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里切菜的姜朗并不知道赵云开今天的打算，水开了，他把切好的排骨放下去焯水，耐心地把水面上那一层撇掉。
中饭很丰盛，在赵云开的帮忙下，萝卜炖排骨、凉拌海带丝、芹菜炒百合，以及一道买来的绿茶饼摆上了餐桌。
赵云开殷勤地帮姜朗解下围裙，又是拉凳子又是倒红酒，勤快得不得了。
姜朗不疑有他，只当赵云开是因为两个人快有一周没见面了，加上今天的圣诞节，所以格外黏人。
不注意的后果，就是他被赵云开压在客厅的沙发上，被亲得七晕八素，大脑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的，只能迷迷糊糊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云开夏天的时候体温就比姜朗高，现在后者的体会更加明显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赵云开一双火热的大手不安分地从自己衣摆下方钻了进去，贴着自己的皮肤一路向上。
衬衫纽扣已经完全被解开，衬衫从姜朗身体两侧滑落到沙发上，黑色的沙发把姜朗常年坐办公室而格外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愈发迷人。
赵云开看着身下的美景，喉头一动，猛地低头含住姜朗的双唇吮吻。
一吻完毕，赵云开还算有点理智，半抱半拖地把姜朗带进了卧室。
当看到赵云开从自己床上的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看就不太好的东西，姜朗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你想干嘛？”
赵云开像是喝醉了一样，笑呵呵地露出傻笑，低头用吻来封住姜朗更多的问题，他拆了包装，上半身从姜朗身上起来，可其他部分却还是贴得紧紧的。
他故意恶劣地动了动腰，说道：“圣诞快乐，我把自己送给你。”
等赵云开买了白粥送到床上，姜朗甜蜜之余又有些不爽。
到底是谁才拆圣诞礼物！
49.爸爸
除去圣诞过后姜朗的小别扭，两个人的感情越发深厚了，特别是赵云开，尝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活像小时候吵着闹着要糖吃一样的小鬼头，让姜朗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姜朗看不下去了，让赵云开偶尔也趁着父母在家多陪陪他们，要不然儿子天天不在家往外跑，那不是谈恋爱了还能是什么？
父母啊。
赵云开有些烦恼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双手双脚摊开，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开口。
或许是因为父母常年因为忙于生意应酬鲜少在家的原因，赵云开跟父母关系不错，却不像其他人家那样亲密，一个人在家呆惯了，有时候父母在家反而因为不能肆意而感到不自在。
赵云开小的时候被班主任单独叫到走廊上询问做完的家长会为什么没有人来，一次两次赵云开还会替父母小声地辩解，工作太忙啦，出差在外地敢不回来啦，可是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有的还是父母一起来参加家长会，赵云开感到一阵失落。
是父母不重视自己的缘故么？
哪怕后来赵云开的父母在事业有成后终于想起要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时，赵云开的性格已经养成了，和他俩总是问一句答一句的对话方式，反倒是跟朋友们相处得更加自在一点。
好在赵云开的父母还算开明，知道儿子这样的性格并不全是他自己的原因，他们夫妻两个也负有一部分责任。一开始还担心儿子会不会被人带坏，观察了两三年，发现赵云开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触碰到底线的事情从来不做，这才放心，于是又去忙生意了。
想到姜朗曾经和自己说过，姜朗的母亲早已去世，父亲在他年幼时就丢下了他们母子两人，另外成立了家庭，想来是没有这方面的苦恼的。
难道又找柳绕湖？
上次那件事没少被大柳嘲笑，出于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心，赵云开有些犹豫。
可是细细想来，他认识的人里面，有这方面经验的可能就只有柳绕湖一个人了。
唉，没办法，就大柳吧！
赵云开下定决心，趁着自己还没有动摇前，翻身下床，打开电脑登陆QQ，把柳绕湖喊出来。
穿云：在么？
柳绕湖：在！
柳绕湖：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啊？
穿云：……
穿云：你怎么知道我又有事情找你了？
柳绕湖：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你跟我的共同点是啥？都是攻！
穿云：= =
柳绕湖：【大惊】【大惊】【大惊】难道说你才是受！？
柳绕湖：我去没看出来啊，良月原来是腹黑属性啊
穿云：……
穿云：你想太多了
柳绕湖：【冷汗】【冷汗】【冷汗】是么
柳绕湖：好吧，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穿云：你当初是怎么说服你爸妈的？
柳绕湖：恩？
柳绕湖：你是说我和我家对象在一起的事情？
穿云：对
柳绕湖：看来小朋友道行太浅了啊
穿云：……
好不容易忍住钻进电脑里，顺着网线爬到柳绕湖那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赵云开深呼吸，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随后又问。
穿云：怎么说？
柳绕湖：老人家思想比较顽固，总想着孩子要和异性结婚，然后生孩子，过上放羊长大娶老婆生娃孩子继续放羊长大娶老婆生娃的循环日子，所以你要对症下药
穿云：让他们知道除了放羊还可以放牛？
柳绕湖：……
这次轮到柳绕湖无语了，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碰巧秘书收到一份传真，上面的信息需要柳绕湖过目。
秘书敲门进来后，看到自家老板铁青着一张脸，还以为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呢，收了传真惴惴不安地离开。
柳绕湖打发走秘书，给自己喝了口水降降火，放置play玩够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回复穿云。
柳绕湖：你应该让老人家知道你不是生育机器，不是精子提供所，生孩子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所在
穿云：所以说还是要和父母坐下来好好沟通？
柳绕湖：bingo～
柳绕湖：父母肯定是希望孩子得到幸福的，要让他们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或许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我们的选择是不对的，是违背造物主的初衷的，但是我们是幸福的
穿云：那具体措施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柳绕湖：多给你爸妈灌输良月有多好的思想，让他们觉得这小伙子真不错，甚至要你向良月学习，那就胜利了一小部分了
穿云：其他大部分呢？
柳绕湖：【大笑】【大笑】【大笑】那就要看你自己啦，每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你难道觉得你和良月的感情不足以经受住父母的反对么？
穿云：就算他们反对，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柳绕湖：那就对喽
柳绕湖：加油吧，小朋友！
穿云：……
穿云：谢谢
柳绕湖：没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穿云：好，你忙
结束和狗头军师柳绕湖的谈话，赵云开盯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若有所思。
自家父母比较忙，鲜少有在家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晚上回来睡一觉，有时候出差好几天没见到人影都是正常的。
而且姜朗工作也忙，想让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姜朗一面，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赵云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姜朗那久未蒙面的父亲找上门了。
那天恰好周六，姜朗和赵云开两个人甜蜜蜜地窝在家里，吃过中饭，挑了一本老电影，两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一起看，看到一半就亲上了。
客厅的温度越来越高，两个人亲得都气喘吁吁，意乱情迷，衣服扒到一半，挂在手臂上，要掉不掉的。
赵云开喘着粗气把衣服脱了，抱着姜朗就想往卧室走，结果偏偏有人在敲门。
赵云开几乎嗷呜了一声，在姜朗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想去理会，继续抱着人往里走。
结果敲门的那个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越敲越响，到最后简直不是在敲门，而是在砸门！
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粗大的嗓门：“怎么没人在啊？是不是还在睡觉啊？这孩子怎么和他妈妈一样，这么懒呢？”
赵云开感觉到怀里的人肌肉紧绷，显示出姜朗此时的紧张与愤怒。
赵云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你爸爸？”
姜朗点点头，脸上的情欲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不悦不满以及不耐烦。
看来父子两人关系非常糟糕。
爱人没有了兴致，赵云开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他算是对姜朗父亲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了——就在两个人穿戴整齐的时候，门外的人喋喋不休，一边吵着嚷着，一边大力拍门，几乎要把门板给拍烂了。
等门开了，那个黑黝黝的老汉立刻冲开开门的姜朗闯了进来，要不是赵云开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姜朗，恐怕早就摔倒了。
“你干嘛？”赵云开不悦，等姜朗站稳后，上前一步拦住老汉。
“你是谁？在我儿子家里做什么？”老汉漕着一口含糊不清的普通话质问赵云开，“你立刻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该滚的是你！”姜朗走到赵云开身边，双眉倒竖，“你来做什么？”
老汉像是立刻换了张脸似的，眉开眼笑地看着姜朗，搓着双手：“朗朗啊，你看你弟弟也要读大学了，我们这不是来找你告诉你这个喜讯么”
姜朗冷笑一声：“弟弟？不好意思，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弟弟？”
老汉立刻不高兴了：“哎哎哎，朗朗，看你这话说的，这是你爸爸和你后妈生的弟弟，长得啊，和你可像了。”
姜朗笑得更厉害了：“像我？我像我妈，你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像我。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老汉满脸堆笑：“当然是找你外婆要的了，好几年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所以特地来看看你。朗朗，看你这房子不错啊，我听说C市房价可贵了，要2W一平呢！”
姜朗不回答他后面的问题，提高了声音：“你去骚扰我外婆干什么！”
老汉故作难过地说：“谁让你这么多年来都不看看你爸爸我呢？我多想你啊，所以特地找你外婆要来了你的地址。”
姜朗咬牙切齿，愤怒地说：“你有事就冲着我来，找我外婆做什么！”
老汉不乐意了：“我要是找得到你，我用得着去找那个老太婆？那老太婆一开始还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还是你舅舅识相，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了。”
姜朗哪里会去相信他的鬼话，立刻就戳破了：“我看舅舅是因为你骚扰外婆太厉害了，让老人家血压升高，所以才不得已告诉你的吧！”
老汉连连解释：“那怎么可能？老太婆本来身体都不好，住院也很正常啊。”
姜朗一惊：“外婆住院了！？”
老汉立刻诉苦：“哎呦，你都不知道这个老太婆有多少难伺候的，我就没说两句她就晕倒了，啧啧，这金贵的。我说你每年没少给老太婆医药费吧？给多少了？我去帮你要回来！”
姜朗双目几乎要喷火了：“你把我外婆气到进医院了，你还有脸来找我问我每年给我外婆多少医药费？你还是不是人！”
难怪舅舅告诉他自己的地址却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恐怕外婆住院后老家乱成了一团，压根没空来通知自己。
老汉厚脸皮，毫不在意地说：“我又没推她，是她自己老了身体不好。”
一旁小区的保安都听不下去了：“先生，你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请跟我出去。”
老汉立刻嚷嚷起来，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说话的中年卷发妇女也跟着干嚎起来：“哎呦喂，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亲生儿子在外面赚大钱，老家的亲爹都不管啦，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寄回来给老爹，全给老太婆啦。哎呦喂，这日子怎么过啦！”
说话越来越难听，赵云开看姜朗气得直发抖，当下上前把姜朗拦在自己身后：“这里是私人住宅，不是你想进来就进来的，赶紧走！”
老汉擦擦不存在的眼泪，问道：“私人住宅？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是他亲爹，我当然有资格进来了！倒是你，你是谁啊？”
“我！”赵云开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想起现在的局面不是争自己身份的时候，当下改口，“我是他朋友。”
“朋友？”老汉狐疑的目光在赵云开身下扫视了一圈，随后就变成的羡慕谄媚的眼神，“看你穿衣打扮也挺有钱的吧？一年赚多少啊？平时要多照顾照顾我们朗朗啊，我跟你说，小时候我为了照顾朗朗啊，跑了三里路才买到奶粉嘞！对了，叔叔这两天都没吃什么，能不能请叔叔我吃一顿啦？哦，还有你阿姨，我们两个老人家过来老辛苦了。”
“够了！”姜朗打断老汉喋喋不休的唠叨，“你当初和我妈离婚了，已经跟我们母子两个恩断义绝，当初你不要我们，现在我也不会要你的！”
老汉立刻坐地上哭了起来，他带来的女人也学得有模有样，两个人嚎得震天响：“没天理啦，儿子不要自己的亲爹啦，有钱就不要亲爹啦，这算是人嘛！”
因为是周六，天气又冷，这幢楼的大部分居民都呆在家里，听到那么响的动静，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1月的冷空气从楼道里一直窜进家中，姜朗头一次发现，冬天原来还可以这么冷，冷得他心都凉了。
50.父子
好在他现在再也不是独自一人面对了，他面前站着一个赵云开，正在努力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雨。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流出，温暖了姜朗一颗冰凉的心，他握紧双拳，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起来，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反而让这个可恶的男人得逞。
“你想要干嘛，说吧？”姜朗决定和这个男人开门见山地说话，那些假惺惺的父子情只会让他恶心得想吐。
“哈哈，朗朗这爽朗的性格像我，不愧是我的儿子！”男人先自我夸耀了一番，才说出此行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你弟弟要上大学了，三本呢！多厉害！大学生！可是一年一万多的学费我们实在是交不起，朗朗啊，小军是你弟弟，你就帮帮忙，把小军的学费给交了吧。”
旁边的女人也开口帮腔：“是啊，小军可优秀了，这次能考上大学是真的不容易，在我们镇上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光宗耀祖啊！朗朗，你就帮弟弟把四年的学费都出了，好不好？”
旁边有看热闹的不明白这当中的关系和纠葛，居然也开口跟着帮腔：“是啊，弟弟考大学也不容易，做哥哥的应该帮一把吧。”
赵云开立刻反驳：“别瞎说！我朋友是独生子，根本没弟弟！”
老汉有求于姜朗，所以才好脸相对，但面对赵云开就补那么客气了：“你算老几！我是郑朗的亲爹！你给我滚一边去！”
姜朗开口纠正他的错误：“我叫姜朗，户口本和身份证上都写着的，我叫姜朗。”
老汉大惊：“朗朗你傻了么？我姓郑啊，你当然是郑朗了！什么姜朗哦，真的是上班上傻了吧。”
姜朗再也忍不住了，扬声说：“我妈妈姓姜，我爸在我五岁那年就有了外遇，我六岁那年外遇的对象和我爸生了一个儿子，我七岁那年我妈妈和他离婚了，我叫姜朗！”
这下围观群众都明白了，敢情是这个老汉当年出轨在先，现在家里没钱，就要原先的儿子拿钱出来供小三的儿子读书。
周围的人口风立刻都变了，一个个谴责老汉当年的负心薄幸，以及今天的恬不知耻。
这让老汉很是抬不起头，骂骂咧咧地冲着外面嚷着谁也听不懂的家乡话，围观的人大多都散了，有不满的和老汉对着骂了两句，结果谁也听不懂对方的，也气冲冲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