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
“……”
“不过可以确定你暂无性命之忧。”姬无端轻叹口气，对于这个徒弟，他现在也不知是盼着他好还是不好了。
“师父的意思是那玩意留在我脑子里不会害我还会保护我？”江策半信半疑，师父也没什么必要骗他，但他说是暂时，也就是说以后会有生命危险！
总有种长了脑瘤等死的感觉，只是稍微比脑瘤好点，那玩意还会在他死之前保护他直到弄死他为止。
想想就觉得苦逼到了极点完全无法接受好么！
“那缕神识在吞噬你的识海，但一个人的识海是非常广阔的，要完全吞噬并非易事。”姬无端实话实说，倒也没在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否理解，下意识的他并未把自己的徒弟当做普通的孩童对待。
“师父快救我！我不要变白痴啊！”江策用现代人的观念理解，那就是他的脑子被寄生了，那个寄生物还要吞噬他的思想，然后让他变成白痴。简直太无情太残忍太无理取闹了！
姬无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那缕神识会保护你的识海，想来这世间修为能及得上那人的也没几个，今后大部分修士所使用的幻术，对你皆是无用的。”
“可不久的将来我还是会变白痴，不中幻术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傻！师父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可是你的大弟子啊！”江策也顾不上那么多，身体往前一扑，小短手已经搂住了师父的腰身巴紧不放。虽然不知道求师父有没有用，但是现阶段他自己是完全没有能力自救的。好歹师父算是自己的长辈，这么求人他也没觉得有啥丢人，丢人总比丢命好。
姬无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及时收回条件反射自动开启的护身气劲，终是未将人震开。身上贴着的身体比自己的体温稍高，温暖柔软，他忍不住又摸了摸江策的头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声呵斥：“愚蠢！”
“……”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说他笨呢还是叫他别傻了师父不会救他的。
姬无端也没给他多少脑补的时间，继续开口道：“识海除非自己毫无防备，其他人是很难进入的，那人的神识虽然在你的识海中，但却是沧海之一粟。待你修为高深，识海强大，自然能将其逼出体外。”
“那师父为什么不帮我直接把那玩意弄出来？”江策急忙问道，师父的修为看上去也挺厉害的。
“为师做不到。”姬无端看着江策眼里的期待，心中竟泛起一丝苦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的修为比师父高出许多。”
“竟然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傻定了。”江策垂下眼眸，他心里也清楚姬无端现在还挂着“一见倾心”效果，如果能救他肯定不会拒绝，那么最后还是得靠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变成白痴之前修炼到可以把那玩意逼出来的地步。
“你也无需如此泄气，毕竟识海为你所有，你为主，他为客，待你的修为赶上为师，应该就能制服那抹神识，将其逼出体外。”姬无端安慰道，不过配上他冰冷的语气，也听不出安慰的感觉，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师父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修炼了多久？”江策随口问道。
“大乘初期，修行六百五十一载。”
“……”以前看修真小说也知道些等级划分，大乘期已经非常牛逼了好么！那人的修为比师父高处许多，难道已经成仙了不成。
“你还有大约三百年。”姬无端给出了个期限，按照江策识海的宽阔程度，要被完全吞噬，这个时间内应该安全无忧。
“三百年……”特么的逗他呢！师父练了六百多年才有这样的修为，他只有三百年，看上去只是少了一半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嘛呵呵！
“三百年飞升的前辈也不是没有……”姬无端顿了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只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几个传说中的人物，没有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再看徒儿你，从废人到炼气一层只花了十来日的功夫，比起那些数十年才能引气入体的人确实也可算得上是天才，三百年练到大乘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策听姬无端这么说也只能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生来并不是个悲观的性子，更何况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要解决问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最终不过一死，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三百年，比穿越前的身体那可长寿多了，怎么也可以活个够本。起码不是三天或者三年，有三百年的时间好好修炼努力争取早日赶上师父，然后把那玩意弄出体外，实在不行他不想变傻子那还能自绝经脉，不知道死一次能不能消除那个DEBUFF。
江策估摸着死一次消除DUBUFF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可行，游戏里不都是这样吗？想到便行动，他赶紧把自绝经脉的技能从武学界面里拉出来，手指动了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试试效果。
“为师自当尽量教导于你。”此刻姬无端的话却在耳边响起，及时将他跑远的神智拉了回来：“识海存在于元神中，你即使身死也不能逃脱。”
“求别说……”江策觉得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师父大大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他对天翻了个白眼，轻叹口气，连死一死这条路都不能走，说到底还是只能努力升级变强。
那就努力升级变强吧！江策不服输的精神被激发了出来，打定主意后一时间变得斗志昂扬，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兴奋光芒。
姬无端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刚才的表现也说明本质不坏且资质上乘，修习魔门功法亦非自愿，可暂且饶他一命导其入正途。若将来无法靠自己的实力将识海中的异物逼出，身为师父倒是可以送他一程，将他的元神毁灭即可。
姬无端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今后那强行吸纳元气的功法你就别练了，为师自会教你另外的功法。日后你若急功近利入魔道，为师定将斩你于剑下！”
“……”要不要这么凶残！就算让他练他也不敢了好吗！练了那么一次就把一片竹林吸干，以后再继续变成黑洞怎么办！要是再想起那个人就用“野外BOSS”来代替好了，不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总可以了吧。
“嗯？”听不到回答的师父大大眯眼冷冷看着他，之前被收回去的剑又出现在了手上。
“师师师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练了，我用心魔发誓！”感觉到姬无端的杀气又开始不要钱的往外放，江策被刺激得一个激灵赶紧答应他，他还想再多活几年才不要马上就死！
“为师信你。”姬无端满意点点头，手一晃剑又不见了。
江策盯着他的手有些好奇，那伸缩自如的剑到底是放在哪里的？还未研究出来个结果身体却突然腾空，江策瞪圆了眼睛一时有些呆愣，他竟然被姬无端抱了起来。
姬无端一只手臂从江策身后抱起他的膝盖让他的臀部坐在自己手臂上，身体倚靠着自己，这是标准的抱孩子的姿势，他这几天路过凡人城镇的时候看到的。
江策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被父亲这样抱过，现在好歹是成年人的心态怎么好意思让人这样抱着，他感觉别扭到了极点，慌忙叫到：“师师父，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姬无端并不理会，只抱着他走了几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原来的竹屋，手一松把他放了下来，开口说道：“为师很忙，你师弟还等着。”
第14章：难兄难弟
江策只是尴尬了一会便被放了下来，听到姬无端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早就知道他下山是为了接他的正牌徒弟回来，但是等把人接回来以后江策才实实在在感觉到还有那么一个人来分他的粗大腿。从姬无端平淡的语气里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也可瞧出一些端倪，收徒这件事他并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抗拒。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策并没有看见姬无端提到“小师弟”三个字时微皱了皱眉，不然应该又是另外一番思量。
姬无端原本确实并不想收徒，当初只是自己每日修行提高修为即可，就这么十几日的光景便多了两个徒弟，事情竟也跟着多了起来。首先便是住宿的问题，他是肯定不愿意跟两个孩子共处一室的。思索着如何安置这两个弟子，他站在竹屋外面并没有进去，而是看了眼外头原本是一片竹林如今光秃秃的地方，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策，目光沉了沉。造屋子还得有材料不是？
江策被看得不明所以，一脸天真无邪的回视。他不知道姬无端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屋，但也不想多问，师父心情很不好他还是感觉得出来的，更何况还有刚才那些事情，他现在只能夹紧尾巴乖乖做他的好徒弟也跟着站在外面吹冷风。
片刻后，姬无端有了动作。
他转身对着某个方位掐算了片刻，而后手一挥，从袖中飞出一道白光落在几丈外的空地之上。只见一座原来小得可以放在手心把玩的小型宫殿迅速变大，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平地高楼起，抬头望去约有十几丈的高度，袅袅云雾缭绕，阁楼高低起伏，轩窗掩映其中，飞檐之上有凤凰木雕，栩栩如生振翅欲飞，墨绿色的墙壁如玉石般接连处毫无缝隙，似斧劈而成，上有浮雕珍奇异兽，巧夺天工。与之相比大门却显得朴实许多，只两块墨色不知材质的门板，旁边两根两人才能环抱的玉柱顶着屋檐，屋檐下一块几米长的雕花边框牌匾，上书：“迷楼”两字，笔法苍劲古朴，行云流水，韵味非凡。两座玉麒麟蹲在门前，形态与真兽无异，似阖目假寐。整座宫殿占了大半个竹林的范围，在夜里也如白日一般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江策瞪圆了眼睛呆呆看着突然出现的宫殿，内心震惊不已。卧了个槽！师父居然是个土豪！而后又想，怎么师父有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要住竹屋？
土豪的想法你别猜啊别猜。这宫殿其实是当初他师父送给他的府邸，没理由送了一座山头而不送房子是吧。只是，琼楼玉宇浮华迷人心智，姬无端为锻炼心性，只愿住在自己修的竹屋之中。不过这迷楼既是府邸也是一件上品的防御法器，姬无端便一直收在身上，以备不时只需，没想到第一次用却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子居住。
姬无端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回了原来的竹屋。江策的目光在宫殿和竹屋之间来回打了数转，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只能小跑着跟着。
进屋以后又呆住了，只见一个圆得像球一样的小胖子正躺在他原来躺的竹榻上，一身粗布衣裳裹着圆润的短胳膊短腿，脸上肉呼呼的像一个大苹果，五官精致却因为人太胖像是陷在肉里，有种需要把肉巴开才能开清模样的感觉。此刻那小胖子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粉色的嘴唇微张，一条口水留下的路线在屋外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清晰无比。
江策嘴角抽了抽，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胖痴那死熊猫已经化形了？？？这体型长得太像了好么！
“这是你师弟。”姬无端站在几步外微皱着眉头看着竹榻上的人，待江策跟着进来直接开口道。
“……”这小胖子居然是师父命定的徒弟，师父感觉到了来自天道深深的恶意了么……江策转头看了一眼姬无端，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姬无端眼睛一眯。
“师弟好可爱！”江策言不由衷。
姬无端再看了两眼小胖子，没有再说什么，眉头略微舒展开些，说道：“如此，今后便由你照顾他。”
“……”特么的才把人带回来就推给他合适么！师父大大也不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虽然芯子里是个成年人，可外表也是给孩子好么！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大而只能在内心咆哮的江策一时无语。
“嗯？”姬无端高冷的看着江策。
“师弟这么可爱，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江策回视，满脸真诚。
“为师信你。”姬无端满意了，转身往外边走边说：“今后你们便居迷楼，带上你师弟跟我来。”
“好嘞~”江策大声应了一句，对着姬无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让一个小孩子带另外一个，简直就是虐童！
心里虽然那般想着，身体却仍是老实听从了姬无端的命令，一脸苦闷的走到床边伸出小断手比划了片刻，那小胖子看起来比他小一些，体重却肯定是超过他了。忍不住手指戳了戳他圆润的脸颊，轻叹口气，认命的将人抱起扛在背上。江策惊奇的发现，这看起来颇重的小孩压在他身上并未让他觉得多么吃力，扛着他的走了几步竟也脸不红气不喘。
从不能动弹到大力士的过程太快，江策还有些无法适从，但心里却是高兴的。想到师父之前跟他说要三百年修炼到大乘期，从系统面板上来看他是10级的江湖侠士，师父刚才也说过他是炼气一层，但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如何划分修为的等级，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自己的修为状况。
江策往前小跑了几步跟上姬无端开口问道：“师父，我现在的修为如何？”
姬无端看了眼身旁扛着小胖子的江策，如实回答：“已是入门。”
“……”才入门啊，那是个怎样的层次？练到大乘期得多久？虽然以前无聊看修真小说有提到一些，但每本书都有些不同，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适用哪种划分规矩。
姬无端并未等他询问，接着开口道：“凡人修仙，从引入入体开始，若无法引气入体，大道无望。再往后便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洞虚，破虚飞升。”姬无端沉吟片刻，继续道：“若是飞升失败，肉身神魂不灭，可为散仙，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江策听着他的解释连连点头，估算着系统等级和修行等级的相通之处，奈何现阶段等级太低也没有升级的经验完全没有可比性，无法得到有用的信息，只能暂时作罢，只待将来升级时再留意。
姬无端看江策虚心受教的模样，内心也有了些为人师表的自觉，话便比平时多了些：“炼气分十层，你如今入门比别人快了许多，但切不可骄傲自满，前期因修为提升太快根基不稳而陨落的天才亦不在少数，切记脚踏实地，那魔门功法定不能再修炼。”
“知道了。”江策见姬无端又把话题绕回到魔门功法上，也知道他很反感那个，为免多生事端，正好两人已经进了迷楼大门，江策赶紧转移话题：“师父，我和师弟住哪？”
姬无端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往前走，江策只能跟着不敢离得太远，这地方弯弯曲曲的路不太好认。
江策脚步不停，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从外看不到内部的情况，此时见了依旧让人惊叹不已。只见亭台水榭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夜晚虽有月光，但脚下仍需小心才不至于落入水中，往水下看去，有锦鲤悠闲的游弋，见到有人路过便好奇的冒出头来，而后紧紧跟随着游了一段距离到达岸边才不舍离去。水榭之后是一个花园，那花园极大，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香气宜人。再往前便是几处小楼，圆月挂在屋顶上方，清冷的月光落在青色的瓦片上，如同笼一层薄纱。
约莫走了一刻钟，姬无端停在一处房屋门前，转身道：“你们以后便住此处。”
江策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匾额，上书“听风阁”。他扛着人抬腿进了屋子，视线在屋内左右扫了一遍，里面的陈设简陋得有些出乎意料，一张木制床榻摆在房中，上有素色被褥，窗前是书桌和文房四宝，两把太师椅靠在旁边，倒是有点像原来的竹屋。