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已经沾染了血液，变成暗红色的舌头，还在不断的舔舐着自己主人的双手，手上长出的利爪的部分，更是沾染了还温热的肉块。
莫笙觉得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灵敏过，他的大脑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一阵比蛋糕的甜腻更加清新一些的气味飘进了他的大脑。扭过头去，看到的是一颗滚落在他脚边，还睁着双眼的人头，那双睁大的眼睛，似乎还在微微的跳动着。
“赫赫。”
似乎粗喘着气的声音，但是又更加像是忍不住发出的兴奋笑声。
莫笙对着那颗脑袋蹲了下来，指甲轻轻的抚摸过那张脸，然后猛然插入了天灵盖的位置，里面黄色的粘稠液体就仿佛找到了逃离监狱的出口一般，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只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半眯着眼睛，挂着迫不及待的表情，舔舐了那布满黄色液体的指尖，紧接着，两只手一同插入了头盖骨之中，然后双手猛然用力，就看到里面一个温热的黄白色块状物，正在冒着热气。
大脑，人类最精密的器官，传说那21克的灵魂就是寄宿在这个地方。
周围还活着的士兵，都禁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有的人甚至直接昏迷了过去。这其中有还没有被杀死的庆国士兵，也有被莫笙放过的己方士兵。
原因不仅仅是看到了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看到这个和人类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生物，抱起了那颗有些温热的大脑，一口一口的吃近了他的肚子里，最后竟然还打了一个饱嗝。
莫笙觉得，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还记得他在猎捕那些凶兽，并且将他们剥皮的时候，就曾经抱怨过，为什么自己不能这样对待人类呢，人类的血肉一定更加美味，啊对了，还有人类和野兽不一样的叫声，绝望的，恐惧的叫声。
也许是这一块地方的情况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总之当莫笙从这种嗜血的状态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入眼的竟然是密不透风的人墙，将他包围在了其中。
糟糕……
莫笙想不到其他的词语了，而他周围的景象，也让他自己吃了一惊。他并不记得他做过这些事情，虽然这些景象并不能让他感到恶心或者是任何的不适，反而让他又有了一点轻微的兴奋。
“恶魔……他是恶魔！”
“我看到了！他……他吃了人！还吃了大脑……”
说话的人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的干呕起来，但是已经吐空了的身体，除了口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这样说话的，自然都是庆国的士兵，至于己方的士兵，看到这个修罗一般的存在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军服的时候，竟然心生出一抹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被屠杀的那一群人。
“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恢复了神智的莫笙，恢复成了那张易容后的脸，还有一头乱糟糟的黑发。
“大家……大家不要怕他！一起上，一人一枪也能扎死他！”
“没错！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给他们报仇！”
一时间，报仇的声音回荡在战场的某个角落。
可是却没有一人真正的上前，去给这个口中的恶魔哪怕一击。
“光说不做假把式，怎么的，都是一群孬种不成？”
说完这话，莫笙还嫌自己说的不够表达他的心情，于是又低沉的嗤笑了一声，并且用那双眼角微微勾起的眼睛，带着轻蔑看着包围他的士兵们。
那个一直在挑头的士兵突然怪叫一声，猛然从包围圈冲了出来，手中的长矛冲着莫笙直挺挺的刺了过来。那个士兵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要给我弟弟报仇！你这个恶魔！居然吃了他的……”
“咻。”
微弱的破空声，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无比响亮，响亮到镇压了一切的喧闹和叫嚣。
只见那个士兵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长矛就突然应声而落，扑倒在了地上。而那倒下的人的后脑，还在不断的冒出红色和黄色混合着的液体，竟是破开了一个一指宽的圆洞。恶臭的气味也冒了出来，而这片地区的气味，就仿佛乱葬岗一般，让人无法忍受。
但是一直厌恶臭味的莫笙，不知为何却有些痴迷了，这种味道在他看来，竟然和那满汉全席的味道没有什么区别。
“啊，我就是吃了啊，你又能怎么办呢？”
说完之后，莫笙往前走了两步。而每一步的踏出，都仿佛踩在了周围人那脆弱的灵魂上一般，周围包围他的士兵，竟然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两步。
蹲下身，将已经失去意识的脑袋用提着头发的方法抓了起来，莫笙甚至还凑上去舔了一下那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混合液体。
“你们也想要被我吃掉吗？”
士兵们齐刷刷的又往后退了，更甚者已经掉头开始逃跑了。
有的时候，威慑是必要的。如果这些士兵是一些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那么只要一齐冲上来，莫笙知道，就算他变身了，也没有办法活着出去。
只可惜，这些士兵都只是一些凡人，并不是他见惯了的那些冰冷的机器。这些人类有思想，有情感。
只可惜，通常情况下，人类不是死于客观原因的强势，而是死于主观原因的弱势。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包围着莫笙的包围圈，就已经溃烂了。而庆国的整体战斗力也因为这一点开始下降。还在拼搏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同伴仿佛看到了鬼一般，疯了似的奔命，一个个慢慢的受到感染。
这庆国的军队，十五万人，竟然在这五万人的抵抗下，丢盔弃甲，奔逃溃散了。
孙邢肆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没有了士气，没有了舍得拼命的士兵，将军再勇猛，又能有什么用呢？
肖子钦正咬着牙坚持着。尽管自己在这个年纪的人中，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是眼前的人，毕竟比自己多活了十数年，不论是对敌经验，还是内力强弱，都要比自己高一个档次。将军之间的战争，通常都会影响到整体的成败。
肖子钦知道，如果自己赢了，那么这场战斗他们便胜了，如果自己败了……
运起剩下的那最后残存的内力，肖子钦准备放手一搏了。
但是周围的情况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突然溃不成军的庆国士兵，突然抱头鼠窜的自己人数三倍之多的军队，还有同样被震惊了的孙邢肆。
只是那人毕竟还是当了这多年的将领，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当下的局势。
“肖子钦，做为一个统领，你还需要更多的磨砺，但是……这场战，我败了。”
“你……”
“但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败给了你。”
孙邢肆说完，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某个方向，那正是莫笙所在的地方，也是逃跑士兵最多的地方。
“我是败给了……第一楼罢。”
见肖子钦没有反驳，或者说肖子钦竟然是有了一丝同感的表情，孙邢肆突然笑了。
“只是，不知这第一楼，究竟是成功的猎人，还是后有黄雀的螳螂呢。”
说完这句话，孙邢肆不管肖子钦还在微微愣神，举起自己的佩剑，狠狠的扎向了胸口。
但是血液却并没有像孙邢肆预计的那样喷流而出。
“你如果就这么死了，我去哪里了解庆国呢。”
肖子钦转过头看着声音来的方向。
在逃跑的人流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却不得不让人瞩目。
身上被血液染的红的发黑的衣服，已经要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那张挂着痞笑的脸上，也盖着厚厚的一层血渍。
“……”
肖子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佩剑已断自尽未遂的孙邢肆，他的心情却有些同情，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后怕。
如果不是莫笙的及时赶到，自己竟然就让敌将自尽在自己的面前了。
“肖子钦你不用自责，这不是能力问题，只是你的经验还不够。”
“我……”
“呵，慢慢来，总会成熟的。”
莫笙蹲在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的孙邢肆面前，然后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不是玩过那么多的策略游戏，恐怕也无法解决这样的情况吧。
“孙邢肆，你被俘虏了。”
31.天棱事毕
“哎……”
“你今天已经叹气十五次了，刚才是第十六次。”
白康托着自己由于不满滚起来的脸颊，看着脸上的五官几乎要皱在一起了的肖子钦。
“抱歉……”
肖子钦被白康这么一说，嘴角勉强的弯了弯，抬头看了看陪着他坐在房间里两个时辰的少年。
但是紧接着，又是一阵无奈的叹息。
“你怎么了嘛。”
白康有些赌气的伸出本来托着脸颊的双手，抓住肖子钦脸上并不多的肉，使劲的往两边扯了起来。
肖子钦只觉得脸上一阵钝痛，只好拿起双手抓住在脸上作怪的爪子，握在了手里。
“……莫……楼主是怎么及时赶到战场的？还成功生擒了孙邢肆……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不知道啊，总之楼主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楼主在成为楼主之前，连第一楼的普通成员都不是，而且他来到第一楼也仅仅是一个巧合。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除了副楼主，也就是祁霖，没有人完全服从着他。”
肖子钦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惊讶，因为他知道，第一楼算是一个比较排外的地方，而且那些堂主，也都有了很深的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竟然可以在短短半年内，将第一楼完全收服。如果他没有见过莫笙，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信任楼主是一个深谙世事的人，一个年纪并不小的人。
“我为什么上任，你还不知道把？其实我也觉得很吃惊，楼主竟然会让我担当这么高的职位。我只是，在楼主杀了上任白虎堂堂主之后，主动的清理了尸体罢了。”
“杀……了？”
“嘿，当时楼主刚被任命为新任楼主，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服。白虎堂主就直接冲上去要和楼主争个高下，楼主也说了，谁打败了他，谁就是楼主。”
“所以……”
“一击必杀。”
白康一边说着，一边吐出自己的舌头，把瞳孔往天花板翻了上去，露出了一个白眼，最后在自己的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那其他堂主呢，都……？”
“青龙堂主叛变，被打入地牢，然后自尽了。现在，过去的青龙堂由副楼主直接管理，然后朱雀堂交给了前堂主的儿子。”
白康摆弄着手指数着说，但是肖子钦却是又想起了他和莫笙的第一次见面。
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甚至没有什么动作，就封住了自己的内力，将自己踩在了脚下。这种连反击都不知道怎么去做的情况，才是最让肖子钦记忆犹新的。
“而且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恩？”
肖子钦看着白康笑的诡异的脸，心下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但还是听话的顺着白康的意思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
白康凑在肖子钦耳边说了几句，只看肖子钦本来一本正经的脸突然爆红，然后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最后挫败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康同样表示不解的摊了摊手，耸动了一下肩膀道：“所以我就说楼主是个很神奇的人嘛。”
肖子钦这时候才猛地回想起让他一直觉得有些违和的那个瞬间。
在孙邢肆意图自尽，莫笙站在他身边的时候，那股奇怪的味道。
就仿佛莫笙是在血液的水池中浸泡过一般，那股强烈的，发苦的腥味。
难道，这才是他们这次胜利的原因么，还有孙邢肆最后苦笑着说出的那句话。
“我只是……败给了第一楼罢了。”
一直以为孙邢肆的意思是第一楼对自己的帮助，还有那些粮草的提供。但是现在回想一下，说这话之前，孙邢肆看着的方向正是莫笙走来的方向。
“阿康，你见过楼主……杀人吗？我是说除了前白虎堂主。”
“诶，还真的没有。怎么啦？”
“没什么……”
肖子钦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个时候由于自己太过自责，而且有些筋疲力尽了，所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那个时候及时出现的莫笙。
“呵，慢慢来，总会成熟的。”
这一句话一直回响在肖子钦的脑海里，虽然听上去像是安慰，但是仔细品来，却像是嘲讽。不过，似乎是有一股自嘲的味道。
成熟，那么能够提前预知战斗的结果，还有孙邢肆自尽的事情，这些到底需要多少战争经验的积累才能够做得到。
何况那人才二十岁。
还有那人交给他的兵法，每一个句子都是禁得起推敲的。如果不是这人有一个超脱世俗的隐士高人做师父，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了。
这个人并不是一般的人类。
被这个想法吓到的肖子钦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白部长，楼主让您过去。”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白康扭过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还在沉思的肖子钦道：“那我先过去了。”
“我也去。”
“额……”
白康很想说，楼主没有叫你去，你去了好像不太好。不过看着肖子钦已经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是放弃了。
算了，能让他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来了。”
莫笙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只是不同的是这次身边没有了人帮他放垫子。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的莫笙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方向。
空空如也。
“楼主。”
白康恭敬的请了安，然后悄悄的顺着莫笙的眼神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祁霖不在。不过白康知道自己不能多嘴，于是也就收了眼神，站在了堂下。
“让肖子钦也进来吧，别站外面了，冻坏了也不知谁心疼。”
莫笙回了神，对着白康调笑着。不过白康却听出了莫笙言语中的那抹寂寞。
没能看到白康的红脸，莫笙表示不满意，白康已经变得越来越难调戏了啊。
“楼主，不知您叫我来是？”
“我说白康，你最近好像有点太闲了吧。”
莫笙一只手指敲打着凳子的扶手处，一边嘴角勾起三十度看着浑身散发着尴尬气息的白康。白康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你们两个也适可而止一点，整天腻在一起，我看了都烦。”
不等白康和肖子钦辩驳，莫笙就坐直了身体，然后对白康说：“所以我现在找到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一切听楼主吩咐。”
肖子钦看到莫笙和白康突然认真起来的脸，却心生一些担忧。担忧的自然是白康，如果需要白康亲自去办的事情，那自然是一些棘手的事情。
“你应该也发现祁霖不见了吧，我派他去通州执行任务了。”
见白康有些奇怪，莫笙又接着说：“不过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我准备动身去通州了。这边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所以这天棱城的驻守和接下来的反攻事宜，包括招兵买马，就全部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