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一个人得罪了你，所以你打算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见不到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他，想着想着就莫名的发现被他吸引住了。那个人的眼里越没有自己，越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用人类的话说，这是不是算是爱上他了？”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赛尔维克在思考，而欧西里斯在等待他思考的结果。
“大概这叫做一见钟情。”终于赛尔维克道，“但请不要告诉我你看上的对象是我。”
“如果我说是呢？”欧西里斯坏笑着逼近了一步。
“那会让我很困扰，我拒绝。”毫无迟疑的回答。
沉默，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欧西里斯伸手啪的按在了那本可怜的菜谱上。
“审、判、者！”邪神大人的语气透出严重的低气压场，“你就这么喜欢挑衅我的耐性？”
“我不太理解这跟我们刚才探讨的话题有什么联系。虽然神界没有限制同性恋爱的自由，不过如果你需要理由的话，我可以从多个方面列举给你。比方说第一点——”塞尔维克面无表情地看了欧西里斯一眼，“——你的脾气太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旁观的莱伊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以想见当时欧西里斯的表情一定难看的很。
后果就是被邪神大人魔爪下蹂躏的书本遭了殃，那架势很让人怀疑他是默默把这东西当作了审判者的替身，意识到欧西里斯的暴力举动后赛尔维克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别揉了，这可是我托朋友从人界搞回来的走私货，弄坏了可是要——”
已经晚了，脆弱的纸片被欧西里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土崩瓦解了。
屋内的空气好像突然之间凝固了，欧西里斯抬头，难得见到赛尔维克那张从来都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欧、西、里、斯？”
事后据说，我们的邪神大人被审判者拒之门外了整整一个月。
又据说，欧西里斯这次大胆的“表白”行动，在当事人都没察觉的前提下惨遭失败。
这段期间朋友伯拉格来拜访过审判者，伯拉格的原身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灵兽青鸟，刚刚能幻化成人形时被人类的驱魔师当作妖兽差点收了去，被碰巧执行任务路过的赛尔维克救了一命，顺手将他带回了神界，所以伯拉格一直很感念赛尔维克的救命之恩。
当时，赛尔维克正在照着一本新的菜谱书进行首次的尝试。
“欧西里斯他，真没有对你做什么？”伯拉格不无担心地问。
“什么都没有。”赛尔维克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搞坏了我的书。”
“可是，我听说虚无之神最近在四处发脾气……”伯拉格暗自抹了一把汗，欧西里斯一折腾起来连带一群大大小小的神都跟着遭了殃，他的住处简直快变成无人出没的危险区了。
“是我的缘故？”赛尔维克微微抬眼，茫然地扫了他一眼。
“赛尔维克……”伯拉格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无奈，“你到底是天然呆还是装的，你看不出来——”
轰的一声爆破的巨响，面前的厨房回归了它建造最初始的模样。
却见审判者站在废墟之上，拍了拍衣服拧起了好看的眉，仿佛在认真地思考，“嗯，用魔法火焰代替煤气好像有点难度……再试验一次好了……”
然后他回头，看向无语的朋友，“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伯拉格的嘴角在抽动，暗想那混世魔王这下子算是遇到克星了。
要知道，神界的审判者可是跟某位邪神大人一样不好招惹的对象啊。
第213章：月之卷·03
让赛尔维克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会让他受到天神巴哈姆特大人的接见。
身为神界至高无上的管辖者之一，两位天神的真容只有在某些重要的仪式场合才能有缘得见。而且即便见到了，也只是透过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神台远远地仰望。所以如今巴哈姆特亲自传召了自己前来，让赛尔维克多少有点吃惊。
一股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巴哈姆特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摆手屏退了周围的下人露出了一个严谨的笑容，“别来无恙，我的审判者？”
“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一切都好。”赛尔维克道。
“那我就放心了。”巴哈姆特点头，语气微带了几分调侃，“希望欧西里斯没有给你增添什么麻烦，我听说最近神界到处都被他闹得很不太平。不过，我也了解虚无之神的脾气，他连我这个天神的话都听不进去，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赛尔维克没有说话，巴哈姆特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他提起欧西里斯，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等待天神大人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笑过之后巴哈姆特的脸色变的严肃下来，“在神界的诸神当中，唯有欧西里斯的力量不输给我与菲尼克斯。因为‘虚无’之力来自光与暗交替的混沌，是一切魔力的本源。虽然我并未同欧西里斯交手过，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力量到底强大到怎样的地步。如果不是欧西里斯对权力这种东西毫无兴趣，说不定现在的神界……”
“欧西里斯毕竟是神界的一员。”赛尔维克说。
“可他同时拥有冥族的血统。”巴哈姆特抬头，灼灼的目光盯紧了审判者。
“血统和出身不能代表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用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而且，欧西里斯早在很多年前就与冥族那边断绝了来往。”赛尔维克说，没有退避对方的眼神。
无声的对视下，那双温润如玉的琥珀色瞳仁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见丝毫波澜。
巴哈姆特却突然收了凛然的目光，抚掌大笑起来，“不愧是神界最公正无私的审判者。很好，这次任务的人选非你莫属。”
“什么任务？”赛尔维克问。
“不久前在人界的东海之滨出现了一股新的神秘势力，据说他们的人最近在各处都走动频繁。神界安插的眼线汇报的结果是，这个组织正在研究很多逆天的禁术，并且抓取了大量人类和少部分神族作为魔法试验的祭品。我和菲尼克斯甚至怀疑，这种残忍的手段是之前在那场千年圣战中被神族击败的那群冥族的余孽暗中的指使。”
说到这里，巴哈姆特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当然，这些事情目前只属于我个人的猜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神界的诸多事务繁忙，我身为掌权者无法抽身走动。所以我想派人去人界调查一下这件事情。本来，通晓各种禁术魔法的欧西里斯应当是最佳的人选。不过你也知道的，虚无之神的身份毕竟特殊，放任他一人前去我和菲尼克斯都有些顾虑。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与欧西里斯同行，将这件事是否与冥族有关彻底调查清楚。”
“监视的陪同者么？”赛尔维克讽刺地一笑，“听起来不太怎么光明磊落。”
“既然你相信欧西里斯对神界并无异心，又何苦要顾虑这些？”巴哈姆特反问。
赛尔维克沉默了片刻，情知他大概是推辞不掉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能让那个脾气糟糕的家伙听话的对象，大概也只有你了。”这句感慨巴哈姆特倒是发自真心的，他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我听说上一次就是你把欧西里斯从人界顺利地带了回来，据说事后欧西里斯还特意去找过你，回头就四处找人乱发脾气。”
赛尔维克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那个喜欢给他添乱的家伙。
“连我也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赛尔维克。要知道让欧西里斯受气的人，你还真是第一个。”眼见审判者的脸色不太好，巴哈姆特及时转移了话题，“我已经事先派出了座下的使节去说服虚无之神，不过结果很难说。恐怕这一次还要劳烦审判者亲自跑一趟了。”
“我知道了。”赛尔维克点头，转身离去。
还没有接近虚无之神的住处，赛尔维克就远远地听到了那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我都说了没兴趣给天神老头打工。什么，不能交差？你现在就回去把原话告诉巴哈姆特，不行就让他亲自上门来找我……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烦死了！滚！”
然后就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附带一道从空中划过的抛物线。某个炮灰的使节就这么被暴力的邪神大人直接拍飞变成了一朵天边的浮云……
欧西里斯哼了一声，转身刚要回房背后却再度响起了锲而不舍的叩门声。
哈？还没有死心？欧西里斯心道，打开门看也没看伸手便是一掌。
“不是说了给我——”
手腕一把被捏住，力道干脆利落，接着强行将他的胳膊朝下狠狠地一按。
轰的一声巨响，积蓄了十足魔力的一掌将门前的石栏击的粉碎。惊起的风吹动男子的头发，赛尔维克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你吃错药了么？一大早的在这里发什么疯。”
映入眼帘的是冷美人淡漠的脸孔，一直在念的对象突然出现在面前倒是让欧西里斯意外地发怔起来，半晌才叫出了他的名字，“赛尔维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心头的火气蹭的被浇灭了，主要是囧囧有神的某神也发不起火来了。
他的形象啊，他堂堂虚无之神伟大的形象，就这么的——
“还好是我，其他人大概会被你这一下子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赛尔维克哼了一声，放开了欧西里斯的手，“另外，门前的护栏整修费算在你头上，我不负责。”
“我——”欧西里斯深呼了两下，才忍住了没当场爆粗口。
可恶的审判者，你最好祈祷不要日后落到本神的手里，否则……哼哼哼。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是来找你的。”赛尔维克说。
正在脸色阴狠地想象某些事情的欧西里斯一愣，“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两句同样的话在着重点上却有着微妙的差别，可惜赛尔维克没有注意，更没有注意到欧西里斯变化的神情和那口气里难得透出的惊喜，“那么你终于肯——”
“——不过，我要找你的事情都被你刚刚撵走的那位使节说完了。”赛尔维克截断了欧西里斯的后文，“不错，节省了我不少时间，所以我现在没话对你说了，再见。”
剩下欧西里斯眼睁睁地看着赛尔维克离去的背影，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冻结了。
至于那之后神界又有哪几个炮灰遭了殃，就不得而知了。
第214章：月之卷·04
翌日，在向守卫呈上天神大人的凭证之后，赛尔维克和欧西里斯顺利被传送到了人界。
尽管对欧西里斯一路上的乖巧深表诧异，不过赛尔维克没有说出来。大概邪神大人的脾气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也或者他前阵子的“脾气爆发期”因为某种莫名的缘故得到了治愈。总而言之，只要他不给自己增添什么麻烦，其他的事情就随他高兴吧。
到达目的地之后，赛尔维克决定先去当地神界的据点汇报一下他们的情况。
当然，欧西里斯是懒得跟去的，用某神的话说一来他讨厌见到那些天神安插的监视者，二来他们也看自己不顺眼，这两厢都不情愿的事情他何苦要去做？
“好吧，你一个人先随便转转，2个小时后在原地集合。”赛尔维克道。
“你就不怕我反悔偷偷跑掉？”欧西里斯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倒是觉得你很乐在其中。”赛尔维克回敬道。实事求是说来他来人界办事的次数也不少了，自认为对人类的风俗习惯都比较了解，与普通人搭讪也不会闹出什么笑话。不过，赛尔维克发现欧西里斯的适应性比他还强，简直有种如鱼得水的优越感。
“那当然，我可在人界生活过很长一段日子，那时候本神还是……”欧西里斯说到一半突兀地打住了话头，有点不太像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作风，“算了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这让赛尔维克想到了巴哈姆特说起的话，这个男人，同时拥有冥族的血统。
连多年前的生活经历都没有淡忘，又如何能彻底忘却自己的出身呢？
欧西里斯的内心，大概也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洒脱吧……
想到这里，赛尔维克的语气软化了一些，某些话语情不自禁地就说了出来，“是啊，有些事情记得太多也不好，放下了反而是种解脱。对于神灵而言，最可怕的莫过于被自身的执念所禁锢，直到毁灭。一味地纠缠于过去的恩怨，还不如将眼光着眼于未来。”
“哦？”欧西里斯挑眉，“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第一次说的比较像人的话。”
“……”同情这个家伙绝对是自作多情。赛尔维克想。
“总之记得时间，不要我回来后找不到你的人影。”离去的时候赛尔维克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被欧西里斯不耐烦地摆手打断，“知道啦！别看本神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可不会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我说，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可靠嘛？”
“你认为呢？”赛尔维克瞥了他一眼，“我看是逛花街的经验比较丰富。”
欧西里斯的脸色变了变，心头莫名有些心虚，他当然听出来赛尔维克指的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在花楼里与漂亮姑娘左拥右抱的场景。虽然……这的确不算是个意外，因为认识审判者之前欧西里斯可是各大花楼的常客，姑娘们都很熟他的。
不过，强词夺理这种事情永远都难不倒我们的邪神大人，欧西里斯很快恢复了神色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样？我找女人纯粹是为了生理需要，本神可是正常的男人，才不像某个家伙——”
说到这里，墨色的瞳仁微微眯起，带着几分邪气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冷美人，“话说回来，看你一脸禁欲的样子该不是还没抱过女人吧？要不要我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介绍几家档次不错的。”
“谢谢，不必了。”赛尔维克道，转身丢下欧西里斯一人走掉了。
没看到背后欧西里斯郁闷的脸色，他以为这样说赛尔维克好歹会介意的，最起码也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的情绪，哪怕损他两句也好啊！可他的反应竟然还是这么淡然。
难道期望他吃醋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念头？不要这么悲剧好吧……
“唉——”长长的叹气声，某位邪神大人在认真地考虑自己是否魅力不够的问题了。
等到赛尔维克办完事回来，欧西里斯已经将打点好一切在等他了。不仅仅安排好了住宿的旅馆，连带来的行李也找人安置妥当，让赛尔维克有点惊讶他的办事效率。
这个家伙，是不是听话的过头了？为什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赛尔维克也没有多问，跟着欧西里斯来到了预定的房间前。是标准的双人套间，屋内的设施都一应俱全，服务人员也相当热情。
“话说，为什么不订两个单人间？”查看房间的时候赛尔维克随口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