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的手有意无意擦过陆文栓大腿内侧,陆文栓低头看他一眼,他虽总散发出自己和他们是同类人的讯息,但实际上是做不到那一步的,玩暧昧接吻可以,其余的一概不可能。就算只是互撸,光是想想他都软了。
不过这一点他不可能说给任何人。
要说也是自己倒霉,无论是自己需要的工作项目、合作任务,遇到的gay都太多了。简直让他怀疑这个世界还是不是以前自己所熟知的世界。
“心情不好?”陆文栓坐直了身子,看似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却避开了谢安的抚摸。
他一脸严肃,“别再喝了,喝多了伤身。”
谢安哼了一声,“伤了又怎么样?谁在乎?”
陆文栓啧了一声,“哥在乎啊,快别喝了。”他劈手夺过谢安的杯子,佯装生气,“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谢安抿了抿嘴角,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委屈杵在了心里。抓着陆文栓就一通叽里呱啦道:“我哪里不好?工作、钱、前途,明明都可以给他!”
陆文栓心下了然,这是看上谁了……不过他不是一直喜欢周海歌吗?
“谁这么有眼无珠?”陆文栓劝:“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好好说说他。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先讲道理,对不对?”
“周海歌!”谢安拍桌子,“你能去讲道理?”
陆文栓挑眉,“弟啊,咱们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谁稀罕他那棵树了?!”谢安气愤,脸因为酒精的问题红得像猴子屁、股,“要是选别的谁我也认了……偏偏……偏偏是他,为什么是他?那种穷小子到底哪里好了?不仅穷还志短!还没脑子!还自以为是!”
“好好。”陆文栓拍拍他,“不生气,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陆文栓一边劝,心里还挺诧异,没想到周海歌已经有伴儿了?看不出来啊……他那种人会选择什么样的伴侣?
“你都说又穷又没脑子了,周海歌也不是傻子不是,玩几天就腻了。”陆文栓一边好奇一边随意安慰。
或许了解周海歌的人,第一印象都会这么说。
谢安也曾经不例外,可惜这一次他没有那种自信。
“他们订婚了。”谢安握紧了拳头,似乎依然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周海歌单了那么多年,虽然他身边总有出色的女伴,但总也处不长。而在那之前,又没有谁见过他和男人在一起。
所以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一个男人,没钱没权,哪怕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也仅此而已,别的地方也不出彩啊,甚至圈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何德何能,就把单了这么多年的周海歌给抓住了?而他们又才交往了多久?就到戴对戒的地步了?
以谢安对周海歌的了解,周海歌会送女伴很多东西,但是从来没有过戒指。从来没有!
这意味什么?意味戒指的意义对于周海歌来说是庄严的,严肃的,绝对不是玩玩的级别!
谢安气愤难当,又给自己倒满了酒杯。
还没灌下去,陆文栓抬手挡住了,“这么灌下去一会儿就该去医院了。”
陆文栓在外头玩儿还是有分寸的,况且谢安真进医院了,自己不仅讨不到好,还会被谢安家人当做是狐朋狗友,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糟糕的事,所以这回他是真心实意劝诫了。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陆文栓也不太敢相信,想了想道:“或许是对方骗你的。”
谢安一愣,因为酒精作用此刻他的脑子也不太灵光了。本来就意难平,这会儿被陆文栓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是这么回事。
“对,一定是骗我的。那个混蛋……”谢安道:“我要见周海歌。”
谢安闹起来,“我要见周海歌!我要亲口问清楚!”
陆文栓心想:人周海歌早就表示过对你没意思了,这会儿还闹着要查人家的隐私,谁乐意啊?
于是劝:“你喝醉了,哥送你回去,来走吧。”
“不要!!”谢安发起就酒疯来,神色恍惚地去摸手机,“我要亲口问问!!”
他存了周海歌的电话,眼神虽然对不了焦了却神奇地戳准了电话号码。
陆文栓见他真要打,吓了一跳。他知道周海歌对谢安是什么态度,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谢安关系不错,或许再想打进周海歌的圈子就比较困难了。
至少会有一层隔阂。
他认识周海歌算是谢安引荐的,眼下却也能说成是学长学弟的关系,还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上。
于是他伸手去拿谢安电话,“别闹,你喝醉了。”
谢安手机被抢,嗷嗷叫起来,对着陆文栓又踢又踹,“还给我!”
陆文栓哄他,“要是被他看到你这么个样子,哪儿还有好印象?”
谢安似乎听进去了,默默地沉默一会儿,陆文栓松了口气,转身去找服务生结账,就这么会儿功夫电话又被抢回去了。
谢安再次拨通之前被挂断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陈川和周海歌去小雨家聚会。
因为谈成了一笔新合同,刘承雨表示十分兴奋——毕竟这是在地铁站拉到的生意啊,简直不能更传奇。
这会儿两人刚进刘承雨家门。厨房里申易正在忙碌,周海歌脱了外套帮忙去了,刘承雨在洗澡——鬼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间在洗澡??
陈川也想去帮忙,申易说厨房小了,三个人挤不下。于是他干脆出来看电视,正咬薯片,周海歌放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陈川喊了一声,周海歌让他帮忙接一下。
陈川刚拿出来,电话挂断了。他茫然看了一下屏幕,谢安。
只两个字,陈川拿薯片的手瞬间有点僵。
他们认识这件事陈川已经知道了,可他不知道周海歌还存着那人电话。
难道两人还经常联系?谢安经常给他打电话吗?
陈川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打来,想了想:可能是拨错号了?
正要放下,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陈川等了一下才接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喂?”
这显然不是周海歌的声音,谢安这一秒脑子突兀地清醒起来,愤怒和不甘涨红了他的眼睛,他对着手机像要和谁拼命一样一字一句道:“陈!川!”
正要再次夺回电话的陆文栓愣住了。
49.暗藏心思
陈川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应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一个城市里同名同姓的少说几百。可鉴于陆文栓中午才偶遇了那人,这时候突然听到陈川的名字,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谢安还在对着电话吼:“为什么是你接电话!周海歌呢!”
陈川淡定道:“你找他有事?稍等,我让他来。”
谢安怒:“你等等!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陈川无奈了,“你到底是要跟他讲电话还是跟我?”
“为什么是你!”谢安复读机一样的跟他卯上了。
陈川道:“因为他手机放我面前,他人不在。”
“为什么他不在!他去哪儿了?你们在哪儿?”
“这属于个人隐私,恕我不能说。”
谢安一把把电话给摔了,对着电话把平生能骂的脏话全部骂了一遍,骂完一遍不过瘾还骂了第二遍。好像那个摔到茶几下头的电话屏幕长着陈川的脸一样。
陆文栓反倒是没了声音,弯腰将电话捡起来。包厢里铺着地毯,手机倒也没摔坏,屏幕还亮着,上头电话已经挂断了,自动回到了待机屏幕。
谢安头晕眼花,扶着墙喘气,只觉得内心燃着什么东西快把他整个人烧爆炸了。
陆文栓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滑过谢安的手机屏幕,调出了通讯录一行行看起来。
陈川的C字母按排序就在第三类目里,不过里头并没有陈川的电话号码。
陆文栓稳了稳心神,开口道:“陈川是谁?”
谢安哼了一声,闭着眼说:“婊子。”
陆文栓耐着性子,“就是你说的周海歌的情人?”
“情人?他也配?”谢安想到对方居然接了周海歌的电话,语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头顶顿时一圈黑云压顶,半响才咬牙切齿说:“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术,不然就是抓到了周海歌的把柄!”
陆文栓知道谢安已经没有理智了,说话只凭一腔怒火胡乱开口。
他想了想问:“这个陈川,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叔他们公司的,你不知道?”谢安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美娱设计部的,和周海歌他们有业务合作关系,就因为这样才勾搭上周海歌。”
谢安恼火道:“之前我跟了他一段时间,没什么本事也不会说话,拽得二五八万的还他妈有脸教训我!”
陆文栓深知陈川脾气,这时候谢安说什么他也不会全然相信。顿了顿才问:“现在还在美娱?”
“辞职了。”谢安冷笑,“惹了我还能想着好过?这小子完全不会动脑子,我是什么人?不巴结就算了还敢给我脸色看,你觉得正常人会这么做吗?妈的完全是个低智商还……”
谢安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翻来覆去的说辞好像也就这些。说来说去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一时也不想再提了,顿了一下,他疑惑:“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也有兴趣?”
“不不。”陆文栓赶紧摇头,“只是好奇,况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哦?”谢安来了兴趣,往沙发上一坐,撑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你想对付他?”
“也不是……”陆文栓手指在杯沿上轻敲,仿佛走了一下神,随即突然起身,“我送你回去,走吧,你已经醉了。”
“回去?”谢安茫然看他,“就这样?”
陆文栓笑得绅士有礼,“哥是为你好,来,快起来吧。”
谢安脑子一团糊涂,这时候也实在不想考虑太多事了。定定看了陆文栓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得站起身被陆文栓扶着出门了。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陆文栓偶尔提起话题,都是问陈川和周海歌的事。谢安这会儿酒劲过了,晕得不行又困,眼皮都快睁不开,对方问一句就稀里糊涂答一句,到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瘫在座位上睡着了。
陆文栓将他叫醒,半拖半抱的送上了搂,等把人弄进卧室扔到床上背上几乎被汗水打湿,累得气喘吁吁。
谢安迷迷糊糊在床上翻了个身,等陆文栓要走的时候突然起身抱住了他。
“陆哥别走啊。”谢安笑了笑,但仔细看眼睛几乎是眯上的,“今晚就住我这儿吧。”
这里是谢安自己租的一套房子,房子不大,平时不想回家就住这儿。时不时也会招呼三五朋友来玩通宵,屋子里乱得不行。
谢安的手搂在陆文栓身上,陆文栓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你快睡吧,看你这累得眼睛都闭上了。”
谢安不说话,手顺着腰身就往下溜,径直摸到了陆文栓裤头上。
陆文栓还没能拉开他的手,拉链就被拉下来了,谢安也不解他皮带,就这么隔着内裤摸了一把。
陆文栓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体起立,心里泛起恶感,条件反射转身就把谢安推倒了。
他手忙脚乱拉起自己的拉链,整了整衣服,手下意识在身上拍了拍好像黏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一推谢安倒是清醒了一些,睁开眼茫然看他。
陆文栓刹那回神,蹲下身帮谢安脱鞋子衣服,趁低头快速遮掩了自己来不及收起的表情,道:“快别闹了,哥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既然你喜欢周海歌就得拿出点样子来,哥一直站在你这边,知道吗?”
他快手快脚帮谢安脱了裤子鞋子,将他推进被褥里,揉了揉谢安脑袋,“等你清醒些了,哥再陪你去散心,啊?”
谢安迷迷瞪瞪的,看了他半响也没再计较刚才那一瞬的变故。闭上眼点了点头。
等陆文栓从他房子里出来,伸手狠狠拍了拍衣服裤子,又搓了搓手臂,似乎这样才能将那股恶心感驱散一点。
他在夜风里拉紧了风衣,很快坐电梯下楼,驱车回酒店。
这一路上他已经理清了许多思绪。
陈川性格安静沉稳,本性是善良甚至有些内向胆小的。从他曾经告诉自己喜欢男人那一刻开始,陆文栓就知道他藏着一个谁也不能说的秘密,那秘密常让他自卑,让他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周围的人相处。
那时候凭着兄弟义气,他接受了陈川的感情。年少不懂事的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和他们现在每天黏在一起的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正是悸动的时期,发泄不了的剩余精力就用在了陈川身上。
陈川的手很舒服,替他摸的时候他觉得很爽。虽然他从来没给陈川撸过,因为心底总是排斥的,而被伺候的时候因为闭着眼睛,看不见倒少了许多心理负担。
等到再大一些,懂得伦常事理,便开始觉得这感情沉重又龌蹉。是的龌蹉,这就是陆文栓的真实心情。
第一次碰到喜欢的女孩子,是在校外志愿者活动的时候。偷偷摸摸在仓库里接了吻,女孩子软软的,香香的,唇也像果冻一样让人舒服。
她说话很好听,清清脆脆的。虽然陈川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暖像太阳一样,可跟女孩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多。
他那时候没有负罪感,陈川喜欢男人,自己不跟其他男人暧昧来去便没有关系。况且这种关系能持续一辈子吗?在陆文栓眼里显然是不可能的。
后来他背着陈川跟那个校外认识的女生联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因为距离太远终究是分手了。
他跟女生分手那天,正是二人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
和他跟其他人讲的故事不同,什么思想不同、考得大学不同都是胡说八道。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天被女人甩了心情烦躁的他拿陈川当了出气筒。
想起当时的情景,陆文栓麻木地在车里点了根烟。
他将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在车里坐了很久。
陈川和周海歌在一起,怪不得之前听说志愿者的事后,周海歌还专程借看了他保留的和陈川唯一的一张相片。
哪怕当时陈川还十分年少,却也能看出现在的眉目轮廓来。
怪不得周海歌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有些改变。自己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本想树立的重情重义形象全然变成了周海歌的情敌。他不认为凭陈川的性格会将以前的事说出来,更大的可能,是那些事会一辈子烂在陈川肚子里。
周海歌虽然喜欢陈川,可也不像会去过度询问对方隐私的那种人。至少从他目前打听到的消息里,周海歌虽然对伴侣总是绅士有礼,但更多的却是疏离。
周海歌对陈川是认真的吗?想起谢安说的戒指,陆文栓又点了根烟,整张脸都弥漫在了车内浓重的烟雾气息里。
他半眯着眼,脸上总是阳光温厚的笑容消失得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算计。
暂且不管是不是认真的,没有哪个雄性生物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另一只雄性,尤其自己和陈川还有过一段旧情。
不好办啊。陆文栓慢慢地吞云吐雾,要怎么做能消除周海歌对自己的隔阂,相信自己不会打陈川的主意呢?只要能突破这条防护,他相信自己就能彻底进入周海歌的朋友圈了。
想来想去,车内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