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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又白+番外篇——by蛋蛋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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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套刀法我已经学会了,你来看看嘛。

见秦律半晌不说话,秦又白方觉得自己放肆了,讷讷收回手。好端端的,怎么会自作主张为老盟主捏起肩膀,自己如今可不是什么盟主独子,而是来路不明的刺客。秦又白赶紧退下身,慌忙间碰到了药盏,哗啦啦碎在地上。

“对、对不起!”秦又白赶紧想捡,却被秦律扣住了手,“不要捡了,我叫他们再热一碗,你陪我说说话吧。”

秦又白只得讷讷坐下,秦律轻轻咳嗽两下,道:“你的武功很好,在哪学的。”

秦又白当着那么多人面施展一羽刀法,想瞒早已瞒不住,只是不想连卧病在床的秦律也知悉了。“我……我偷学的。”

“哦?”

“很多年前,我在昆仑山下救过一位少侠,他在养伤期间教授了我一点武艺。”

这是秦又白能找到的唯一借口,说借口也不尽然,因为这个故事基本是真实。

那是秦律的一次生辰,江湖上下都为之庆贺,而重中之重的,便是给老盟主献上贺礼。为了这一份贺礼,秦又白提前两个月远赴西北,没有通知任何人,只身跑到冰雪丛山寻觅昆仑顶峰的雪灵芝。雪灵芝乃是当世奇珍,益气补血,增进功体,言传更有活死人生白骨之效,用来孝敬父亲再合适不过。

当时的秦又白一心要为父亲取得雪灵芝,又逢年轻气盛,贸然行别人不敢行之事,想也不想的去了雪山。最后虽然侥幸归来,却也是九死一生,被山脚的农家发现时只得奄奄一息,休养了足足一月有余。

然而当秦又白历经艰辛把雪灵芝送上寿宴,秦律却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的放在一旁,转而笑着迎接下一位。这时候,夏渊抱着一只大大的木盒走进来,含笑送到秦律面前。

“徒儿夏渊见过师父,祝师父长身康健,福寿绵长。”

秦律笑呵呵把夏渊拉起,夏渊捧上盒子道:“这是徒儿为师父献上的寿礼,仓促之间来不及更多准备,还望师父不要嫌弃。”

“渊儿莫谦虚,你送的东西一定不差。”

秦又白也被勾起好奇心,微微偏了目光去瞧那盒中玄机。缠着红寿带的盒子打开,里面没有什么珍宝武器,摆着是一摞厚厚的平凡无奇的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仔细一看,竟全部都是与“寿”相关的贺词。

“这是……?”

夏渊抱拳一揖,“回师父,这是武林盟上下三十七分部五千九十一名部众为您亲笔所写的祝寿。”夏渊撩起袖子,在纸上为秦律指点,“这张,这张是淮水旧部一十七人为您送上的祝贺,他们世家生活在水边,所以这纸用的是不湿水的木绢,字迹小巧清秀,属南方墨派。”

“这张是锦州分部的郑领主的祝寿,寿词是由他五岁的女儿亲手所写,童稚真纯,可表他对师父对武林盟一片忠心。”

“这个是岭南部,还有这个,是淮阳与新安……所言所语,皆是一祝师父年寿。”

“好、好……这真是老夫今天受到的最好的礼物。”秦律脸上绽出压抑不住的惊喜,小心翼翼的翻着一页页墨香,最后忍不住开怀大笑,众人亦笑着赞颂不已。夏渊躬身在下,眼睛却不断在人群里游扫,终于在柱子后面发现了唯一没有展颜欢笑的秦又白。

“师弟……”

在夏渊追上去之前,秦又白默默转身离开了。

很多年后,秦又白再回想那一年的生辰与贺礼,委屈与不甘早已淡落至寥寥。不仅仅是一个贺礼,还有许多许多,他渐渐明白了父亲缘何会看重,而弟兄们又为何如此认可夏渊。

他和夏渊,到底是不同的,如果他是游弋在池塘中一息野蛟,那么夏渊无疑是翻腾涛海的应龙,眼界,胸襟,乃至抬眼所及的世界根本不尽相同。或许他可以追赶吧,但抬足之前,便轻而易举的败给了夏渊无处不及的温柔。

他大约早就不争夺了罢,在夏渊为他下跪求情之后,争胜的心,防备的介怀,全部化为夜夜沉迷的梦,无法分的清楚。

“秦盟主?”见秦律久久没有声响,秦又白忍不住出声。刚才一番回忆,叫他想起自己当年取回的雪灵芝被直接存入了库房,好像一直没有被用过,如今父亲患病,此时不用那灵芝更待何时。也许搁置的太久父亲已然忘了,还是提醒他一下吧。

秦律闷闷的咳嗽半晌,好一会儿才艰涩道:“没什么……着了点风而已。”

秦又白并没有感觉到凉风,不过秦律既说,他还是摸索着站起身,关上虚掩的两扇窗子。哪知秦律的咳嗽却越来越重,最后竟连话也不能说。

“秦盟主?秦盟主你怎么了?”秦又白终于惊慌,忍不住想去试探秦律的脉搏,却反被秦律捉住。秦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惊慌。秦又白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滩淤血扑面而来,刺鼻的腥气将秦又白怔在原地,从头皮麻到指骨。

秦律肩膀一沉,倒在秦又白怀里。

“秦盟主!”

32.借刀杀人

人影纷纷沓沓,忙碌的气息充斥在正龙庭,压抑的人一刻也喘不上气来。端着热水和药剂的侍女不断从秦又白身边穿过,来来回回运送着染血的巾布与清水,没有人顾得上他。秦又白茫然无措的立在原地,秦律吐出的鲜血还污在他的前胸,一息一息的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气呼呼来到他的身前,一开口就是愤怒:“你这小子到底对秦盟主做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病发的如此厉害!”

“我……”秦又白不知所措的仰起脸,苍白的脸上仿佛被抽去了所有血色,嘴唇颤抖了又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甚至来不及从声音辨认,站在他面前的乃是秦律的旧友屠安。

屠安粗暴的将秦又白推出门,拉扯间,他忽然从秦又白腰间摘下一样薄如蝉翼的东西,惊愕的放到眼前。“这是竺山红参,你身上怎么会有竺山红参!”

秦又白呆怔的瑟缩了一下,满脑子空白,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惊愣中回神。屠安气急败坏的将参片搦入手中,眨眼碾的粉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竺山红参,被医家誉为灵丹妙药的竺山红参原本是一种极稀罕的补血药材,千金难得,可同时这也是一味效力极强的发物。

若是平常人戴在身上还罢,可如果遇到病弱或者中毒之人,便会被激发毒性与病性,加速恶化,到最后难以控制危及性命。

这个昨天闯入姚大人寿宴刺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乎,不仅夏渊对他手下留情,连秦律也不避讳危险急着要与见他,结果怎么着,结果就是这小子带着竺山红参去靠近秦律,叫老盟主病势反复险些踏入鬼门关!

屠安又推了一下,秦又白的脚绊在门槛,失去平衡的往后跌去,却跌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屠安表情一震,“夏渊!?”

夏渊将失神的秦又白扶起,小心翼翼检查一番,确定人没有事后才微微放下心,对屠安道:“我刚才听闻老盟主已经脱离危险了,是真的么。”

“是,再过两个时辰应该就清醒了。”

“辛苦屠先生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您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这小子——”

“我相信他没有动机要害秦盟主,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那他身上的竺山红参该怎么解释,在明知道秦律重病的情况下,还带着竺山红参去接近他!”

夏渊摇头道:“如果他一开始就带了竺山红参,那么此刻性命垂危的就不该是老盟主,而是我了。”

屠安哽在原地,夏渊没再说什么,拉着秦又白转身离开了。

******

热气腾腾的气息扑在秦又白脸上,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钝钝的回过神,不知身处何方。夏渊的温哑的声音出现在耳畔,“这是安神茶,喝一口吧。”

夏渊帮他扶着杯子,秦又白乖顺的喝了,一满杯热流下肚,冰冷的四肢渐渐生出些许暖意。好暖……秦又白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裹在一团热流中,夏渊的心跳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一下一下传来,清晰而明刻。

秦又白终于从浑噩中反应过来,夏渊松开桎梏,用毯子给他盖住渐渐回暖的手足。

“这是哪……”

“左偏楼,我的居所。我刚才见你浑身抖的厉害,就擅作主张把你带了过来。”

秦又白愣愣半晌,忽然想起什么道:“老盟主!秦盟主怎么样了!”

“没事了他已经清醒了,”夏渊不着力道的压住他的肩膀,试图叫他冷静,“而且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叫我转告你安心,他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乍喜乍落的情绪冲击着脑海,秦又白只觉得自己简直死去又活来,浑身上下又泛起一阵一阵的冷意,叫他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险些害死了父亲。可是他从未听说过什么竺山红参,更没接触过,如若知道身上沾染了此物,他又怎么可能全无防备的出现在生病的父亲面前。

夏渊伸手探上他的后心,连贯一脉的精纯内力缓缓灌输到秦又白体内,平复着他的身与心。“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

“利用……”秦又白喃喃的抬起头。

“老盟主说了吧,叫你安心,说明他已然知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的就是不想叫你怀愧。你双目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上挂了那么显眼的红参片,可老盟主又怎么可能看不见……”

夏渊没有再说下去,秦又白呆愣在原地。是啊,秦律自然看的见,怕是他一开始就看到了秦又白身上那鲜红的竺山红参,可是却什么也没说,更不加阻拦,任由秦又白带着夺命的毒药一点一点接近自己。

“为什么……”秦又白只觉得疼痛从嗓子一路窜到了心窝。

“不过一出借刀杀人罢了,没必要中了有心人的算计,白白冤枉了无辜人的性命。”

仿佛有重重的铁锤砸在心头,秦又白忽的站起来,“借刀杀人?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我的手除掉老盟主?”

夏渊张张口,换了种语气道:“这种事情我也有责任,但是今后有我在,断不会叫人再伤害到老盟主一分一毫。”

纵然夏渊掩饰的很快,但一句借刀杀人还是在秦又白脑中敲响了警钟,混沌的脑海终于坠入清醒,将他从无穷无尽的自责中暂时拖出。

他当然还不会害父亲,但是身上所带的凶器亦是铁证,借刀杀人,是了,有什么人将竺山红参藏在他的身上,意图利用他去加害老盟主。

秦又白紧握着的拳头颤抖着,夏渊本能的想再去拉,却被秦又白不经意的躲开了。屋里陷入一阵难捱的沉默,秦又白幽幽转过身,终于清空了声音:“夏盟主,敢问武林盟究竟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夏渊怔怔的望着秦又白的背影,眼底缠绵的情愫浓郁而黏稠,但到嘴边,吐出的仍是压抑过无数遍后的言语:“将你囚禁于武林盟内,终其一生,不得自由。”

******

“不行!”

正龙庭内,争论正值激烈,武林盟内各执权力的领主围坐在桌前,或抱臂或端坐,在大桌围坐一周。

“不管那小子有什么来历,扰乱寿宴刺杀盟主的事实摆在眼前,谁都辩护不得,有什么可犹豫的,应立即将人下狱审判!”

戚欢欢转头看了眼束手待命的陈管家,陈管家立刻会意,走上前道:“那位秦公子现在和夏盟主在一起。”

“盟主他……”先前怒言的人站起又坐下,最后重重叹一口气。

旁边的人出声打岔,“我们是不是该相信夏盟主,我想盟主会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不方便透露罢了。要知道老盟主现在已经清醒,可我听说,老盟主对这个刺客的决策竟然也毫无异议。”

“云领主说的不错,可是我比较在意的是现在武林盟不少分舵都受到了天水教余孽的骚扰,这个刺客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也太可疑,他究竟是什么来路?如果这个刺客跟天水教有所瓜葛,那便能够解释了。”

陈管家道:“据查证,这个刺客是之前掘墓偷盗的一伙盗贼,与天水教貌似没有牵连。”

“哼,挖坟挖到武林盟里也不可轻纵,依我看,都是一样死罪难逃。即便不处死,也该丢到地牢里好好严刑逼供,免得叫人家以为我武林盟宽柔好欺。”

终于有人转向一直默不出声的戚欢欢,“代盟主,您的意思呢?”

戚欢欢低垂着眼,一桌人嘈嘈杂杂半晌,竟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入她耳中。此时她满脑挥之不去的都是夏渊抱着秦又白离开的画面,她有多久不曾见过夏渊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旁的人或许不能体会,但是对夏渊百般爱慕的自己,却是把所有细毫里的情感目睹的分明。从前是秦又白,如今又是这位少年,可无论面对的是谁,夏渊都从没有把目光放置在她身上过,一次也没有。

“代盟主?”

戚欢欢微微回神,黯然摇摇头,道:“屠叔叔你来说吧。”

一直靠在墙边的屠安站起身,眉头锁的死紧,“我怀疑有我们之中有内女干。”

“内女干!?”下面人纷纷坐直了身子,“屠先生何出此言?”

“那名刺客是由夏盟主和陈管家亲自带回来的,进正龙庭之际就将他身上所有物件都去除干净,可是待这刺客去见老盟主的时候,身上却莫名多了一片竺山红参。除非夏盟主与陈管家两人同时出错,否则就是这刺客在进入正龙庭后又遇到了什么人,才被交予了这项杀器。”

桌上泛出压抑的沉默,一致对外时人们或许同仇敌忾,可一旦内部产生裂纹,便是连信任的根基都无法确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调查一下这刺客来后都见了什么人便可得知,陈管家你来说……”

“无论是谁——”屠安拉长了声音,生硬的打断吴领主的话,“事已至此,无论是谁都不要再追究了,这是夏盟主的原话。”

吴领主讷讷坐下,是啊,无论是谁,都是武林盟的盟众,更是大伙朝夕相处的亲从。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里在这个时候点当众抛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所以夏渊选择息事宁人。

吴领主使劲捏了捏手心,抬头道:“陈管家,等下散会后,你到我那处去喝一杯吧。”

33.喜欢的人

对于夏渊所下的判决,秦又白并没有反抗,换言之,他其实正缺少一个可以长期留在武林盟的借口。一次暗杀叫他多少明白了现下所处的情况,武林盟怕早不是他记忆中那片平和祥乐的故土,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有什么已悄然改变。

只是叫秦又白没有想到的是,夏渊所指的对“秦蔡”的囚禁,既不是锁入深不见天日的地牢,也不是囚在众目睽睽的刑场,而是无时无刻的……跟随在夏渊的身边。

秦又白起初是惊讶,但是渐渐他就发现,一旦他远离夏渊的范围,无数厌恶怨恨的目光就会将他团团围住,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也是,他先是滋扰姚大人寿宴,紧接着又暗杀老盟主,如今还能光明正大的在盟内行走,怕是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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