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库诺的世界里也是很重要的，那在库诺的眼里他也并不是可有可无，非要消失不可的吧。
这个发现本身对克伦威斯的心性来说可有可无，可是，他很开心，比拉笼任何一个对象都开心。
如果这份开心能够保存就好了，所以，还是按原定计划吧，他有预感，如果他让库诺受伤了这份开心也将成为镜花水月。
克伦威斯一放松，贱脾气又上来了，他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一脸欠揍的表情：“我瞒着你的事情可多了，严重的，不严重的都很多。”
“克伦威斯！”这家伙！又是这态度，库诺要当知心哥哥的心啪啪啪，全碎了，他大喘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很多，很好，那你先告诉我妮蒂亚的状况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受了点刺激，休息下就能恢复过来。”克伦威斯这回倒是认真了，最主要的是，被库诺这么一搅和那些愤怒已经不占主导地位，思维理智重新回归。
这就好，库诺鼓起嘴舒了口气，看得克伦威斯手痒痒，真想伸手往上面戳一戳，他莫名地脑补了下自己的女儿和库诺一起嘟嘴吹气的模样，扑哧笑出声。
笑得库诺心生胆寒，一脸‘这人有病吧’的模样盯着克伦威斯，心里嘀咕着：克伦威斯受的刺激不小啊，越来越搞不懂了。
克伦威斯笑完了，一个计划瞬间产生，他摆着一张正直的脸煞有其事地说：“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现在心情好，或许会回答。”
“真的？不是忽悠我？”库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克伦威斯，这人脑子发烧了？竟然受刺激到这种程度，不可信，绝对不可信。
“不问就算了，难得我现在有心情呢。”克伦威斯自知此时和库诺之间的气氛最有发展的可能，当然加把劲打消库诺的怀疑和顾忌。
当然，他要是像在沙漠星球上一样眼巴巴地跑去告诉库诺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估计库诺还不相信，但是，如果让库诺觉得这是他占主导地位，形势就不太一样了。
果然，库诺一听，急急忙忙地就喊：“当然要问。”
难得有机会，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傻子。
一个坐床边，一个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面对面，都是一脸的严肃，那架势倒真像是在大谈判。
这么正式的问答方式对双方来说都是第一次。
库诺有些紧张，看着克伦威斯的眼神就像久未吃肉的人突然看到一大盘的红绕肉，两眼放光，却努力克制扑上去狂啃。
“库诺……你想就这样一直……盯着我？”被人观看无所谓，可这表情也太渗人了。
克伦威斯被看得一头雾水，他这一时兴起想要好好抓住此时的气氛一举拿下库诺是不是做错了？现在，库诺的模样真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等着被宰的羊！
“咳！眼神威慑懂不懂，这是为了不让你说假话。”库诺轻咳一声，不自在地侧过头。
呵……这威慑确实有那么点作用，克伦威斯嘴角轻轻地抽了抽，一再保证绝不欺骗，库诺才像要掩盖什么急轰轰地开始一本正经的你问我答。
库诺在诸多问题中思索了良久才问了个以前问过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他很在意的问题。
他问：“妮蒂亚被追杀和你无关，但是和布雷有关对吧，不然她不会在听到布雷声音的时候开始不对劲，可是，当初追杀她的人开的是中立方的和平号，是中立方的人，布雷也属于中立方，你更是中立方的最高领导人，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内战吗？最后三个字，库诺没有说出来。
“问这么清楚你应该猜到了，还用我说？”克伦威斯坐在床边捏了捏妮蒂亚的小手，平静地回答。
又是这样！库诺一脸哀怨地望着盯着克伦威斯，没吱声，但那模样已经在极力地指责克伦威斯又忽悠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克伦威斯也很无辜啊，他原以为库诺会问关于史帝夫被杀的事情，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他最终实在受不了库诺这哀怨样，极其无奈地说：“你就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有另一股势力存在，而且那股势力侵占了中立方，对吧？我现在回答你，是的，你都猜对了。”他由衷地感叹：“你很聪明，库诺。”
他看着库诺深邃的黑眸，觉得，如果是库诺，就算承认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似乎也没关系了。
克伦威斯想通了，低沉地说：“对，中立方不再是我知道的那个中立方，从那年开始，那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幸好后来妮蒂亚出世了。”不然，在那诺大的地方他绝对会疯掉。
“那年？”库诺自然而然地往前凑了凑，认真地听着，不放过克伦威斯任何一个字，任何一个表情。
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库诺能够想像中立方的老巢有多大，那么大的地方只有克伦威斯一个人，难怪妮蒂亚会说那个家很冷，难怪妮蒂亚会说他们都很讨厌那里。
那里大概只是无穷无尽的冷漠，无穷无尽的孤独……
“你这是在做什么？库诺？”
“啊？”库诺迷茫地应声，抬头，寻着克伦威斯震惊的视线下移，只见自己的手竟然覆盖在克伦威斯手上，握得要多紧有多紧。
第49章：解答感情萌发期（二）
靠！这是什么情况！
库诺狂抽回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地弯到身后紧紧交握在一起，紧得发白，泛疼，可库诺不知所觉，只顾着支支唔唔、语无论次地解释：“它，这不是我干的，是手它自己做的，我完全不知道，有的时候它确实会很调皮，不受控制。”库诺说得自己都无法说服，尴尬地问：“你，你能够理解吧……”
理解吧……理解吧……理解吧……
库诺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得克伦威斯一愣一愣得，他回想起之前自己的举动，觉得库诺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恩，确实很有道理，像是被催眠了般。
克伦威斯略有所指地点头赞同：“确实，有的时候会很调皮，我，完全能理解。”
“呼——”心声得到传达，库诺整个人瘫在后背椅上，能够理解真好，那一定是正常现象。
库诺晃晃头，满脸潮红地挂着尴尬的笑。
他逼自己接受这个解释，逼自己不去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举动，他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双手交握在后背死不松手。
这样就好了，放心了。
“咳，我们刚刚问到哪了？”库诺赶紧回到话题，自顾自地说：“对，问到……哪一年？那一年是哪年？”
克伦威斯也乐于不去纠结那莫名其妙却使他异常在意的突发状况，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狠下心将心中的伤口敞开：“你什么时候失去的父亲，我就是什么时候失去了父亲。”
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什，什么？这，怎么会？
库诺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总觉得，那句简简单单的话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他也想不出那里面有什么问题。
他只知道，当他以为自己父亲牺牲的时候，克伦威斯的父亲也离开了人世，在同一天，他的痛苦克伦威斯也有，他并不是一个人，现在，他的父亲弗格森还活着，可是，克伦威斯的父亲却不是。
战争年代，这种事情很常见，更何况，克伦威斯的父亲也不见得是善类，经历过那么多的战场的库诺也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可是，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因为那个离开人世的人是克伦威斯的父亲，只因为，那个人的离世使克伦威斯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孤单的活着，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克伦威斯手撑着下巴，静静地享受库诺此时传达出来不知所措以及……关怀，或者说同情。
他也需要这种看弱者的同情吗？
要是放在以前，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就是撞枪口上找虐，可是……现在越看心情就越好，偶尔被人同情还挺好。
不过，幸好他没说出，他父亲的离世，以及中立方被侵占都是在他私自跑出去救弗格森后才发生，如果说出来，库诺会不会心生愧意然后对他言听计从呢？这是个收服库诺的好方法，可克伦威斯却用不出手。
纠结，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也是个人，就像所有人一样会假设，如果当初没有私自跑出去救弗格森，那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在他们身上经常会发生一个现象——沉默。
之前每一次沉默都充满了隔阂，唯独这次，很安宁，很平静，很享受……
“克伦威斯……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库诺如实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防在一点点崩塌。
不行！库诺的理智在呐喊，这种感情不是好东西，特别是对象是克伦威斯。
可是，这次的谈话，他有些了解克伦威斯了，他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将所有的理智打败！那就是，未来的轨道和他的记忆绝对不会重合，他坚信克伦威斯可以改变！
克伦威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了许多：“那就不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今天可是好礼大放送，过期不候。”
他这回是真没那些小心思，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和库诺多说些话，通过这些，他也能多了解库诺，就像一层一层揭开包装盒，发现其中的珍宝，充满期待。
“那我必须好好抓住，你和我说说，史帝夫被杀的事情，还有，为什么就算我不动手布雷也会受到惩罚，为了史帝夫放弃是什么意思？”库诺急切地开口，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而且，鬼知道以后克伦威斯有没有这种好心情了。
“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克伦威斯组织了下语言说，“史帝夫为什么被杀你我都清楚。”
“因为我们在调查你和中立方，他为了保护我不被发现。”库诺呶呶嘴，心里并不好受。
你真正没被发现是我下令将你的痕迹全部抹去了！克伦威斯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倒没真说出来和一个离世的人争谁的功劳大，那种小家气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他等库诺调整了心态才继续说：“下令的人一定是‘毁’了我的中立方的人，你要想报仇，可是很有难受哦。”他舔舔唇，诱惑道：“要不要和我联手？”
库诺慌张地侧过头，被那轻飘飘的一舔，舔得莫名的心烦意乱，他掩盖性地大喊：“联什么手！好好回答问题！”
还是太急燥了吗？算了，现在关系已经好很多了，心急可吃不到热豆腐，克伦威斯卖着关子说：“我只告诉你一点，布雷和史帝夫认识，关系不错。”
认识？关系不错？
库诺蹭地站起身，难以接受：“关系不错布雷还会杀史帝夫吗？”
他来回走了几步，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或许这是个好消息，他们相互认识的话，布雷一定知道史帝夫一直找的人是谁，那个忘记了史帝夫的人，或许能沿着这条线找出来……”
“忘记？哦，或许那个就是布雷。”为了不使自己再度成为空气，克伦威斯毫不在爱心地投下这么一个大炸弹。
果然，库诺被炸焦了，僵硬地问：“你，你刚说什么？”
“布雷的记忆有……缺陷，他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库诺忙问。
“我没调查别人的隐私的嗜好。”克伦威斯说得一脸淡定，好像以前调查的那么多隐私都不是隐私。
库诺当然一脸不信。
克伦威斯轻咳一声：“咳，这不重点，布雷，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一个叫史帝夫的人，所以，你说的那个忘记史帝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布雷。”
其实这事比想像中复杂得多，不过，他措词比较小心，将一些严重的事情缩小化。
库诺来不急消化急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这么说，史帝夫花耗毕生精力在找的人是布雷，而布雷记忆出了问题，忘记了史帝夫这个人，于是，就亲自动手杀了史帝夫？他可是史帝夫在找的人啊！
库诺恍然大悟，难怪史帝夫会那么失魂落魄，自己最在乎的人忘记自己，最后还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杀死，这太过残忍了。
库诺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史帝夫身上，他一次又一次地问：“他们关系不错？真的不错？真的是他？”
“不应该说不错，应该说非常好，非常亲密，我猜测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布雷。”克伦威斯还真想说百分之百，不过，看库诺那无法接受的样子还是弱化一下吧。
他完全不觉得，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百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打对等号了。
‘让他记起我……帮我……’
库诺回想起史帝夫的祈求，头疼不已。
按正常心态，他应该欢呼雀跃？好歹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是？好歹有方向能完成史帝夫的心愿不是？
可是，库诺却犹豫了，让布雷记起一切有意义吗？
他们之间关系那么亲密，被自己最在乎的人忘记、杀死对史帝夫来说已经很残忍，那如果让布雷记起史帝夫，让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最亲密的人那也很残忍不是吗？
左右都是残忍，都是痛苦，史帝夫为什么非要让布雷记起一切？库诺不懂，毫无心防，极其自然地问出口。
克伦威斯耸耸肩，蛮不在乎地说：“所以我说有个人会比你痛苦，布雷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他顿了下继续说：“你不用杀布雷，因为史帝夫的仇已经报了。”
“已经报了？谁干的？布雷还活着！那个幕后黑手也还活着啊！”库诺脱口问出。
克伦威斯一时无言，他知道布雷所有的记忆，能够猜出那两人之间是怎么想的，他只想说，真是造化弄人。
有关布雷的事他应该点到为止，到这里就闭嘴，毕竟布雷是他的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绝对不能毁了。
不过，看库诺现在的态度，点穿了，他才不会干涉进计划中来。
于是，克伦威斯果断地点穿了：“是史帝夫自己报的仇，只要布雷记起他就一定会痛苦万分，这就是他目的。”
还有一个目的，史帝夫一定想着，那样的话，布雷就永远不会忘记他了吧。
真是愚蠢，人都死了，记不记住又有什么关系？
克伦威斯觉得有些可笑，他是无法理解这种心情的，对他来说，死了，就什么都断了，什么都没了。
他的这翻毫不负责任的话直接将库诺震呆了，他实在不明白史帝夫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平常那么看得开，竟然也会走进死胡同。
库诺一屁股坐在克伦威斯身边，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他已经没心情问其它的问题了，他现在很纠结成一团乱麻。
史帝夫想让布雷恢复记忆，可是，库诺却不想这份痛苦传承下去。
克伦威斯嘴角勾起，终于转回来了。
和计划中一样，库诺在知道史帝夫与布雷之间的关系后一定会无心问其它的问题，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其它的事情全吞下肚，就算日后库诺算总帐，那也是库诺自己没问，他可是给过机会了不是。
到于那不受控制多出来的关于他的问题，也罢，没多大关系，知道了他的那件事对库诺解下心防也有用。
不过……库诺受打击会不会太大了？
克伦威斯瞄了眼没精神的库诺，很不爽，他完全没有那是因为他爆料所造成的自觉，反而在认真地思考怎么让库诺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