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惟公卿用力咳了一声。
他实在没想到,他压根也没抱希望自己能进去。
这不是在比文采么?
怎么里面的那些姑娘一样的,嗯,口味独特?
不管怎么说,他算是被选中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他一起想看的‘衣冠禽兽’长什么样儿很遗憾的错过了。
他进了中间的花船。
才一掀开帘子,就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那是只有女人家才会有的味道。
胭脂,花香,还有雌性特有的气味。
雌性……
惟公卿摇摇头,他是被逝修影响深远了么?
居然用了这个形容词。
摇头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角落里的一盆花,这花船是名副其实的装满花朵的船,只是寒冬之中有的花儿没办法摆在外面,故此这些花都在船内。
靠在最外面的,是几盆霜美人。
看到这个惟公卿狠狠的皱了下眉。
那个该死的记忆太糟糕了。
山洞那晚,那个疯狂的花匠,他对这花有阴影。
霜美人,这东西他消受不起……
看样今晚注定会是一个‘难忘’的夜。
希望那些口味独特的妹子们别太‘特别’……
惟公卿又咳了声,里面等着他的应该不是那又嗲又壮实的‘哪吒’吧……
要是这样的话,他一定死的很惨。
惟公卿被自己的想法再次逗笑,没有束缚,人放松了,心情也不一样了,惟公卿觉得自己现在特有幽默感。
在小厮的引领下,他进了花船,不过心情倒不忐忑,就算遇到五大三粗的妹子,他也不怕被强迫了,就算他没有力量,单凭他的身手对方也不能把他怎样。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他开始游山玩水,大洹的风土人情领略了,地方美食尝到了,就连一些鲜为人知的东西他都去尝试了,唯独忘了个最重要的事情……
他还真就没参观过青楼,也没想起来任何女人。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比起游山玩水什么的,女人应该是摆在第一位才是吧……
不管去哪里,女人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他竟然一点一点都没想起来……
他的思维习惯也往着奇怪的地方发展去了。
而这次事情也同样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最后的帘子一掀开,他看到的不是一张貌美的脸和一具粗犷的身体,而是一群妹子……
她们随意的坐在桌案前,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这帘子一掀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阵哄笑。
惟公卿被笑懵了。
这些娇滴滴的笑容,这些花枝乱颤的妹子们是什么情况……
就连老鸨样的都在笑。
谁能告诉他,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笑过一轮,才有人擦擦眼泪看了过来,惟公卿听到她说,你很有意思什么的,他没听清,因为姑娘一说完,又是快要笑到阵亡的节奏,其他人更是有砸桌子的冲动。
不过看的出,这里的姑娘很有规矩,虽然笑的厉害,但都是用手帕遮着嘴,露在外面的眼睛笑的边缝儿都没了。
惟公卿迷茫的站在那里,他是有多久没接触过女人这种生物了,她们经过这次邪灵珠的事情进化了么?
换做一般人,这种阵势早吓跑了,或者会有其他反应,惟公卿一动没动,镇定的等到她们笑完了。
“所以,诸位姑娘,能否给在下个解释,这,有什么可笑的?”小臂微张,惟公卿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更不会出现脸上黏着米粒或是奇怪的东西的画面。
笑点到底在那儿?
惟公卿这淡定的态度让姑娘们有所收敛,桌子中央的姑娘擦擦眼泪,举起张纸,这是她们笑的原因所在。
她们在这风月场所,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雅的痞的有钱的没钱装有钱的,有文采的没文采装有文采的,不过来她们这儿的目的无非都是一个,就是寻得温香软玉女人笑。
今天这些诗里,有故作高雅的,也有字里行间满是暗示,更有的干脆就是粗鄙庸俗不堪入目。
可惟公卿这个,属实逗笑了一群人。
诚实直白,但不粗俗。
还能表达出他的苦闷与无奈。
“所以和诸位姐妹商量了下,看你过的这么……嗯……凄凉……”
这个形容词再次让姑娘们笑了,不过不是刚才的大笑,只是有几个没绷住而已。
那姑娘继续。
“我们瞅着怪心疼的,你给我们展示下这首诗里的内容,让我们切身实际的感受一下,如果你委实可怜,那么这里的姑娘,你随便选,这几天,这些船,你随便走。”
惟公卿干咳,他有点尴尬。
“那个,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姑娘反问,她低低笑着,“也就是你平日的模样,我们得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他一开始就没想着会上船,那首诗也是写着玩的,没想到人家当真了。
这个‘展示’就算了,他没那表演天赋。
惟公卿固然淡定,但这场面也是有些窘困,他那模样再次逗笑了姑娘们,有人起哄让他快点,也有人问他是否需要帮忙,更有人问他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不然她们都藏到帘子后面去。
女人起哄的能力,一点不输于男人,反而更甚。
就在惟公卿真的感觉到尴尬无比的时候,姑娘们放过他了。
那边客人已经请上船了,她们没功夫在这儿继续逗了,老鸨吆喝着姑娘起来,花枝招殿的美人们在镜子前走了一遭,看了妆容就准备出去了。
但在走之前,她们将一个姑娘推到惟公卿面前。
又是一阵笑声。
俩人被人群簇拥到一起,肩膀挨着,挤的很紧。
“这位小哥,这几天就先冷落你的‘妻’,让她好好陪着你吧,说不定你喜欢了,明儿就把‘正妻’休了,留在这儿不打算走了。”
也有人推搡着那姑娘,调笑道,“你可得伺候好了,不然人家找‘正妻’去了,看你咋办。”
惟公卿臊个红脸,那姑娘也是红着脸不好意思抬头。
在一连串的笑声中,他们被推来推去,不过都是紧挨着,还越来越紧,最后惟公卿被迫抱住人,那些姑娘才哄笑离开。
这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第二一四章: 气氛融洽
早在惟公卿上船前,他的那首诗就被船上的姑娘全部过目了遍。
游河无非是青楼的一种揽客方式,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正式的评判,姑娘们从送来的诗词中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再邀请诗词主人上船来就算完了。
惟公卿这首诗,第一个看到的姑娘愣了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她把诗递给隔壁的姐妹,效果一样,没有多久大家就都看了一遍。
本以为是个穷酸秀才,秉性猥琐下流什么的,大家笑笑也就罢了,可是有一人持不同意见,那就是惟公卿现在抱的这位。
这姑娘叫木香,这个楼里的姑娘都是以花为名。
木香独树一帜的看法引得姐妹们一阵哄笑,在她臊红的脸蛋中,大家替她做了决定,既然木香觉得这人特别,干脆就请这人上船来,是好是坏她自己受着。
还有人说,这人一定是道貌岸然,但骨子里极尽下作,手段不一定得多厉害。
这游河是楼里举办的,人是姑娘自己选的,所以客人提什么要求都不能拒绝。
这个选择可得谨慎。
大家这么一说,木香姑娘反倒不干了,她坚持己见,果然到最后没有失望。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想到惟公卿作诗时的模样……
木香不好意思。
大家走之前那些话让她更不好意思。
出身风月之地,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伺候过,可是现在,木香有种待字闺中的感觉,羞的抬不起头。
这里就剩他们了,可是俩人还保持之前的姿势没动,惟公卿眨着眼睛,他看着怀里的脑袋,为什么突然有种洞房花烛的感觉……
人家闹完洞房跑了,让他们抓紧时间早生贵子什么的……
这气氛弄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抱着啊。
“咳……”自打上船,惟公卿就一直干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嗓子不好,事实证明,他嗓子是真的不好,“那个,要不要先去坐坐?”
他这么一说,气氛竟是朝着更加怪异的方向去了。
那姑娘更是害羞,就像他说了多么的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然后俩人莫名其妙的垂着脑袋,坐到了桌子两旁。
楼里一共准备了三艘船,每个船都有几个单独的房间,游玩取乐,互不影响。
惟公卿给俩人分别倒了杯酒,看到那灰姑娘羞成那样,他也愈发的不自然,端杯就口,他连看都没看,就一饮而尽了。
他很少喝酒,现在,又很快为自己斟了一杯。
俩人就这么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内坐着,惟公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就在这时,那水晶帘子哗啦一声掀开了,那声音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那姑娘一抬头惟公卿再吓一跳,这脸咋红成这样。
“你这个该死的凡人竟然给我跑到这里来了!”
熟悉的咆哮拔地而起,让这偌大的花船跟着晃了两晃,摇晃的珠帘前,凶神恶煞的逝修抱臂而立。
看到他,惟公卿意外,不是意外他找到了自己,而是……
“你也被请上来了?”
他这一问,让要继续发火的逝修一顿,他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哦,没啥。”继续喝酒,他就觉得逝修不可能是因为才华洋溢而站在这里的。
“你还没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这个该死的凡人也知道错了就打算躲着老子么!你以为你能躲的了老子多久,老子翻遍整个人间也能把你找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背后骂老子了!”
合着他以为他是为了躲着他才离开的。
他没躲逝修,他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也没走什么奇怪的路线,就是按着最合理的旅游路线走,没有刻意穿越大山,也没去攀什么险峰急流,官道,城镇,如果逝修真的从那天开始一直在找,那他们早就遇上了。
好吧,他对逝修的方向感一直是放弃的。
地球是圆的,这个世界应该也不特殊,以逝修的方向感来说,搞不好他绕着地球走了一圈,然后在他往回走的时候就找到他了。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想法很可笑,但逝修不是一般人。
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儿一点都不奇怪。
惟公卿乐了。
“你这个凡我竟然还敢笑!”
“你一直在找我?”无视逝修的愤怒,惟公卿笑呵呵的问他。
“老子找你是来算账的!”
“我知道。”看看那梗着脖子的家伙,惟公卿往自己边上指了指,“你要不要坐着说话?”
逝修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
他没坐下,一拳头砸桌子上了,叮叮咣咣一阵响,不过这些碗碟都很坚挺,没有一个落地的。
“下次再乱跑老子砸断你的腿,赶紧跟老子走,别惹老子生气!”
逝修没有坐下的意思,反倒催着他走,惟公卿仰着头,笑问,“走去哪里?”
“废话!跟老子回去!”见惟公卿还在看他,逝修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补充,“回家去,回宽阳!回逝府!”
宽阳,逝府。
家么……
这个说法,突然让心里跟着一暖。
“所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
“老子是来找你算账的!”
惟公卿撇了下嘴,继续喝酒。
“跟我回去!”
对惟公卿的冷落,逝修的反应是又砸一拳。
这一下桌面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惟公卿看了眼,确定没断。
他这才叹了口气,看向那摆出凶相的家伙。
“好好说话会死么?”
或者说,承认了会死么?
就直接说一直在找他,找他回去又能怎样?
非要给自己找借口。
这家伙就是这样。
明明担心着急的要死,还要摆出副无所谓的样儿,用发脾气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幼稚。
大男人的小心思。
逝修看着他,那双眸子永远都是熠熠发光的,惟公卿以为这家伙接下来又要用他暴躁的脾气来掩饰被他戳穿心思,这回他猜错了。
好好说话是吧……
逝修会。
“行,那就好好说,”逝修难得没发火,他点点头,语气意外的平静,“上次的事儿还没说完,你还没回答我。”
这口酒呛到了。
怎么他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逝修的拳头再一次落在桌面上,这回不是用力砸,而是支撑着身体看向惟公卿,他问他,“你是怎么想的?和我在一起的事儿。这么久你应该想通了吧?好,就算你没想通,我等着你,不过惟九你记得,接受以外的回答我不接受。”
他不允许他拒绝。
任何惟公卿可以拒绝的理由,逝修都会让它变成没有。
“过去的不算,重新开始,这回,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喜欢的,什么我都接受,前提是,你必须信任我,不要再瞒着我。哪怕你的决定是错的,只要告诉我,我都陪你到最后。”
逝修早就说过,帮他分担,不需要他自己扛着。
逝修过去是想把他保护起来,任何事情他都挡在前面,可是现在他愿意陪着他一起,所有一切都是他们共同担着。
惟公卿是男人,比起被人保护,他更想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和去保护别人。
他不会再左右他的想法,只要惟公卿想做的,他都陪着。
“你不想回去也行,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是,你得让我跟着你。”
惟公卿抿了下嘴,这笑还没露出,逝修一抬头,看着某处说……
“还有件事,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她是谁?”
逝修看着的,是木香。
被遗忘的木香。
第二一五章: 喝完就睡
她是谁?
惟公卿会说自己随便写了首诗然后被请到花船上来么?
如果逝修知道他上船的意义,恐怕这三艘船都得孝敬龙王爷了。
惟公卿跟着逝修一起看过去,两个男人的目光让木香心头一悸,本来就羞的不行的她,那袖子更是直接变了麻花。
一个霸气,一个温润。
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下,同时被两个人注视着……
青楼女子也是女人,哪有女人家见到俊俏的小哥不心动的。
木香陷入了一片粉红的世界,而那俩人却在状态之外。
他们的眼神也绝对没有木香看到的那么招人……
逝修在看那奇怪的女人,他只是很纳闷,为什么这会儿会有个女人。
目光停滞片刻,在逝修第二次问出前,惟公卿先开口了,他问木香,“你是谁?”
他不是喝糊涂了,事实上他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木香的身份他很清楚。
惟公卿这问题问的避重就轻,却让人找不到漏洞。
木香娇羞点头,“奴家名为木香……”
“木香。”后面的话惟公卿根本没听,知道名字之后就冲着逝修道,他在给他们介绍,这是木香。
逝修点点头,他听到了。
今晚终于有机会开口的木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腰斩,然后她再次被当成空气,问过之后那俩人再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