来？万一……”
所以不能再由着杜舍任性下去了。
“呃……”杜舍又痛了，肯其依旧想帮他揉揉，手却被拦了下来，“你联系了谁？救护车？”
“不，我没有联系救护车……”
杜舍闭上眼睛，硬扛着阵痛过去，心里已经猜到肯其联系了谁。
“是我大哥。”
“阿舍，你不能，不能拿孩子，更不能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的确是我任性……”
因为有人一直放任他的任性，他才会任性过了头，原来肯其比他想象的要理智得多。
“老板说会带医生过来，医生来之前你先不要用力，留着力气。”
“你就抱不到这个孩子了。”
“我只要你平安。”
阵痛又起，杜舍甩开肯其的手，倒在床上，人蜷成一团。到底听进了肯其的话，忍着没有用力。肯其想要帮他，却一再被杜舍拒绝。他只好跪在床边，默默的陪着他。
索特接到肯其的电话，得知杜舍难产，立刻通知皮特，告诉他杜舍所在的公寓地址。他则带着乔尔和特里安驱车过去。原以为会看到自己的弟弟会是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毕竟在他脑海里，难产可是相当血淋淋的画面。等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想太多了，杜舍除了脸色苍白浑身是汗有些脱力之外，看着没什么大碍。
“艾柯！艾柯你怎么样了？”
“叔叔……？你怎么……来了？”
若是只有索特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乔尔跟着来凑热闹也就算了，关键是特里安竟然也来了……杜舍顿时头大，肚子又痛了……
阵痛已经连绵不绝，收缩的力度反而小了许多，杜舍一直在疼，也区别不出差异。
特里安看到自己宠爱的孩子变成了这幅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虽说不是他生的，可他毕竟把他当比亲儿子还亲的孩子来喜爱的。抬起头看到无声站在旁边的肯其，怒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肯其到底怎么照顾人的。
站在肯其面前，特里安毕竟是大家族的家长，气场全开时小小的肯其如何承受得主，肯其心虚的低下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特里安实在气不过，扬起手就要打，就在这时被人扯住了衣角。
杜舍忍着疼抓住特里安的衣服，满脸痛苦，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明天还要拍戏，不能打脸。”
包括肯其在内的所有人，都讶异得看着杜舍。乔尔嘴角一抽，这话在这种情况下被杜舍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真的是在生孩子吗？
肯其紧抿嘴唇，把头扭到一旁，视线避开所有人。
他的经纪人，好一个经纪人，有这样一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倒宁愿被打。
“艾柯……你……”
“是我逼他的，我不要去医院……我想自己生……”
“胡闹！”
见特里安收了手，杜舍放心的再次倒在床上，眼角瞟到肯其，想说什么，最终让阵痛淹没了所有的想法。
Chapter 21
等到皮特背着医药箱急匆匆赶过来，杜舍也已经察觉自己的宫缩强度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了，好在小孽种有重新开始踢他，至少让他放了一半的心。
到底是医生，皮特熟练的消毒，检查产口，监听胎心，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小宝宝的心跳有些慢，我看我们还是先让它出来比较稳妥。麻烦马修斯先生去联系救护车，一会儿还是要送去我的诊所那边给产夫做一下检查。”
索特看了一眼杜舍，点点头。
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药剂，吸进针筒里，弹了弹，排出里面的空气。
“你好，艾柯，放心小宝宝能平安出世。现在你的宫缩力道有些不足，我会给你注射我手里的催产素，这样就能加快进程，让宝宝早些出来。”
“不用特意和我解释什么，该用什么就用，快点让它出来，一定要保证它平安！”
杜舍也知道小孩子呆在他肚子里时间久了不是什么好事。
皮特挑了挑眉头，心里暗自夸赞不愧是马修斯家族的人，在生产的时候都很坚强。
一针下去没多久药效就起了。
与之前的阵痛不同，更为强烈的宫缩以感知得到的程度一波赛过一波。
但在那么多人面前，杜舍不会让自己像在肯其面前那样软弱，他已经重新戴上伪装，这次不会再拿下了。可即使再能忍，这痛还是非比寻常，痛吟不断从杜舍的喉咙里泄露出来。捏着床单的手更是青筋暴起，指关节都泛了白。脑子里除了耳鸣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期间肯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以为只要忍着这疼直到孩子出来就行，结果这只是疼的一部分，虽然杜舍说不用刻意给他解释，但皮特还是要让产夫对他的动作有心理准备。
“你的产道还没有开全，现在我要用手帮你让它完全打开，好让小宝宝出来。”
说着皮特带着胶套的手就已经开始了扩张的动作。
杜舍只觉得眼前一黑，如针扎一样的疼痛从下面直冲而来，差点全身痉挛。
“啊——！！”
肯其在一旁被这叫声激得一颤，杜舍更是不自觉的颤抖不已。
“阿舍……”
“艾柯，没事的，有叔叔在。”
可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他根本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呃——！！唔——！！”
两三次后，皮特再次抽手出来，指尖带血。
“很好，我碰到小宝宝的头了哦，它很快就能出来了。我们现在跟着宫缩用力。我数一二三，先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在用力的途中慢慢吐气，明白了吗？”
听到孩子快出来了，杜舍心中腾起了希望，他点点头，在乔尔和特里安的帮助下，双腿打开，以最适合生产的姿势准备进入最后的冲刺。原本在他腹中不上不下的胎儿，这次他非常明显的感受到，它在缓慢的往下走。
“好的，宫缩来了，一、二、三！吸气，用力——对，对，用力途中吐气……好的，很好，放松，再来！吸气，用力——”
汗把杜舍原先柔顺的秀发黏在了他的额际，他脸色苍白，却因为不断用力让脸上有一层特殊的绯红。肯其贪婪的看着杜舍，他的痛苦让他心疼，他的努力更让他心疼。曾今这个人还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如今他为了孩子的出世在拼命的用力。
好想去他身边，好想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在药物的作用下，宫缩强烈，加上孕夫和孩子自身的双双努力，进展比独自生产快了不知多少。
“喔，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顶了，虽然还只是一小点，加油，它马上就要出来了。”
如果说胎儿的头穿过骨盆是最艰难的一段，那么孩子的头要从狭窄的出口出来，恐怕要算是第二艰难的一段了。这一段往往伴随着撕裂搬的疼痛，毕竟那么在那么大的胎头会将那里完全撑开。
全身的肌肉都在为将孩子排出体外做着努力，杜舍又用力了几次，各式各样的疼都受了一遍，实在没办法了，一直用力一直疼，可孩子好像又卡住了，不过这一次是卡在了出口，一片圆圆的黑色带着略微干涸的胎发正在那里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杜舍满脸通红，无数次因为实在太疼，萌生不生了的念头。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放弃，这是他的孩子，也是肯其的孩子，是他和肯其之间唯一的无法抹灭的羁绊。
“肯其……”
听到哽咽在喉咙里的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特里安看着眼前拼命生子的艾柯，在他眼中，艾柯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而现在这孩子身边需要陪伴的，不是他这个半路娚姆。
“肯其。”特里安侧脸叫了声身后的人。
“在！”肯其紧张的回应。
“过来。”
闻言，肯其立马靠过去。
特里安把杜舍紧握的手交到肯其手里，杜舍疼得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紧紧握住肯其的手。
“帮我照顾一下艾柯，孩子马上出来了，需要准备些东西。”
说着，起身让开了位置。
杜舍大口喘着气，由着肯其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理去贴在脸上的发丝，没来由的心安。他还
在他身边，就好。
“呃——”
“用力！”
“阿舍，加油啊！”
“唔——呼……呼……”
孩子的头越顶越多，皮特把帮助产出的药膏涂在产口附近，并向两旁推挤着阻挡孩子的产口周遭。
“啊——！！”
随着一声吼叫，孩子头围最大的部分撑开杜舍狭小的产穴，可以看到周围的肌肤已经被拉抻到极致。皮特赶紧护着那里避免撕裂，帮助孩子的头部顺利产出。
“艾柯你做的很好，小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哦！”
真的是太疼了，杜舍倒在床上回神，分明能感受到腿间夹着什么东西，随着他沉重的呼吸也跟着在浮动。喘息的时间连十秒钟都不到，皮特就命令他继续用力。
“呃——”
医生托着孩子的头，小心翼翼的向外用力引导孩子，刚刚被拉抻到极致的肌肤又一次被拉抻开来，杜舍摇着头，想说等一下，他受不了了，可是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肯其在一旁又激动又无措，只好摸着杜舍的手说。
“阿舍，我知道你很疼，再忍忍，马上就出来了！用力啊！”
此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唔啊——！”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心全是汗，都有些握不住，肯其索性两只手都握了上去，如果可以，他不会放手，一辈子不会放手的！
脸上精致的五官拧到一起，杜舍把全身的力气都推向肚子，余光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肯其，这样，也算两个人一起迎接它了吧。
“呃——！！”
一阵空虚灌进身体，随着肚子里残存的羊水和秽物，小孽种终于出世了。
“哇——哇——”
刚从杜舍肚子里出来还在皮特手里就活泼的胡乱踢打，可以想象在杜舍肚子里的时候他是怎样闹他的娚姆的。
“阿舍……生了！生了！”肯其激动的吻上杜舍的手，看着那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孩子，眼泪就这么喷了出来。
反倒是刚做上娚姆的杜舍脸上淡定得很，他小腹和私处都还隐隐作痛动不了，扯着脖子也看不到孩子，只是听着孩子有力的哭声，心中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