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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桶江山 下——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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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探亲,最终因下落不明的杜御恭不欢而散。

那么,杜御恭究竟去了何处?

原来,他一下朝后,表面是往家中方向走,却在同众人分开后,拐了一个弯入了一条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间偏僻而破旧的房屋,在房前站定,他左顾右看,轻叩门扉,与屋内人交换了口号,便被屋内人迎了入门。

接着,他便见到一灰衣人背对他而坐,那人面上戴着黑纱帽,样貌不清,而在那人旁边恭敬地站着一个人——贺朝。

“你今日来晚了。”灰衣人还未发话,贺朝便先阴阳怪气地讽刺出声。

杜御恭横他一眼,冷冷地道:“路途遥远,你们不也刚到不久。”

“你怎知我们方到不久?”灰衣人倏然开口,却依然背对着杜御恭而坐。

“此处风大,灰尘颇多,而地上的脚印尚新,可见你们方到不久,风还未将脚印吹散。”

“好眼力,当初我让贺朝找你果然没错。”灰衣人挥了挥手,问道,“闲话不多说,对于立后与太子之事你有何意见?”

“你今日找我来,便是为了说这个?”

灰衣人不答反问:“当下还有比这更适宜的话题么?”

杜御恭冷笑一声,转口却问贺朝道:“你有何意见?”

说到这个,贺朝脸上扬出了几分得意:“如今能胜任者只余几人,我们自然是伺机等待,待其鹬蚌相争,我们再从中得利。如此我们既能名正言顺,也能铲除对手。”

“但若是他们不争呢?况且,有些看似平日低调,但未尝不是个隐藏的对手。”杜御恭冷冷地反驳,“切莫掉以轻心的好。我认为,与其被动的等待,倒不如主动出手。”

“你有何意见?”灰衣人微微侧首看向身后的杜御恭,显然对其说法产生了兴趣。

“先在民间散布流言,言道我朝若无新后与太子,将给我朝带来厄运。继而再让大臣们逼谏,给圣上施压,最后我们静观其变,看看圣上有意于谁,再等待着鹬蚌相争。”

灰衣人沉默了,久久都未置一词,对两人的看法不予置评。

许久之后,灰衣人倏然站了起身,跨步往门外走:“此事我先斟酌,日后再定夺。”

“主子请慢走。”贺朝一弯腰,恭敬相迎,杜御恭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贺朝也跟着要走了,杜御恭却叫住了他,冷声道了一句:“我们的约定,还望你们别忘了。”

“你放心,主子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做到。待主子君临天下之日,便是你权倾朝野之时。告辞!”

目送着贺朝离去,杜御恭嘴角微微一挑。

权倾朝野……真是令人诱惑。

第七十章:妃逝

杜御恭提出那些点子后,却迟迟不见对方有何动作,无论是朝廷或是民间,都没有一点流言的征兆,大臣们也安分守己得很,不向天子逼谏,可谓是一片和谐。

便在杜御恭纳闷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时,一事倏然发生,成为了流言的导火索,继而引发了不可收拾的大火。

此事对于他人来说,并无影响,但于晏广余而言,却是切肤之痛。

齐王妃在生子后的第五个月,因当日长街相送出征的晏广余时,身体落了病根,最终还是熬不过去,走了。

这女子在晏广余的生命中不过三年,却在两人感情正浓时,丢下一个不足一岁的亲儿,带着遗憾离去。

晏殊楼闻讯后,心情沉重,世人皆说人各有命,果真没错。前生的齐王妃也没能同晏广余长生相伴,复生后,晏殊楼虽让莫聆帮助了齐王妃,可只延长她半年多的生命,始终改变不了她的命格。

对于复生后不能改变人的命运,晏殊楼感觉到了无力感。

灵堂之上,没了母乳喂养的齐王世子哇哇大哭,令本便充满悲怆哭声的灵堂,平添几分酸涩。晏殊楼看向面无表情的晏广余,不忍见之,拜别齐王妃后拉着杜明谦黯然离去。

晏广余不苟言笑,但其内心,恐怕正在哭泣。

“铭玉,我救不了人。”晏殊楼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以前的他总以为复生后便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可是改变了自己身边人的,却改变不了别人的。

“人各有命,你已经尽自己的能力去救皇嫂了,不必再介怀。”杜明谦轻搂他的肩头,给他莫大的安慰,“走罢,让皇嫂安心的去罢。”

“也罢,”晏殊楼长声一叹,“比起前生,至少今生三皇兄能亲自送她一别。”无奈摇首,拉着杜明谦就要离去。

但到了门口前,身后一声叫唤,齐王府的长史便恭敬地到了面前:“燕王、燕王妃,两位请留步。”

“何事?”晏殊楼问道。

长史将手中的东西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晏殊楼:“此乃王爷让某交给您的,感激您为王妃所做的一切。”

晏殊楼点头接过,发现竟然是个锦囊,他看了长史一眼,便将锦囊拆了开来,里头放置的只有一张纸。展开纸条一看,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多谢。”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字眼。

字迹刚劲有力,仿佛带着无尽的痛意,力透纸背,线条间也有了一些歪曲,可见书写人当时复杂的心情。

晏殊楼的喉间一哽,眼睛干涩得几乎落下泪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促使晏广余去写下这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字。

“多谢”两字写起来容易,但带着悲痛又怀着感恩去写时,下笔就有了千钧之重。

晏殊楼深深凝视着这张纸条,深吸一口气,将其沿着原来整齐的折痕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入锦囊,纳入怀中,妥善地保管好:“替我转告三皇兄一句,不客气。”拉着杜明谦,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而去。

后来,晏广余告假数日不上朝,在此期间,其公务暂时由他人接管。

良妃得知此事后,生怕晏广余的权利被他人夺走,急得日日愁着一张脸,但又不敢催促晏广余尽早回来。

眼看晏广余告假将近一月,良妃耐不住就唤晏广余进宫,谁知晏广余竟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肯相见——若非还有齐王府上的人定时报平安,只怕良妃都以为他真病了。

良妃无奈,屡次想见他而不得后,就止了这一份心,派人将一些补品送去安慰。

然而,便在晏广余的公务搁置之时,民间倏然渐渐掀起了一阵流言浪潮:天子若再不立后与新太子,将有厄运降临皇室。

原本这消息只是零星之火,后来燎原起来,熊熊燃烧了整个京城,更甚者还有人拿齐王妃说事,认为天子一直不立新后与太子,以致没有喜事冲去原先瘟疫以及战争的霉运,进而害得齐王妃受霉运而逝去。

就在流言扩散的档口,燕王妃也突然跟着病倒了,燕王心疼爱妃的病情,跟着晏广余一并告了假,谁知方几日,燕王竟也因照顾燕王妃劳累过度,夫夫俩一同病倒——这一切的发生,好似真如流言所说一般,厄运侵蚀到璟朝皇室之中,从王妃开始,到王爷,最后将会到……

“荒谬之极!”天子一掌拍下,桌子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这是何人散的流言!给朕压下去!”

于公公颤着身体,小心地回道:“回圣上,下边之人汇报,言道流言过广,已经查不出始作俑者是何人了。圣上,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沉着怒气,天子阴鸷着脸道。

“如今流言正盛,圣上何不暂时透露出欲立新后的风声,至于新后是否立得成,那便看天意了……”

天子怔然,站起身负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思虑了许久,权衡利弊后挥了挥手:“也罢,去办罢。”

“是,老奴遵旨。”

于公公退下不久,便书信一封给了杜明谦。

杜明谦看罢后,交给了晏殊楼,问道:“你以为如何?”

“我总觉得此事蹊跷。”装病的晏殊楼倒在床上,抱着自家王妃蹭来蹭去,盛夏之日,身上所着衣物本便单薄,在他这么贴身的相蹭下,杜明谦很快就呼吸不顺了。

“你说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然后果自负……”

晏殊楼臀部一紧,立时卷着薄被滚到了床角,虎视眈眈地盯着杜明谦:“昨晚刚做过!”

杜明谦失笑,连人带被把人拥在怀里,轻呢地在他额上点了点:“你不安分,我就不安分。说正事,你认为此事如何蹊跷了?”

晏殊楼扁扁唇,不满地啃了杜明谦一口:“流言并非我散出去的,虽然……咳,我们病倒是因不立新后之故的流言,是我散的,但先前的流言同我无关。”

杜明谦点了点头:“那又如何,不论是谁人散布的,达到效果不便成了么?假如圣上有心立新后,那么他便得顶着打破规矩的压力,且时若有心人用此事做文章,很可能会诬他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但若是不立,则流言难压,对稳固民心甚是不利,不过父皇在位多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明君,孰轻孰重都分得清……因此我想良妃定会有所动作了。”

“她定会连同后宫之人的外家逼谏!”晏殊楼一拊掌,信心满满地剖析良妃的心理。

“是或不是,过几日不便知晓了。依我说,这流言起得正是时候,本来是对良妃有利的,我们却佯病把事情扩大化了,将不利局面扭转为有利,且还将良妃逼至了绝境。”

晏殊楼重重点头:“这散流言之人真是散得好!不过,若是父皇真立她为妃怎办?”

杜明谦眉梢微挑,调侃着掐了晏殊楼腰部一把:“你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白活一世了。”

“嗷!”晏殊楼大叫,气鼓鼓地拍开了杜明谦的手,“铭玉你不帮我出主意!”

“你自己心中都有谱,何必让我出主意。我呢,”杜明谦轻轻在晏殊楼脸颊上点了个吻,“只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你便好……啾……”

这边厢,晏殊楼与杜明谦你侬我侬,那边的宫中,天子也正抱着良妃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圣上,您近日繁忙,已数日不曾来看妾身了。”良妃适时地打破了沉默。

天子回神,深深地凝注着良妃带着水雾的目光,怅然一叹:“爱妃,可你怪朕?”

良妃眼底水雾腾地升了起来,含怨带怜地垂下了眼帘:“圣上事务繁忙,妾身有何可怨的?”

“朕说的并非这个,而是……唉,后位之事。”天子抓住了良妃的手,好似溺水中抓住一道芦苇,紧得不敢松手,“废后方走,规矩朕不可破,朕也生怕这时候立你为后,对你影响不好。是以朕只能愧对你了。”

良妃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快得难以捕捉,她强笑道:“圣上言重了,妾身都明白的。”

“你明白便好,你明白便好。不过,”天子定然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地道,“朕思虑了许久,决定先让钦天监算算你的八字,待其结果出来后,再以你适合为后为由,堵着那些老祖宗的规矩。”

“当真?!”良妃欣喜一笑,又好似觉得自己太过激动,敛了笑,可眼底的笑意却丝丝缕缕地流露出来,“圣上恕罪,妾身太激动了。”

“哈哈哈,激动什么!”天子捏着良妃的下颔,给她深深的一个吻,“朕应承你的,定会做到,你便放心罢!”

良妃赧然一笑,怯怯地将头埋入了天子的胸口,一瞬间,冷意漫上脸颊,与方才那娇羞的女子判若两人。

放心?在她得到后位之前,她的心永远放不下来。

她已经等不及了,亲儿如今因爱妃的过世,心情低落,因此他已经靠不住了。结果,还是得靠她推天子一把,促成她的好事。

第七十一章:废良

世事总不尽人意,天子原先答应良妃待钦天监将八字等算好后便将其封为后,谁知钦天监竟接连几日均算不出结果,天子追问,只说良妃命格特殊与复杂,需仔细研算,天子遂不再问。

良妃因迟迟得不到结果而急躁,在长久的等待中耐心都被磨尽了,而齐王又因一直消沉不来见她,使得她负面情绪急剧高涨,又无一可倾诉之人,最终导致她迫不及待地寻了自己笼络的大臣,让其逼谏。

天子正是心烦意乱只是,大臣以不立后影响皇室为由,再请天子尽早立后,其中以杜御恭狐身最高,逼得天子更是头疼与烦躁,最后熬不过大臣的逼谏,天子便当朝宣布,立良妃为后,着人准备立后是以。

本是好事一桩,谁知在这档口,钦天监忽然来报,经仔细研算良妃的八字,发现良妃的八字同天子不合,且其命格单薄,本性属阴,与本性为阳的金凤即皇后相克,不宜将其立为新后。

此言顿时如晴天霹雳打在良妃头上,钦天监从未算错,若是命格不合,无论她如何鼻尖都毫无效用。

天子也不敢相信这结论,令钦天监择人再算,并在下朝后出言安慰心伤的良妃,可惜只言片语都无济于事。

过后数日,钦天监的人哆嗦着手将新的结果呈上,从其颤抖的动作来看,显而易见,结果依旧。

天子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不立后不成,立后了也不成,这是上天在同他作对么!于是着人继续去酸,算他个十遍八遍,不信算不出好结果来。

可惜接连数次的结果都一致,天子在看到最后一次结果时突然岔了气,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他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震惊群臣。

御医匆匆赶至一看,诊断出天子是因怒火攻心之故而晕倒的,近日来天子肝火大动,压力过大,短期内不宜再受气,建议罢朝几日,养好身体再处理公务。

天子允,罢免了数日早朝,只让大臣简明扼要地写奏折呈上。

谁知多日过去,天子的病依然未好,且隐有恶化的趋势。原先还能坚持着起来看看奏折,后来竟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进食皆需人喂,奏折也无法再批。

眼看这般下去朝政就要荒废,天子将奏折尽数交给了大臣处理,但他还不放心,想到这是个让大臣见到良妃能力的好时机,也是良妃证明自己胜任皇后之时,遂让良妃代为掌管后宫,手持凤印,若后宫有何要事可自行决断,而政事之上,若遇无法解决的问题,大臣们也可向良妃请示,由其代为转告给天子处理。

天子做次决定,让众臣大惊,有人暗中说天子病糊涂了,有人暗说天子被美色所惑而误国,却只有晏殊楼正经地道,父皇做事,定有其考虑,其多年来为璟朝殚精竭虑,何曾出过半分岔子。

大臣再不敢多言一句。

天子病倒后,告假多日的齐王晏广余终于上朝,数日不见,如今的他唯有一词可以形容:哀枯骨立。

凹陷的颧骨令人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许多。

非但是外表,连其内心也如一团死灰,点不起明火——他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便似将自己包裹在个人编织的蛹内,不近外物,不闻外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往常关系较近的晏殊楼来找他,也是不冷不淡地应付几句便转身离开。

前生晏殊楼便看过晏广余在爱妃离世后形如行尸走肉的一面,如今再次见到,心里更不是滋味,所有安慰的语言都觉得苍白,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只在茶余饭后想起这事时长长一叹,继而握住了杜明谦的手,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

天子这一病顿如大山倒,非但不好,还愈来愈严重,而重大事项没有天子的决策,导致许多公务出于瘫痪的地步,大臣也曾屡次请示天子,但被其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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