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老话是不会错的。
“最近叔叔阿姨有没有很开心？”夏哲靠在唐惟的胸膛发问。
“确实有件喜事，让他们挺开心的。”想起前天妈妈才在电话里跟他说她跟外公外婆和好了，光是听着就知道她真的很开心，记忆里，好久都没听到父母笑得那么开怀，突然唐惟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夏哲。“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夏哲也起来，身上一个个的草莓，手却不自觉都挠挠后脑勺，“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关心未来公公婆婆！”
“那你挠后脑勺干嘛？”这个毛病很早就被他发现了，“老实交代吧，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哲一把扑倒唐惟，摁着他的两只手，表情比唐惟还凶狠，“好！我老实交代！怎么样，有我这么个好男人，是不是很知足啊！”
“这事儿跟你有关？”唐惟脑子有点没转过弯。
“对啊，没有我！你外公才不会跟你妈和好呢！”一脸得瑟样。
“什么你妈你外公！不也是你的妈和外公吗？”翻过身又把夏哲给压着，大眼瞪着小眼，“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夏哲现在可得瑟了，感觉自己棒棒哒！
“你最好快点交代，你的力气可是比不过我的。”一口咬在耳朵上，夏哲觉得确实有点疼。
“好，我跟你说，你先放开我。”
唐惟乖乖地放开，等他交代。
“很久很久以前……”夏哲开口了。
唐惟给了他一记白眼。
能够找到唐惟外公家的住址，夏哲还真是费了极大的功夫，国庆节的时候，跟唐惟撒谎说自己回家了，其实是提着行李去了他外公家里，他们是住在乡下的，是泥路，又加上刚刚下了雨，老打滑，所以等傍晚他到了的时候，已经摔得满身是泥了，本来打算留下的好印象，也完全破灭了。
“爷爷，您好，那个，我可不可以跟您这要点水啊。”夏哲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撒谎。
罗爷爷是个身体很硬朗的老人，当时正在做手工椅子，突然蹿出来的大泥人还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小伙子怎么搞成这样。”唐奶奶听到人声就从屋子里出来。
“你快去给他弄点水，洗洗。”老头子了发话，很快水就端了出来。
“谢谢奶奶。”夏哲嘴巴很甜。
“不谢不谢，”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看得出来，他俩的身体都很健康。
“小伙子是哪里的人啊？”老太太一边给他擦泥，一边跟他聊天。
“奶奶，我家在x城。”
“喔，那个地方的茶挺出名的。”
“对啊，奶奶你喜欢？”
老太太眯着眼，“我哪儿喜欢，是那老头子，他喜欢。”
听到话题转向自己，罗爷爷停下手里的活，“一个老太太，话怎么那么多！”
老太太把水杯递给夏哲，让他喝水。
“是是是，你话少，半天放不出个响屁！”
夏哲一口水还没吞下去，差点呛个半死。
“哎哟，小伙子别急，水多的是！”赶紧拍拍后背，给他顺气儿。
奶奶啊，我这可是被你给弄的。
“看吧，就你话多，都把人呛着了！”
唐惟啊，你家这俩老头老太太也太可爱了吧。
“小伙子，叫什么名儿啊，是不是还在上学啊？”老太太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笑盈盈地继续问他。
“嗯，爷爷奶奶，我叫夏哲，今年二十二岁，在s城上大学。”夏哲这家门汇报的可详细，就差加上一句我是你家唐惟的男朋友。
“跟我外孙一样大啊，对了他学校叫什么来着？”老太太没想出来，转头问自己老头子。
“xxx大学，都跟你说了多少回，还是记不得。”罗爷爷抱怨老太太记性差。
老太太也不理他，继续问夏哲，“小伙子听过那学校吗？”
夏哲心里暗爽，终于来了。
“好巧啊，我也在这上学呢。奶奶您外孙是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跟电脑有关，他叫唐惟。”
夏哲端着一副更加惊讶都样子，“天呐，我们班也有个叫唐惟的。”
“好了，你洗也洗了，水也喝了，赶紧走吧。”罗爷爷直接打断老太太的话，下了逐客令。
“你干嘛赶人家走！”老太太不服气的吼他。
“年纪轻轻就谎话连篇，不是什么好小子。”
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其实心里都明白，天下哪有那么赶巧的事儿，只是一个提了，一个装着。
“那个，爷爷奶奶，我是撒谎了，但是我真的认识唐惟，我跟他是好哥们儿的。”夏哲红着脸解释。
“没事，奶奶看得出你不是坏心眼的人。”老太太也不管唐爷爷的反应，拉着就往屋里走，“今晚上你就留下来，跟我住一屋。”
“你胆子挺大啊，不但瞒着我，还敢跟我外公撒谎。”
“我也是没办法啊。”夏哲无可奈何，“他们还真是很厉害。”
“我妈说我外公可是个人精。”想起小时候，每次都只能跟着妈妈回去偷偷看外公外婆一眼，还没记下来什么，就又离开了。
“唐惟……”看出他的不开心，安慰的吻吻他。
“我没事，你继续说。”
“那天晚上我就留了下来啊，爷爷就真被奶奶赶去了客房。”
老太太跟他聊了好多关于家里的事儿。
奶奶本来生了一对儿女，就是唐惟的舅舅跟妈妈，因为唐妈妈跟自己哥哥很亲近，所以就最先把她跟唐爸爸谈恋爱的事告诉了他，一番考察他表示很满意这个妹夫，还经常在自家爹娘面前夸他，老人也相信自己儿子跟女儿的眼光，就同意了婚事，本来是欢欢喜喜的事情，可没想到，接下来的悲剧让这个家破碎了。
唐爸爸唐妈妈回家来见父母，舅舅乐呵呵地去接人，本来是唐爸爸开车的，可舅舅说要试试，软磨硬泡唐爸爸就同意了，可这就酿成了悲剧，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老两口做好饭菜就等着他们回家，可他们等到的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正在医院抢救。
老太太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赶到医院医生宣布抢救无效，他们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老头子杀了唐爸爸的心都有了，再后来也肯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唐妈妈跟唐爸爸也自责，分分合合，哭哭闹闹，跪在房子外面求着家里老人的原谅。
老太太边说边流泪，夏哲知道，当时的境况肯定比说出来的严重许多，后来，他们结了婚，过了一年带着唐惟回家来看他们，小小的唐惟长得很像舅舅，老人看着难受得不行，然后老头子把他们赶了出去，让他们到死也别回来这个家。
16、
“都是傻孩子啊，让她别回来，他们就真不回来，每年就寄些东西和照片。”
“开始老头子拿起东西就往外扔，可是我看见他，半夜又偷偷爬起来把照片捡回来。”
“唐惟越长越大，越来越像他舅舅，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也许他就是他舅舅转世投胎来的。”
“这么些年了，都快入土了，也想明白了，可是越老就越小气了，想和好也拉不下脸子了。”
“小哲啊，谢谢你听我这个老太婆念叨，可这些事太久没个人可以说了，心里难受啊。”
那天晚上夏哲被奶奶搂着，两个人都在哭，奶奶哭着哭着睡着了，夏哲夜里起来，看见爷爷一个人在院子里，孤零零的，让人心尖泛疼。
早上起来，奶奶已经做了好多好吃的，饭后，夏哲也讲了很多关于唐惟的事，还把他们的照片给他们看，还说什么什么时候照的，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什么，两个老人也静静地听着，偶尔笑笑，到后来，手机里滑出来几张他们很亲密的照片，夏哲也不敢说，就支支吾吾说是闹着玩的时候拍的。
临走的时候，爷爷被奶奶拖着送他去车站，上车的时候奶奶让他有空还来玩。
后面夏哲又去了几回，还带了很多老人需要的东西，在那里一起跟罗爷爷聊茶文化，聊很多以前的事，有时候是笑着的，有时候难过着。
夏哲把老两口的照片发给了唐妈妈，唐妈妈打电话说感谢他，说唐惟有他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他把老人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阿姨，慢慢的劝她跟爷爷打电话，可是这么多年的心结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一句两句就能打开的。
回到学校以后，老人打电话跟他说最近老有人打电话过去，但是又什么话都不说。
大概就在离考研的前一个月，奶奶打电话说，唐妈妈给他们打电话了，当时是爷爷接的电话，那边喊了声爸，爷爷就哭了，她说二十多年都没见老头子哭过了，那天一家子都在哭，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些难过伤人的事，就好像跟着眼泪发泄了出来。
后来据说，唐妈妈跟唐爸爸答应过段时间就带唐惟一起回去看他们。
唐惟红着眼睛，紧紧地抱着夏哲，什么都没说，这个人那么好，幸好是让他遇到了。
夏哲也回应他，感觉到背上有滚烫的水滴下来，以后他的难过，他都要陪着，都会陪着。
虽然没有考上最想去的学校，但是夏哲决定接受调配，去了离家很近的学校，经过唐惟一家的事情，他也想多多跟自己的父母呆在一起，照顾他们。
回过头，也不过才两三年，两个人就像是长大了很多，不过这样的生活，两个人都觉得很踏实。
夏哲接到学校研究院的通知过后，夏妈妈夏爸爸就邀请了所有亲戚朋友去了饭店庆祝，当然唐惟也是一起的。
那天晚上大家都开心的不得了，夏哲作为主人公，自然又是敬酒又是陪酒，唐惟跟在身后给他当酒，所有人都说夏哲交了个好兄弟，其实他特别想拿个话筒跟他们说，这个帅男人才不是哥们，他是老子以后的男人。
唐惟喝完酒把他拉到洗手间，按着他亲了个天翻地覆，然后摸着他的头说，夏哲，咱们今晚上像不像办喜酒，我是新郎，你是新娘，我给你拦酒，你给我倒酒。
夏哲乐呵呵的回他，像！特别像！咱们今天晚上回去就洞房花烛！
结果是唐惟喝醉了，回家就一把跪在地上，拉着夏爸爸的手，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说他对不起他们，让夏哲走上了歪路，求他们把夏哲交给他，说他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他，生怕他们不相信，还举起两只手，赌咒发誓……
说着说着哗啦吐得夏爸爸一腿都是，夏爸爸被弄得哭笑不得，赶忙让自己儿子把人收拾了，弄回房去。
唐惟第二天醒过来，头痛的不行，但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夏哲，又觉得幸福，起来的时候，夏爸爸正在看报纸，昨晚的事他大半都忘了，唯独吐了未来岳父一身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尴尬得真想找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他不好意思地说，叔叔对不起。
夏爸爸很淡定的让他以后可以慢慢改口了。
兴高采烈的冲回房间跟夏哲说这件喜事。
摇了摇还在床上的夏哲，“夏哲，夏哲，叔叔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没反应。
“夏哲，叔叔让我改口叫他爸爸！”
还是没反应。
“夏哲，你给我起来！我跟你说话呢！”硬是把人拽了起来。
“哎呦，你让我睡觉，我困死了！”昨晚上为了收拾唐惟，折腾到很晚才躺下，现在根本就困得意识不清，所以他又倒了回去，喃喃有词，“等我睡够了再跟我说。”
“夏哲，咱俩的事成了，你就是这德行！”唐惟气得半死，这是他应该有的表现吗？
好，我就偏偏不让你睡觉。
夏哲很不耐烦，睡个觉老是有什么在他身上折腾，等到感觉到后面突然进去了一个东西，他一下子真的清醒了。
“卧槽，唐惟，老子照顾你到大半夜，你就这么回报我！”顶到敏感的地方，夏哲忍不住闷哼一声。
“乖，谁让你不听我说话。”加了把劲儿，听夏哲哼哼着，又接着说，“连你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你都没反应。”
夏哲被磨得难受，心里又满是气，脑子就没打弯了。
“老……老子从看上你那天就知道了，反应……个毛线啊。”
“好啊，夏哲，我看你最近越来越欠收拾了。”
“卧槽，你丫慢点，老子痛……”
“乖乖忍着！哪有惩罚还让你舒服的！”
“唐惟，嗯……你轻点嘛，我……我真的……难受。”夏哲走撒娇风格，倒还真起了点作用。
“好……我轻点。”果然是轻了点，不过磨得夏哲更难受了。
“唐惟！你……你个禽兽！”
“昨晚的洞房花烛，咱今天就补上吧。”
然后就是哼哼唧唧咿咿呀呀……
夏爸爸琢磨着，家里得换一道门了。
17、
过年的时候，唐爸爸跟唐妈妈要带着唐惟回家过年，老两口交代让他们带上夏哲，夏哲是第一回去唐惟的家里，虽然跟唐妈妈已经通了几次电话，但是从没见过面，紧张兮兮的收拾打扮，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一个劲儿的闹失眠了，要知道他连考研都没失眠过，唐惟安慰他，让他不要想太多，折腾着，最后终于到了挨刀的那天。
夫妻俩都是第一次见夏哲，因为家里的事情，对他的形象本来就挺好，这次见到夏哲长得也是帅气阳光，嘴巴也甜，又懂事，印象就更好了。
饭桌上又是夹菜，又是关怀，这个终于让夏哲松了口气，得意的跟唐惟炫耀，看看，我就是阳光，走到哪儿，哪儿就灿烂。
第二天置办了不少东西，一起回了罗爷爷家里，老两口笑盈盈的接他们，唐爸爸跟罗爷爷两个就在外面坐着聊天，剩下的一群人就在厨房洗菜做饭，吃饭的时候，唐爸爸陪着老爷子喝酒，唐惟跟夏哲也意思了几杯，母女俩就说悄悄话，一家人说说笑笑。
其实这样，才像是一个家。
唐惟紧紧地牵着夏哲的手，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人的功劳。
感受到手上突然传来的力量，夏哲笑着看了看他，回握着他，刚要说话就被唐惟一把拉到地上跪着了。
一家子被这一跪给吓住了，什么声音都没了。
这家伙不会是现在就要说他们的事吧！
夏哲手心开始冒汗，想拉着唐惟赶紧起来，可是唐惟的力气很大，又把他拉了回去。
“爸妈，外公外婆，我想和夏哲过一辈子。”看着这么幸福的画面，他就迫不及待得想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夏哲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唐凡夫妻俩是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只当他们是好朋友，听懂唐惟的话过后，筷子一放就本能的就要说不许，可夏哲基本算得上是这个家的恩人，没有他，估计他们的心结也不能这么快打开，所以想发作又不好发作，就强忍着。
而老两口是见过夏哲手机里的亲密照片的，本来是没多想的，可唐惟这么一说他们也就明白了，但是到底是经历过很多的人，只是沉默着。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夏哲看到唐凡夫妻俩脸色不好，就干笑着要拉唐惟起来，“呵呵，叔叔阿姨，唐惟在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