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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又白+番外篇——by蛋蛋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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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他……唉,也就年轻的时候走岔了路,进了个劳什子的天水教,学会了一身医术和武功。不过他并没混多久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他性子又懒又臭,人家肯定容不得他。喏,最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你不用太介意了。”

秦又白口头答应,心里却有了答案。

周大福做菜很快,秦又白更是一手好厨艺,不一会儿丰盛的饭菜就摆满了石桌。史巫奇原本只想吃点稀粥薄饼,这下可好,直接把午饭的份儿也一起吞肚子里了。吃过饭后,姜敏就告辞离去了,留下心事重重的史巫奇,说自己下次一定用更友好的方式到访。

心事重重?周大福揉揉眼睛,没错儿,那个没心没肺的史巫奇还真的跟心事重重挂钩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大对,吃饱了肚子蹲在那儿忧郁的不能行。周大福拉拉正在洗碗的秦又白,小声嘀咕:“你说那个姜敏不会给史巫奇灌了什么迷魂药吧,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哎,小芹菜,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又白甩甩手上的水,抬起头,“好啊。”

远远的,史巫奇就听到秦又白拐杖敲地的声音,吐出一口囫囵的叹息。“你来啦?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你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秦又白眨了眨空茫的眼睛,道:“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家人害了你,可是他本人又救了你,这中间的恩恩怨怨该如何划分?”

史巫奇噗嗤一笑,转过身,“怎么是这个问题啊,你该不会向人去打听了我的老底吧?没错,我在苗疆的时候是喜欢过一个妹子,可惜她的家人不喜欢我,觉得我不学无术油嘴滑舌。后来更是在我酒中下药,将我迷晕后暴打一顿,丢入到深山里喂狼。结果呢,我的心上人却及时赶来救了我,将我送上去往中原的马车,说此后便再不相见。”

秦又白意识到史巫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原本暗示的是秦又白的命运,可是难得事有相似,没想到史巫奇的人生竟然也有过相似的遭遇。史巫奇伸了个夸张的懒腰,目光散的跟山间云雾似的:“恨她么,爱她么,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一个人就过得挺好,她也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这样算不算答案?”

秦又白点点头,“当然是算的。”

“你还想问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

“嗯……还有一个。”

“什么?”

“周大哥炖的鱼汤要凉了,叫你快点回去喝。”

史巫奇轻笑了一下,与秦又白擦肩而过,秦又白站在原地,向着自己失明的双目张开手。

姜敏提起天水教,这原本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谁还会对一个已经不存在的邪教耿耿于怀。当然,假如史巫奇二人都是邪教中人,那或许还能说得通,但也无非两点:天水教意欲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天水教余孽意欲报复,为祸武林。

无论哪一种,武林盟都必将首当其冲。

秦又白深深呼吸一口气,让心潮渐渐回于平寂,不可以打草惊蛇,如此一来自己才有机会。

******

之后在白首山小住两日,秦又白便跟史巫奇很少交流了,好像两人间所有的疑问都在第一日解决完毕。周大福在他俩中间充当起传话筒,不过真要论起来,来来去去也无非“开饭了”“夜深睡觉了”之类的无聊家常。

秦又白不再遮掩自己会武功的秘密,每天晚上都在院中习武练刀,不到深夜绝不停下。周大福见他练的辛苦,有时候就给他端一碗热气腾腾的宵夜,秦又白也不含糊,吃完后继续苦练。

只是不知怎么的,随着秦又白的武功一点一点恢复,他的视力好像也开始变得好转,逐渐能从模糊的光影里分辨出人物的轮廓。虽然五官还看的不甚清楚,但是至少已经能辨出大致形态。史巫奇曾说,他的眼是因为心病所致,而武功的恢复对自己的身心皆影响不小,目力恢复大约也指日可待了。

结果在第三日,史巫奇的小院迎来了一位陌生的来客。这个人自称阿路,点名要来找秦又白,说是送礼的。

送礼?秦又白一头雾水的走出来,成为“秦蔡”后他并没有结识太多的人,而这些人中,说会给他送礼并且知道他住在白首山的也就只有……段一鸣。

阿路笑眯眯从背后取下一个细长的包裹,卖关子道:“这是阿鸣从临州费劲千辛万苦给你寻来的礼物,叫我务必亲手交到你的手里,秦小弟可猜出来是什么吗?”

秦又白实诚的摇摇头。

阿路嘿嘿一下,一把将裹布拉开,秦又白立刻赶到一股熟悉的寒气扑面而来。是……武器吗?阿路自鸣得意半晌,才想起秦又白的眼睛看不见,于是帮忙把他的手摁到包裹里的武器上。

秦又白一怔,仿佛被刹那间冻在原地,空白了全部表情。下一刻,他突然发疯的抢起这把武器,嘴唇不住的哆嗦,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

“喂……”阿路担心的瞧了瞧,这武器虽然名贵,这秦又白的反应也太大了。这孩子别是有什么隐疾吧,可别一个激动过头发病了去。

光寒无双的刀气,华丽冰冷的珠翠,并蒂成双,一羽倾魂。当年秦律为了幼子习武,曾三次上访北部草原的铸造世家,历时整整三年,这把以天河凝冰所铸出的当世独一无二的羽形对刀——沧海明月双刀终于面世。

从那以后,江湖上才有了一羽倾秦又白之名。

秦又白爱煞了这把沧海明月刀,因为这把既是他身份与能力的证明,更是父亲和武林盟对他的殷殷期待,他一定要勤于任何人,才不负此刀真正的价值与光彩。沧海明月刀认他为主,魂灵呼应,终在江湖上酝酿了一段流星般短暂的传奇神话。

没想到世易时移,今生离魂重生,本想着就此寂寂平凡一生,然而这沧海明月刀却又一次阴错阳差的回到他的手中。是命吗,还是劫,秦又白无从辨别,只有满腔澎湃的悸动模糊了他的心田,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清艳的双刀,颤抖的无法自抑,直至落下眼泪。

“谢谢,谢谢……”

阿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觉得段一鸣这份礼物虽然花费了不少功夫,但也是送对了。史巫奇在屋里静静看到这一幕,回身关住了窗子。

19.其人夏渊

而此时的临州,被提及了姓名的人狠狠打了个喷嚏。打茶的小二刚巧路过,嫌弃的摆摆手,转头去给别的客人忙活了。

段一鸣揉着鼻子爬起来,打出一个夸张的呵欠,又伸伸懒腰缩回去,活像个晒饱了太阳的老头儿。几天下来的活做,叫他的作息晨昏颠倒,这不,刚在茶铺里喝口茶的功夫就睡了过去,外面还是朗朗白日呢。

伙伴远远走过来,往桌上丢了两壶酒两盘肉,抬抬下巴道:“醒了?我还约莫着等我吃完肉你才睡起来呢。”

“醒了醒了,也不知道谁在背后嚼我舌根子,叫我连打好几个喷嚏,脸都要歪了啧啧。酒呢酒呢,快叫我喝一口热热身。”

伙伴把酒推给他,却道:“你给我少喝点,结尾工作还没有结束,你可别给我捅出什么篓子,警惕点。”

“知道啦知道啦……”段一鸣没骨头似的趴回去,挤挤眼又想去私会周公。从他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他们斜前面的一排桌椅,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也是趴伏在桌子上,脸埋在双臂间看不到,只留下一个风尘而疲惫的背影。

段一鸣戳了戳同伴,“喂,那边那家伙趴了多久?”

“唔?”同伴叼着肉扭过头,“这人?我们来之前就趴在那儿了吧。”

段一鸣像豹子一样眯起眼睛,“那我们俩到这个茶铺有多久了?”

“嗯……小半个时辰?刚来的时候人特别多,我看你在那打盹儿,我也趴着眯了会儿眼睛,有什么不对?”

“他桌上没有酒,正常一个人不点菜不喝酒趴在桌上那么长时间,不可疑吗?可是你看,根本没有一个小二上去询问,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人一样。”

同伴意识到不对,立马扔掉刚开了盖子的酒壶。“走。”

“不,晚了。”

段一鸣话一落,整个茶铺突然就凝固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凝固”。正在走动的客人抬脚静止在原地,端茶的小二半擎着茶壶,壶中的水还在滴滴答答的倾倒,而整个茶铺里的所有活人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齐齐僵硬在前一刻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除了段一鸣他们二人。

同伴正要跳出茶铺,坐在他们斜前方那个一直趴伏的人突然动了动,默默然起身了。

扫袖,站立,转身,明明是一副落魄不羁的浪人之态,可一连串动作下来却如行云流水,严以端方,打自骨子里逸散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宗师之气。

那个人转过身,是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可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挥之不去的沧桑感,明明不到而立的年岁,眼中却沉淀着年长者才有的沉淀与暗芒,鬓角亦添了几丝异样的灰暗。随着这人站起,茶馆里的其他人再次被赋予了生命,只不过没有再继续之前的动作,而是安静有序的离开了这间茶馆,根本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段一鸣呼吸微微一窒,很快笑起来:“阁下是哪路英雄,居然摆出这么大一笔阵仗,可吓死我们这俩小贼了。”

这人微微抬眼,与他二人目光相触。明明看起来淡漠无间,却无端吸引了他们的全部神思,如面渊渟岳峙,被压抑着动弹不得。

“刀。”

段一鸣一惊,不受控制的伸手探上自己的武器。同伴恍恍中扫到了这人的腰间,一枚龙纹金玉印安静的垂挂在那里。同伴微微发颤的刀尖转了又转,却始终不敢正面指向这人:“你、你是……武林盟主!”

夏渊负手而立,青衫落拓,淡情薄抑,他只是站在这里,就仿佛遮蔽了天地,凛凛然威不可犯,再无人敢与之争锋。茶馆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仿佛在这一刻,任何多余的存在都是对这人的卑污与亵渎。

便是不交手,他们也知晓面前此人武功必已臻化境,难以匹敌。段一鸣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苦笑道:“好吓人,我们两个乡野小贼居然激得武林盟主大驾亲临,简直受宠若惊。”

“交出,沧海明月双刀。”

“不愧是夏盟主,我原以为墓地的秘密至少会封存三个月以上,算算看今天才第几日,夏盟主就已经找寻到我的下落,还提前布置好这么一出守株待兔。”

夏渊不再重复,甚至不用散发杀气,磅礴的内息簌簌响动,转眼包围了整个茶馆。

“刀没有。”段一鸣颇为硬气的一梗脖子,复又讪笑道:“况且如果我交出刀,下一秒便会人头落地,夏盟主虽是孤身一人前来,可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俩的性命吧。”

同伴紧张中看了他一眼,段一鸣摇摇头解释:“你没见这位夏盟主看我们的眼神吗,那般的不着一物,根本就是在看将死之人的眼神。虽然夏盟主素以仁侠着称,但是今日,对我俩,怕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段一鸣掏出细长的银链,一卷一卷后垂到地上,宛如游动的灵蛇。

“我们盗墓这一行原本就极损阴德,我段一鸣也从来不求能好死好过,不过对于这次掘墓偷刀的事,我可一点都不后悔。刀不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告诉夏盟主刀去了哪里。因为在我看来,沧海明月刀那般的神器不应当被埋于深土地下,它的价值,应该交给能够匹配于它的新主人,而不是留给一坛骨灰做陪葬,终年不见天日。”

夏渊微微抬起手,风动草静,寂静无边。

“沧海明月刀的主人从来就只有一个。”

话音落,银链如电,长剑似虹,段一鸣两人身形变幻,一左一右配合着夹击夏渊。夏渊动也未动,长长的衣袖无风自扬,空气里荡出粘稠的漩涡,两人只觉一股淳厚的清力翻涌充斥,将他们的链与剑吸附在三尺之外,再也推不动分毫。

同伴立时脱剑,旋身射出十几束毒镖,只是镖力虽猛劲,却不及三尺处纷纷折断。夏渊周身好像笼罩在一层浓厚的气场中,但凡近身之击,都被浩瀚的内力或折或破,消陨于无形。段一鸣就地一滚,捻起落地毒镖再次射出,只是这一次镖头却诡异的锃亮发蓝,就在接触到夏渊内力的那一瞬,轰然爆炸,火舌漫天。

“跑!”不必段一鸣大喊,同伴早有默契的丢出几枚烟雾弹,顿时烟与火相互弥漫。火油、毒镖、烟雾弹,这些都是他们这种盗墓小贼身上常备的物件,寻常人或许不屑,但在以弱敌强的逃脱战中却是最有效的。

忽然,两人脚足处陡然一沉,好端端的平底乍变泥潭,将他们的双足往地下吞噬。与此同时,呼呼的掌风亦扫上了他们的后背。千钧一刻之际,段一鸣的身子不可思议的一折,整个腰身诡异的形成了一个直角,同时屈膝向前,堪堪保持住平衡,排山倒海的掌风如推轮过车贴着他的胸腹碾压过去。

不是善于攀岩走壁的贼人,断不会有如此柔韧轻盈的身段,不过也正是这生死之间的动作,暴露了他们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

浓浓不散的烟雾中,夏渊的话语如同叹息:“……原来是柳林的盗墓段家。”

话虽轻,风却不绝,绵绵无迹的掌风调转方向,再次向着他们二人灭顶而来。风力里撕破烟霭,段一鸣不敢置信的发现,夏渊仍旧袖手立于原地,不曾有任何动作,亦不曾挪移出半步。

只是漠然的,不含任何表情的望着他们。

******

一把沧海明月刀,叫秦又白重温了许久都不曾有的好梦。秦又白将其视之为心尖挚宝,日日夜夜刀不离身,即便是在睡梦中,也都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如梦似幻的狂喜才稍稍收敛,秦又白冷静下来,强逼着自己去思考这份大礼背后的无法忽视的疑问。

“阿路,这把刀你们是怎么弄来的?”秦又白试着询问道,又不敢暴露自己所知,“这刀入手有魂,亦巧亦沉,虽然我太不懂得武器,但也看得出这是把难得一见的宝物,放在市面上一定价格不菲吧。”

阿路喝了口茶,拿出早就与段一鸣串通好的台词:“嘿秦公子果然有眼光,你有所不知,这把对刀名为沧海明月刀,刀身镶嵌有洛河玉、冻云珠、东海雨濂,璀璨千耀,这一把双刀造下来说是武器,更像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阿路饱足了架子,得意洋洋口若悬河,殊不知他所念的每一样珍奇秦又白都烂熟于心多年,亦感佩无比,可最后流露到面上的,只能是一个陌生人初识宝物的惊讶。“这、这么厉害的稀罕物怎么能随便给我呢?我实在付不起这个价格……”

“哎,哪是买的,这是阿鸣约定好要送给你的。况且也没花他什么钱,这是……”

“这是哪来的?”秦又白立刻警觉的跟上,“以段大哥的职业,这把刀该不会是他从别人那里……弄来的吧。”

“不,当然不是!”阿路的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合上,“实不相瞒,这把刀是……是她在当铺买的。”

“当铺?”秦又白一颗心落地,可又落的酸疼无比,难道说在他死后,连着他的武器也流落市井、明珠蒙尘?自己也就罢了,一个无人看好的失败者,可是沧海明月刀却有其本身的一番价值,为何也会遭到如此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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