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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桶江山 上——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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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美人黯然下了双眼,定定凝注着这一张同贤妃相似的脸庞,一声长叹:“当年妾有幸得蒙贤妃之恩,一直记在心里,可惜恩德未报,斯人已逝。这话是妾存在心里多年的了,但因证据不足之故,妾不敢妄言。贤妃过世前几日,妾恰好得蒙圣恩,与娘家之人见面。因妾地位之故,行的俱是偏僻小径,不敢声张,归来之时,便在小径边上见到两鬼祟的宫人,其中一位内侍将一样东西交给了一宫女,言道这是什么辟邪之物,定要给贤妃随身携带。宫女接过后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当时妾生怕被人怀疑,不敢走近,只模糊听了下两人的声音,看了他们的背影,妾发现,那内侍左脚有疾,行路时脚步一深一浅,声音略显沙哑,不似寻常内侍那般尖细。至于宫女,妾委实看不大清,看其身形,似乎有些发福,且其宫女手上似带着金镯,在日光照映下,其金光恰好刺中了妾的眼。此事过后未久,贤妃便过世了。妾只是供一线索给王爷,至于是否此消息是否同贤妃之死有关,还需王爷细查。”

晏殊楼不知自己是用何心情听完这段话的,既有愤怒,又有酸涩,最终问了几句都未得到别的消息后,他心绪不宁地拉着杜明谦走了。杜明谦低声安慰了几句,但看他神情恍惚的模样,十之八九也未把自己的话往耳里去。

杜明谦心里也堵得慌,晏殊楼对贤妃之死的执念他是明了的,只是对于此事,他也无能为力。他默默拍了拍晏殊楼的后背,无声安慰,转头望去时,只见一片白雪茫茫,不见良美人的身影,只有一窜足印证明其曾经来过。

竟然走得如此之快?杜明谦拉长了脖子看去,这离开的足印竟显得仓促许多,为何如此之急,莫非集结时刻到了?想着,便带着晏殊楼往大本营而去,一路上还安慰晏殊楼,勿让此这事坏了心情,一会儿狩猎时,注意安全。晏殊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回到大本营时,狩猎的时候将近,杜明谦替晏殊楼将外边披着的狐裘取了下来,给他整了整衣襟,顺平了衣裳上的褶皱,扯平裤脚,以免衣物碍了他的手脚。晏殊楼此刻一身劲装着身,将他身体的线条包裹得匀称,隐隐现出几分线条优美的肌理来,杜明谦却无心欣赏他此刻的身躯,一心记挂在他的安危之上,生怕他待会狩猎有个万一。

众皇子与武将准备妥当后,天子一声令下,众皇子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只有晏殊楼还在那怔愕地看着前方扬起的大雪,直待刺骨的寒风扑面时,他方回神,慢慢地上马,轻打马缰,跟着冲了出去。

看其如此心不在焉,杜明谦的一颗心重重地吊起,都快到了嗓子眼里,眼看晏殊楼没入了雪中,不见人影更是让他急得慌,他立时弯身向天子请命,请其准许自己陪同燕王而去。

今日杜明谦身着宽袖大袍,并不似晏殊楼那般短打劲装,若是上马狩猎,保不齐就先被自己的衣物给绊了脚。天子虽同杜明谦并无深交,但老实的杜侍郎却是天子的亲信,若是杜明谦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不好向杜侍郎交代。于是天子以杜明谦体弱,不宜跟去为由,并不应许,还让自己的人过来伺候着杜明谦,以防他想不开冲了出去。

杜明谦无奈,只能坐回原位,坐立不安地等着晏殊楼捎来消息。

晏殊楼入了狩猎场内,冷风扑面,立时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一抹脸上的冰渣,双手一震,策动马缰朝一偏僻的角落驰去。一藏在树上的黑衣人早已等待多时,见到晏殊楼登时将另一箭筒抛下,与晏殊楼背上的箭筒互换,背上新换的箭筒,晏殊楼又策马追上了大部队,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视野里进入了人影,晏殊楼双眼一亮,狠狠地盯住了在前方奔跑的晏品城,一扬冷笑,故意跑到了晏品城的面前,挑衅地扬起了头:“六皇弟,你骑术不错,竟跑得比为兄还快上几分!”

晏品城斜丢了一眼过去,强笑着拍着马屁道:“五皇兄此言差矣,分明是你起得慢了,落在了后头。”

“为兄不信!”晏殊楼佯作微怒的模样,竖起了眉头,“不如咱们来比一比,究竟谁跑得快,猎得又多!”

“好!”晏品城正有此意,他一抖马缰,双腿一夹马肚,不待晏殊楼喊开始就先冲了出去,“五皇兄,皇弟我先走一步,你可得让着皇弟我啊!”从背后抽出箭矢,挽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出,一只小兔子中箭倒地,不久,旁边便有侍卫将晏品城的猎物捡起,扬声大喊,“淮阳王猎野兔一只!”

每位皇子同武将手中所持的箭矢上各有属于自己的标记,一但猎了一只,便会有侍卫来捡,攒够一定数量后会送回大本营,由专人来点数。

晏殊楼轻蔑一笑,往箭筒的左手边一摸,拔出一枝羽箭,凭空一射,只闻一声嘶鸣,一只飞鸟落了下地,竟是被箭矢穿瞳而入,一箭毙命。

晏品城侧身望去,顿时面色涨红,不愿低于晏殊楼,骑射得更加带劲,与他暗中较量起来。

两人揣着比试之心,骏马自然是驰得非一般快,后方侍卫的马匹不比他们的精良,不一会儿就赶不上他们了。

晏殊楼实则并没有较量的心,但却故意逼出内力,把自己的脸胀得通红,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牵动马缰,跟着晏品城的骏马往一偏僻之路而去。而一路上,他时不时便会从箭筒中抽出羽箭射出,时而抽放置左边的羽箭,时而抽放置右边的,射出的箭数不多,但每次均能猎中诸如狐狸等稀少的动物,且俱是一箭穿眼,毫不伤及动物的皮毛。晏品城见之,较量的心愈甚,更是牵动马缰,与晏殊楼同排并进,与他抢夺起猎物来。晏殊楼在这时,却松了动作,好似故意相让,总是慢了晏品城一拍,让其将猎物夺去。

眼看即将进入一偏僻小径,晏品城眼底光芒一绽,勾唇看向晏殊楼,将疾驰的马匹放缓了速度,比晏殊楼的骏马后了几分。

看着晏品城脸上的精光,晏殊楼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前生,他便是在此地遭受了晏品城的算计,没想到复生后晏品城也在此地设了埋伏,引他到这儿来。不过,他早有准备。

循着前生受绊的路过去,晏殊楼双目一凝,射向前方那深埋在雪地里,微微露出一点端倪的绳子,瞬间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双腿紧夹马腹,身体一弯,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埋首在了马首之侧,长剑用力一刺,再裹挟着剑气朝地狠狠一挑,登时地上大雪掀起,盖头而来,而那根埋在雪中的麻绳也随着被一剑两断。趁着晏品城被大雪遮眼时,晏殊楼快速地抓起断绳,携着内劲把断绳打到晏品城的骏马之上,只听一声马啸,骏马双腿受痛,膝弯一折,噗地一声跪下地来,带得晏品城朝外摔去。

电光火石之间,晏殊楼长剑划空,击向身周高树,树上厚雪抖落,将晏品城完全埋住了。晏殊楼坏心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截准备好的鞭炮,朝腰带上一划,燃起来就往晏品城的脑袋附近一丢,噼里啪啦的轰鸣声音,炸得晏品城魂都飞了,刚抬起的头顷刻又埋入了雪中。

晏殊楼哈哈大笑,一打马缰,策马离去,留下那个被吓住的晏品城,蒙着脑袋哆嗦着身体不敢出来。

双目凝成一线,晏殊楼眼观八方,耳动四方,听到大部队所在之处,赶了过去。

正巧同太子晏子阳与三皇子晏广余撞上。

璟朝皇家尚武,皇家子弟人人均需学习武艺,哪怕是太子这一好文的读书人,也学得几手射猎的技巧。不过太子并不擅长狩猎,参加此会不过是走个形式。因此,每年狩猎,太子均会故意跟在武艺高强的晏广余身边,由其保护自己,而猎物则由侍卫替自己去猎。

晏殊楼打马而至,给太子行了个礼,接着同晏广余点了点头,言道要同晏广余比试一番,晏广余性子寡淡,不喜比试,但推却不得,只能应下。

晏殊楼高兴之至,看到前方有一奔跑的狐狸,立时挽弓搭箭,凝注所有视力到狐狸之上,岂料这时,眼角白光一闪,一枝羽箭快速地朝他方向射来!

“五皇弟!”

晏广余一声惊叫,晏殊楼神思拉回,他火速地一弯身,就要避过箭矢,谁料这时骏马不知踢到了什么,整个后身扬了起来,连带着晏殊楼身体也扬了起来。

眼看就要撞到了箭矢之上,晏广余眼疾手快,搭弓射箭,叮地一声脆响,将那枝射向晏殊楼的箭打向了别处,救下了晏殊楼一命。谁知这时数名黑衣刺客突从高树降下,趁着晏广余射箭救人之刻,手中利刀毫不留情地劈向晏广余,生生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三皇兄!”晏殊楼的喊声,瞬间便被兵器相接声湮没。

晏广余舍弃骏马,翻身滚地,抽出长剑挡开刺来的长刀。怎料他滚到了斜坡之处,他心中堪堪喊上一声糟,就被刺客的攻势逼得往坡下滑去,几个翻滚,就被大雪裹身,远离了晏殊楼等人的视线。

晏殊楼也无暇顾及晏广余的安危,他前生被晏品城引到了小径,耗费了不少功夫才从那条小径回到大本营,紧接着便从众人口中听闻了众皇子遭刺之事。因此前生的他,并未亲历遭刺这一事,谁曾想到,这刺杀之人竟是如此地厉害,刀刀都毫不留情。幸而他武艺高强,不会被这些人伤及要害。

晏子阳武艺不精,哪怕被侍卫保护,依旧挂了彩,想到前生太子并未伤害过自己,晏殊楼咬了咬牙,一面观察刺客有何特征,一面过去保护太子。

“太子,下马!”

晏子阳一怔,看晏殊楼给他破开了一个逃生的口子后,立时跳下马来,一个翻滚,避开了猛刀。

晏殊楼同时也下马,带着晏子阳朝前奔去。

前路茫茫不知通向何方,而刺杀的刺客却是越来越多,很快便将晏殊楼两人包围起来,晏殊楼抿紧双唇,仰天一啸,长剑破空,剑风扫荡,不遗余力地向每一位刺客身上刺去。

鲜血朝天喷出汩汩红流,晏殊楼的眼中一片血红,双手砍得近乎麻木,脑子里只有不断重复的杀、杀、杀。

而那些刺客好似都不会疲惫,刀剑毫不间断地朝他送去。

一把染血的钢刀迎面刺来,右侧又有一把长剑刺向腹部,晏殊楼一骇,电光火石之间,他扬起长剑打开迎面大刀,而腹部一缩,堪堪让那把剑从衣物上贴身而过……

“不好!”晏殊楼心中大叫一声,他身侧的晏子阳避不开这一剑!急忙反手一剑,就要打开那顺势刺向晏子阳的剑,熟料,那把剑竟在即将刺到晏子阳时,生生地一转,收了攻势。

晏殊楼一怔,未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就被紧密攻来的剑阵而逼得无法回神。

晏殊楼因护着晏子阳之故,有所拘束,无法放开来打,眼看他就要招架无力时,晏子阳突然一扬眉,对着当先刺向晏殊楼的刺客使了个眼色,这刺客的攻势竟然就软了下来,使得晏殊楼避开了一剑。

这一眼使得十分的小心,但却逃不开晏殊楼犀利的眼睛,他心中疑虑更甚,故意放松了力道,赫然发现,每次刺客的剑刺向晏子阳时,竟都减少了大半的力道,使得晏子阳每次均能平安避过。相比之下,放在自己身上的攻势就强了许多,虽然攻击并不致命,却在他身上划了不少的伤痕。

很明显,晏子阳有问题!

第三十二章:救夫

杜明谦在大本营里坐立不安,双手狠狠地攥成了拳头,烦躁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推移,这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甚。

远方一声急促蹄音倏然惊起心浪,一匹快马载着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归来,侍卫翻身滚下了马,向着惊愕的天子伸出血染的手:“有……刺客……”双目一瞪,竟是气绝身亡了。

天子大惊,即刻派守在他身周的侍卫前去救驾,而其余家眷们吓得大叫,嘤嘤啼啼起来。杜明谦脑袋还在发懵时,手就先一步抢过了侍卫的快马,不顾天子阻拦地上马冲了出去!

原本被欢声笑语溢满的大本营顿时变得空旷之极,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身边人受难的阴霾之中,该调的侍卫都调了大半,此刻已经所剩无几。便在这时,天子眼角一白,一把匕首突而从旁刺出,直刺他的腹部!

“圣上!”

噗!

千钧一发,不过转眼,天子只见一宫装妇女倒在自己的怀中,鲜血从她的腹部喷溅——

“爱妃!护驾护驾!”

侍卫火速地将行刺的内侍拿下,但内侍一招失手,就一口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尽身亡,而天子愣愣地抱着怀里替他挡刀的良美人,红着脸焦急大喊:“御医,快传御医!”

便在良美人出事之时,杜明谦策马闯入了狩猎场,只见茫茫白雪,均被血水覆盖,一路过去,猩红得可怕。杜明谦心头一悸,焦急地嘶声大喊:“初珩,初珩!”

前生晏殊楼受刺身亡的场景,不可抑制地浮现眼前,狠狠地拉扯着他的心,他惊得浑身打颤,双耳一动,隐隐听到里头传来兵器相接之声,还有打斗,说明人还活着!双眸一亮,他猛地一甩马缰,催促骏马朝里而去。

赶到的刹那,他魂飞魄散,只见晏殊楼被众刺客围攻,浑身浴血。“初珩——”声未落,人就先一蹬马镫,如飞般蹿了出去。

杀红了眼的刺客数刀刺向他的身体,他脸色不变,哗然从腰间拔出长剑,快剑一划,摘了刺客的脑袋。

长剑如神龙长啸,嗡嗡地响彻灌满兵器相接声的狩猎场,杜明谦反手一剑,剑上顿时凝出了冰霜,周围白雪如被杜明谦操纵一般,绕着他的剑团飞而起,猛如刀刃,旋着他的剑刺入敌人的心脏,在剑拔出心口的一瞬,冰花在血液上绽放。

冷意侵身,顺着流通的血液将全身凝结,晏殊楼甚至感觉到,呼吸里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好可怕的寒冰剑法。

“初珩!”剑法犀利,不过眨眼的功夫,敌人竟都成了尸首一具,杜明谦踢开了挂在长剑上的刺客,一挥脸上的冰渣,攀着晏殊楼的胳膊不住地询问,“初珩你有没事,有……”他问不下去了,猩红色染满了晏殊楼的衣。今早,晏殊楼还高兴地穿着这身新衣询问他是否好看,他还笑着说晏殊楼穿什么都好看,可如今看着这被鲜血浇透的衣裳,他想,晏殊楼并非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不是我的血!”

“初珩……”蓦然间,杜明谦把晏殊楼的头用力一按,深深地压下一吻。霸道而带着占有的吻,热烈得令人窒息,带着不死不休的劲头,长舌而入,席卷了晏殊楼腔内每一隅,疯狂地掠夺着他腔内的领地。

“该死的……说了让你别来……你不听我劝……我真该将你绑起了不让你乱走……”

杜明谦疯狂地喃喃自语,还未回神的晏殊楼,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脑,什么寒冷,什么恐惧,都在这一个热烈的吻中融化干净。这还是杜明谦第一次如此主动地亲吻他,灼烫的吻烧得他的心都化了。

吻得不知今夕何夕,日月轮回,杜明谦放开晏殊楼时,发现他满面红润,双目迷蒙,还以为他怎么了,急忙将人揽在怀里:“初珩,初珩!”

晏殊楼一愣神,回了魂,看杜明谦近在咫尺,正拥着自己,连忙推开了他,顺了顺气:“铭玉,我无事。”

刺鼻的血腥味一径从晏殊楼的身上,漫入杜明谦的鼻端:“还说你无事,这伤……”

“不是我的血,”晏殊楼急忙摆手解释,“我身上没多少伤。”

杜明谦脸色依旧不好,抿紧的唇中泻出了不悦,但有太子在场,他没有多说什么,可蹙起的眉峰显出他生气了。

后方天子的侍卫相继到来,纷纷请罪。

杜明谦检查了一遍刺客的尸首,发现并无异样,给晏殊楼使了一个眼色,便令侍卫将刺客的尸首带回,以方便查找幕后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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