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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上——by海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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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丁颜才明白童童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是因为他在讲台上讲课时的那种气质。可丁颜觉得童童控制不了这个男人,不但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对生活和爱情上的差距。宋俊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要什么,怎么可能和一个毛孩子正经的谈恋爱呢。丁颜和童童打了个预防针,可她正爱这个男人爱的热火朝天,哪听得进丁颜的话,她也不好再多说。

丁颜本来打算把她喜欢潘哲的事情告诉童童的,想着能让她帮着出出主意,可现在童童正在脑昏中,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没时间帮她分析问题。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上厕所也上了好多趟。丁国贤从房间里出口来,看丁颜正准备回房间,便问:“颜颜,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啊?”

“哦,没有,就是有点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啊?”

“我编课呢,明天有两节课。”

“哦。那我睡了,爸爸晚安。”说完就转身进房间关上了门,丁国贤在门口顿了片刻才回房间关上门。

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时丁颜感觉浑身酸痛,头也疼得厉害。洗漱完看客厅的桌子上摆着早餐,她也没什么胃口,把一杯凉牛奶喝下去就出门了。

第 38 章

机场人山人海,文涛的出租车在出发口停下,文涛和谢曼落从里面下来,然后从后备箱拿出行李。谢曼落从旁边拖来行李车,文涛把行李搬上去便往里面走去。办登机牌时遇到了些麻烦,行李超重了将近有二十斤,另外要交不少钱。文涛平时做事就比较灵活,交际方面也是强项,立马偷偷的赛了两百块钱给工作人员,就这样他们的行李被放了过去。

一切都办妥后谢曼落笑着说:“你可是律师啊,法律学哪去了,敢收受贿赂。”

文涛笑着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要是什么都上纲上线,那政法机关一天到晚就要忙死了,连一分钟的休息时间也没有。”

“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个死脑经呢。看你平时讨论课题时那么较真,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人呢。”

“难道刚才的举动让你这个想法毁灭了?”

“也不是毁灭,而是觉得这样才真实。”

两人说笑着向安检口走去。安检口跟排长龙似的,黑压压的一片。

此刻的潘哲正坐在床边发呆。早上文涛敲他的门,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开门,最后听到文涛叹了叹气,然后是客厅的关门声。昨晚和文涛吃晚饭时也没怎么说话,吃完他就回房间关上门,文涛收拾完敲他门,他只喊了一声要睡觉了,然后就没了动静。文涛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虽然声音很小,但潘哲听着却声音极大,大的让他感觉烦躁,最后用被子蒙住头。

潘哲想追出去的,可还是忍住了。 他在床头坐了许久才起身走到客厅。站在文涛的房门口,看着里面空了许多,他不敢进去。他怕走进去会忍不住哭出来,更可怕的是小时候那种无助和害怕涌上心头。可他明白,就算不进去,此刻的心也是害怕的。从这一刻起他就一个人了,没有了文涛的保护,也没有了可以依赖的人,他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潘哲房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文涛打来的。潘哲拿起电话看了片刻才接起,但没有说话。文涛在电话那边说:“我要上飞机了,我最多十天就回去了。”潘哲听着文涛的声音开始默默地哭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在床边蹲下。

文涛听到潘哲低声地抽泣,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但他没有办法,他要去追求他的梦想和未来,虽然潘哲很重要,可自己的人生也很重要,他必须离开潘哲去实现自我价值。挂掉电话后谢曼落看文涛的情绪有些低落,便关心地问:“怎么了?”

文涛笑了笑,“没什么。”说着就将手机关机了。

飞机起飞了,文涛结束了在北京的大学生活,迎接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挑战。这里他没有什么留恋的,唯一的只有潘哲他放不下心。

一连几天潘哲没有出门,也没有去上课。文涛打了好几个电话,潘哲一个也没接。文涛看他不接电话只好发信息,偶尔潘哲会回上一条。

这天潘哲去了学校,还是班主任给他打的电话,说他再不来上课就要被开除了。好几天没来学校,班上依旧没人注意他。中午吃饭时在食堂看到班主任,班主任端着饭盒在他对面坐下,“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

潘哲顿了顿说:“身体不舒服。”

“文涛打电话给我了,是因为你哥离开的原因吧?”

“他打电话给你了?”

班主任笑着吃了一口饭说:“他说打电话给你一直不接,所以就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来学校上课。”

“还说什么?”潘哲有些期待。

“他让我叫你来学校上课,怕你闷在家里。”

潘哲知道文涛是关心他的,他也知道这样太自私了。他不能因为害怕自己孤独而不让文涛追求他想要的生活。他应该做的是好好读书,然后去上海也找一份好工作。

其余的几天潘哲都很准时得去学校上课,因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这几天老师都会划重点。虽然潘哲不怎么去上课,但每次考试还是能过的。考完试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有些同学还在为火车票着急,而潘哲每次回家从来不用为这些操心,万珍总是会打电话问哪天回来,然后给潘哲定好机票。

晚上潘哲收拾东西时万珍打来了电话,问他哪天回来,潘哲说定明天下午的就行了。挂了电话没多久文涛就打来了电话,潘哲拿着电话看了片刻才接起,“喂。”

文涛在电话那边问:“什么时候回家?”

潘哲说明天就回去了,文涛说他也就这几天回去,随后他们又聊了几句,今天是文涛离开后潘哲第一次接他电话,虽然潘哲想通了,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的。

第二天一早潘哲接到了丁颜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还说要去机场送他。下午他们在机场碰面,丁颜拎着一小包东西给潘哲,潘哲看着包问:“什么?”

丁颜笑着说:“是美国的特产,给你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谢谢你。那下次回来时我也给你带点特产。”

“好啊。”丁颜笑得一脸灿烂。

丁颜在电话里叫他早点来机场,办完手续潘哲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登机,他和丁颜便去机场的餐厅坐了一下,每人叫了一杯可乐。丁颜喝着可乐,盯着潘哲仔细的看着,看得潘哲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一直看我?”

丁颜靠在椅子上,歪着头说:“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女孩子?”

潘哲摸了摸脸,“有吗?”

丁颜点点头,“嗯。太秀气了。秀气的男孩子都比较忧郁,以后多笑笑。”

潘哲听着丁颜的话有些发愣,他承认自己有些自闭和忧郁,但那些都是源于他的童年。他也想笑,也想交很多朋友。可他害怕得到一些美好的东西哪天突然消失,就像父母一样,最爱他的人,他最爱的人,说离开就离开了,对他没有一点眷恋。丁颜送潘哲进安检时笑着说:“明年过来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

“说了就不是惊喜了。快进去吧。”

潘哲进了安检口,拎上东西转头时丁颜还站在那里,笑着和他挥了挥手。他也笑着看了她片刻,然后才转身离开。丁颜看着离开的潘哲,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真的爱上他了。”

第 39 章

晚上万珍做了一桌子的菜,平时都是保姆做饭,今天万珍亲自下的厨。陆长源晚上也把饭局推掉回来陪潘哲。三个人坐在欧式的长桌上,保姆将最后一道汤端了上来,笑着说:“这些菜都是夫人为小哲烧的,夫人忙了一天。”

万珍夹了一块鱼放到潘哲的碗里,“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潘哲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到万珍碗里,“姨妈你也吃。”然后拿起碗吃饭。潘哲的这个举动让万珍内心激动起来,这么多年潘哲第一次给她夹菜。万珍看着潘哲好半天,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陆长源也一脸笑容,“吃饭吧。”

吃完饭潘哲洗了个澡,走到房间门口时万珍端着水果走过来,“我切了点水果,一会吃了吧。”说着万珍走进房间将水果放在电脑桌子上,潘哲也跟着走了进来,“我电脑怎么换了?”

万珍看了一眼台式的苹果电脑,“原来的那个我看太旧了,就给你买了个新的。喜欢吗?”

潘哲在电脑前坐下,“嗯,喜欢。”

“喜欢就好。里面的东西我都给你考下来了。”

潘哲打开电脑,把所有的东西查了一遍。万珍问:“没差什么吧?”

“没有。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些东西我都复制到笔记本电脑上了。”

“那就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万珍走到门那,潘哲叫住她,“明天我想去看我爸妈。”

万珍转身看他,顿了顿扯出个笑容,“好。晚安。”说完转身出去关上门。

潘哲盯着关闭的房门顿了片刻便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天空。他以前相信童话故事,以为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所以他每晚会看着天空流泪,希望爸爸妈妈看到他这么伤心会回来。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那些只是故事。在阳台上站了许久他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突然他想到丁颜,想到她挥手道别时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万珍和潘哲去了墓地,万珍买了两束花,都是郁金香,是万晴从小就喜欢的花。每次她过来,或者潘哲放假过来,都是买的郁金香。潘哲还是和以前一样,将花放在墓碑前,然后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没有,也没有眼泪。其实他有许多话要说的,只是藏在心里,就算爸爸听不到他的心声,但他相信妈妈是听见的,毕竟他觉得妈妈是很爱他的,可是爸爸他不敢确定。如果爱他的话,爸爸就不会当着他的面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万珍站在一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情复杂极了。她想告诉潘哲一切,可又怕潘哲不会原谅她。她只能每次在墓碑前向万晴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许久后潘哲转身离开,万珍对着墓碑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才缓缓地转身离开。墓碑上的万晴和潘龙生满脸笑容,仿佛在告诉万珍要好好地照顾潘哲,他们已经原谅她了。

中午他们在饭店吃的饭,吃完饭万珍打算带潘哲去买点东西,可潘哲哪也不想去,就想在家呆着。进家门时万珍说:“我已经选好去度假的地方,过两天我们就过去吧。”

潘哲换好鞋子脱掉外套走向厨房,“我哪也不想去,今年过年就在家吧。”说着端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电视。

万珍脱掉大衣递给保姆,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在家也好,在这个房子里还没有过过年。明天我和你姨父去买点年货。”

“嗯。”潘哲喝完杯子里的水,“姨妈,我有些累了,先进房间休息会。”

“好。”

潘哲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万珍,“姨妈。”

“怎么了?”万珍笑着看着他。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潘哲嘴角扬气微笑,片刻后转身上楼。万珍呆住,她没想到潘哲会说这个,她有些惊喜,又有些难过,便流下了眼泪。这时保姆走过来,看万珍在哭便问:“夫人怎么了,怎么哭了?”

万珍擦了擦眼泪,“没什么,没什么。”说着起身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外面站了片刻后她回屋叫保姆煮上咖啡,然后去书房看资料。

第 40 章

今天潘哲一个人在家吃的午饭,万珍和陆长源都去参加朋友孩子的百日宴了。保姆烧了三四个菜,都是潘哲喜欢吃的。吃饭时保姆在厨房收拾着,潘哲便去厨房,“郭阿姨,你也一起吃吧。”

保姆立马笑着回道:“不用了少爷,保姆怎么可以上桌一起吃呢。”

潘哲站在那愣了愣,他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把自己保姆的身份看的这么低。他便笑着说:“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叫我小哲就好了。今天我姨妈和姨父不在,你就陪我一起吃吧,不然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

“那,那好吧。”保姆还有些犹豫,但还是勉强答应了。她在桌边坐下时潘哲给她夹了一块鱼,“郭阿姨,你多吃点。”

保姆有些意外,不过很开心,“你也多吃点。”说着给潘哲夹菜。潘哲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个郭阿姨,似乎在她身上能看到妈妈的影子。同样是那么勤劳,朴实,话语很少,总是把自己看得很卑微。吃饭时他们聊了很多,潘哲这才知道她家在农村,家里很穷,为了供孩子上学,她只好出来做保姆,姨妈给的工资也不错。她平时也勤快,姨妈常常给她点东西,还有些他以前不穿的衣服,包括那个旧电脑,姨妈也给了郭阿姨的儿子。

保姆一脸高兴地说:“你姨妈对我真的很好,上次还把你的旧电脑给了我儿子,回去后我给儿子装了个网线,他说那上面什么都能查到。”

潘哲问:“他多大了?”

“读高二了,成绩还不错。”说到这个,保姆的脸上洋溢起欣慰的笑容,“他学习上从来不要我和他爸爸操心,很争气。”

“那就好。”潘哲也跟着高兴,“我那边还有好多学习的资料,你可以带回去给他看。”

保姆一脸高兴,“那谢谢你了。”

潘哲笑着低头吃饭,他知道自己本来也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虽然贫苦点,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但一家人在一起努力,那是一件多么开心,多么幸福的事情。可现在父母不在了,自己住的是别墅,吃得都是上等的饭菜,穿的都是名牌,用的都比别人好,可他过得并不开心,并不幸福。

吃完饭他便出了门,去了以前爸妈和他住过的小街。可下了出租车才发现这里一切都变了,施工队正挖掘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里要盖新楼了,再不会是以前看上去那么贫穷的街道了。潘哲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一个工人走过来道:“小伙子,站在那危险,快走远点。”

潘哲看了看满脸灰尘的工人问:“里面拆了吗?”

工人用发黑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没有,刚开始拆。”

“你可以带我进去看看吗?”

“那怎么行,里面很危险的,不让外人进。”

潘哲看了他一眼,“你等一下,”说着便转身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从里面出来时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然后递到工人手上,“这个给你,我知道你们的伙食不是很好。”

工人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了想,“好吧,我去给你拿个安全帽。”说着拎着东西走开,没多久拿来一顶安全帽,“戴上这个。”

潘哲戴上帽子便和工人向里面走去。里面还有好多没有拆,不过墙上都写着白色的拆字。工人站在还没拆的路口等潘哲,潘哲便向里面走去。很快他找到了以前住过的小屋,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但没有推门进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生活在这里的场景,还有那个离家出走的晚上。他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所有过去的痕迹将被崭新的一切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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