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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桶江山 上——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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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御恭顺着那人背影看去,越看越是熟悉,愕然一惊,这人竟是王府的长史,贺朝!

“贺朝……王爷,你可识得此人?”杜明谦淡然地将晏殊楼给他看的纸张送到了烛火之上,在飞起的灰烬中不咸不淡地问了出口。

晏殊楼双手环胸,大大地翘起了腿,晃了几晃:“听过,此人原先乃是晏品城招来的谋士,无官无位,帮晏品城管理私宅。后来不知晏品城用了什么手段,在其被封王后,把他提为了长史,替其管理王爷一众事宜,晏品城对他可是信任得紧啊。”

“能让晏品城如此信任他,这贺朝也非一般人士,可知晓其来历?”杜明谦把晏殊楼翘起的腿放了下来,“王爷,文雅些。”

晏殊楼吭出一声,摆好腿,把自己的凳子往杜明谦那儿挪,一径地挤入他的怀中,不悦地蹙眉道:“不知,我也曾派人去打听其来历,却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仿佛此人是凭空现出一般。我很好奇,这般来历不明的人,晏品城又怎会随意亲信了他呢。”

“谁知晓呢。”杜明谦把那往自己下腹拱来的脑袋挪了挪,呼吸略有一沉,“王爷可还记得当日暗七传来的消息——当时王竟奉的命是刺杀圣兽,而接令的贺朝却说自己传的令是保护圣兽?”

“当然记得!”晏殊楼咧开了牙笑得开心,把脑袋又往杜明谦的怀里拱去,嗅了几嗅,那淡淡的墨香让他的鼻都醉了,“原本我还大费周章地安排了暗七去搅混水,结果却是晏品城的人内部出了问题,省得我去动手了。”

“王爷,那你觉得王竟同贺朝的说法,谁人可信?”哭笑不得地挪开了往自己怀中吹气的晏殊楼,杜明谦大吸了几口气,压下腹中升起的邪火。

“嗯?”晏殊楼探起了头,蹙眉想了想,答道,“王竟做的可是杀头的大罪,若非主子有令,定不会主动出手,因此,王竟的话更为可信。”

“那王竟可信,贺朝的话便有可能是假的了。”

晏殊楼拱来拱去的脑袋倏然不动了,原本还带着几分调皮的目光也凝滞成了沉重:“晏品城在那时,就已安排了暗七去保护嗷唔,更不可能会下令刺杀嗷唔,所以贺朝的话明显是假的。而贺朝此人,胆敢违抗晏品城的命令,只能说明一事……”

“他真正的主子,并非晏品城!至于是何人……”杜明谦望向了晏殊楼。

“不是我!”晏殊楼连忙撇清关系,瞪着一对无辜的眼眨呀眨,“我不认识贺朝。”

杜明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王爷,臣不过是问你是否知晓他的主子是谁。”

“不知道!”晏殊楼很老实地回答,“反正不是我,”他顿了顿,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没那么坏!”

……真是鸡同鸭讲。

“那王爷认为贺朝的主子会是何人?”

晏殊楼被问住了。前生他一直同晏品城相斗,注意力尽皆在晏品城身上,倒未曾关注过贺朝这人,也更不知贺朝背后的人是谁。而今重生后,仔细想想,自己虽有复生之便,但毕竟自己城府还未被磨得很深,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但对付有心机者就还差了点。可这几次交手下来,他发现,晏品城充其量就是个马屁精,除了会拍马屁,其实一无是处,压根就没有心机,不然不会几下落了他的套,都他弄得如此狼狈。

如此一看,可是有人在指使贺朝帮助晏品城,欲借晏品城的刀对付自己,待自己倒盘后,再对付晏品城?

“好一招借刀杀人!”晏殊楼一拊掌,将自己心头想法告知了杜明谦,“若是这样的话,那人岂非是在坐收渔利之利!”

杜明谦敛下双瞳,眉头皱了起来。前生的他们似乎都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便是,认错了敌人!

第二十九章:纠葛

“王爷,日后你有何打算?”杜明谦不安地问道,“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臣担忧……”

“担忧我么!怕什么,我这不好好的么,左右那人目前想对付的还是晏品城,便先让他对付罢,我们坐收渔利之利便可。”

“话虽如此,”杜明谦把那又拱进自己怀中的脑袋推了出去,“但是王爷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那人如此对付我们,目的定是不纯。若可,最好能尽早引出那人,以免我们过于被动。”

“引出那人么……”晏殊楼悄悄地用两指走动,默默地伸到杜明谦身线优美的小腹之上,啪地一声,他的手就被打开了,他不满地看着他的手皱眉强调,“铭玉,你是我王妃!”

“王爷,臣在同你说正经事呢。”杜明谦内心腹诽,让你得逞了还得了。

偷不到香,晏殊楼不满地偏过了头去,脸上神情瞬间被正色取代,想了约莫半柱香的时刻,他一拊掌站起,自信地道:“有了!我记得过几日便到了狩猎之日,我们可在这一日……”

“不可!”杜明谦脸色大变,神情变得慌张起来,转瞬看到晏殊楼送来的奇怪神情,又按捺住了紧张,“王……爷你想做什么。”

“奇也怪哉,”晏殊楼双眼一眯,眼神奇怪地盯着杜明谦,“我还未说何事呢,你为何如此紧张?铭玉……”他一脑袋往杜明谦的脸上伸了过去,“莫非你知晓这一日会发生什么,嗯?”

“嗤,”杜明谦垂下了眼睑,刻意避过晏殊楼的眼睛,再抬首时,眼中溢满了流光,“王爷,你十之八九是让人动些什么手脚,可臣认为,狩猎时人多混杂,若是动手脚易被人发觉,届时便会出事了。”

“动手脚!”晏殊楼瞪大了眼,捧着杜明谦的脸左顾右看,惊讶地道,“铭玉,你当真厉害,竟然猜到我想什么!不错,我就是要动手脚,而这对象便是……你!”晏殊楼就往还在懵着的杜明谦上摸了上去,双手齐动,开始动手脚脱杜明谦的衣,接着,抱着他躺在床上……

睡觉!

杜明谦睃了眼那四仰八叉地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人,无奈之至。

把晏殊楼的脑袋换了个方向,枕到一个更舒服的地方,给晏殊楼盖好被,一手环上了他的腰,轻轻抚摸,杜明谦睁眼看着雕花的床顶,心绪不宁。

所谓的狩猎之日,乃是冬日里皇家举办的狩猎大会。璟朝自建朝以来,便崇尚皇子习武学文,要求皇子人人都能骑马涉猎,故每年冬日,均会推算出一天气好的时日,举办大会。在这一日,皇家各在京子弟均会参加大会,并带女眷观会,有些有地位的将领也可承天子圣恩,参加此会,以向天子证实自己的能力。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生的晏殊楼便是在此次大会中入了他人圈套,险些被愤怒的天子关入大牢,是以今日他听到晏殊楼提起狩猎之事时,惊慌不已,差些就暴露了自己乃是复生的事实。

现今晏殊楼虽然含糊了过去,可是晏殊楼心底的打算未消,他该如何让晏殊楼绝了这想法,甚至,不让晏殊楼参加此会,以免出事。

此时他光顾念着晏殊楼的安危,全然给忘了,晏殊楼也是复生后的了,晏殊楼又焉会让自己再受他人摆布。

可惜,论他杜明谦再厉害,撞上“感情”二字,还是一败涂地。他这一夜,彻夜难眠,百种情绪在心中团绕,最后汇成一线,凝成了一个念头,他要阻止晏殊楼参加此会。

离狩猎大会尚有五日,五日也足够他阻止晏殊楼了。这日晏殊楼一下朝,他便将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呈给了晏殊楼,看晏殊楼开心地吃下,他却开心不起来。

当日晚上,晏殊楼就突然全身出了疹子,奇痒无比,一问大夫,原来竟是吃了一些不干净的食物。

晏殊楼气得就将给他准备膳食的厨子抓来,询问了一遍,却见众人矢口否认,大喊冤枉,表情真切,完全不似作假。他又将给他送饭来的侍女挑出来,问了一遍,依旧得不到答案,顿时怒火攻心。

在正烦躁是谁人做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今早下朝回来,曾吃过杜明谦做的桂花糕!他赫然一惊,往日里他吃的桂花糕,还是他死缠烂打央着杜明谦做的,而今杜明谦竟主动做给他吃,委实太不寻常了。

“铭玉呢,铭玉在何处!”忍着一身的瘙痒,晏殊楼咬紧牙关问道。

众人都被晏殊楼的怒气逼得不敢说话,只有莫聆上前来,回了一声:“王妃午时过后便出门了,至今未归。”

杜明谦毕竟是男儿身,是以晏殊楼对其出入何处,从不管束。

“他去向何处!”

“某不知。王妃临走前,倒是说了一声,若是王爷问起,便告知王爷,他在王爷醉酒之地。”

晏殊楼甚少醉酒,若说醉得厉害的,也就只有醉风楼那次了。

“醉风楼!”脚步方迈,晏殊楼就被痒得难受,“快去给我拿些清凉药来!”

擦了一身的清凉药,全身舒畅了一些,他便匆匆地朝醉风楼赶了过去。

今日的醉风楼安静得出奇,不到打烊的时候,竟然客人都走了个干净,连掌柜与小二都闲得在柜台谈起天来。他们看到晏殊楼,忙不迭地上前去,引他到了他同杜明谦初次见面之处。

一袭白衣着身,雪白的狐裘因热之故,褪下放至了一旁的椅上,雪色相映,衬得杜明谦的脸色十分苍白。冬日奔波而染上的寒冷,在闻到酒香的一刻,瞬间热了起来,晏殊楼抹去脸上的冰渣,走过去安静坐下,微微吸了一口:“是药酒,只是味道比上次的淡了一些。铭玉,你跑出来喝酒作甚!”

“王爷能闻出来,果真厉害。实不相瞒,”杜明谦对晏殊楼的话避而不谈,倒了一杯酒,淡然一笑,“你我初次见面时,臣给你喝的乃是最高纯度的药酒,因此味道比之浓烈一些。”

“为什么!”晏殊楼一径握住了杜明谦的手,眼中写满了彷徨,“铭玉,你为何这么做!”

杜明谦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毫不避讳:“王爷想问,臣为何给你高纯度的酒?”

“问你为何给我下药!”

自晏殊楼震惊的眼瞳里望见笑得苍白无力的自己,杜明谦扯动嘴角笑得更欢:“臣只是做臣应做的事情罢了,王爷,”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晏殊楼,严肃地道,“狩猎去不得。而这是你不去的借口。”

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向自己的红疹,晏殊楼眉峰狠狠蹙起:“你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王爷此话问得好笑,敢问王爷,你娶臣时,可有问过臣的意思?”

晏殊楼猛地一抖,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竟无言以对。

杜明谦噙着笑斟了满满一杯酒,脸上不见丝毫怒气,一对明亮的眸子却印满了复杂:“王爷,此事是臣做得过分了,臣自罚三杯。”

“慢!”晏殊楼捉住了他的手,“喝酒伤身,药酒也一样,不过问你的意思娶你,是我对不住你在先,我先自罚三杯!”

杜明谦没有阻止,凝神仔细打量着晏殊楼的脸,唇红齿白,俊秀英朗,同他记忆里的模样无出一二,只是这张脸上柔和了线条,少了躁狂。他单手支颔,含笑着看着晏殊楼三杯下肚:“这低纯度的药酒,味道如何?王爷,可喜欢?”

“铭玉,你究竟想作甚?”晏殊楼眉头不舒,坐下定定地看着杜明谦,“你想阻止我参加大会,又是为何,莫非你……”

“王爷聪慧,早猜到了不是?”杜明谦的笑容不减,撩袖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在烛光微映下,生生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前生的王爷,吃的亏还未够么?我记得清楚,狩猎那一日你被人设计,引致天子大怒,差些将你关入大牢,”

杜明谦错开了那双散着明光的眼,强迫自己镇定,“听我一句劝,这趟浑水你便别搅了罢。”

晏殊楼却未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铭玉,你果真是复……”

“很明显,不是么?”杜明谦微微倾身,朝晏殊楼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看他瞬间红了的耳朵,笑意弥漫,“王爷发现得还算及时,不错。”

“铭玉,”晏殊楼身体微微一晃,许多话都在嘴边挣扎,说不出口,“我……你……我对不住你!”语未落,他的脸便因愧疚而横到了一边去。

杜明谦心神一晃,目中无光地越过晏殊楼,凝视前方:“十六,不……算上前生,三十六年前,金江边的湖心亭,你救下了落水的我,从此我入了你的障。”他看向目光迷茫的晏殊楼,自嘲地笑,“我为你点上常年不灭的长明灯,为你辛苦筹划,培养势力,为你披荆斩棘,却换来二十年的冷落。”

“我……我……”温和的嗓音如被沁入了雪天,入耳时都带着切肤之痛。晏殊楼从手指尖开始冷透,牙齿也打起了冷颤,杜明谦竟然为他付出了如此之多。

“铭玉,我对不住你,你……你……”笨拙地拉起杜明谦的手,晏殊楼宛如犯错的孩子,祈求着杜明谦的原谅,“你罚我,你打我!”

杜明谦丢开了晏殊楼的手:“打你作甚,疼的还是臣的手。罢了,这狩猎之日稍后再提,如今,既然王爷有心求臣的原谅,那不如……”

“不如什么!”

杜明谦朝着晏殊楼勾了勾手,在其凑耳来时,扯开嘴角低喃了几句。晏殊楼的耳朵尖瞬间红得欲滴血了:“铭……铭玉,你怎说这等不害臊的话!”

“臣又说什么了,”杜明谦缓缓站起,撩起晏殊楼的一缕秀发,绕在指尖把玩,“王爷莫非不乐意?”

“乐……乐意!有什么不乐意的,不就是那档子事么!”晏殊楼抱着杜明谦啃了一口,示意自己毫不畏惧,拉着他的手就往楼下拽,“走,我们回去!看……看谁厉害!”

……

这一夜,月华倾泻,烛火朦胧,新房里的大红烛还未撤去,隔着红色的帐幔,烛影微摇,映出床上一对相缠的月支体。

烛火一跃,房内顿时垂下黑幕。地龙蒸腾,热气顺着空气钻入热汗淋漓的体内,贴得紧密无缝的身区体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两人的手拥在对方的腰上,另一手虚虚握着对方的玉箫,厮磨擦碰,急促的呼吸里掺杂着欢快的吟声。

这是两人自成亲以来,初次坦诚相视,色相授予,虽未尽至最后一步,却让彼此的心交相契合,身心合一。

快乐如同波浪,一浪拍打一浪从身下翻涌而上,身若海中浮萍,起伏飘荡,或缓或急,随波而定。当精华吐露,白光晃过眼角,两人疲惫地相拥倒在床上,拥着彼此细细低吟。

抚过身上的手如过电般发麻,痒了半日的身体,在温柔的抚摸下生了慵懒的倦意,晏殊楼寥寥掀起眼皮,眼珠子转了半晌都无法聚焦,疲惫地枕在了杜明谦的肩头,细声慢语:“铭玉,你……你赢了。我累了,困……”

“嗤,睡罢。”

眼皮如坠了铅,沉得掀不开了,拂过耳边的柔声仿佛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魔力,让被遗忘多年的过往从尘封的意识中,重新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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