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一顿,手一扬,将灵力收回。
“你说什么?”
女人抬起脑袋,她知道江沐这事儿一定会管,不管她也不敢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找他。
“村里的年轻人都被邪灵珠控制了,他们跑到外面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什么事儿都做,他们做的越凶,邪灵珠的邪气就越强,他们的本事也越厉害。”
这些重华早就说过,不过江沐没有打断,他让她说的再仔细一些。
“我就是这家的媳妇,我家男人也是其中之一。”
她正是老头所说,抱着孩子回娘家的女人,不过看这样儿,这娘家是没回去。
“那天他突然说要出门去上工,我瞧着他有些不对劲,就想拦着,可是他打了我一顿,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我一生气,就打算回娘家去,可是没想到……”
她根本就没走出这个村子。
“我越想越气,哭哭啼啼的到了村口,没想到孩儿的爹还没走,就在那恶狠狠的看着我。我问他到底在闹腾什么,可他上来又是一顿揍,连我和孩子一起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说,受不了我长的丑,说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黄脸婆,还说要不是年岁到了他怎么会娶我,跟我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什么的……”
她长的不好看,身材也一般,干瘦干瘦的没什么肉,那男人人高马大又浓眉大眼,很多人都说过他们不般配,可是孩儿的爹说过,他不在乎长相,他就喜欢她这脾气,还有任劳任怨的样儿,成亲到现在俩人连脸都没红过,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堆话女人就傻了。
男人打完了还不解气,干脆扛关她和孩子往井口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孩子一起被扔到了井里。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她死了。
带着费解和不甘,可也因为她死了,她才知道自己男人变化的原因……
他被邪灵珠控制,已经失去了心智,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
女人不怪罪他,她只是想,她和孩子已经枉死了,她想让这男人活着,她不想他们一家三口在地府重聚。
她来找江沐,只有江沐能救他。
江沐听她说完,才道:“他有了邪灵珠的力量,能力大增,可谓随心所欲,你让本王从何救起?”
被邪灵珠控制的人,就有了超于常人的力量,他们可以完成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像是上天突然的眷顾,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力量。
这‘救’,又从何说起?
女人默默摇头,“不是的,那力量不会让他们得到一切,反而最后会害死他们。”
被子里的惟公卿和江沐一起顿住,后面的事情,是重华也不曾知道的。
第一一六章: 了却心愿
被邪灵珠控制心智之后的会如何。
这个问题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被邪灵珠控制的人有两种结果,一是能力突然暴增,就像谢祖德,另外就是通过作恶让邪气增加。
闻彻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们不知道。
没想到,这无用的小鬼竟然知晓。
江沐让她继续说。
想到夫婿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女人的模样更为凄凉,这屋里的湿度又增加几分,惟公卿就觉得这被子越来越沉,像是淋了水一般。
“邪灵珠的邪气聚满之后,也就是他们的死期到来之时,他们得到了力量,却是十分短暂,在能力达到顶峰的一刹,他们就会被邪灵珠吞噬。”
在你以为得到了无上力量的同时,这力量也终将带你走向毁灭。
他们甚至没有尝到真正巅峰的时刻,就莫名惨死。
“邪灵珠镶于胸口,与人的血脉相连,连接的一刻就无法分享。邪气增长的同时,生命却在损耗,就算邪灵珠被取下,那人的寿命也会随之缩短。”
这个时间取决于邪灵珠放置的长短。
她的男人注定没办法长寿,但只要能多活一天,她都希望他能活下来。
“具体怎样吞噬我不清楚,邪气聚满之后,邪灵珠里的血量就会被吸走,因为与血脉相连,邪气吸走的同时,这人也就完了。”
女鬼的话让惟公卿面前出现了很强的画质感。
他想起了那个惨死的花匠。
闻彻的出现帮他解答了很多疑惑。
花匠当初要的东西,应该就是藏在他身体中闻彻的力量。
可惜这邪气是闻彻给他的,他企图得到更多,最后只是物极必反,力量反倒被闻彻收了回去。
他还记得闻彻那天在他脑海中说……
他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
可是,那力量到底是让闻彻吸去了,还是他自己,惟公卿不清楚了。
女人知道的全说了,她恳请江沐救救她的夫婿,江沐却在女人的哀求中放远了目光……
闻彻制造这些,又将其收回,这让他想到了哺育。
将幼崽放出,待长成之后带回身边,闻彻要这些邪灵珠是为增加力量么?
这个说法行得通,可是事情真如这女鬼说的这样简单?
江沐看向那不再哆嗦的被团,惟公卿和这一切有一种很微妙的关联。
他为什么能感觉到邪灵珠的力量?
他的身体里藏着那么厉害的邪气,为什么他毫发无损?
还有他的那个宠物小黑,虽然稀里糊涂又弱的可怜,可是它毕竟是一只邪灵兽。
惟公卿为什么会养着它?
它又为何会跟在惟公卿身边?
这两个人都不知道。
闻彻要惟公卿,以他那天的力量,将他抢走绝非难事,可是他没带走他。
闻彻能藏在他身体里保护他,甚至想办法阻止惟公卿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就像在庆丰,在自己占有惟公卿的一刹,那个突然冒出的和惟公卿长着一模一样脸孔的人,硬是像耍猴一样带着他在庆丰绕了一整晚。
还有重华,他差点因此丢掉性命。
闻彻还抱了惟公卿。
他对惟公卿的想法不言而喻,可既是这样,他明知道惟公卿和他们的关系,为何还让他留在他们身边……
聚灵阵法在淡化,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他们用来沟通的渠道,江沐无意继续施放灵力,女人的身体变得模糊。
可她还在恳求着。
江沐这才将视线转向那快消失的女人,“他在哪里?”
女人一喜,连忙说道,“他就在村子北边的林子里,小时候他被那林子里的野狗咬过,除了我他没杀人,他就在那林子里杀野狗。”
不止是野狗,那林子差不多被他屠戮干净了,但凡是能喘气儿的动物,不管是鸟还是虫,他一只都不会放过。
杀动物不比杀人,所以过了这么多天他珠子里的邪气还没聚太多,江沐来得及阻止,可要再晚一些,他离开林子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本王知道了。”江沐决定破例一次,这女人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情报,他就替她了了这个心愿。
女人连连感恩,她在人间留的时间太久了,再留下去她将无法再入轮回,只能做这孤魂野鬼,如今心愿已了,磕头的时候这魂魄就已经发生变化。
她不会质疑江沐的决定,江沐若肯帮她,她的夫婿一定会得救,江沐若是不肯,这普天之下也没人能帮的了她了。
这个偏远的村子,不可能再来一个大洹皇族。
虽然很想看到那男人回到这个家中,不过看样子是不行了。
这一世,她欠这孩子的,她不能连累他没有来世,她是母亲,是人是鬼在重入轮回之前她都是他的娘。
女人亲了那婴灵的脑袋一口,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这是她最后一次疼他。
外面静了很久,惟公卿突然想起件事,顾不得害怕了,他猛的掀开被子……
‘邪气一旦达到顶峰他们立即就会死,这天下这么大,被邪灵珠控制的人又这么多,怎么可能会在同一时刻吸走力量,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共同之处,你不知道是邪灵珠里的力量是怎么被吞噬的,但是……’
惟公卿这话还没问完,那女鬼已经淡薄的就剩个模糊的影子了,身体五官都跟着模糊,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晰。
他的问题没人能回答了。
惟公卿沉默了。
当那女人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双眼睛明显一睁,江沐敏锐的捕捉到了,可下一瞬,那女人就彻底消失了。
江沐没本事把已经离开人间的鬼物拉回来,最后那个眼神代表什么他不知道。
两个男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
折腾到半夜,惟公卿也不觉得那火炕烫为了,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这天不知什么时候亮的,大公鸡那嘹亮的嗓音愣是没把他喊醒,直到阳光照进屋子,惟公卿才在那刺目的光亮下醒了过来。
这屋子采光很好,一大早就暖洋洋的,这让他留恋被窝的温暖,不想再去外面吃苦受冻。
可是江沐不会同意。
习惯去做早饭的他很不情愿的爬了起来,不过才一动就想起来他们这是借宿,那老太婆肯定会准备早饭,就当他欢天喜地的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江沐突然坐起来了……
他以为他还没醒,可实质上,江沐早就醒了。
他没喊醒他不是因为惟公卿睡得和死猪一样,而是在思考那女鬼昨晚的话。
不过还没出结果,惟公卿就爬起来了。
江沐这一起身,把惟公卿着实吓了一跳,他就觉得面前有风扫过,定睛一看,面前多了具结实精壮的身体。
江沐的肌肉,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看……
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可在这绚丽的阳光中,他这身体又有了另外一番景象……
刚毅的线条,完美的肌理……
就连皮肤都变得柔韧闪亮……
好像擦了油,在泛着光。
让人无法形容外加震撼不已的美男初醒图。
惟公卿对着那身体茫然的眨着眼睛,他怎么不记得江沐有裸睡的习惯……
再一低头,他发现自己也没穿衣服。
刚刚醒来的他的脑子有点不好使。
他再一次迷茫的看向江沐,后者垂下的头发正巧落到胸口,江沐觉得痒了,主把那绺头发拨到了身后,发梢擦过他的胸口,似乎从乳尖上扫了过去……
惟公卿看着那地儿,鼻子突然一痒,鲜红鲜红的血就从里面流了出来。
不是一管,两个鼻孔都在流血。
他吓了一跳,连忙找东西擦,这期间一抬头,江沐那眼神让他终身难忘。
第一一七章: 无地自容
第一次睡火炕,难免上火,再加上惟公卿又正值壮年,火力旺盛,所以这一宿睡下来,愣是憋出鼻血了。
一大早这户人家就异常热闹。
惟公卿赤膊着上身,仰着脑袋靠在墙上,那两个鼻孔里都堵着东西,虽然不再出血,那布条也是被染红一般,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老太婆围前围后的忙活着,她在懊恼不该把炕烧那么热,昨儿一高兴就忘了他们不像是睡过火炕的样儿,他们村子这土炕和其他地方不同,热的很。
惟公卿看那老太婆焦急的模样,想要安慰又无暇分出身去,只能勉强的笑笑,示意他很好,没办法,他不敢动,这一动怕是又要流出血来。
江沐由始至终都没参与这场混乱,他穿好衣服就在一旁坐着,惟公卿每次扫到他心都跟着一哆嗦,他竟然对着江沐流鼻血了。
江沐当时的想法,他真不忍再猜。
虽然这原因是因为睡了火炕而不是看了他的裸体,可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等这股劲儿终于过去了,惟公卿才敢慢慢放下脑袋,果然不再出血,但是鼻子里的东西他还没敢拿出去。
对那老太婆表示完感谢及歉意后,惟公卿就开始穿衣服,他身前全是血,因为之前是坐着的,这裤子上也滴了几滴,那模样惟公卿简直不忍直视……
有点像女人那啥的时候……
他把自己弄了个干干净净,内衫刚才被他拿来堵鼻子,现在又皱又脏,怕是要不得了,正好用它来擦身子,惟公卿就盘腿坐在那儿,狠劲的蹭着。
老太婆怕他们夜里渴,就放了破旧的茶壶,惟公卿现在擦身子的就是这壶里的水。
不敢浪费,就弄湿一块一点点的蹭,蹭掉了再拿干净的地方擦一下。
在他的努力下,血渍总算擦干净一点了,就是蹭的有些费劲,都有点疼了,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继续努力的蹭……
他低着脑袋,麻利的擦着,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血上,就没留意到自己这个姿势有多奇怪……
胳膊上上下下的飞快动着,身体又往前倾……
很像在做某种坏事……
他们闹腾的时候,江沐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直到现在,也没动过。
屋子不大,惟公卿每个动作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终于蹭完了,惟公卿下意识的摸摸鼻子,他怕再流鼻血,所以没敢弯腰,就只是尽量往前倾。
这么擦很累,他吐了口长气,可等到去拿衣服的时候,他愣住了。
手边什么都没有,除了那皱皱巴巴的内衫,惟公卿这才想起,这一早就他在弄他这鼻子,昨晚又没带衣服进来,所以,他没的换……
他现在没有衣服,出去取的可能性不大,他想着要不要喊那老太婆帮帮忙,可这一抬头正对上江沐的目光……
惟公卿足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窘红着脸跳到炕上,把那带着血的被子往腰上一围,他竟然把江沐忘记了……
虽然没有啥实质性的内容,可是他被看光了。
江沐并没有非礼勿视的意思,在惟公卿面露尴尬之后仍大方的看着他。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一早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羞耻万分。
惟公卿一直不理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情,他现在懂了。
就连脸皮这么厚的他都受不了了。
他裹在被子里,只露个脑袋,冲江沐讪讪的笑着,他希望那男人能识趣的离开,可是江沐就是不动。
安静的氛围犹如一根弦,被渐渐拉紧。
这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可他又不敢移开视线,直到江沐站了起来……
弦断了,惟公卿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因为那男人的视线还在他身上。
江沐没有离开,而是向这火炕走来。
惟公卿下意识的把被子又拉紧了些,可他上来的太过匆忙,只拽着两个对角,所以他没办法完全藏起来,上半身裹的严实,膝盖以下还在外面。
之前有枕头挡着还好,现在却被看的清清楚楚。
腿一个劲儿的往里缩着,可惜却缩不进被子里。
江沐一靠近就看到他那不安分的腿,惟公卿也不好重新裹住,他只能尽量把被角往下拉,企图把腿遮住。
这会儿血液逆流了,暂时是不会再喷鼻血出来了。
膝盖终于成功的躲进被中,可惜他的腿实在太长,小腿怎么也没办法挡住,再拉的话上面就要露出来了,就在惟公卿打算把腿塞进枕头下面的时候,江沐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惟公卿哆嗦了下,条件反射的就往回抽,江沐握的很稳,他的腿在动,那脚踝却像是钉在原地,一动没动。
“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在勾引本王,本王再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王妃。”
在逝修等人面前,那一声王妃带着尊重,而现在,戏谑的成分更多。
惟公卿想说江沐会错意了,昨晚和现在都是误会,可是看着江沐那眼睛,这些话他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难道他要暗示江沐在自作多情……
顺着他的脚踝,江沐把手伸进了那微暖的被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