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干的提议,惟公卿动心过,这几个人的性格太固执,也太骄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
重华早就静态了,闻彻也是如此,只是这逝修……
他们说好的事情,他们的约定……
“抱歉……”
他再次食言,再次让逝修失望……
他的心疼和歉意未等出口,逝修就打断了。
他不想听他道歉,他也不想觉得惟公卿亏欠他什么。
没能占据他整颗心,没能让他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难道和他就没有关系吗……
这样也好,失去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些。
看到了惟公卿如释重负的模样,还有就是……
心中的负担放下了,逝修倒是发现了不少惊喜……
还有,惟公卿酒醉那晚,虽然他和闻彻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那个记忆也是妙不可言的,美好到让他忘了闻彻是谁,也忘记了野兽的本能,他放任闻彻碰惟公卿,他甚至比闻彻还想看到惟公卿的反应……
事后,后悔了,喝多的人好像是他一样,可是一回忆起来,他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真是太……
太不知羞耻了!
闻彻教他的东西,他试了,效果不错,他上次也和闻彻说了一些,他还没机会问……
他应该不想知道的,不想知道惟公卿和闻彻发生了什么,也自欺欺人的当成他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这样逝修能好过一些,可是,他更期待闻彻的回答……
他也想知道,自己这些招数,对惟公卿到底有没有用……
……
逝修没在这里过夜,半夜他就离开了,虽然他决定让步,但是心中还是难免有隔阂。
惟公卿没拦着他,他也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
那些简直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这一夜的心情,无法平复。
无快亮了惟公卿才有困意,疲惫的他终于慢慢阖上了眼睛,就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涌来。
不是一股,是很多股。
交汇在一起,犹如乌云一般,从高空迅速向宽阳城笼罩。
这气息,不太对劲……
惟公卿想坐起来,他太累了再加上一夜没睡,他有些力不从心,扒开床幔,天快亮了,屋里的摆设朦朦胧胧的,正往清晰的趋势发展,他看着那股力量出现的方向,那边,是……
不对劲。
惟公卿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去捡衣服,正当他准备提鞋子的时候,面前多了一双脚。
顺着那华丽的靴子向上,他看到了闻彻。
第二六一章: 遭遇危机
“闻彻,出事儿了。”力量涌起的方向,在重府。
重府和逝府对门,但是那力量都偏在一边。
“重华有危险。”
随着气息的靠近,惟公卿已经能够分辨这力量来自何处。
是邪气。
但与邪灵珠的邪气不同,是邪灵兽的力量。
惟公卿能感觉到小黑的躁动,这股力量已经影响到它了。
重华是玲珑园中的蛇藤,虽然他被善广尊者驱逐并除去仙籍,但这不能改变他是仙草的事实,还有他强大的仙灵。
那对邪灵兽来说,是梦寐以求的‘补品’。
能够让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
邪灵与仙灵的战争一直没有间断过,这就是其中缘由,他们企图抢夺对方的灵力,据为己有。
引起重华和逝修矛盾的梨树精也是因此丧命的。
他们是仇敌,也是天敌。
不可改变的。
如今,大量的邪气涌进宽阳城中,这对一个被玲珑园驱逐,独自留在人间的仙草来说有多危险,不言而喻。
这不是单一的邪气,而是很多股力量混杂在一起,对方的数目无从判断,重华寡不敌众,十分危险。
他得立即去帮忙。
穿好鞋子,他一边拽衣服一边往出走,可这衣衫才拢到肩膀,他就被闻彻拽住了。
闻彻仍旧对着床榻的方向,他捏着惟公卿的上臂,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
惟公卿被迫停住,他费解的看向闻彻。
“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现在不是说他累不累的时候,性命攸关……
惟公卿扯了两下,闻彻依旧固执的握住。
“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
摇摇晃晃的,而且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我扛的住。”
“不行。”闻彻再次用力,“你需要休息。”
闻彻的意思,他明白了。
他与闻彻面对着不同的方向,肩膀挨着,不管是谁向前一步,他们就越过了。
惟公卿往门看去,“闻彻,你别拦我。”
“自己的问题,自己能解决。”闻彻也不瞒着,他不让惟公卿去帮重华,“如果他救不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胜者为王,如果重华不能抵御来自各处的危险,那他就没资格留在这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太弱,毫无用处。
“他不能给你带来安全也就罢了,他没资格让你涉险。”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连喜欢的人都无力守护,还要让对方被牵连,涉足险境,那他还有什么资格……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男人的骨气,也许重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闻彻,我不能让他死。”
惟公卿后退一步,闻彻侧头,俩人视线交汇。
“我也是男人,我也有义务有责任保护我的人,我不是在逞强,我有这个能力。这种时候,我不帮他,谁又能给他帮助……”
闻彻不语,惟公卿笑了下。
“闻彻,你还有小黑他们,重华可真的只有自己……”
至少他还有在着急时刻能为他搏命的下属,重华呢……
“既然你之前对我说,只要我愿意,你可以忍受任何事情,包括容忍他们的存在。你就应该明白,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也不想做这么混蛋的事儿。我放不下,就代表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手心手背的感觉,惟公卿算是明白了。
“闻彻你别拦我,不管你和重华之间有怎样的过节,你也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遭遇危险,我不想让重华死。”沉吟,惟公卿又低声道,“要是他的死,真的解决问题,就好了。”
闻彻保持着他的镇定,但在惟公卿那类似呢喃的声音传来后,闻彻一怔,手上的力度紧跟着变小……
“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闻彻,你知道我的一个都不想失去,是什么意思么……”
就像他们的让步,宁可让自己委屈,也不想再为难他。
哪怕惟公卿放弃的人是自己。
同样,惟公卿宁可都不要了,也不想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死掉。
死了,才真是什么都没了。
惟公卿挣脱了他的钳制,他步伐不稳的往出跑,闻彻依然面对着相反的方向,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日白问他的问题……
王,值得吗?
值得为这个人这样付出,这个人,又值得他爱吗?
他能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纠结,他还当着他的面儿对其他人投怀送抱,惟公卿对他们的评价与比较,多么的荒谬可笑。
他的贪心和贪婪,让人不齿。
白不希望闻彻再迷失下去,惟公卿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他做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她想让他醒来。
白的心意,闻彻明白。
他没计较白的以下犯上,他对她说……
“如果真在乎一个人,会不惜任何代价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没有意义的。”
闻彻的目光转身抱着锄头看着他们的红。
“就像耕作,就像做饭,一样的没有意义,”他做不做都无所谓,闻彻也知道惟公卿当初和他说这些无非是想借此来暗示他,收回目光,闻彻看向白,他笑了笑,“白,你知道吗?这只是他随口一说,完全没有必要,可现在的心情就是,他提到的一切我都想要满足,哪怕明知道没有用……”
没有意义,但他依旧会去做。
只要是惟公卿想的,他就一定要让他成真。
那是一种恨不得把天地都给他的感觉。
“他不是惟九怀,但他是让我有这种想法的人。”
不管惟公卿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儿,也不管这个人在旁人眼里有多无耻,他就是他心里的人。
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没有任何回报。
“白,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
惟公卿没有求他帮忙,而是自己去了。
因为他清楚他不会管。
重华是他的对手,是他巴不得除而后快的人。
惟公卿不会强迫他,同时也不会对重华放任不管。
重华的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如果真能因为他的死而让惟公卿放下,那就好了……
惟九怀死了,他却跟随了数千年,时至今日那感觉也没有淡去。
惟公卿也是……
重华对他的影响深重,他的死,只能让惟公卿伤心,而不会让他放弃……
闻彻想要得到他,他不想再伤害他。
慢慢转身,他身后是惟公卿没来得及关上的门……
这次,是他失败了。
不是对惟公卿的迁就,也不是于心不忍,而是……
……
天空即将破晓,沉闷的颜色将要被万丈阳光驱散,宽阳城的百姓即将醒来,开始崭新的一天。
而重府,此刻却是陷入炼狱。
越靠近那股邪气越让人难受。
那力量和逝修相差无多,有强有弱,不计其数。
重华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抗这么多人。
惟公卿没命的跑,那两府相邻的府宅就在眼前,惟公卿不敢贸然出手,他得先弄清重华的情况。
他跑向大门,在进去之前,背后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逝府的朱红大门前,逝修环着胳膊一脸冷漠的看着对面的情况,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嘲讽也轻蔑……
惟公卿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就冲进了重府大门,而这时候,逝修的表情只剩愕然。
他怎么会来……
大汗淋漓,一脸惨白的。
他连话都没跟他说,他只是,看了他一眼,而那时,他的眼神,他的心情,是什么……
第二六二章: 形势严峻
惟公卿手忙脚乱的跑进重府,他以为会看到个惨不忍睹的画面,重府上下乱作一团,丫鬟的尖叫声,伙计的咆哮及满地尸首。
穿过大门,惟公卿在屏门前停住。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看到,他甚至没在地上看到一滴血。
重华站在中央,身姿依旧笔挺,只是那素来整洁的衣袍脏乱不堪,上面有着无数道口子,翻出的内衫被血染红……
若不是他穿着深色衣袍,怕是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个血葫芦。
重华的头发也散开了,微乱的发丝在面前轻轻摆动着……
“抱歉……”他来迟了一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身体状况又实在糟糕。他不知道重华将要面对怎样的敌人,也许他帮不上忙或者战胜不了,但是他想陪着重华,尽他最大的可能帮他脱离困境。
他来晚了。
重华抬手,掌心中一团黑色的灵体逐渐变大,惟公卿跟着那光亮抬起头。
那是邪灵。
不是一个,而是一堆邪灵纠结在一起。
重华拂袖,那破败的袖子一抖,邪灵被他收了起来。
重华赢了。
不需要任何帮助。
他用事实给了惟公卿答案。
重华只字未言,惟公卿却感觉到了……
重华说,他保护自己,然后,他还得继续守护着他。
平淡的画面,熟悉的景象,那浴血的男人,让他有种嚎啕大哭的冲动……
“嗯。”惟公卿点了下头。
重华眨了下眼睛,但却没有再睁开,他身子一歪,直接倒了下去。
顾不得许多,惟公卿连忙窜了过去,他正好来得及接住倒下的重华。
一碰到他,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凉。
重华像从水里才劳出来一样,只是他身上的不是水……
重华是蛇藤,他的血也是红色的,那味道,也是腥涩的。
轻轻摸了摸那男人的脸,惟公卿狠狠的抱住了他的头。
闻彻赶到的时候,逝修的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了,他紧盯着对面的大门,动也不动。
胜负就在一瞬间。
“结束了。”
闻彻知道已经结束了,就算惟公卿跑来也来不及了。
只是……
好半晌之后,逝修才把眼睛转向闻彻。
在他质问的眼神下,闻彻摇头。
“我拒绝不了。”沉吟,闻彻又说,“我也,不想再看他难受。”
……
“他需要治疗。”
闻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惟公卿恍然回神,他慢慢松开了被他紧抱着的人,重华身下的地面,湿成一片……
他慌忙松手,手中无措的看向闻彻……
“我、我……”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闻彻说完,红就把重华接了过去,他把他带进重府。
府中的下人不知被施了什么咒术,现在依旧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闻彻紧随其后,惟公卿连忙跟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和闻彻说,那样子就像病人家属在乞求医生一般……
“我知道重华是仙草,他过去说过,不舒服了喝水就行,你看我要不要去挑些水来,凡间的水敌玲珑园,但也应该有点用处吧……或者我去弄点有营养的土……重华没说过土有用,但是阳光和水总是对的,啊,我这还有这个……”把在重华强烈要求下一直带在身上的百草丹拿了出来,他连忙塞进闻彻的手里,“这个是重华从善广尊者那里讨来的,集结了各种仙草的精华,把这个都给他吃了,还有,你还要什么我现在去弄……”
他在闻彻耳边喋喋不休,他故作镇定却惊慌不已的模样闻彻全看在眼里,他很想说,他根本不懂治疗,更不懂如何给一株蛇藤治疗。
“闻彻,”红把重华送进了屋,惟公卿在门口突然站住了,“你别让他死,行么?”
看着惟公卿通红的眼睛,闻彻点头,“我保证。”
惟公卿没有跟着进去,他不想看到重华遍体鳞伤的样子,他相信重华会好起来,他只是受伤了而已。
重府的大门,逝修这辈子都不会踏入。
可他最后,还是出现在了惟公卿身后。
那凡人蹲在地上,没哭没闹,就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逝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惟公卿见是他,就往后一靠。
“逝修……”
“嗯,我在这儿。”
“别死……”
谁也不知道惟公卿说的是重华,还是被吓到之后对逝修的嘱咐,他说完之后又缩了回去,抱着他的膝盖继续哆嗦。
他们任何一个人死了,惟公卿会伤心,他们任何一个因为惟公卿死了,那他最不会原谅的,就是自己。
他宁可他们都活着,哪怕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