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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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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关心他?

是吧?

肯定是吧?

不是也是!

孟清和一握拳头,权利地位之外,美人什么的,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

他不贪心,就一下?

见孟清和咧着嘴神游天外,差点撞上柱子,跟着他的王府护卫眼观鼻鼻观心,一心研究地面,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厢房内,张信想尽办法,取出了朝廷发下的敕令,终于取得了燕王的信任。从朝廷二品大员摇身一变,成为了反贼一员。

燕王一边感谢张信救了他全家性命,一边从内室叫出道衍,共同商量对策。

张信默默擦了把冷汗,想当反贼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这年月,换份工作也相当不容易啊。

“王爷,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爷若不能占据先机,必为女干人所害!”

道衍和尚说话相当有水平,短短几句话,燕王就被塑造成了饱受迫害的忠义人士,举旗造反不是为他本人,而是为了国家社稷,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反,必须得反!

何况,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收拾掉围住王府那群人,燕王登高一呼,还怕大事不成?

燕王采纳了道衍的建议,请张信帮忙与麾下军队取得联系,送人出城传递消息。张信得令下去安排,燕王又召集心腹,发表了一场极其精彩的演说。

演说的主要内容是“论造反的可行性及必然性”,补充论点是“造反成功后可获好处若干”。

燕王的三个儿子在台下为老爹鼓掌,大声叫好,尤以朱高煦的表现最为精彩,拍桌子踩凳子,绝对的热血沸腾。

按照后世的话来说,这三个都是托,掌托。

燕王看得眼角直抽,儿子,知道你是在捧场,可这样,是不是过了点?

孟清和有幸坐在末位,亲耳聆听燕王的高论。他怀疑燕王这篇演讲稿有八成可能找了枪手,嫌疑最大的就是道衍。

可惜他猜错了,道衍只提出了主要的论点论据,真正动笔的是燕王世子朱高炽。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历史在大的走势上没有变,细微处却如杠杆撬动了顽石,一点点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燕王讲得酣畅淋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只等最后燕王大手一挥,号召大家,“跟老子扯旗!”

众人举臂高呼:“造反!”

整件事就能圆满结束。

不想中途突然刮起了一阵北风,暴雨骤降,房顶上跌落了几块瓦片,恰好落在燕王脚下,碎成几块。

顿时,燕王的脸色变了,众人的表情也不一样了。

演说现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宣讲造反理论,自然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地方隐蔽了,环境自然不会太好。

燕王恰好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王府每年的修缮经费都是有数的,工正再精打细算,也总有几处漏掉的地方。屋顶都长草了,刮风下雨,掉几块瓦自然不稀奇,雨再大点,说不准屋顶都会破个大洞。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放到现下,也变得不是那么寻常。

饶是孟清和,见到眼前的情形,心跳也快了几拍。

谁让大家都是准备做反贼的?

可怕的寂静中,只有风声雨声打雷声,一道闪电划过,道衍和尚突然双手一举,扯着嗓子大叫一声:“祥兆啊!”

闪电照亮了大和尚激动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包括燕王在内,众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大师?

活脱脱一妖僧!

好吧,大家都真相了。

燕王怒了,X个祥兆!

道衍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在电闪雷鸣中正色说道:“殿下不闻乎?‘飞龙在天,从以风雨’。瓦坠,天易黄屋耳!”

通俗点说,老天是赞同您造反的,所以,千万别犹豫了,快点带领大家喊口号,扯旗反了吧!

众人仍没回神,孟清和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抓起腰间的素纹银牌,对着沈指挥就扔了过去。

沈瑄回头,面无表情。

孟十二郎做着口型:“千户,造反!快点喊!领头喊!”

怕沈瑄看不出来,接连重复了三遍。

不是他不想出头,而是级别还不够。至于其他的,孟十二郎发誓,他没想为沈指挥积累政治资本,恩,绝对没有。

沈瑄转过头,没做任何表示。孟清和以为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打算再抓点什么扔过去时,沈瑄突然站起身,朗声说道:“今少帝昏聩,女干臣执柄,把持朝政,谋害宗藩,百姓寒心,社稷危矣!王爷乃先帝之子,当为负鼎之君,以振朝纲。为天下计,为百姓计,卑职愿追随王爷,以报家国社稷!”

一番话,铿锵有力。

孟清和适时的喊了一声,“誓死追随王爷!”

众人这才意识到被个小年轻拔了头筹,没见王爷看着沈瑄的表情有多满意?慢了一步不要紧,来得及弥补,扯着嗓子喊吧。

“誓死追随王爷!”

“为王爷效死!”

“打出北平!”

“打到南京!”

“捉拿女干臣,清君侧!”

这一句喊出,燕王和道衍同时间眼睛一亮,两人正为造反的理由绞尽脑汁,熬夜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此言一出,立刻给了他们启发。

太—祖皇帝有训:朝无正臣,内有女干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多好的借口摆在面前,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仔细找找,这话是谁喊的?

最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孟清和身上。

孟十二郎摸摸鼻子,前世看了不少XX剧,论造反什么的,不是都要喊上这么一两句?他差一点把活捉建文帝喊出来,幸亏反应得及时。

虽然中途出了一段小插曲,结局还算圆满。

有了能拿出手的造反理由,后勤准备也基本妥当,燕王当即拍板,扯旗,反了!

事到临头,不得不反!

再不反,等着和兄弟一样被流放到西南劳动改造吗?

不过,正式起兵之前,还得先解决几个人。

燕王坐在堂中,看过道衍准备好送往京城的奏疏,冷冷一笑。

“来人!”

一夜大雨,围困王府的士兵不得不暂时撤退,找个地方躲雨。

夜深时分,王府北侧角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行人牵着马,在都指挥使张信的掩护下,悄悄来到了和义门。此处的守门士兵皆为张信部下,听令打开城门,放一行人出了城。

城门关上,城内城外的守军皆无所觉。

暴雨和雷声掩盖了马蹄声,今夜注定将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偌大王朝的国运也将随之改变。

清晨,雨水方歇,张昺谢贵两人出现在王府之外。

朝廷下令两人捉拿燕王官属,人在王府里是没法捉拿的,等他们出来,要等到何年何月?

如果他们手里有捉拿燕王的敕令,大可以进王府拿人,可惜他们没有,接到这份敕令的张信已经同他们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不打算再领建文帝的工资了。

张昺和谢贵开始发愁。

恰在这时,王府里有人传话,燕王卧病在床不能理事,世子得知朝廷下令捉拿王府官属,不敢违令,已将诸人全都捉拿关押,只等张昺谢贵验明正身,即可交人。

张昺谢贵两人已从指挥卢振口中得知燕王装病,对世子理事自然是不信的。可若是不进王府,就这么耗着?

“王府护卫有限,九门都被我等控制,燕王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何惧哉?”

谢贵很自信,张昺考虑片刻,表示同意。

进府时,两人的护卫被拦住了,王府守门的人头一扬,王府重地,这些护卫级别不够,不能进府。

张谢两人正犹豫时,宋忠派进城的余瑱说话了,不用怕,万一事情有变,兄弟就带兵杀进去,正好一锅端!

张昺谢贵见余瑱说得十分有底气,放了心,示意护卫不必跟随。可他们也不想想,真出了事,就算余瑱第一时间带兵冲进王府,来得及救人吗?手起刀落,会飞也赶不上。

假如暴昭在此,绝对不会认同余瑱这个馊主意。可惜他刚被建文帝召回南京,正在返京的路上,鞭长莫及。

凡事皆有定数,张昺谢贵注定逃不过此劫。

果然,两人进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燕王咔嚓掉了。

和历史上一样,燕王依旧是摔瓜为号,但摔的不是西瓜,而是北方特有的香瓜,整个的端上去,摔一个才够响。

换瓜的不是旁人,正是孟清和。

现如今,不只朱高炽三兄弟看他顺眼,燕王和道衍和尚也认为孟十二郎是可造之材。

孟百户离再次升官的日子,不远了。

张昺谢贵被燕王杀了,消息是瞒不住的,人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不对劲。

余瑱当机立断,下令士兵进攻王府。不想王府护卫先一步打了出来,几人为一组,扛着从没见过的火炮,车架木桩都不用,直接地上一放,钉子一钉,排成一排,对着余瑱手下的军队一阵乱轰。

大小的铁球砸进人群,溅起一片鲜红。

木栅被铁球砸断,很快着了火。

火光中,王府四门大开,冲出不下五百名骑兵,带头冲锋的正是燕王手下大将张玉和朱能。

骑兵过处,府外的守军乱作一团,个别悍不畏死的士卒,拼死杀伤一名王府护卫,很快被飞驰而过的骑兵斩了头颅。

同是大明的士兵,穿着同样的战袄,曾经并肩作战,但在这一刻,他们是敌人。

孟清和率领麾下一百名步卒,紧跟着骑兵杀出,踩在被血染红的路上,手中的腰刀刺穿了一名南军的胸膛,刀尖从背后冒出,带着鲜血,闪着寒光。

“杀!”

杀声中,人数占据劣势的王府护卫,在张玉朱能等大将的带领下,愈发勇猛,势不可挡。

战袄染血,刀枪挥过,便是一条人命。

余瑱手下有人掉头逃跑,越来越多的南军转身涌向城门,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混乱中,余瑱也被乱军裹挟着退往西直门,张玉朱能等乘胜追击,燕王亲自披甲执锐,骑上战马,带着次子朱高煦和三子朱高燧冲出王府,举刀高呼:“夺九门!”

欲得天下,必先下北平,欲下北平,先夺城门!

“王爷有令,夺九门!”

“夺门!”

燕王亲自出战,燕军如下山的猛虎,直扑九门。

有了张信的提前通知,和义门直接降了,燕军的主力集中进攻其余八座城门。

城内的喊杀声传出城外,宋忠看到城头升起的火光,刚要下令进城增援,却有一名千户来报,军中突然炸营了,三万人,有一多半正在互相厮杀。

宋忠大吃一惊,奔出帐外,不待细问,又有人来报,从北方驰来一支骑兵,人数不下两千,还打出了燕王的旗号。

“什么?!”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马蹄掀起的烟尘,宋忠顿时手脚冰凉。

北平,怕是要落在燕王手里了。

第五十章:孟佥事

北平城内的战斗持续了三天。

九门中的八门守军很快被击溃,或是投降,或是退出城外。独西直门守军表现得异常悍勇,燕军久攻不下。死伤于此的人数,竟比其他八门的总和还要多。

燕王怒了,撤下率兵进攻此门的何寿,亲自指挥战斗。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何寿不敢有二话,指挥被撤了,干脆操起长刀,充作步卒,和麾下士兵一同发起了冲锋。

拿不下西直门,他也没脸见人了。

一时间,西直门前箭飞如雨,刀光如簇。不断有双方士兵倒下,却没有人后退一步。

杀戮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轻易结束。

燕军知道,三天了,九门只剩下西直门,攻占这里才能真正的控制北平。

城门守军也知道,一旦被击败,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燕王反了,势必要以血祭旗。

等待城外增援是个奢望,宋忠的军队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开平卫指挥使徐忠率领的两千骑兵,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狠狠扎入了宋忠的乱军之中。三万人的军队顷刻间土崩瓦解,烟尘中血色弥漫。

西直门上的守军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不是没有人想过逃跑,可怎么逃,逃往哪里?

北平是燕王的地盘,无论逃到哪里都难逃一死。

那就拼了吧,为朝廷尽忠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奉命守卫西直门的都指挥彭二,没有在乱军中逃出北平,而是收拢残军,固守城门。

当燕军的攻势进一步加强,也注定等不到宋忠的援军时,彭二的脸上丝毫不见惧色,令亲兵牵马,跃身而上,手持长枪,大喝道:“燕王是为反贼,我等皆食朝廷俸禄,当为国尽忠!从我杀贼!杀!”

“杀!”

西直门残余守军,拼着最后的力量,对燕军发起了反冲锋。

没有任何的胜算,只是慨然赴死。

比起逃跑的余瑱,比起城外的宋忠,彭二同他手下的残军,诠释了真正的勇敢与忠诚。

看着从西直门杀出的一百残军,燕王举起长刀,长年在北疆同鞑子拼杀的汉子,最重英雄。

面前的,是欲置他于死地的敌人。

同样是值得敬佩的汉子,是英雄!

“杀!”

燕军步卒如潮水般分开,骑兵冲杀而出,高阳郡王朱高煦冲锋在前,手持一柄长刀,瞬间同迎面冲来的彭二战在一起。

刀锋碰撞,长枪挥舞,这是北平城内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最惨烈的一场。

天空中,残阳如血,城门下,血流成河。

彭二最终倒下了,手握长枪,死不瞑目。

高阳郡王待要斩下他的头颅,被燕王制止。

“彭指挥是个汉子,厚葬!”

朱高煦收起长刀,“遵令!”

城内的喊杀声骤停,城外的宋忠便知事不可为,率领逃出城门的余瑱等人,收拢部分南军和边军,仓促间退往居庸关。至于燕山护卫和其他边军,是杀是降,任由他们去吧。

主将带头溜号,士兵自然再无战意。

杨铎等人趁机与徐忠带来的骑兵汇合一处,将被困在乱军中的宋忠部下一网打尽。

至此,宋都督麾下三万余人,不说损失殆尽,也是元气大伤。

燕山护卫多倒戈燕王,边军亦无战意,事后清点人数,随宋忠一同退到居庸关的军队竟不足一万人。好在陆续有北平城中退出的守军编入,人数勉强又凑到了三万。

宋忠令余瑱率五千兵卒防守居庸关,自己带领余下的军队退守怀来,同时派出快马给朝廷送信,燕王反了,北平城也落在了反贼的手中。

得知宋都督只留给自己五千人,余瑱就明白,他和这五千人都将成为弃子,成为拖延时间的炮灰。

余瑱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立场反对。

张昺谢贵被杀,燕王趁势夺取北平城,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拍胸脯保证,张昺谢贵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干脆利落。事后余瑱也在反省,当时怎么会脑子发抽?进燕王府验明正身也不用两个都进去,进去一个不也成吗?

如果不是张昺谢贵都被燕王砍了,张信跟着燕王造反,王府外的守军也不会群龙无首,更不会溃败得如此之快。自己不会被乱军裹挟,一路退出了北平。

想到这里,余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后悔是没用的。既然宋都督将他当成了弃子,死在沙场上总比被朝廷问罪要好得多。

他死了,至少能为家人避祸。

北平城内,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被收敛,城内燃起了无数支火把,燕王骑在马上,虎目威严,沉声道:“吾乃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亲子,受祚以来惟务循法守分,尔曹所共见。今天子无道,受女干臣蒙蔽残害宗藩,已削夺五王又及于吾,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吾义于女干邪不共戴天!遵太祖高皇帝训,自今起兵靖难,扫除女干臣,荡平宇内,清君侧!”

恰逢旭日东升,雾开青天,燕王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让人不由得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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