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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分裂——by鸣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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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午夜,病房里一片黑暗,白书音躺在床上,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未曾入睡。

于是白文宇也只能瞪着天花板,他在心里说,哥哥,咱换个东西看行吗?头顶上那片咱已经盯了两个小时了,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白文宇知道哥哥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了,经常对着一个东西发呆,眼神直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他能感觉到的,是哥哥的心绪起伏,可是现在压根没起伏了,他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有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白文宇每每思及,便是一阵心惊,他舍不得哥哥,希望哥哥永远陪伴着他,可他更希望哥哥好好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书音终于疲惫地闭上了眼,白文宇也终于不用再盯着天花板看了,他发誓自己以后家里的天花板全喷上彩漆,只要不是白色的,什么都好……如果他还有以后的话。

白书音睡过去了,被子随便搭在腰上,秋天的晚上还是有凉意的,这么睡上一晚非感冒不可,哥哥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样一来岂不是病上加病?白文宇心里着急,恨不得自己立刻生出一只手,就可帮哥哥盖被子了。

明明很简单的事,只要他有一只手能动,一攥被角就行了,就像现在这样……?……!

白文宇瞪着自己的,不,哥哥的手,足足瞪了半分钟,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他真的把被子攥在手里了!如果不是怕引起骚乱,他真想手舞足蹈一番,外加高歌一曲。

第5章

白文宇瞪着自己的,不,哥哥的手,足足瞪了半分钟,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他真的把被子攥在手里了!如果不是怕引起骚乱,他真想手舞足蹈一番,外加高歌一曲。

不知道这种控制力能持续多久,说不定下一秒就丧失了,时间紧迫,白文宇早想好了要干什么。

问值班的护士小姐讨要了纸笔,匆匆写了数行字,仔细地压在床头柜的水杯下,确定不会被风吹跑,又拿了硬币跑去一楼。

值班护士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跑,柳眉一竖,登时便发作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你自己不睡,还让不让别人睡了?要是打扰到其他病人,影响了病情,你过意得去吗?”

白文宇赔笑道:“我这不是来给姐姐还笔吗?”说着赶紧把借来的圆珠笔奉上。

护士脸颊微微一红,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明明年纪比我还大,居然好意思叫姐姐!”

白文宇讪讪一笑。身份一下子没转换过来,还以为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呢。

被误认为嘴贫的白文宇狼狈而逃,在楼下大厅找到公用电话,拎话筒、投币、拨号码,这一串的动作干脆利落,但当耳边传来显示打通的长声,突然,他犹豫了,并且及其罕见的,感到了仓皇。

要知道,在他和那个男人之间,他一向是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个,尽管对方无论在年纪、身份,还是人生阅历上都比他占优势。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低沉沙哑的男声透过电波穿透他的耳膜,一个简单的“喂”字,语气也是那样疲惫和死气沉沉,却仿佛在他耳边炸响了一个惊雷,震得他魂飞九霄,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挂断了电话,扶着墙壁喘气。

太……太丢脸了!

白文宇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脏,搞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紧张,明明几天前也打过电话,那时候不也能好好说话的吗?而且那人果然及时赶到救了哥哥,说不定他心里已经在怀疑了,那个向他求救的人,到底是谁?

没错,他肯定在怀疑了,因为真正的白书音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向自己最讨厌的人求救,等于主动把脖子搁在敌人的刀锋下,如此愚蠢懦弱之事,白书音脑子进水了才会做。

但白文宇会。哥哥出事了,他第一个想到求助的,是黎珏。反之,若出事的是黎珏,他也会在第一时间从哥哥那儿寻求帮助和安慰。这就像一种本能。

白文宇仅仅攥着手心的两枚硬币,电话就在身边,只要他想,他就能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再次随心所欲的撒娇,而那人会宠溺地凝视他,包容地笑着,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人。

被一心一意爱着的滋味宛若毐品,只要感受过一次,就再也戒不掉。

指甲陷进掌心里,白文宇气呼呼地问自己,你究竟在怕些什么?你怕黎珏会不相信你吗?你怕他会用冷淡的眼神看你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如果你连他都无法信任,这世上你又能信任谁?

如此想着,深吸了口气,正要去握话筒,刺耳的铃声却突兀地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医院大厅里。

白文宇伸到半空的手一僵,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几乎瞬间土崩瓦解。难道,难道是黎珏,他已然猜到刚才那人是他了吗?

电话铃声催命般划拉着他的耳膜,每响过一声,心脏便紧收一分。白书音的身体本就虚弱,经过他这番跑上跑下的折腾,又加上心情紧张,登时便感到头晕眼花、手脚无力。他知道支撑不了多久,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抄起那兀自响个不停的话筒,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

“喂,请问您这边是江都证券公司吗?”

“……”

“喂,请问……”

“问你妈个头!这是殡仪馆!再吵吵得老子睡不着觉,叫我那帮鬼兄弟抓你下去给阎罗王倒洗脚水!”

妈的,气得少爷我肝疼!白文宇把那脑抽了半夜三更找证券公司跟猪同智商的精神病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犹不能消气!就为了一个精神病,害得他左思右想,犹豫紧张了半天,状若癫狂,结果全是自作多情,最后还为了痛骂此人大大破坏了形象,也幸亏周围无人,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此葬送了不说,还要连累他哥的肉身。

生气耗费体力,白文宇心情稍一平静,立刻便觉得耳鸣眼花,那两个硬币握在掌中,早已捂得热了。好吧,这次一定要和黎珏说上话,怕什么,出息点,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文宇!

“小伙,帮我拨个号码。”

“谁?”白文宇一惊,瞅见边上突然多出来一个老头,身着病服,脸色腊黄。

老头僵硬地扯动了一下脸部肌肉,露出一口崎岖不平的黄牙:“帮我拨个号,我要打给我媳妇。”

“你自己打吧。”白文宇猜想老头没带硬币,便递给他一个。那知老头接也不接,只是反复的说帮他拨号,他的声带不知是否曾受过伤,声音十分嘶哑难听,像是用一把破锯子不断地拉木头一般。

白文宇很想说你自己不会拨吗?阿拉伯数字总认得吧?除非根本不会用电话!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也许老头是农村来的,没用过电话,不过这年头还有连电话也没通上的穷乡僻壤吗?

白文宇怪异地多打量了他几眼,蓦地对上老头的眼睛,不由背脊一凉,灰白的、浑浊的、毫无光华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冰冷的目光里有种东西,说不上是什么,却叫他难以忍受。

白文宇立刻转移视线,微一低头,瞥见老头的手,干枯得像树皮一样,布满了难看的老人斑,心里稍稍升起怜悯,一个病重的老人罢了,孤零零地呆在医院,身边也没个家属陪同,怪可怜的,何必跟他较真呢。

“说吧,什么号?”说着把一个硬币投入。

老头报了一个号。

电话很快通了,但直到响过十几声后才有人接起,一个中年妇女在那头睡意朦胧地道:“谁啊?这么晚了……”

“大婶,你公公找你呢,我现在让他听,别挂啊。”说完也没等那头的反应,便作势把话筒交给老头。

老头的脸僵硬地抽动了几下,口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白文宇姑且当他在笑,又把话筒往前递了几分。

回应他的又是几声嗬嗬的怪笑,那种令他不舒服的目光一直胶着在他身上,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恼火起来,语气也不由得严厉了:“你到底要不要跟你媳妇说话?”

老头的脸一直木木的,这一刻却有了“表情”,白文宇觉得这是高兴?应该是吧。

“晚上医院冷,家里暖和。”老头说,声音依旧像破锯子划拉木头。

白文宇心想这是要他传话了,虽然说不出的心烦气躁,但不知为何,对个老头又有点说不出的同情,于是便对着话筒说道:“你公公让我跟你说,医院晚上冷,家里暖和,他大概是要你接他回家了。”

起先不注意,重新拿起电话才发觉原来那位大婶以为他恶作剧,一直破口大骂,可他这句话一说完,那头却突兀地平息了,连呼吸也突然停顿了的样子。

白文宇正觉得奇怪,耳边就传来“!”的一声,却是电话被切断了。

“你媳妇怎么搞的……”本想随口抱怨几句,话声蓦地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原本应该是老头站着的位置,背脊串上一阵凉意。

电梯跟他现在的位置相距五十米,离楼梯口也差了将近四五十米,他跟那大婶讲话顶多用了十几秒,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能在这短短十几秒里做这么多路吗?

不会是遇见那个东西了吧?

白文宇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疑神疑鬼地看看周围,算了,今天还是洗洗睡了吧,联系黎珏的事以后再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番折腾下来,他实在没心思打给他了。

第6章

今天便是白书音出院的日子,没想到真有人来接他。

黎珏倚在门边,黑眸光华流动,淡淡地注视着收拾东西的白书音。

白书音当他如空气一般,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随便把换洗的衣物往帆布包里一塞,提了便走。

黎珏在他经过身边的时说道:“几日不见,你越发瘦了。”声调不急不缓,听不出含有什么情绪。

白书音冷笑道:“不劳费心。”

黎珏看着他越走越远,瘦骨嶙峋的身子似乎一场风就能吹倒。

“我送你回去。”他快步上前夺过白书音手上的包,不由分说地箍住他的手臂一路拉到自己的车里,推进副驾驶座。

白书音饱含怒火地瞪视他,冷冰冰地质问:“黎珏,你这是干什么?”

黎珏发动车子,“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想你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白书音嗤笑一声:“金艺要倒闭了吗,让黎总有这闲工夫来管我的事?我告诉你,我们兄弟两是死是活,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黎珏平稳地驾着车,语气平静而冷淡:“你的死活自然与我无关,但你既然是小宇唯一的亲人,我便不能任由你糟蹋自己,小宇若是见你这样,必不会开心。”

白书音心里一紧,听到黎珏用亲昵的口气叫自家弟弟,又不禁恼怒,他们两兄弟相处了十几年,而他一个外人不过才认识小宇几个月罢了,凭什么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了解的态度?

罢了,现在小宇都不在了,跟这讨厌鬼怄气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他白书音孑然一身,随时都可以去陪小宇,到时他们兄弟重聚永不分开,外人终究是外人,无法插足他们之间。

黎珏看似专心致志地开车,然目光沉敛,也不知陷入了何种思绪里。

驶到白家兄弟的住处,白书音立刻推开车门走出去。

黎珏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进入大楼,才收回目光,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燃了一根烟,夹在手中,看淡青色的烟雾在指间袅袅升腾,渐渐弥漫在整个车厢。

那个男孩曾说他吸烟的样子最是惑人,却又不喜他身上沾染烟味,于是两人在一起后,他便戒了烟,只是有时也会应着男孩的要求,点根烟夹在手中,摆个姿势,并不不是真吸。每当这个时候,男孩就会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看着看着便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啃得天翻地覆。

手指一痛,原来烟已燃到了头。

把香烟熄灭在烟缸里,黎珏无意识地抚摸着伤口,自嘲地一笑,他愿为男孩做任何事,但男孩的心里是否有他?

******

午夜钟声敲过12点,被白文宇占据的人肉壳子掀开被子,乐呵着蹦下床,直往厨房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自己,不,是给哥哥补充能量。

厨房的存货也不多了,除了半箱泡面,就是冰箱里还有几只鸡蛋。煮了碗红烧牛肉味的泡面,打了个蛋,诱人的香气四溢,白文宇享受地吸上几口,喂饱哥哥的同时,还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实在太棒啦!

白书音的胃疲软受不了刺激,泡面这东西对他这种病人尤其不好,很快,白文宇就感到胃部绞痛起来。

翻出记忆中应该是蛮久以前的胃药吃了,疼痛之下也没顾上看保质期,反正是中成药,就算过期了危害也不大吧?蜷缩在沙发上,白书音囧囧地想。

稍一缓过劲,他又不安分了,毕竟,在一个躯体里困了太久,或坐或站都不由自己控制,说句话也没人听得见,比坐牢还痛苦!坐牢的还有假期呢,他却是连一丁点自由都没有了。

打开电视机,出现几张极为熟悉的面孔。五个少年穿着同一系列的演出服,在舞台上边唱边跳,电子舞曲的轻快风格,年轻男孩独有的干净清爽的容貌,使整个舞台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激情四射的舞台和台下火热的气氛交织,整个会场如同刚炸出的爆米花,活泼的,热闹的,甜美的,令人沉迷,令人狂热。

这是金艺旗下男团HIGH的某场小型演唱会,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偶像团体是金艺最常见的推出新人的方式,把培训班成绩出色、容貌出众的少男少女捏合在一起,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公众注意,争取粉丝群。这些偶像团体绝大多数会在三四年之后解散,金艺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潜力大的着重陪养,没有培养价值、不听公司话的,会毫不留情地放弃,实在受欢迎团体的才能存在久一些。

演唱会的片段一晃而过,主持人惋惜地说着HIGH将会解散的消息,白文宇恍惚地听着,如果他没死,HIGH还能存在多久呢?

自己的每次表演,在本市的,白书音肯定会到场,其他地方的,他虽然人去不了,但一定会录下来,宝贝样地珍藏起来。

白文宇挑出最近一次演出的录像,按下播放键,缩回沙发里,抱着抱枕,视线投注在屏幕上,却有些恍惚。

屏幕上的自己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正迎合了时下的美少年风,当初就因为这一副出色的皮相被星探相中,即使他身无一技之长,不会唱不会跳,甚至一面对摄像机就浑身僵硬,但仍然获得了珍贵的出道机会。一开始在男团里也是常常拖后腿的那个,后来唱功和舞技慢慢提高,面对闪光灯也能坦然自若了,暗里还有潜规则帮衬着,对于娱乐圈黑暗的一面有眼见,也有耳闻,但毕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越来越如鱼得水的某人,倒是渐渐喜欢上艺人的工作,辛苦,但充实,还有这么多粉丝喜欢自己。

如果是自己失去了男团的助力,以他的实力,恐怕很难在娱乐圈立足,毕竟这个圈子虽讲究外表、运气、人脉,实力却必不可少,能够一直红下去的,一定有足够的实力。但如果是其他团员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吧?蒋老大本身就是音乐才子,最大的愿望是当作曲人,对唱歌和艺人反倒没什么兴趣;安亭有背景,性子又好,在圈子里很吃得开,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一个;阿夏科班出身,早就想往电影方面发展,想必公司也愿意给他机会;懒懒唱功最好,人气最高,要单飞完全不成问题。

转了一圈,果然,自己是最肉脚的,当初被说成是凑数的,完全不冤枉。

不过啊,这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知道以前的朋友不需要担心就好了。

屏幕上的自己画着烟熏妆,蹦蹦哒哒地似乎跳得挺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那会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全靠意志支撑。安亭体力最差,跳完全场,累得直接趴在后台的地上,蒋老大体力最好,还有余力嘲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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